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娃娃开心地点了点头,珍惜地舔了舔甜丝丝的果子,然后呜咽了两下就哭了出来,“呜呜呜,果果,我想回家……”
大哥哥一愣一愣地哄着他,这样的话一来让外头看守的人没那么快起疑心,二来可以掩盖他们撬窗的动静。
闻辞自告奋勇地蹲在了窗户下面,等着温黎踩上去。
温黎提了提自己的衣角,扶着墙面小心翼翼地爬了上去,随着闻辞慢慢地站起来,他堪堪够到了窗户上的栏杆,其他年纪稍大一些的小孩在底下护着,生怕他掉下来。
之后,温黎把衣服缠在两根木棍之间打上结,然后用另一根穿过衣服搅动起来,这样可以减少用力,温黎的力气不大,没一会儿手就酸疼地厉害,也才稍微拉开了一点距离。
于是没力气再换下一个继续,经过不懈的努力,栏杆终于断了一根,以此类推,其他几个也被折了下来,其大小正好可以通过一个不太胖的小朋友。
他们先将年纪小的孩子推了上去,让他爬到外面,然后是体型娇小可以通过的孩子,一群人都有条不紊地跟着。
闻辞拉着温黎的手往前推了一把,又拍了拍自己的肩膀,“你先上去。”
温黎微微喘着气,脸颊泛着一抹红,摇了摇头,“不要,让他们先过。”
一个小胖子已经等不及了,焦急万分着一把将温黎推开,踩在人家闻辞身上就要上去,“我来!”
温黎被推倒在地,手心都蹭到了碎石上,擦出了一道血痕,疼得手不自觉地颤抖着。
闻辞哪里能承受得了一个小胖子的重量,何况他还伤了温黎,于是直接站直了身体,不让小胖子踩,小胖子因此摔了个大马哈,顿时就哭了。
温黎吓得一把捂住了小胖子的嘴巴,急得汗都滴下来了,“你别哭,别哭!”
然而小胖子却狠狠地咬了温黎一口,温黎痛得立刻松开了手臂,由于只穿了里衣,衫子薄,咬得又凶,手臂都都流血了。
闻辞一下子就怒了,怒目圆睁着想都没想上去就是一脚,将小胖子凑倒在地,他嚎得更大声了。
温黎痛得也想哭,可是场面实在是太混乱了,让他一时忘记了哭泣,只是上来扒拉着闻辞,让他不要打人,快逃,但突如其来的哭嚎声还是引起了外面看守的注意。
全部冲了进来,一共有五个人,一进来就傻眼了,急得破口大骂,“他妈的,人呢?!”其中一个人把大哭的小胖子拽了起来,吼道:“都去哪儿了!”
小胖子已经吓傻了,抖抖索索地指着窗户那儿。
闻辞赶紧冲着外头大喊了一声“跑”,他们中的三个人出去抓小孩,剩下的两个看着他们,原以为只是几岁大的小孩子不足为惧,谁知道竟然本事大的敢逃跑!
为首的大汉看着气势汹汹的闻辞,抬脚就要踹去,还好闻辞反应够快,往旁边一闪,大汉不仅没有踹到,反而让自己打了个趔趄,摔倒在地,闻辞趁机用木棍狠狠地敲了一下他的头,那个大哥哥和几个小朋友在后面补刀,一连敲了好几下,又踢又打的,打得他头昏眼花。
另一个见状凶神恶煞地就要来帮忙,温黎早就爬到了添满稻穗的麻布袋上,趁机用棍子敲在了令一个男人的脑袋上,但他的力气太小了,根本起不到什么杀伤力,男人揉了揉头,轻而易举地抓住了木棍,想将温黎甩下来。
闻辞连忙上前一跃而起,一个飞踢将男人放倒,用棍子重重地敲了好几下。
温黎被带了个趔趄,眼见着就要从麻布袋上摔下来,幸好大哥哥眼疾手快地接住了他,让他稳稳落地,然后闻辞拉着温黎就往门口跑,其他的小孩跟在后面,等全部出去后就反锁了大门。
屋外是一片茫茫的树林,不知是何地,更辨认不了方向,众人只能漫无目的地跑着,似乎想着只要远离了这个屋子就能安全。
温黎紧紧地攥着闻辞的手,大口大口地喘息着,脸色泛着不正常的红晕,眼前开始变得模糊起来,肚子里传来一阵一阵地坠痛,他渐渐地跟不上闻辞的步伐了。
忽然听到了一阵“哒哒哒”的马蹄声,是一群异国装束的人。
为首的男子容貌清俊,目光孤傲凌厉,身着一袭劲装,高竖着马尾辫干脆利落,骑着高头大马,后头绑着那个三个人贩子,怀里是那个三岁的小娃娃,一看见温黎,眼睛瞬间一亮,朝他伸着手指,口齿不清地喊着,“果果!”
温黎抬眸望去,可已经什么都看不清了,松开了闻辞的手就倒了下去,彻底不省人事。
闻辞被这一幕吓得魂飞魄散,蹲在地上慌里慌张地拍着温黎的脸颊,大声喊着,“阿黎阿黎!你醒醒!”
可是温黎就这么静静地躺着,丝毫没有苏醒的意思,只有进气没有出气,连呼吸都十分微弱。
会死的,阿黎会死的!
闻辞被吓坏了,巨大的恐惧感席卷而来,呼吸不免变得急促起来,他环顾四周,只能去向那位男子求助,他连滚带爬地跑到了大马面前,“你……你救救他!他身体不好!喘不上气会死的!”
小娃娃也跟着着急,学着闻辞的样子揪着男子的衣领,“果果,果果,救果果。”
第15章 我不想阿辞死掉
男子名为虞苑,渊国来衍朝朝拜的使臣,途径此地,刚刚落脚,谁知道自家队伍里的赵流月和赵流星俩小兄弟去买了个糖葫芦的功夫就被掳走了,还好赵流月年纪大些,又和他们跑跑走走的,学了不少经验,悄悄地留下了线索,他们这才赶得及过来。
虞苑把这群孩子都带回了他们的暂时落脚点,又向京兆尹报案,温黎的病来得又凶又急,幸好队里有妙手回春的游医方知许,连忙给他号了脉,又喂了几颗护住心脉的药丸,气喘好了一些,但依旧高烧不退,浑身滚烫,意识不清楚地喊着“阿爹”,令人心疼不已。
温黎的身体实在是太差了,又受惊吓又是受苦受累的,闻辞颠三倒四地也说不清楚他的病症,让游医一时之间不敢用太重的药,只能暂时用温补的药吊着。
闻辞实在是没办法了,只能赌一把,于是将他们的真实身份说了出来,“他是温书礼温丞相的儿子,你们找人去丞相府,去把府医找来!他知道阿黎的病情,还有这些都给你们。”
并且,他将自己身上所有值钱的东西都掏了出来,其中有一块盘龙云纹的玉佩,能够证明他的身份,“把这个一起带给京兆尹,我是当朝太子,只要你们能救他,想要什么我都让父皇给你!”
虞苑怔怔地看着床上痛苦呼吸着的小娃娃,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随即反应过来,急忙催促着身边的人,情绪有些失控,“还不快去找!”
温黎烧得迷迷糊糊地,被泪水糊住了双眸,眼睛半合着,脸颊上的潮红一直没有缓解,哼哼唧唧地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又不知是痒还是热,他挠着自己脖子,都有些红了。
“嗯嗯嗯,好好好。”虽然闻辞听不懂温黎的哼唧声,但还是事事有所回应,“乖阿黎,不可以再挠了,会破的。”
闻辞学着之前温书礼的样子,让室内燃起了火炉,一遍又一遍地给温黎擦拭着身体,以达到降温的效果。
明明他自己也是个不大的孩子却一直守在温黎的床上,寸步都不肯离开,最后连他也累倒了,被方知许抱了下去,喂了些药。
这活自然而然地落在了虞苑手里,他拧干了帕子,小心翼翼地给温黎擦着手臂,小孩的身体真的很软,像是软糕一样,都不敢用力气,生怕一不留神就给弄疼了、弄折了。
可虞苑到底是没有照顾小娃娃的经验,长期舞刀弄枪的手也手脚不知轻重,还是弄疼了软乎乎的小温黎,尚在睡梦中就把嘴巴撅得老高,“吧嗒吧嗒”地掉着金豆子,委屈巴巴地哭泣着,“疼,疼,呜呜呜呜……”
温黎不让他碰了,小手攥得紧紧地,从虞苑的手里抽出来缩到了一边去,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睛,什么都看不清楚,继续小声呜咽着,小模样好不可怜。
虞苑哪哄过这么个屁大点又软乎乎的小娃娃啊,冷若冰霜的脸上都被生生地撕开了一条裂缝,露出了焦急的神色,变得手忙脚乱起来,简直是一头两个大,只能手舞足蹈又生硬地安慰着,“你……你别哭啊,我给唱首歌吧!”
“小娃娃,铃铃铃,骑大马,跨过高山好归家,哇哇哇,睡好觉,健健康康快长大……”虞苑的声音很轻,用着从未有过的温柔语气轻哄着,还轻轻地拍着他的心口。
温黎似乎是听见熟悉的歌谣,愣怔地都忘了哭泣,不禁吸了吸鼻子,睁着雾气蒙蒙的眼睛直愣愣地盯着虞苑看,虚弱又无力,“只有阿爹给我唱过这首歌,阿爹说那是阿娘教他的。”
虞苑一愣,躲避着眼神,随口道:“这就是普通的童谣,人人都会唱的。”
温黎瘪了瘪嘴巴,满眼都是失落,泪水不知觉地从眼角滑落,既委屈又难过,脆弱地喃喃喊着,“阿娘,阿娘……”
看得虞苑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揪住了一般,生疼生疼的,忍不住握住了又小又滚烫的手,轻柔道:“不哭了,阿娘给你唱歌。”好像是默认了这个身份一样,他又轻轻浅浅地唱了起来。
不知道是歌谣还是不断地擦拭起了作用,温黎又沉沉地睡了过去,不再梦呓,可是呼吸时重时浅的毛病还是没有得到缓解,让那块大石头还重重地压在心底。
虞苑怜爱地抚摸着温黎的脸颊,手指轻轻柔柔,眼中尽是柔情与疼惜,不禁泛起了泪光。
忽然,手底下的侍卫来报,“大人大人,衍朝的温丞相来了!”
虞苑回过神来,犹如过电一般撤回了自己的手,立刻揉了揉眼睛,声音哽咽了一下,但很快恢复了正常,让人无法察觉,“快请进来!”
温书礼接到消息后就一路往这边赶,生生累死了一匹马才缩短了时间,天知道他知晓自家掌上明珠失踪的时候有多震惊与惊惧,感觉天都要塌了,赤红着眼睛恨不得把那些混蛋碎尸万段!
可在见到温黎的那一刻,浑身怨气都立刻散去,只剩下心疼与担忧,扑到了温黎的床前,眼圈瞬间就红了,内心悲痛,抖抖索索着不敢碰他,“儿啊……”
府医与院判见状赶忙上前,又是喂药又是搭脉的,忙得不可开交,焦急地满头大汗,一个时辰过去,病情总算是稳定了下来,众人纷纷松了一口气。
又是一炷香的时间,温黎这才缓缓地睁开了眼睛,见到了日思夜想的阿爹,连忙抬起虚弱的手去够,温书礼迎合了上去。
小温黎抱住了他,紧紧地攥着他的衣襟,生怕阿爹又不见了,哭得像只落水的小狗一样,惹人心疼与怜爱,“阿爹,你怎么才来啊……”
温书礼的心都要揪起来了,软得一塌糊涂,抱着小温黎不断地哄着,“不哭不哭,乖宝,阿爹在呢,让我们宝宝受委屈了。”
在场的人无不为之垂泪,闻言殷是之后赶过来的,下了马就去看闻辞,发现这小子睡得香甜,院判把脉后也没什么大碍才放下心来,过来瞧瞧温黎。
巴掌大点的小脸儿还是红扑扑的,但万幸是不烧了,静静地躺在那儿,瘦削的小身板好像一阵风儿就能刮跑一样,我见犹怜。
没多久就有侍卫来报说太子殿下发狂了,几个彪形大汉都摁不住,太医也被挠出了几道血口子,最后只能勉强捆了起来。
院判步履匆匆地跑了过来,脸颊上还顶着两道血口子,还未来得及包扎,满脸惊恐,“陛下,太子殿下的病症比先前要严重地多了,毫无理智,还被喂了不知名的药物,那药古怪的很,微臣一时半会探究不出来啊,微臣是真的束手无策了,实在不行……不行的话就让温小公子去试试吧,之前他就有法子让殿下冷静下来。”
“混账东西!你这是说什么话,太子殿下如今这副模样,让我儿去岂不是送死!”一向温润如玉的温书礼在触及自己的底线时也忍无可忍,他一直觉得若非是因为闻辞,自己的宝贝也不至于如此,转而又对着闻言殷,语气依旧强硬,“陛下,微臣只有这么一个孩子,如珠如玉地养大,他现在虚弱无力,是没办法承受太子殿下的戾气地。”
闻言殷也很是为难,他知道如果不是闻辞吵着闹着要出去也不会碰到这桩事,可一边是自己的亲儿子,一边是自己挚友的独苗苗,两边他都没办法割舍,一向心慈手软的他更没有办法用自己皇帝的身份去压制。
“去把那几个狠狠地审一审,到底给这些孩子喂了什么药!”闻言殷只能把气全撒在这些人贩子吧身上。
紧接着,另一个侍卫拿着一沓纸走了进来,“启禀陛下,这是渊国使臣呈上来的口供,那些人贩子说那是一些精神控制类的药物,若是长此以往地服用下去,就会精神失常,犹如行尸走肉一般,仅听一人差遣,但此药物还在研制阶段,他们抓这些孩子是为了试药,所以有什么副作用,连他们自己都不知道。”
“废物!”闻言殷气急,在旁边急得团团转。
温书礼一听也慌了,冲到了侍卫面前,“我儿也喝了!他要不要紧!”
侍卫道:“队里的一个小孩说小公子把药都吐了出来。”
温书礼提到嗓子眼的气又落回了肚子里,他回到了床边,怜爱地看着温黎。
闻言殷深深地叹了一声气,“书礼,朕知道你不忍心,但朕实在是没有办法了,你权当是帮帮朕,帮帮朕的儿子吧。”
温书礼直接跪了下来,言辞恳切,“陛下的命令,臣不敢违抗,但臣求陛下看在臣这些年为陛下为衍朝鞠躬尽瘁的份上,让臣能留下一个独子。”
“书礼……”
争吵中,温黎醒了过来,迷迷蒙蒙地睁开了眼睛,伸出细白的小手拽了拽温书礼的袖子,糯糯道:“阿爹,我去,你让我去看看吧,我不想……不想让阿辞死掉。”
第16章 男孩子不可以生娃娃
温书礼最终是拗不过温黎了,他想不明白一向听话乖巧的宝贝怎么会忽然变得这么执拗起来,还为了闻辞的病症弃自己的身体于不顾,老父亲一阵苦恼,恨不得自己能替儿子上阵。
一进来,温黎就嗅到了一股类似茯苓的气味,只是原本甘甜的味道变得十分的清苦,熏得人有些难受。
闻辞被五花大绑在床上,每个角落都被固定住,他双目赤红,凶狠地盯着每一个,手链脚链拽得“哗啦”作响,奋然发力时候还会吓人一大跳,暴虐得不像一个六岁大的孩子,像个小魔王,发狂的大狗,冲着侵犯自己领地的人狂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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