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辛心主动问。
一人抬头看向他,神情怨愤,“床底下的千纸鹤和香是你放的?”
“什么?!谁床底下?!”
贺新川提着药已经走到了自己的下铺那,闻言回头看了一眼辛心。
辛心满脸惊讶和无辜。
那人半信半疑,“不是你?”
辛心摆手,“不是我。”
“那个花盆不是你的吗?”
“花盆?你说栀子花那个花盆?里面花都枯了,我早上就拿去扔了。”
问话的人表情难看得像吃了屎。
另一个人还算冷静,说:“你的头怎么了?”
李慧娟帮他清洗了下额头的伤口,给他简单贴了个纱布,伤势不算特别严重,辛心手指了下纱布,“我家里有人没了,太伤心,磕破的。”
那人听他说家里有人没了,表情不再那么咄咄逼人,只是气压还是很低。
辛心走到床边,他没上床,拉了凳子跟贺新川挨着坐,“发生什么事了吗?”
剩下没说话的那人坐在两人中间,看上去是三人中的主心骨,他语气很低沉地说:“晚上,宿舍里闹鬼了。”
辛心:才知道啊。
“闹鬼了?”辛心装作诧异的模样,“闹什么鬼?”
“你不是白天跟我们打听赵宏伟吗?”
那人眼神犀利,“他没找上你吗?”
“啊?”
辛心继续装无辜,他看向一旁沉默不言的贺新川,一双眼睛里写满纯真,“贺哥是跟我说过那个铺位是赵宏伟的。”
贺新川静静地看着他。
辛心:“那我不能占了别人的床位啊,我就搬到贺哥上铺去睡了。”
辛心扭过脸,用最纯洁的表情面对三人,“要不然伟哥回宿舍了睡哪?”
三人:“………………”
什么叫用最天真无邪的语气说最可怕的话。
更可怕的是乔文广说的还真有可能成为现实!
赵宏伟死得很诡异。
这是整个小云楼里的老员工都知道的事。
自己把自己关在冷库里一天一夜活活把自己冻死,甚至在人打开冷库找到赵宏伟尸体时,赵宏伟居然还是笑着的。
这已经不是小云楼里第一个员工出事。
上一个出事的向晨是在自己的出租屋里,上上个车祸的曹亚楠是在大街上。
邪门的事情接二连三地发生,有一部分员工选择辞职,剩下的一些老员工们舍不得小云楼的工资福利,咬牙留下。
想着总不是全在小云楼出的事,也许这些都是巧合罢了。
可招聘来的新员工却全都干不长久,接二连三地选择辞职,连试用期的工资都不要了。
“有鬼,你们这里有鬼!”
新员工们走的时候个个面色惨白,眼底下泛着被整夜折磨的红血丝。
很快,老员工们得出了规律。
凡是睡过赵宏伟那个床铺的,一准撞鬼,一开始只是靠近冷库才会撞鬼,后来逐渐蔓延到宿舍里睡在那张床铺上的人。
其他人倒是平安无事。
既然这样,那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新人当炮灰好了,反正就是被吓一吓,也不会损失什么。
但是今天晚上他们三人回到宿舍以后,便觉宿舍阴冷无比,邪风阵阵。
一股奇怪的味道在整个宿舍里蔓延。
又腥又香。
似乎是从赵宏伟的床底下传来的。
没人敢去看。
也没人敢离开。
一股无形的压力胁迫住了他们,让他们无法动弹,正在他们僵立在原地时,突然,几道金光向他们飞来。
金色,是温暖、高贵、圣洁的颜色。
他们不由自主地想要去迎接。
等到那金光近在咫尺时,他们才发现那是一只只金色的边缘锐利的金箔纸折成的鸟正张着尖利的嘴向他们飞来!
三人撩起衣服,向辛心和贺新川展示身上的伤口。
大大小小红色的小伤口看上去像是被猫挠的,虽然不致命,但看着一道道血痕,还是挺吓人的。
“我们当时应该是被魇住了,等反应过来的时候。”
三人齐齐地竖起双手。
辛心视力不错,看到他们指甲缝里还残留着没洗掉的血迹。
辛心悄悄倒吸了口凉气。
过了一会儿,辛心故意,“所以赵宏伟其实已经死了?”
三人沉重地点头,终于不再采取回避的态度。
“能跟我说说赵宏伟的事吗?”
辛心双手放在膝盖上,“其实我家里有点这方面的背景,我有个干儿子,能通阴阳,我也有这方面的天赋,如果你们信得过我的话,我可以试着帮帮你们。”
贺新川看向辛心。
辛心的坐姿和表情都很稳当,一本正经。
三人正互相交换眼神,乔文广在小云楼的存在感不强,大家对他的印象就是喜欢玩游戏,别的就没什么了,现在乔文广突然这么说,他们也不知道该信还是不该信。
可事情已经这样了,赵宏伟已经找上他们了,信不信的,难道还能更坏吗?
在三人迟疑之际,辛心:“没事,他现在不在这儿。”
三人听了,看向辛心,见他神色淡然笃定,终于是下定了决心。
“好吧,你想知道有关赵宏伟什么事?”
辛心在心里悄悄说了个“nice”,他可算是撬开这些人的嘴了。
“所有的事。”
辛心:“有关赵宏伟的事,只要你们知道的,一字不落,全告诉我。”
赵宏伟原来就住在这个宿舍,宿舍里除了贺新川喜欢独来独往之外,其余三人和赵宏伟的关系本来是不错的。
他们对于赵宏伟的了解不少。
赵宏伟的年龄、籍贯、家里几口人,这些他们也都知道。
辛心不想听这些,但他还是听得很认真。
万一有什么线索藏在里面呢。
三人叽里呱啦一通说,直说了半个多小时,辛心已经连赵宏伟经常去买各种壮阳药都知道了,可有关赵宏伟的死,好像还是没什么特别有用的信息。
辛心直接帮他们切入中心,“赵宏伟有女朋友吗?”
“没有,”其中一人说,“别看他长得不错,他那玩意小,他怕露馅,从来不敢找女人,他平常连上厕所都避着我们,有一回我上急着上厕所,进去撞破了,他差点没跟我翻脸。”
辛心:“……”
怪不得赵宏伟昨晚那么破防呢。
感情那已经是他想象力的极限了。
“那他买壮阳药干什么?”辛心纯粹好奇。
“想试试药有没有用呗,能不能看着大点儿。”
辛心:听着怪可怜的。
辛心想到赵宏伟怨毒地说着“臭女人”,追问:“那有没有和他关系比较好的女人呢?”
三人想了一会儿,都说没有。
赵宏伟表面为人豪爽,很有男子气概,其实骨子里很自卑,小云楼里女服务员不少,也有看赵宏伟长得不错示好的,赵宏伟都不敢搭理,生怕让女人知道他的缺陷。
辛心听了,有点失望,但也没指望一下就能找出真相,这些信息也未必就全然无用。
他去床底下拿出了那袋千纸鹤,“你们会折元宝吗?”
三人都说会。
“那拆了重新折元宝给他吧。”
“这样行吗?”
“没坏处。”
三人听了,连忙接过那袋千纸鹤,缩在床上拆了重新折。
辛心耳边忽而传来热气。
“你怎么知道赵宏伟现在不在?”
贺新川靠近他耳边低声说。
辛心抬起手,罩住嘴,也同样压低了声音,“有些我知道的事,赵宏伟不知道,”比如他们的父子关系,“这说明他不是时时刻刻都在我们身边,而且每次只要他一出现,就有股臭海鲜的味道。”
贺新川要收回脸时,辛心拉住了他的衣袖,头抬起一点,变成了他在贺新川耳边说话。
“哥,你今天是不是去云福小区了?”
第8章 小云楼 伤势
辛心把叠好的元宝烧掉。
“没事了,”辛心说,“他应该不会再来找你们了。”
在小云楼门口碰到赵宏伟的时候,辛心让赵宏伟回宿舍看看。
其实他也不确定赵宏伟会不会回去。
不回去的话,就当无事发生,可能任务设定小云楼这里的确就是铁板一块,只能从外部找线索,也算是缩小了找线索的范围。
如果赵宏伟回宿舍的话。
贺新川说那些人怕惹事,这就反向说明了他们现在是“没事”的状况。
事不关己才能高高挂起,那要是事也找上他们了呢?
赵宏伟生前的为人处事怎么样,辛心之前不了解,但他死后的确是很小心眼。
等他回宿舍一看,床底下一叠千纸鹤,十有八九是要拿人出气的。
辛心已经和赵宏伟打过三次照面,知道赵宏伟现在还整不死人,所以放心地把赵宏伟引回宿舍,吓一吓他们,好逼这些人说出有关赵宏伟的信息。
至于辛心说赵宏伟应该不会再来找那三个人,是从他们身上那些伤和他自己所受的伤比较过后,判断赵宏伟对他们下手可比对他轻多了,像是有什么顾忌。
从三人的叙述中,辛心知道了答案。
因为那三个人有赵宏伟的“把柄”。
赵宏伟当时被撞破缺陷也是“差点翻脸”,这说明赵宏伟色厉内荏,其实是很忌惮这些知道他缺陷的人的。
又没有能力大开杀戒,那只能井水不犯河水了。
结合三人之前都没有受到赵宏伟的骚扰,说明赵宏伟其实不想动他们三个。
说不定赵宏伟现在正在哪里后悔呢。
三人在辛心和贺新川回来之前已经洗漱完毕,得到辛心的保证后,各自不安地上了床。
辛心则跟贺新川一起去浴室洗澡。
浴室和昨晚一样空无一人,贺新川先刷卡接热水。
辛心抱着两人的盆在旁边等。
热水接好,贺新川锁上柜子,把衬衣下摆从西裤里扯了出来,从下往上解扣子。
衬衣散开,辛心看到贺新川喉结下面那块像是被狠狠掐出来的青已经转得有点紫了。
贺新川没回答他的问题。
辛心也没追着问。
额头受了伤,辛心洗头的时候就有点为难,今天在外面来来回回跑了一天,不洗又不行,他仰头看贺新川。
冷水正流过贺新川脖间的青紫,看着很痛。
贺新川垂眸,水从他的睫毛上落下,滴滴答答地形成水帘子,依旧是神色淡漠,像是不知道痛。
辛心仰着脸看他,手里还拿着装满热水的杯子和肥皂,额头纱布渗出一点血迹,身上湿淋淋的,唯独头发半干不湿。
贺新川弯下腰,背上肌肉随着下弯的姿势隆起,从辛心手里把水杯拿走,“闭眼。”
辛心闭上眼睛。
他感觉到自己的头发被一只手有力地往后捋,手掌抵在他的发际线上,热水浇了上来,他抖了抖,抿着嘴小声说:“谢谢哥。”
头顶上一凉,贺新川往他头上抹了坨洗发水。
“自己洗。”
辛心“哦”了一声,闭着眼睛,仰头双手搓头发,搓了一会儿,他说:“我洗完了。”
贺新川帮他浇了热水冲干净泡沫。
辛心:“再洗一遍。”
贺新川:“……”
“还挺爱干净。”
贺新川边说边又挤了一泵洗发水在辛心头上,辛心抬起手,自觉揉搓,“习惯了。”
洗完了头,辛心又用剩下的热水来冲身体,贺新川也在冲水,神色晦暗莫名,辛心时不时地看他一眼,就像对着npc不断点击,企图某一次能刷出信息。
很可惜,贺新川始终保持沉默。
回到更衣室,辛心穿上背心和短裤。
贺新川比他动作快,坐在他旁边抽烟,是辛心今天新买的那盒软白沙。
烟草味道不是很浓郁,辛心用干毛巾擦头发。
“你今天救了我的命。”
轻描淡写的一句后,辛心停下了动作,脸从毛巾里探出来,湿发乱糟糟的也一起漏了出来,“啊?”
贺新川手指夹着烟,看着前面浴室门口挂的镜子,镜子里他脖子上的痕迹愈发显眼,“差点自己把自己掐死。”
辛心把毛巾挂在脖子上,往贺新川身边靠近了一点,“怎么回事,哥?”
贺新川看向辛心,“你不是猜到了吗?”
辛心:“你也撞鬼了?”
贺新川默认。
“向晨?”
贺新川抿了口烟,“你刚才在宿舍里说的那些话都是蒙他们的吧。”
辛心也不问是哪些话,“昂。”
贺新川语气淡淡,“在我这儿装得挺老实?”
“没有,”辛心说,“我就是挺老实的。”
贺新川:“老实总盯着我下面看。”
辛心:“……”
这是防伪标志。
不是他故意耍流氓。
“车祸有蹊跷。”
贺新川平静地说,“贺晓辉谨小慎微,他还有家要养,从来不开快车,我在医院里问过他,他说不知道那有人,我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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