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楼聚着的都是与成于集团来往密切的合作商, 一进去, 声色犬马,雾气弥漫。
虽然蒋延很不喜欢这样的场合,但今日情况特殊,作为东道主也不得不应付着。
“蒋总真是年轻有为啊, 仅仅五年就将产业扩大了一倍之多,我们这些老家伙真是自愧不如啊。”
其中一位有着巨大啤酒肚的老总见状阿谀奉承起来,他拿着酒杯说着就一饮而尽表达自己的诚意, 他是做下游生意的,方方面面都要受到成于集团的掌控。
蒋延拿起香槟一饮而尽, 说了几句毫无营养的话便落了座, 旁边恰好坐着的便是沈凌柯。
作为成于子公司的合伙人,其实他并不够格参加这二楼的酒宴,但奈何蒋延不想他去楼下和段瑜接触, 便把他也拉了上来。
吃醋的男人就是这样, 一点点寄回都要给情敌扼杀在摇篮中。
沈凌柯知晓他的心思,唇角挑出一抹不屑。
“你还是没有把握。”他摇着酒杯坐在那,目光深沉, 不知在想些什么,似是在打量又或者是在试探。
“没把握的是你。”蒋延回道,今天他身上穿的衣裳,从头到脚,从里到外都是段瑜亲手给他挑选的。
“你不应该回来。”
“不该?”沈凌柯好笑的看着他,摇了摇头,“我确实不该,五年前我就不该让你顺利的抢婚!你以为你背地里联合我父母抢婚的事我不知道?”
蒋延闻言静了一瞬,没想到那场抢婚还另有隐情。
“蒋延,你敢说,你当初抢婚不是为了报复段瑜吗?”至少,在沈凌柯看来,这就是一场以要挟为由的抢婚,他不知道段瑜坠楼后到底和蒋延发生什么,可所有的事情都摆在眼前,那场协议就是最好的证明。
蒋延在报复他们,他不想看着段瑜同他结婚,奔向光明的未来。
室内光线明亮,却在此刻忽然变的昏暗起来,看不清坐在桌上两人脸上的情绪。
“五年了,难道你还没玩够吗?”沈凌柯忍不住问。
“不够。”
蒋延斩钉截铁,目光锐利霸道,“沈凌柯,你凭什么认为我是在玩?我的生活还轮不到你来管。”
“无论我使了什么手段,强抢也好,逼迫也罢,我从不会后悔,只有得到的那个人才是赢家,你当年孤身出国,输了就是输了,现在想在我身边将人抢走,沈凌柯,你是什么东西?”
段瑜这五年是我的,未来的很多个五年依旧会是他的,他不想放手,也不会放。
不同于二楼的针锋相对,火药弥漫,一楼的大厅显然一派祥和,个个同事嘴角都扬起微笑,怎么压都压不住。
段瑜找到秘书办的的大本营,随便坐到软座上,他原本穿了件纯黑色的高定西装,可因为大厅里暖气开的太足,便脱了下来,漏出里面单独的衬衫,乍一看上去,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里来的大学生。
即便只是安安静静的坐在那,依旧有人将目光撇过来打量着他。
在场出席的不仅有成于的高层员工,长期合作的其他公司也有重要人员参加入场。
不多时,一旁的一位男士便和朋友礼貌道别,主动出击朝着段瑜走来。
“你好,可以认识下吗?”男人轻抬酒杯,勾起一个礼貌的微笑,段瑜没有拒绝,很友好的和人碰了一下杯。
“我是号句旗下的的项目经理,很高兴认识你,这是我的名片。”男人从兜里掏出名片递给段瑜。
“成于集团秘书办,你叫我瑜秘书就可以。”段瑜回道,他挑眉,似是看出了男人的目的,不禁有些后悔没有带戒指。
“没想到瑜秘书这么年轻有为,想来肯定有过人之处,希望我们下次合作能碰到。”男人客气又带着分寸的说着,段瑜有些兴致缺缺的应付,三句两句之后,话题就有些偏离了轨道。
“瑜秘书晚上住哪里,要不我捎你一程?”
“瑜秘书相貌这么出众,想来应该不是单身吧。”
“瑜秘书……”
像只苍蝇一样,不断的围着打探,终于,段瑜有些烦躁起来。
“报歉,我结婚了,晚上也有人接我。”
男人微微一愣,脸色有些僵站在原地一时未动。
身后传来声响,男人微微上前一步将段瑜两人隔开。
“阿瑜。”语气亲昵,瞬间让男人的脸色变的有些难看,他没在说什么,快步离开。
“你来了。”段瑜看着沈凌柯道,手中的酒杯微微收紧,原本熟悉的竹马,竟然在此刻变的陌生起来。
段瑜有些不自在的将酒杯送入口中,想要缓解下他们之间的氛围。
“几天不见,听宸哥说你出国去了瑞士?”沈凌柯恍若没有差距到段瑜的异样,像是往常一样闲聊,只是视线,却一直落在他身上,不曾离开。
“嗯。”段瑜答,他看向周围,已经有几个面熟的同事朝他望过来说着什么。
那场咖啡厅的八卦,似乎并没有随着时间而消散。
“我记的你曾说过你想去爬雪山,没想到那个人不是我。”沈凌柯继续提起往事,“你还记得吗,我们还去江边公园滑过雪,不过那肯定没有瑞士的滑雪场豪华。”
江边公园距离段家的别墅很近,小时候的段瑜和沈凌柯总会去那,可惜城市气候问题,积雪根本存不住,想要滑雪,一般只有室内,赛道少的可怜。
说起瑞士的滑雪,段瑜有些哑然,目光下意识的飘忽,脸上开始升腾起热气。
因为,他根本就没有滑雪,最适合滑雪的那几天他都被蒋延缠在房间里。
可恶又狡猾的男人。
晚上八点钟的时针一扫过,整个会场暗了下来,所有的灯光都在此刻聚集在了高台上,紧接着,便是主持人的欢迎仪式。
所有人都将目光投注上去,就见总裁长腿跨步走向高台。
只一眼,两人的视线相撞,又默契的离开,可看到站在段瑜身旁的沈凌柯时,蒋延眼里冒出一丝危险。
演讲对于蒋延来说并不难,即便是头一次发言,可多年来参加各种比赛的经验让他沉稳又干练,没有任何破绽。
段瑜看的有些心痒痒,心中的胜负欲再次升起,颇有些上台和蒋延比一比的节奏,只可惜这是年会总结,并不是一场比赛。
他就注视着,直到台上的男人说出最后一个字。
话音落下,掌声响起,主持人再次拿起话筒上台,按照流程开始下一环节。
年终奖,优秀员工的颁发……
“接下来是舞会环节,大家相聚此刻,可以趁着这个机会互相交流一下哦~”主持人说罢,悠扬的音乐声响起,灯光昏暗下,只能看清身边人的脸。
“阿瑜,可你请你跳第一只舞吗?”沈凌柯微微弯腰,掌心朝上,做出邀请的姿势。
段瑜抿唇,张口便要拒绝,他抬起手,想要告诉他自己已经结婚了,并且不会和蒋延有离婚的打算,可是没等他开口,手就被沈凌柯抓住。
“谢谢给我这个机会,我的荣幸。”沈凌柯嘴角勾起一抹疯狂,不顾段瑜想要挣扎的手,依旧牢牢将他的手攒在手心里。
如果仔细看的话,还可以看到他手腕上青紫的痕迹,很明显,像是刚不久才有的。
段瑜不解的看着他,被他有些强硬的拉到舞池中央,手掌抚上他的腰身,像是一对暧昧至极的情侣。
今晚的沈凌柯很不对劲。
第54章 对不起
“沈凌柯你……”段瑜有些生气, 眉头紧紧皱起想要将眼前的人推开,却又怕动静太大惹得周围其他人的瞩目只能小声质问,“你疯了吗?”
“我确实快疯了。”沈凌柯咬牙道, 他的手死死握着劲瘦的腰身, 仿佛要将人揉进自己的骨头里。
“阿瑜,我真的后悔,我每天晚上做噩梦都在想当时为什么要屈服,将你让给蒋延。”
“过去的事都已经过去了,你没必要再提。”
或许当时是被迫又或是出于某种原因, 段瑜不想细问, 他只知道现在的他是自愿的,这就够了。
“过不去,一辈子都过不去,要不是他当年向我父母施压, 我怎么可能眼睁睁的看着你坐上他的车!”
沈凌柯说得激动,眼眶都红了起来,手臂处青筋克制的绷起, 忍不住微微颤抖。
他等不了了,本以为五年后会是段瑜解放的机会, 可眼下, 这机会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
蜜月,段家长辈的态度,无一不在告诉他, 回来是多余的, 回来只会打扰他们的幸福。
可他呢,每晚异国他乡看着段瑜照片的他呢。
算什么,究竟算什么。
“都是蒋延造成的, 这一切都是他造成的。”沈凌柯声音压的很低,像是极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心跳不断加快,昭示着此时的不理智。
身体的疼痛早已抵不过心底的痛,在那滴眼泪即将掉下的时候,他微微低头靠在段瑜的肩上。
无力,无奈,所有负面情绪在此刻倾斜而出。
段瑜蓦然,察觉到脖子湿润的触感,整个人怔愣住,忘记了挣扎,那双抗拒的手僵在半空中,想抱抱却还是放下了。
无名指上的指痕提醒他,他是位已婚男士。
他也知道,这成了沈凌柯的心结,段瑜不知道沈凌柯是什么时候喜欢上自己的,或许这个感情已经存在了很多年,颗即便是到了五年前,他和自己告白,自己八成也不会答应。
他真的是拿他当好兄弟,当家人,当竹马的,从来没想到会有这样的一天。
段瑜心里清楚,沈凌柯从小到大无微不至的关怀,里面夹杂着的不只是亲情,友情,还有隐晦的爱情。
怪只怪自己没有早些发现,享受了他很多年的爱意。
段瑜觉得很抱歉,但这并意味着自己会为此做出妥协。
悠扬的音乐在耳边回荡,可此时紧紧依偎着的两人心情却满是复杂,不断有目光时不时的落在他们的身上。
等沈凌柯的喘息声渐渐平复,段瑜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将人从肩膀上抽离,此时腰上的禁锢已经没有那么紧了。
“凌柯,虽然我不是很想提起过去的事情,但是我想,你当时也并没选择我不是吗?”段瑜的话像是一把尖刀狠狠刺上他的胸膛,这把刀很尖锐,连思考的时间都不给。
沈凌柯怔愣着,两人目光对视。
其实他一直都知道,只是不想承认,承认当时那个屈服于家族,又无能为力的自己是多么的窝囊可怜,连喜欢的人也保护不了。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回溯到过去,那是婚礼的前一天,他开心的试着明天要穿的礼服,仔仔细细检查任何一处细节,想要呈现出最完美的姿态。
忽然,房门被敲响,他咧嘴看过去,是他的父母。
“爸妈,你们看这身衣服还可以吗?”沈凌柯头一次觉得自己像个小孩一样,当做他们的面转了个圈询问着。
“凌柯,爸妈有话要跟你说。”沈父沈母对视一眼,眼里没有微笑,甚至称的上落寞,可这些兴奋中的他并没有发现。
他以为父母会跟他说明天流程和注意事项,毕竟两家多年邻居,两家家长都很看好对方。
他们的婚礼会在万众瞩目下接受鲜花和祝福。
沈凌柯压制住激动的心跳,随父母坐到桌旁,可接下来的话,却像是艳阳里的凭空出现的雷声,那本不该出现在晴天的雷。
“凌柯,你和段瑜不能结婚。”
“你也知道,家里的产业之前和段家来往密切,经此一事早已伤了沈家企业的根本,帮段家至此,我们已经是仁至义尽了。”段父无奈的说着原由。希望自己的儿子可以理解。
“爸,什么意思,段家现在平冤昭雪,我和他结婚不应该喜上加喜,你们……你们不是应该高兴吗?”沈凌柯不解的看向父母,就算家族企业缩水他们还可以东山再起,为什么要阻止自己和段瑜结婚?
“蒋家的人你应该知道的。”最终,沈父还是说出了根本,继死对头段家倒台后,蒋家简直是如日登天,不在受任何管制,隐隐有只手遮天,垄断整个城市经济命脉的气势,任谁见了都要礼让三分。
他和蒋家并无交情,接通电话也是满头的雾水,直到蒋父谈起两家的婚约,他说,他希望这场婚约可以终止。
沈父不敢多问,也不敢拒绝,若是蒋家有心针对,他们沈家的气运怕是也坚持不了多久。
“是蒋延!”沈凌柯眸光死死盯着地面,说出那个令他厌恶至极的名字。
他知道,这背后一定是蒋延在搞鬼,他还曾去段家庭院下跪说要娶段瑜。
“凌柯,蒋家现在一家独大,就算你执意和段瑜结婚,以后也给不了段瑜平淡的日子,我们家也会处处受到打压。”两相衡量间,放手才是最佳决策。
放手?沈凌柯哑然失笑,身上的礼服在这一刻显得有些可笑起来。
从小到大陪在他身边的是他,他凭什么放手?
他不明白蒋延为什么要这样做,或许一切的开始都在那场坠楼之后。
和死对头结婚?多么荒谬又可笑,他难不成忘了两家从几十年前就水火不容的世仇了?
那晚的谈话持续了很久,很久,久到像是度过了漫长的一个世纪,沈凌柯绞尽脑汁的思考蒋延的目的,并寻找可破解的方法,可惜在名为权利的大手下,他无路可逃,无所遁形,无处可去。
最后,他还是向父母妥协,向权利妥协,不过,他说,他想看看段瑜穿婚服的样子。
至少,看着段瑜为他穿一次礼服。
婚礼那天,天气的有些阴沉,就像他的心一样,压得人有些喘不过来气,大有一副风雨欲来的架势。
他准时抵达段家楼下,看见了段瑜,他似乎也有着隐隐愁绪,看起来也并不太开心,却依旧遮掩不住他的好看的脸。
他们对视,没有喜悦,像是因为联姻而被迫在一起的人。
可是,他们明明是青梅竹马。
幸福的时间在飞快流逝,他仔细注视着段瑜,想要刻画出他的每个样子,然后他们按照流程,接亲,做婚车前往礼堂。
他不知道可恶的蒋延什么时候出现,只能贪婪的看着和他穿着同款西装的另一位新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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