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飞大叫:“好啊,你揭我老底!”
“这老底都不用揭,过几天你就能自己讲。”唐自心说完走得快了些。
吴确半路跟他们分开,穿过城市的浩瀚灯海,回到属于自己的家。
本意只是回去拿医疗卡,回家后又闻闻自己身上的味道,那股黏腻的玫瑰信息素还是透过鼻腔恶心到了他。
晚上开始降温,冲完澡吴确换了身厚衣服,因为发情期他一直处于低烧状态,提不起劲,只好把自己裹得厚一点。
点点星光撒进墨黑,看不见任何痕迹,他迎着风,把自己缩在衣服里,去急诊挂完号抽完血等到凌晨,走进医生办公室。
他想申请腺体手术。
“把那个项链,”医生是个年纪大的beta,不清楚这种小年轻戴的东西叫什么,只能比划一下,“摘一下。”
常年不接受阳光晒的脖颈异常白净,吴确摘下choker,绕着脖子近乎半圈的一道醒目疤痕,差点伤到腺体的陈年伤疤跟着暴露出来。
吴确一紧张,还是控制不住地摸上脖子,疤痕的增生已经消失,但还是有很明显的痕迹。
老医生带上手套过去看,手上轻轻摁下疤痕,嘴里嘟囔道:“你这伤可危险呐,这要是再多两毫米,就直接伤到腺体了。”
他转头又拿了根棉签,轻轻触碰腺体,腺体没有明显的红肿反应,反倒是这个年轻患者浑身紧绷,碰到就泛激灵。
“没事,腺体状态还不错,”老医生扔下棉签,把手套也脱了,“就是你这反应有点太大了。”
老医生问:“没接受过标记?”
“……没有。”吴确摇头。
“腺体肉眼状况来看是正常的,但是你的信息素指标不够。”老医生拿着那几张化验单,轻叹口气,摇头,“这个手术你是没办法做的。”
吴确抬头,眼神微愣,一时间不知道该问什么。
“你是不是信息素时常处于紊乱状态?”医生看向他。
“……嗯。”
“有腺体都堪堪调节信息素了,没有腺体你就要用药一辈子了。”老医生坐下,“但是你的其他体检指标显示你的身体状况不适合长期用药。”
“长期用药也挺折磨人的,怎么不找个alpha?”老医生问。
吴确沉默几秒,说:“没找到合适的。”
老医生沉思:“我记得,现在的国家政策是alpha和omega成年后,医院都会自行发送高匹配度人员的名单吧,你还这么年轻,没找找看?”
吴确:“……”
何止是没找,那份邮件在邮箱里躺三年都躺落灰了,他也没点开一次
沉默已经酝酿了太多言语,老医生也看出他到底是个什么情况,给他下最后通牒,“现在还好,发情期用抑制剂抑制贴还可以缓和,再这么过几次发情期,我也保不准会发生什么。”
“我一定要找一个alpha吗?”吴确突然问。
老医生感觉莫名其妙,“你这说的,你难不成还要找个beta标记?”
……二十一岁芳龄,要开始相亲了?
我才二十一,就要找alpha了?
吴确想到家里将近四十才玩完回来找alpha安定下来的omega小姨;一辈子没有嫁人,早早做了腺体手术的二舅;在而立之年洗了标记潇洒人生的三奶奶,感觉这几辈子天都没塌,现在要瞄准自己塌下来了。
发情期一旦爆发,那可能就由不得自己选了。
虽然排斥alpha,但他从来不允许这些私人感情影响他的正常生活。
有需要时,alpha也将是交易对象。
回头找虹姐,让她再把之前那几个alpha叫回来得了……
陈虹刚回宿舍,一连打好几个喷嚏。
“咦,”陈虹打了个寒噤,“怎么突然有点冷。”
“外边风大吧?”舍友从床铺上探出头,“你冲点感冒药别感冒了。”
“今晚上也是,折腾到警察局去了。”陈虹脱掉外套换好鞋。
舍友惊讶:“啊?”
提起这个陈虹就来气:“吴小确被alpha骚扰了,那几个人喝了酒,直接上的手,我去上个厕所就发生这档子事!气死我了!”
“学弟没事吧?”宿舍只剩下杨梦书跟陈虹在,她直接趴在床角,担心道。
“应该没事,听他们说吴小确第一时间就把人干趴下了。”陈虹直接坐上摇摇椅,放松下来,“也得亏乐队里有个alpha,好像是个优质alpha,一下把他们都干趴下了。”
“哎,学弟天天跟我们这些beta混在一起也不是办法啊。”杨梦书开始发愁,“虽然是我们看着长大的,但是缺少该有的信息素环境是不是也不太好?”
陈虹:“也就上大学看了三年,你这一下整煽情了。”
陈虹摊手:“我也说啊,他发情期都跟别的omega不一样,信息素紊乱不说,身上没有一处得劲的地方。上次体检我跟着去的,omega发情期可能有的负面情绪一个不落不说,还发烧,哪哪都疼。”
“天呐,这么严重啊。”杨梦书坐起来。
“也就他表现的跟个没事人似的,我都怀疑他抑制剂成倍打,他药物成瘾!”
“消消气消消气,”杨梦书问,“他没想过找个alpha伴侣吗?”
陈虹卸妆的手都加了不少劲:“杨梦书,他没想过,我跟他提了好几次,我还帮他找,结果呢,他每次都给我神不知鬼不觉的绕开了……”
杨梦书感觉有点奇怪,思索道:“你说咱beta对信息素不感兴趣就算了,怎么学弟身为一个omega也对信息素不感兴趣?他是不是之前被alpha伤害过啊?”
陈虹给予肯定,点头道:“他什么也不说,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第8章 见面
“三年了,还是摸不透他。”杨梦书摇头。
“摸透的才不是他呢,”陈虹看向没什么睡相,顶着鸡窝头的杨梦书,难得严肃,“不行,这事儿我这几天得再跟他谈谈。”
走出医院,吴确停在楼前蹲下,他穿了件很厚实的连帽衫,洗完澡他就换了个纯黑宽choker,抑制贴比choker管用太多,但那么小一片,安全感太小。
他还是更喜欢这种双重保险。
吴确指尖的潮红褪去几分,摸出烟盒来,时不时投入黑夜闪过的车灯映上如画的眉眼,唇上没有几分血色,就像被打碎的一块玉,好像随时都会消散。
烟对他来说影响嗓子状态,平时都不抽,最多叼着几根,这几天的频率确实高了,
吴确思绪放空,没用什么理由当作抽烟的借口,准备拿出烟的手在烟盒上打了个转,又把烟盒揣回兜里,扣指尖的死皮来转移注意力。
在这种时候他还挺讨厌自己是个omega的。
为什么要有发情期这种东西,他但凡是个beta也不至于会被激素影响成这样。
吴确扣上外套的帽子,心情郁闷。打开手机,也没什么能看的,就突然想看看朋友圈的痕迹。
他划拉几下,李天流那边有时差,发了张迎光的风景图。
吴确点开看看,给他点了个赞,朕已阅。
忍了这么久的发情期,他是挺能忍,但难受这种生理反应还是没办法靠忍来缓解。
就像无数蚂蚁在身上啃咬,内心的最深处,连自己都没有窥探过的地方,还在渴望alpha的信息素。
这种感觉是生理上的,他也没办法无欲无求。
吴确无声骂了句,烦得想把手上拿着的东西都扔出去。
alpha是吧……
他真的没有过这种打算,从来没有过。
吴确薄唇抿住,揉搓几下脸蛋。
难受挨一挨就过去了,再不行现在药剂发展也不错,还有药。
但现在把所有退路都堵住了。
摆在眼前的似乎只有alpha一个选择。
吴确发烧烧得眼疼,身边零零散散的人进去出来,没有人在意医院的角落会蹲着谁。
他摸上自己的腺体,就像之前一样,一下又一下刺激着腺体。
那种刺激的激灵,又一下下的清醒让他舒缓地呼出一口气,好像只有这样他才能感受到自己意识清醒,自己不受这天杀的信息素控制。
他点开杨时安的朋友圈,他不太玩手机,看着空白一片,陷入沉思。
是屏蔽他了还是没有发过朋友圈?
杨时安的朋友圈一片空白,唯一能吸引目光的就是他那个拍成马赛克的月亮。
拍照和构图技术都很堪忧。
吴确自己也是不发朋友圈的一份子,对于有没有屏蔽他这件事直接一带而过。
李天流突然离开他确实有点不爽,乐队排练就算了,比赛怎么办,活动怎么办,歌怎么办?
吴确蹲在医院急诊楼门口吹着凉风,他越想越不爽,又点开李天流的聊天框。
发出去一条。
吴确:我想了想,你不止欠我一顿饭,回来记得请我吃完一条小吃街
吴确停了几秒,决定多要点。
吴确:两条街也行
他看着对方正在输入中的提示,耐心等待回复。
李天流一上来就是满脸问号。
李天流:……?
李天流:【一头问号.jpg】
李天流:哥们,时差啊,你那边凌晨三点啊
吴确没提自己在医院,快速打完字发出去。
吴确:我通宵,想到你这操蛋事了,越想越气
吴确:现在你欠我的涨到了三条小吃街
另一边李天流哭笑不得。
李天流:……行行行,我请
李天流:对了,我听虹姐说,新鼓手是个alpha?
啧。
又到这个话题上了。
吴确单手输入。
吴确:嗯
李天流:你不是不喜欢alpha吗?怎么找着他了?
我是排斥alpha,但这种事情还是要就事论事的吧。
难道我讨厌香菜我就要把全世界的香菜都挖干净,让它绝种?
吴确:……我没那么极端
吴确:你们都正常一点好不好,搞得我好像见着alpha就要啐一口一样
李天流:你没有吗……?
神经啊,谁天天啐alpha啊。
吴确翻了个白眼。
吴确:滚犊子
吴确:你走了,还要排练,还有比赛,我有什么办法?
吴确:我跟养了一群嗷嗷待哺的孩子似的
李天流:你现在像一个被抛弃的怨妇
吴确:……算了,你滚远点
吴确摁上腺体的手重了几分,已经习惯了这种刺激,他摩挲着腺体,忍着火气把李天流拉进黑名单。
眼不见心不烦。
他知道李天流直到最后离开才说这件事是为什么。
李天流他不甘心。
他不甘心自己组成的乐队自己成了先走的那一个。
他不甘心自己的生活自己做不了主。
他到最后或许有过反抗,有想过把这些事情处理完美,但结果显而易见。
不甘心,他也失败了。
或许alpha这件事也是呢。
凉风吹够了,吴确起身,发烧让他浑身疲软,但他眼神发冷,那种无形的屏障让他连表面的温柔也没有,故事感如同寒冷的冬季裹挟而过,所经过的一切都如梦如幻。
他想起了黑色生命力那首歌。
当初假期他把自己关家里一个星期,分不清白天黑夜,写出了那首歌。
可是根本就没有来处
只剩归途
好像不管怎么样,只能往前走,往前走,一直往前走,哪怕已经忘记了来路。
是年少气盛的宣泄,是鲜血淋漓,也是悲歌。
黑暗中恍惚间他好像看见漫天雪花在空中盘旋飞舞,台阶下隐入阴影的车辆在虚影中放大,撞上虚无的门。
在门的另一个方向,医院的病房窗户前倚着一个幼小身影,病号服肥大,那个身影瘦小又脆弱,他哈了口气,看着雾气遮挡住雪花,垂下浓密的眼睫,遮挡住雪花的雾气渐渐吞没视线,冒头的记忆又被倒灌进寒风中。
吴确打了个冷颤,回过神,突然想起王飞他们家的烧烤店,本来还想问一问王飞他们家还有没有什么损失。
但是想着现在是凌晨三点,怕他们担心,主要是不想他们面对脆皮翻旧帐,写了个备忘录打算早上定时再给他发过去。
李天流最新消息被红色感叹号拦下,他意识到自己玩脱了后转手切换到乐队“相亲相爱一家人”群里。
大李子:@吴确
大李子:@吴确
大李子:@吴确
他一连艾特好几十条,点累了准备歇会儿,一句我错了还没发出去,就收到乐队其他成员的轰炸。
王妃:我去你有病啊
王妃:你有时差你霍霍我们你要死啊
王妃:【火冒三丈.jpg】
唐自心:很好,你比我的闹钟提前五个小时叫醒了我
唐自心【杀了你.jpg】
李天流意识到吴小确同志把群聊设置成了消息免打扰已经晚了,被吴确喷完脑子好像直线下降,队友又来制裁他。
这几天天天昼伏夜出的,吴确的作息已经乱套了。
吴确思考几秒,定上了几个日常生物钟的闹钟,规划好写歌的时间,起身回家。
完全没有看到取消了置顶又消息免打扰的群聊。
.
“我回来了。”
家里没人,杨时安把灯打开,家里飘着若有若无的酒香,他自顾自地换鞋,解开扣子脱衣服。
房子一看就是精装风格,黑白灰配色,设计简约,一层和二层时不时出现在视线里的装饰物透露着金钱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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