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脑里片段浮沉, 顾辰细细感受了会儿,低喃:“还有些没想起来。”
路汛轻轻恩了下, 用鼻梁亲昵地摩挲顾辰的鼻梁:“慢慢想。我先亲了。”
顾辰怔了下,望见他眼底狡黠的笑意,立马要推开他。路汛却反过来扣得更紧。
顾辰心跳加速,这个路口虽然离学校已经有相当大一段距离,不用怕碰到熟人,但, 毕竟还是在路上。
“有人……”
“疼。”
只一个字,就把顾辰的话头截住了。他上下打量路汛, 最后目光落在他跟电线杆贴在一块的地方:“你的背!”
上次游乐园也是伤在背上,刚才又那么一砸,顾辰登时害怕起来:“很疼吗?要不要叫救护车?”
路汛本来想再装一装, 但看到怀里人一脸紧张,想到他才刚受过刺激,有点不忍:“跟你闹着玩的。稍微有点,没事。”
顾辰知道路汛的性格,看他口气那么轻松,反而更紧张了:“让我看看……”
情急之下,手直接往路汛的袖子上抓。
路汛眼神一点一点又暗了下去。
“在这儿不太好吧。”他的声线很低,带着藏都不藏的引诱,“去我家么?”
顾辰怔了下。身后隐隐传来汽车鸣笛声。顾辰这才又想起他们还在马路上。
“……你没事就好。”顾辰装傻充愣,又挣动了下。路汛唇角带笑,怕真把人惹急了,两只手微微一松。
终于从被桎梏的状态里脱出来,顾辰还没来得及松口气,手又被捉住。
路汛从电线杆边直起身:“走吧,送你回家。”
顾辰:“不……”
“别动。”路汛语调平静,“背又疼了。”
“……”
路汛一路把顾辰送到楼底下。
等电梯时,顾辰想问路汛要不要上去坐坐,又想到自己房间好几天没扫了。
“今天谢谢你。”最终还是决定作罢。
然而路汛好像并不在意:“明天早上我来接你。”
顾辰愣了下。路汛并没有往下说,但顾辰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前面那辆车的行为实在太诡异了,路汛应该是看出来了。
而且驾驶座上那个人,莫名让他想起那天他在环球鬼屋废墟上看到的那个一晃而过的人影。
然而也不排除只是他神经过敏。
毕竟他平常除了家就是学校,日子简单得不能再简单,能得罪谁呢?
“顾辰?”
“顾辰?”
“……恩?”顾辰回过神。对上路汛意味深长的眼神。
喉结微微发紧,顾辰:“怎么了?”
回答他的是手心上更加用力的握攥。
不知过了多久,久到电梯发出叮得一声。电梯门缓缓打开。
“那我先……”
咣。
路汛手动抵住电梯门侧面。
顾辰看着横在自己面前的胳膊,面露疑惑,刚要开口。
“你愿意当我男朋友吗?”
楼道外,风过树叶,簌簌作响。
阳光落进楼栋,将路汛的脸照得很亮。
映出下面温柔又坚定的眼眸。
顾辰睁大眼睛。
空气仿佛冻结了。
“明天……”
“明天要期末考了。”路汛抢过话头。
“……”
路汛轻笑两声,刚才那吻的滋味太勾人,以至于他有些得意忘形了。
“不急。”路汛微微附身,唇间热意从顾辰耳廓间划过,“等考完再告诉我。”
*
“能拜托你哥帮我查个事么?”
车水马龙的街道被甩在身后,路汛提着书包走进小区,脸色冷沉,完全没有先前面对顾辰的温柔。
秦澈听出他语气不好,也难得正经起来:“什么事?”
路汛眯眼,路灯冷光折射出他眼底深藏的一丝狠厉:“我怀疑有人要顾辰的命。”
秦澈他哥早年是个浪子,在道上混了很久,跟意大利和拉美那边几个家族都有关系。
虽然只是匆匆一瞥,但今天驾驶座上那个人,他隐约觉得有些眼熟。
打完电话,路汛正好到家门口。
指纹解锁,偌大的客厅开了半边灯。路泽宇靠在沙发里,手里拿着本书,灯光将他冷硬的半边脸照得立体而极具压迫感。
路汛微微蹙眉,他知道路泽宇最近要为了画展回来,但不知道具体的日子。
“你在这儿干什么?”
路泽宇慢条斯理翻过一页书:“这是我家。”
路汛嘴角勾出一丝冷笑:“房子是我妈买的。”
路泽宇看上去没有要跟他吵的意思,把手上那页看完,慢慢阖上书:“计划有变,你考完先跟我去香港。”
路汛只当他是空气,拎着书包就往房间走。
“那个男孩,是叫顾辰么?”
脚步猛地一顿。路汛转过头,眼里的寒光直直刺向路泽宇。
路泽宇还保持着那个气定神闲的坐姿。
“去不去。”他脸上没什么表情,却好像早已胜券在握,“你自己决定。”
*
期末考连续考了三天。
一中最近引进了人工智能阅卷系统,效率火箭上升,当天晚上所有成绩就出来了。
高毓把班级年级排名放进群里。还没说话,群里就炸锅了。
【我靠!!!是我瞎了吗!!路哥考了年级第九?!!!】
【…………好可怕,这就是当年恐龙们看到行星撞地球时的震撼吗】
【路哥上次考试多名来着……600?(魂飞魄散.jpg)】
【笑死,我爸妈问我路哥是不是作弊了。我说我就算变成女的路哥也不可能作弊】
【我靠,学霸也功不可没啊,我看考前两个周他天天给路哥辅导到放学还不走呢】
【呜呜呜,这就是爱的力量吧,呜呜呜呜呜!】
手机持续不断地震,源源不断的消息涌进顾辰眼帘。有群聊也有私聊,恭喜他又考了年级第一等等,但他完全顾不上回。激动得手指都在发颤。
路汛考上年级前十了!!!
顾辰已经忘了他上次这么高兴是什么时候了,调出路汛的微信对话框就开始打字。
打了一段又觉得自己的贺词措辞太热烈,有点怪,删了重打。
重打后又觉得措辞太平淡,不应景,继续删。
来来回回三次,总算敲定下来,正要点发送。微信框里却突然跳出消息。
[我去香港了]
……
就好像一桶冰水兜头浇下,顾辰怔怔地盯着那五个字,满身热流迅速退去。
怎么回事?
不是说考上前十就不用去了吗?
手快于脑子,等顾辰反应过来,发现自己已经把心里的想法发出去了。
-
下学期就要升高三,期末考试过后,别的年级就等于放暑假了,但准高三还要留校再上半个月的课。
“顾辰?”
“顾辰!”
顾辰猛地回神,看到化学老师站在一黑板板书前盯着他看。
顾辰条件反射站起来。哐当——
手机从腿间掉到地下。前面同学纷纷转头,表情有惊讶有意外还有些新奇。
学霸竟然也会有上课玩手机被逮到的那天!
化学老师是出了名得魔鬼,对上课玩手机的同学更是毫不留情,众人面露同情,又忍不住心里想吃瓜的冲动。
顾辰从一脸尴尬再到接受现实,最后恢复平静。刚想说对不起。
“手机有支架吗?”化学老师问。
顾辰愣了下,点点头。
“那放到桌上看吧。”老师笑得一脸慈祥,“低头查题目伤眼睛。”
众人:???
有胆子大的同学立马嚷嚷老师不公平。他们班这次总体考得都不错,化学老师心情好,调侃着回击了两句。
班里氛围热腾,七嘴八舌。顾辰不敢卖乖,立马坐下,顺势去捡手机。
手机卡在他和路汛的桌缝之间。路汛没来,顾辰很轻易地推动桌子,把东西捡出来。
要是路汛在这儿,肯定不会那么容易。他记得他上次掉了块橡皮在路汛脚边,请他帮忙捡一捡,路汛说自己背上伤没好,弯不下腰,故意诱他自己凑过去捡,然后又突然弯下腰,勾住他的手。
那会儿顾辰只觉得心跳加速又有点莫名其妙,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你愿意当我男朋友吗?"
脑海中骤然浮出路汛那天的话。
顾辰按亮手机,解锁屏后就是他跟路汛的对话框。
最后条消息还停留在他前天晚上问路汛为什么突然要去香港。
对方一直没回。
这两天顾辰回忆起的事情越来越多,包括在路汛家时,他跟路泽宇的争执。
为什么不回消息呢?难道被控制住了?
顾辰不由地开始脑补各种豪门恩怨。纷乱的思绪最后汇聚到一点——
路汛还会回来吗?
伴随着这个念头,紧跟而来的是一股强烈的恐惧。
万一……万一路汛真得不回来了。
恐惧的缺口只要打开一小点,副作用就会迅速蔓延四肢百骸。
顾辰心神发颤,后背不知不觉开始冒汗。正这时,一团小纸条突然从天而降,掉到了顾辰的手机上。
他一愣,抬起头。今天齐翔请假,前面没有人。顾辰微一侧目,注意到斜前方的秦澈。
对方勾着唇,笑吟吟托腮看着他,用眼神示意。
顾辰眨眨眼,心领神会,打开纸条——
纸条上一串长长的字,是香港某个住宅区的地址。
化学课下课就是大休息。同学们一哄而出跑去操场。
顾辰去洗手间洗了两把冷水脸,出门时,正好撞到秦澈。
顾辰微微一顿:“那个,谢谢你。”
他的眉骨间还留着几滴水珠,附着在如瓷器一般的皮肤上,神情看上去很平静,完全没有刚在课上被抓包的仓促。
“不用谢。”秦澈有个毛病,喜欢看别人时不时露出一点惊讶,迟疑等等不平静的情绪。
他兴致勃勃地观察着顾辰,追问:“准备怎么做?”
空气安静了会儿。片刻,顾辰勾了下唇,脸上没有任何秦澈以为的错乱纠结,声音沉着平静:“我已经买好机票了。”
第58章 顾辰主动勾住了他的脖子……
当天放学, 顾辰就去跟高毓请了假,回家收拾行李。
他买的是第二天上午的机票。收拾完后,顾辰坐在床边对着手机发呆。
要不要跟路汛说一声呢?万一路汛很忙, 说了反而给他添麻烦。而且, 或许对方根本不想他去找他呢。
算了,先到那边办了入住以后再说吧。
顾辰又把行李检查了一遍, 刚要阖箱,突然注意到床头柜上的小东西。
是上次从信封里掉出来的带千纸鹤吊坠的红色手链和硅胶指套。
灯罩里暖黄的光晕铺在顾辰的侧脸和脖子上, 显出一丝旖旎的粉调。
窗外,夏蝉蛰伏在草丛中低鸣。
顾辰犹豫片刻,把手链和指套一股脑薅进了箱子里。
整理完, 顾辰又拿起手机,徐涟没说什么出差什么时候回来, 但他还是要跟她说一下。
刚要发微信, 一个电话突然跳了进来。
是个陌生号码,但顾辰隐约觉得有些眼熟。
他接起来。
“喂, 小辰?我是杜昕妈妈。”女人的声音听上去很着急,“你妈妈突然在医院晕倒了!”
*
“你确定他买的是十点到这儿的?”接机区的栏杆外围满举着牌子的人,路汛靠在不远处的墙壁上,凭借优越的身高扫视从出站口出来的每个人。
“是啊。”秦澈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过来,“他亲口跟我说的。”
路汛看了眼手上的机械腕表,十一点半。他前面查过, 航班没有误点。算上到达,出境, 拿行李,就算顾辰再在洗手间梳妆打扮一下,也该出来了才对。
“这里这里!”前面一个接机人拿着牌子朝出站口晃。路汛趁他侧身的时候扫了眼, 是顾辰那个航班的航班号。
出来的是个商务差旅团,再往后就是拖着行李箱的航司空姐。
“他没坐那个航班。”路汛蹙眉朝外走。
“他也没来学校。”秦澈疑惑,“是不是家里临时有事改签了?你要不打个电话问问?”
路汛脚步渐慢。还没说话,那头突然响起秦澈的笑声,带着几丝揶揄:“我帮你问吧。”
“……路泽宇请了Oistrakh去他生日宴上演出,下个月,你要不要来?”
Oistrakh是举世闻名的传奇小提琴手,隐退多年,早就不公开演出了。但秦澈一直很喜欢他的曲子,致力于收藏他的各种作品集。
电话那头明显是愣了下。秦澈下意识要说好,又硬生生压住,轻笑:“这谢礼太重,换个别的吧。”
以路汛跟路泽宇的关系,要借用对方的资源,路汛高低要从他爹那里受点委屈。
“我给他打了那么多天白工,他欠我的。”自从被路泽宇抓来香港,这几天路汛一直被压在公司看文件,连轴转没停过。他并不想做那些,但只要想到路泽宇那句"听我的,我就不动那孩子",路汛就有种被人扼住咽喉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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