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奉皇遗事(古代架空)——金牌芋头糕

时间:2025-05-23 07:47:47  作者:金牌芋头糕
  那块灰掉他手上,怎么都擦不干净。
  他声音几乎没有起伏:“阿翁,我要成亲了。”
  郑永尚点头,将匣子合上,“是,臣知道。”
  秦灼不再说话。
  ***
  这桩婚事敲得极为顺利。一入九月,段映蓝便借探访之故,二人于后堂相见。
  不过几日,堂中菊花已有败象。段映蓝形容简洁,头上插一副银梳,一身深蓝对襟褂,银围腰,穿裤踏靴,只多系了条白蜡花百褶裙。
  她一落座便开门见山:“我这份礼,秦大公还满意?”
  秦灼也不同她打机关,直接道:“我这个人,并不是宗主首选吧。”
  段映蓝交握双手,仰倚着椅背,哈哈笑道:“南秦内乱初平,百废待兴,的确不是最好的打手。可计画赶不上变化,谁叫我和大公投缘,一眼相中了。”
  秦灼撇盏喝水,里头是浸了枣子的菊花。他道:“宗主的眼缘,本当在甘露殿里。”
  “要不怎么叫缘分。”段映蓝望盏中瞭了一眼,是青汪汪的银毫,“我和梁天子本就又龃龉,如今给他射雁,偏叫秦君的老虎给吃了。这是老天垂询,我不得不听。”
  她没搽胭脂,嘴唇却鲜如杨梅,滴红诱人。段映蓝说:“我中意的不是南秦,而是你这个人。够绝情,够烈性,也够能忍。我爱极了。”
  秦灼笑道:“多谢段宗主赏识。”
  他那盏吃了一半,浮着拇指大一片白菊蕾,易吃到嘴里,他便先放下,道:“咱们两个,要么痛痛快快做敌手,要么长长久久做朋友。当情人,我怕谁都提不起兴致。色字当头一把刀,命系在对方裤腰带上,值吗?”
  他言下之意,是表面成亲。
  段映蓝闻言,神秘地一勾唇角,不一会,她便爽爽朗朗地大笑起来。两耳银流苏哗啦啦打着,划得她满腮银白伤痕。这叫她生发出一点超越神性的鬼气。她像从西南神话里钻出来,磊磊山石与蔓蔓葛藤间,那生豹齿、披薜荔的山神一般。
  秦灼一下一下揭着茶盏盖子,他心里随着数数,一、二、三……
  直到他数到七,段映蓝依旧没有停下笑声,她边笑边道:“值!怎么不值?中原有句老话,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秦君开得好,折花亡魂无数。多我一个不多。”
  她比秦灼作花,言语似有轻视意。但秦灼明白,她在认真较量了。
  秦灼看着她的眼睛,口吻暧昧道:“龙穿牡丹的恩泽太大,宗主再要来,我消受不起啊。”
  他还是端盏子喝一口,道:“白虎隐于深山,黑马驰于平野,黄雁虽非猛禽,但只要一飞,离地就远了。要抓天中物,还是有龙王做援手的好。”
  段映蓝眼珠一动。
  秦灼竟敢把萧恒这张牌堂而皇之地打出来,还打的这么早。
  他言语间似自曝其短,但段映蓝明白,他在加筹。
  秦灼背后是天子,南秦背后是大梁,但他此刻说,明显不只是把萧恒当筹码。
  他要给萧恒争一杯羹。
  三家分魏。
  太有意思了。
  段映蓝回视他,忽地挑起抹笑:“秦大公,了不起,情种我见过,到这份上,稀罕!依我看,您对天子不仅有情,还有愧。而且,愧意不浅呢。”
  秦灼颇有意味地和她目光相接。
  段映蓝话锋一转:“但这件事,天高皇帝远,带不了他。咱们索性说破了,南秦西琼,那叫平分。加上天子,事了之后你们二对一,一双黄雀,岂不得活吃了我这只螳螂?再说,天中物如何,但凡喘着气,就得找枝依。树倒了,雁跑得了吗?”
  她眼中精光一炽,“再不济,咱还有箭呢。您的弓强,我的箭快,咱俩可是天造地设的一双。”
  她慢悠悠问道:“我的回礼,秦公想好了吗?”
  秦灼叫了声:“阿双。”
  堂中只他们二人,阿双在隔厢煎茶,听见他唤,便将他吩咐的那只乌木匣儿抱了来,向段映蓝启开。
  一封鲜红帖子,上写道:干造甲寅年八月十五日悬弧令旦。
  他的庚帖。
  秦灼面上挂着笑:“报以琼瑶。”
  这几日天一直不好,像一口青皮大缸倒扣着,瓮瓮地听不见雷。但天色蓝得发灰,似乎云外只要轰隆隆一声响,就能当头滚下一泼秋雨来。
  晌午已动了好几声闷雷,雨怕要下来。谈得差不多,段映蓝便收了他的帖子,打马辞去。
  秦灼送她出府,女子翻身上马,忽然道:“不过以后秦公想玩玩,我倒能陪着尝个鲜。但保险起见,你家里的,还是不要知道为好。毕竟,天子一怒啊。”
  秦灼从马前笑道:“我胆小,不敢。毕竟做朋友还是做敌手,得先干完这一票。”
  送走段映蓝,陈子元陪在他身边,欲言又止。
  秦灼道:“有屁就放。”
  陈子元咬咬牙,终于道:“大王,有句话我不得不说,你和段映蓝真结了亲……萧重光得怎么想?旁人也就罢,这娘们可是差点叫潮州绝了户,萧重光都险些断在她手上,你现在娶她,他心里能不膈应吗?”
  秦灼冷笑道:“他是我什么人,膈应得着他?我娶老婆还要他的圣旨恩准吗?”
  陈子元咕哝:“他不是你孩子爹吗?”
  秦灼听见,抬脚要踹。陈子元怕他闪着,这次蹿也不敢蹿,结结实实挨了一脚后还得扶住他,说:“亲哥,你现在踹我一脚,你妹妹得砍了我!我不说了,什么也不说了,您娶,您娶啊。”
  此地不宜久留,陈子元说走就走,秦灼便回了堂里。堂外晦暗,那些要谢不谢的菊团倒明亮许多,他一迈进去,就沾了半袖子花光。
  这几日他多加了几副药,隔一段就要吃一碗。比之前的更苦,但或因天热,或因时间太长,萧恒在时买的蜜煎要么化了,要么坏了。阿双再吩咐人买,秦灼却不要了。
  他又喝了一碗,便仰进竹椅里养神,双手盖在腹上,慢慢摩挲了会。
  段映蓝说他对萧恒有愧,这就是他的愧。
  这孩子要保。但不能叫萧恒知道。
  这是秦温吉的一块心病。孩子一旦留下,就给了梁地插手南秦内政的机会。
  “萧重光或许没这个心思,”秦温吉当时冷笑道,“李渡白可鬼得很,又爱坐享其成,不一定不打这个主意。”
  南秦想要图强,最后总要壮士断腕,斩断和大梁间的那根线。而这孩子,显然是把二者越缠越紧。而且秦温吉知道,秦灼与萧恒之间的平等是情人的平等,但外事上,他并没有自认为的强硬。
  秦灼最初追随萧恒时,李寒尚未收入麾下,谋士、军师、将军、甚至妻室该做的,他统统为萧恒做过。他替萧恒争利太久,时日一长,竟成了习惯。
  秦灼用理智告诫自己,梁、秦分属两主,但心里,还是把二者当成一体。他绝不会为梁损秦,但保秦基础上,对梁有利的事,他多半会争一争。
  这远远超出了诸侯本分。
  这不对。
  雨终于沙沙下来,如银丝出机杼,轻薄又绵密。阿双从堂后来收拾药碗,听见他似对人低语,便隔花站了,并不上前。静立一会,只觉得口中发苦,鼻中发酸。
  她听见秦灼哄小孩般商量道:“阿耶如果说不要你,你不许生气啊——还想见见阿爹吗?”
  片刻后,他口气轻快道:
  “想呀,那明天,阿耶带你去找他吧。”
 
 
第24章 二十 大君
  九月初二,天子诏宴群臣。
  秦灼于望仙门前却车,便见段映蓝跳下马背,将金鞭捋在手里,向他微微一笑。一双朱唇弯起,如同两痕血锈。
  陈子元随侍在旁,挨着他手臂低声问道:“这事,你和那谁说了没?”
  秦灼向段映蓝含笑颔首,目光望向缓缓开启的宫门,道:“昨日才定下,此事不好乱传口信。今日宴罢,我当面和他说。”
  陈子元张了张嘴,又合上,还是道:“大王,你记不记得‘最后一次见他’这句话,你说了多少次?”
  秦灼没理,一脸无动于衷。
  群臣于含元殿落座后,近来最得萧恒青眼的内侍秋童上前,为秦灼侍酒。众臣俱在,秦灼不好与他推让,谢恩过后,接过酒水。他举杯一尝,只觉口中清甜,又被换成了桂花清酿。
  秦灼轻轻呼吸几下,抬头看向萧恒。隔了一段距离和一道旒珠,看不清萧恒表情。
  如今时近重阳,萧恒却拣了个非节非庆的时间开宴,必有动作。
  秦灼在口中含了一会清酿,暖热了方咽下。
  果不其然,宴近半时,萧恒便对杨韬举樽道:“温国公乃国家柱石,自元和之乱以来,开粥棚赈济,又散金银布施,德行贵重,劳苦功高。我欲加杨卿光禄大夫以谢,卿以为如何?“
  秦灼心中明了,论功行赏。
  温国公杨韬并无雄才大略,只能算个中庸。但其父老国公杨崇德高望重,是以推为世族之首。光禄大夫作为从二品散官,加给杨韬,的确是恩泽浩荡。
  先加封诸公,赏起自家人来,更名正言顺了。
  听到萧恒的自称时,秦灼一缕思绪悠悠飘荡。
  他果然不称“朕”。
  一时之间,群臣相继起身谢恩,这场宴席俨然成为一场大型加封。一会功夫,文武官职封了个遍,而天子的心腹李寒尚未受封。
  秦灼抬头,见李寒坐在对面首位,显然已居群臣之首。身上却仍穿一件青布儒衫,推测不出要封什么官职。
  果然,萧恒放下酒盏,对李寒说:“朝政之事我还不太应手,诸卿的官职加封,都是渡白尽心操持。现在猜猜,要给你个什么官当?”
  秦灼一耳朵就听出来,是他俩唱双簧的惯常口气。
  李寒果然顺萧恒的意思“猜”起来:“如今左右二相依旧空悬,臣的职位,如何也出不了丞相之外去。敢问陛下,可是左相?”
  萧恒摇头。
  李寒道:“那就是右相。只是右相位高,臣还年轻……”
  萧恒道:“就把右相授给你,你要如何?”
  李寒拱了拱手,“那臣只好却之不恭了。”
  萧恒摇头笑道:“可惜,错了。”
  杨韬奇道:“除了左右二相,还有什么职位合得上李相公的功劳?”
  秦灼多少看出些萧恒的意思,便顺水推舟道:“既然杨公都叫他做‘相公’,陛下多少要封他个相公当当。”
  一旁侍坐的陈子元不轻不重清了清嗓子。
  这的确是萧恒之意,却是大梁内政,诸侯本就不当开口。萧恒没问他,他却主动提这话。
  他心中做好了断的打算,但他的人还没有。习惯这种事,并非一日就能改成。
  但萧恒似乎不同。
  此时,萧恒也回望秦灼,目光叫珠帘一挡,温度似乎也凉下来,话语很平和:“秦大公所言极是。”
  秦灼一颗心像浸在海底,冷不丁叫一粒石子硌着,又酸又疼。但要说哪里不对,萧恒在人前如此称呼他,的确应当。
  断舍情分,只论公事,这的确是他心中所求。
  那还矫情什么?
  秦灼在心中暗骂一声,已听萧恒含笑道:“既然秦公说话,李相公,接旨吧。”
  李寒闻言,便扫膝下拜,众人也忙面天子垂首跪坐。秋童接过一卷玄色绸轴,高声诵道:“皇帝制诏——”
  吾惟戡乱以武,治世以文,而公相实朝廷之砥柱,国家之干城也。西夔营监军李寒,器宇凝正,风度峻远,识度宏远,才略优赡。诚着草昧之辰,业预艰难之始,功侔十乱,声高三杰,譬兹梁栋,有若盐梅。元功懋德,宠秩未臻,宜处鼎司,庸兹重望。兹拜尔为大相,列居端揆。当统率百官,范率槐路。选材擢职,听任卿令。军机戎事,进谋参议。驳议有三,予旨不行。所司具礼,以时册命。*
  大相!
  众人皆道萧恒器重李寒,高则右相,次则左相,谁料萧恒竟为他变更相位,废左右相制,独设大相。
  大梁向来文武分权,左、右相为文臣之首,不涉军事。但如今看来,李寒不仅可举荐人才、代天任罢地方官吏,还可参议军政,再往后,调令禁军也不是不可能。更有甚者,他还有权驳回天子令,大相驳反三次,天子诏不可颁。
  自国朝建来,前所未有。
  何止天要变了,是天要翻了!
  李寒出列,向萧恒拜倒,“臣多谢隆恩。但请陛下,收回成命。”
  秦灼心中一动。
  按理说李寒现在该理所应当地接旨了,三请三辞不是他的路数。
  众臣疑惑之际,萧恒开口问道:“你要我收回成命,总得有个原因。”
  李寒俯首,“青不悔罪犯谋叛,祸及十族。臣乃罪臣门生,罪孽深重,岂敢列于朝堂,以污圣明。”
  他话音一落,郑素陡然抬头。
  李寒固然请辞,萧恒为之唱和,竟是打这个主意。
  他要为青不悔请封。
  抢在世家开口前,萧恒叹道:“青不悔变法虽有争议,但才名天下皆知,又为大梁培育贤才无数,当为之追封。传旨,追赠青不悔为太尉,谥文忠。”
  秦灼持盏的手一顿。
  经天纬地曰文,杀身报国曰忠。这谥号一出,是给世家一记响亮的耳光。
  如果殿上只有朝臣,世族绝不会善罢甘休。但萧恒登基,不只诸侯来朝,还有外邦道贺。青不悔之死闹得沸沸扬扬,他们不是没有耳闻。更何况,世家领教过李寒的铁齿铜牙,他们敢驳,李寒就能从他们咽喉上撕下块肉。
  万国跟前,他们就算不顾及大梁颜面,也得顾及自家的老脸。
  李寒算准了他们不敢动。
  青不悔由八公处死,至今仍被打作乱臣贼子,李寒先要为他正名。
  在青氏如火如荼时弹劾他,在青氏身败名裂时维护他。青氏活着告别他,青氏死后,又毅然决然回到他身边。
  盛极辞,衰极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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