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能不能签个名?”护士看起来有些迟疑。
"签在暖手宝上可以吗?"吴确仰头问得爽快。锁骨处未愈合的咬痕在冷光下泛着青紫。
“好。”护士点点头,递过去笔。
笔尖沙沙划破寂静时,杨时安的犬齿抵住后槽牙。他看见吴确睫毛在纸面投下蝶翅般的阴影,十七岁在片场蜷缩的少年在此刻的眼前重叠。
“能...能写TO签吗?”
“当然。”吴确笔锋游走如刀,杨时安瞥见“自由”二字时眼睛微眯。
等到护士退出门外后,杨时安的阴影完全吞没了吴确。
alpha站在吴确身侧,此刻薄荷气息忽然缠上他后颈,吴确滚烫的额头抵住他心口,自己都没意识到的蹭了蹭:“杨时安,你心跳得好吵。”
窗外铅灰色天穹压得极低,杨时安嗅到omega腺体散发的信息素突然暴涨,那是吴确每次陷入自我厌弃时才会泄露的腥甜。
alpha单膝压上床沿,皮靴在金属支架上碾出刺耳声响,带着硝烟味的薄荷气息骤然将病床笼成密不透风的茧。
“记得高二在片场么?”杨时安的犬齿擦过omega耳垂,满意地感受到怀中躯体瞬间绷紧的震颤:“你抱着吉他缩在群演休息室角落,三十八度的高温海裹着三件戏服——”
吴确猛地抬头,满脸难以置信。杨时安掌心正隔着病号服摩挲他的蝴蝶骨,像要揉碎那些嵌在骨缝里的隔得他生疼的玻璃渣。
“场务说你中暑晕倒的时候,怀里还死死攥着原创乐谱。”alpha低头摩挲他的指尖:“六个群演omega偷了你的曲谱卖给选秀节目,第二天那些人集体食物中毒——你真以为是盒饭不新鲜?”
十七岁盛夏的蝉鸣裹挟着消毒水味涌进鼻腔,吴确那时躺在医务室挂水,整个剧组都在传场务主任被匿名举报性骚扰,关于偷曲事件他毫不知情,而他的枕边莫名出现袋包装完好的桂花糖。
他当时还以为是盛忻给他带的。
“你......”omega抓住alpha背心前襟,不敢看他,滚烫的额头抵住对方心口,隔着背心都能感受到蓬勃震颤:“从那个时候开始就喜欢我了?”
杨时安突然迫使他抬头,病房顶灯在视网膜炸成漫天星火,又轻轻被柔软的触感抚上:“不,当年只是小孩帮小孩,不到半年后的信息素匹配名单让我彻底注意到了你。”
吴确盯着自己蜷在消毒被单上的手指,不知过了多久才开口,声带像被砂纸磨过般嘶哑:“我从没想过会有人......”
记忆如海啸冲破闸门,十七岁的吴确在意识模糊间呢喃“不会有人听的”,那些呢喃深深刻进骨子深处。
此刻消毒水味突然被红酒气息冲散,杨时安沾着血锈味的唇带着眷恋擦过他耳际:“一直都有人支持你,也会有人一直爱你。”
“不要感到不安。”
吴确睫毛震颤,泪珠从吴确眼尾坠落时,仿佛有人用淬毒的钢针挑破他伤口溃烂处。
不知过了多久,杨时安用心提供信息素安抚,听到了轻轻地一声:
“嗯。”
【作者有话说】
4月3号继续更新[鸽子][比心]
第91章 止不住的眼泪
吴确做了个梦。
梦里天很晴,散发有些盖过眼睛的小吴确微微弓着腰,努力克制着想捏紧校服衣摆的动作,对着同学拍立得的镜头,还是笑了笑。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了?吴确在梦里无比清醒,两个视角来回切换颠倒,却让他也有些恍惚,被迫感受着他的高中毕业生活。
“吴确,笑一笑多好看呀!”旁边用相机也跟着拍了张照片的女同学满意点头。
“别浪费你这张帅脸,你天天充实的要死皮肤还那么好,哥们我都要羡慕死了。”
站在他身旁的beta男同学大咧咧的,直接一揽,继续说:“快再给我们照张,吴确以后要是真成名了我还能拿着合照吹个牛逼!”
“我也要!”
“你抢什么!我可是他的同桌兼饭搭子!我要排第一个!”
这种第三视角的感觉,很奇妙。
尤其是在杨时安说的那句话之后。
一直都有人支持我。
“哎呀你们别吵!好不容易老班同意我们今天带设备来,我们肯定给你们拍过瘾。”摆弄拍立得的那个女同学用盖过他们吵闹的声音喊道:“但是你们得问问吴确愿不愿意吧?”
全场登时安静下来。
其实毕业拍照这天,吴确的记忆很模糊,因为盛忻对他的影响在这个时间段最为严重,他不愿意接触人群,更不愿意接触到alpha。
他经常因为闻到alpha的信息素而反胃呕吐。
所以这个时间段的他并没有青春年少的感觉,反而有种颓废小心谨慎的感觉。
盛忻和吴确那件事早传开了,但吴确的同学们心照不宣的没有任何表露,依旧按照以前的相处模式跟吴确相处。
其实大家都很担心。
谁能经历那种事后继续若无其事的来教室呢?
如果说之前安静的吴确就已经让人感觉有点忧郁了,现在简直是翻了好几番。
吴确忘记他怎么回答的了,但是在梦里,他好像掌控了这具以往的躯壳,绽开一个很久都没有的笑容。
“怎么可能不愿意?来,先跟你这个饭搭子合照。”
饭搭子感动不已:“吴确!我不愧是你的嫡长子!”
咔嚓。
吴确缓缓睁开眼睛。
“醒了?刚给你拔完针,缓一会儿再回去吧。”杨时安正在背对着他拿粥,却好像有感应般转身,对他说。
吴确额头出了薄薄一层汗,他张开僵硬的五指,缓慢的扭头看向又转身去搅粥的杨时安。
放空的大脑突然出现陈虹之前的一句评价。
一股人妻味的alpha。
“人妻。”
“嗯?”
正在吹粥的杨时安抬眼,剑眉星目,柔情似水。
“你什么时候求婚?”吴确撑起来坐好,又是一句。
对于杨时安来说,吴确的思维向来跳脱,他都已经习惯并且跟上了,但是这一句让他完全没想到。
人妻是他他接受,怎么突然问求婚的事儿?
嫌我进展太慢了?
吴确看他反应就知道这事儿必定是会从长计议的,又转了话题:“我现在不想喝。”
这次杨时安回答得很快:“好,回家再喝。”
等杨时安放好粥转过身来时,吴确闻着熟悉的红酒味,主动陷入柔软有温度的怀抱。
他感受着alpha突然僵硬一瞬的动作,声音有些闷:“你别动,我抱一会儿。”
这一抱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心中松动,一直平平淡淡很少有情绪起伏的吴确,止不住的眼泪流下。
他就这么默默的流泪,杨时安心疼也只能回抱。
“我在这呢,不哭。”
这种突然就流泪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杨时安在心里盘算着,吴确以往太过压抑自己的情绪,或许该找个医生好好问问他的情况了。
烤架上的鸡翅滴落油脂,在炭火中炸开细碎火星。王飞转动肉串,兴致不高。
“请我吃饭怎么还一脸不情愿呢?”陈虹边撸串边揽他。
唐自心也在烤串,三人站着,王爸王妈高兴自己儿子在的乐队取得如此成绩,见王飞一个月的基本工资就足够宽裕,打心眼里替他高兴,今晚见他们来吃烧烤,店里的四个大音响围着楼天烧烤摊,循环播放星期八乐队的歌。
来熟客问道:“老王,你这今晚怎么不搞民谣搞燥的了?吃烧烤配今晚这个也不错呢哈。”
王爸就笑嘻嘻送他几串烧烤:“哎呦不愧是熟客,有眼光!这可是我儿子在的乐队出的歌。”
熟客拿着几串羊肉串眼睛发光:“那我再夸几句你还能再送我几串不?”
“占便宜还上瘾了。”
王八爸笑着,心情好又多给了两串。
“请你吃饭这肯定乐意啊,”王飞嘟囔,“我只是在想吴哥的事儿。杨大财神半个小时前又给咱发了他和吴哥在医院,我是真担心。”
杨大财神,签约后三人对杨时安起的新称呼。
“你吴哥问题不大,杨大财神陪着呢,一块千年老冰都能给人妻捂化了。”陈虹拍拍他的肩,“现在对你吴哥来说,唯一的刺就是盛忻,这几年你见他对什么事紧张了?没有,所以咱还是得先想盛忻。”
“怎么想?盛忻现在都没有动静了,他完全不管网络上对我们一边倒的言论,我算是见识了他的脸皮厚了。”唐自心冷哼一声。
陈虹皱眉:“这反倒是最让人担心的一种情况。”
王飞和唐自心一下紧张起来:“啊?”
“据我了解,他是那种不达目的不罢休的人,他这次搞的这些情况,最底层还是要对吴确下手,毕竟他们乐团跟我们乐队没有任何利益上的关系。”
唐自心对此始终不解:“他为什么一定要对吴哥下手?白月光的力量?”
虽然陈虹也不想这么说,但是事实就是如此,她只好整理一下措辞,说:“大概率是,当年没能……标记吴确,以及吴确对他的态度,成了他心底的结。”
“他这么阴魂不散都要成我们的阴影了,还心底的结,怎么那么恶心呢。”王飞忍不了了,气冲冲撸了个串。
炭火在铁架上炸出几缕火苗,盛忻的身影从街角阴影中剥离而出。
西装革履的他与烟火缭绕的烧烤店格格不入,他看到目标,朝那几人走去,皮鞋碾过满地竹签时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吱声,指尖还夹着一支未点燃的烟。
“真热闹啊。”他笑着用雪茄虚点音响,星期八乐队的嘶吼正撕开夜空,震得他心烦意乱。
唐自心手中的铁签猛地刺穿鸡翅,油脂滴落炭火迸溅火星,冷冷看着他。
盛忻目光扫过三人紧绷的肩线,最终定格在陈虹脸上,他压低嗓音,如同毒蛇吐信。
“陈虹,还真是好久不见啊。”
王飞抄起啤酒瓶上前半步,被陈虹横臂拦住。她将烤得焦黑的肉串丢进垃圾桶,金属碰撞声尖锐刺耳:“您这副棺材板成精的尊容,我还真不想看见。”
斜对角卡座里,那对原本互相喂食的情侣突然停下动作。女孩咬到一半的羊肉串凝在唇边,手机镜头从自拍模式转向盛忻与乐队三人,直播间的荧光映得她瞳孔发亮。
“烧烤摊突然出现了西装男跟人发生冲突,有点像演戏。”女孩悄悄捂嘴笑道。
【听不清啊,主播不能近距离吃瓜吗?】
【主播你凑近点我给你刷礼物】
女孩眼睛亮了亮,看看直播数据一下子变好,立马拉着自己的男朋友去几人附近的饮品柜假装买东西。
这下终于听清了。
盛忻喉结滚动,雪茄被他扔在脚下狠狠碾碎,他瞳孔缩成针尖,突然神经质地低笑起来:“你们把他藏哪儿了?杨时安的别墅?还是充满消毒水味的医院?”
陈虹这次没有阻拦两人,自己上前直接给了他一巴掌:“盛忻你真是疯了,吴确已经跟你没关系了,你听不懂人话吗?!”
女孩听到这话一抖,她感觉这几个名字有点熟悉。
【我去,这是什么情况?】
【盛忻吴确?不会是我想的那个盛忻吴确吧???】
【?不是我刚吃完瓜怎么又给我新瓜】
【…主播我希望你不是托】
【主播你是懂流量的】
“我靠,这能播吗?”女孩看到弹幕,有些紧张,拽住男朋友的手,小声问,“这不能告我吧?”
“我也不知道啊,这能播吗?”男朋友被信息素呛得直皱眉头,“你小心点,谁突然释放信息素,太浓了。”
夜风裹挟着桂花味的信息素席卷摊位,唐自心对信息素敏感,被呛的咳嗽几声。
“我报警了。”唐自心放下手机,目光始终没离开盛忻身上,生怕他突然出现什么举动。
盛忻无比放松:“你还真是着急,我可什么都没做。”
"晨晨回来!"年轻母亲尖叫着扑向烤架,她六岁的儿子正举着铁钎模仿电视里击剑动作,银针尖端离盛忻的定制西装仅剩半掌距离。男孩被拽回时,铁钎上未烤熟的鸡翅甩出抛物线,在盛忻脚边溅开猩红辣油。
“对不起对不起……”
年轻母亲实在不想卷入这场纷争,赶紧道歉抱走儿子。
离开时她瞥见那个西装革履的男人的脸,被他笑颜下冰冷的眼睛震得身体一颤。
“好吧,只是来恭喜你们。”盛忻轻松耸肩,直接转身,“再见。”
三人被他的行动搞得云里雾里,当警车红蓝光束扫过街道时,只剩满地雪茄碎末在风中打旋。
盛忻坐在疾驰的迈巴赫里,额头抵着冰凉车窗。仪表盘幽光映出他痉挛的手指正反复摩挲手机——锁屏是张偷拍照:十七岁的吴确在钢琴前回头,撒着星光的眼睛闪闪发光。
“不在这里,你果然在杨时安身边。”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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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 新歌
杨时净修剪薄荷叶的银剪悬在半空,听筒里传来弟弟刻意掩饰的呼吸声。玻璃窗外暴雨倾盆,水痕将办公室的暖光割裂成细碎金箔,正如她此刻被搅乱的思绪。
“你找心理医生干什么?”
这句质问裹着薄荷的凉意刺破夜幕,杨时安喉结滚动,后颈腺体突突跳动。客厅地毯上蜷缩的身影动了动,吴确苍白的脚踝从毛毯边缘滑出,露出那处振翅的蝴蝶纹身。
“最近状态不太好。”杨时安说谎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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