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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梅坐在对面的老板椅上。
小佐接过迹部总裁递过来的茶，喝了一口，才看向对面的里梅开口。
“原本达成的协议是什么？”
伸手提起茶几上的茶壶，倒了一杯茶，端给身后的赤井秀一。声音清朗，手很稳，动作不急不缓，仿佛对面的里梅是来做客的友人。
迹部总裁打量小佐，眼里光芒闪了闪，转头和妻子对了个眼神儿。
迹部夫人同样没有说话，拢了拢身上的披风，身体往丈夫方向靠了靠。
迹部夫妇两人都不说话，里梅开口。
“是达成了协议。工厂里的所有咒具武装我要带走，另外咒具武装的技术资料，必须交给我们。在你们配合的基础上，保证工厂里所有人员的安全。”
里梅语气挑衅，盯着小佐，试图从他的神态中看出破绽。
“工厂现有的零件组装完需要多长时间？”小佐不为所动。
“大约十几个小时，明天下午差不多能完成。”迹部总裁回答。
“那就这么决定。在咒具武装组装完成之前，你们不得伤害工厂内的任何一人，必须保证工人的必须的休息饮食。至于咒具武装的技术资料，只要能找到的，你们可以全部拿走。”
“你可以做主？”里梅挑眉。小佐的决定这样干脆果断，让他稍有不适。
他不是才十三岁吗？谁家十三岁的孩子能有这种果决？里梅感觉他面对的是一个思想成熟的成年人，而不是只有十三岁的少年。
心里面的某种念头瞬间又冒出来，疯狂难以压制。
“当然！后续就不劳阁下操心了。”小佐脸上带着笑，眼波扬起，“最后，我方的安保人员，麻烦阁下归还。”
“如果我不答应呢？”里梅想试探小佐的底线。
“不答应啊——”小佐脸上笑容不变，“那就表示谈崩了。”
绯红色的刀光如同闪电，在人眼中乍现，伴随着一声惨叫，又倏忽消失。
一个术师从房间内的暗影中滚出，他的左腿齐腿根儿断裂，血液喷溅，如果不立刻施救，死亡可以预料。
房间内的所有人眼皮猛地跳了一下。
里梅抖手，冰晶凝结在伤口处，先止住了血。
他看着小佐，冷着脸，“你这样，不怕我们立时绞杀工厂的所有人吗？你或许能护得住这个房间的人，其他人呢？”
“所以呢？”小佐反问。
“你们不是标榜自己是正义吗？这样的你和邪恶的诅咒师有什么区别？……”
小佐突然嗤笑，打断了里梅的愤慨陈词。
“如果现在你们连安保人员都不远归还，我怎么能相信，在明天你们会放过工厂里的其他人？不过是时间提前了十几小时而已。”
里梅无法反驳，他本不擅长驳辩，一时间被小佐锋利无匹的悍然惊住。
「手冢佐海，真田养大的那个小孩儿？
外表看着软软糯糯，性子乖巧……但他是真田养大的小孩儿，别被外表糊了眼。
……」
羂索从真田老爷子的寿宴上回来后，两人有一次谈到手冢佐海，羂索这样说。
「如果做不到一击必杀，那就不要去招惹。
对真田如此，对手冢佐海也如此。
他们和五条、夏油不一样。」
哪点儿不一样？
里梅一直不懂。
真田也就罢了，手冢佐海，一个十三岁的孩子，怎能和五条、夏油相提并论？
现在，他好像理解一点儿了。
里梅拎着受伤的术师离开。
一个小时后，安保人员被放出来了，丢在厂房前的广场空地上，每个人身上都带着伤，受了折磨。
工厂的医务人员立刻展开了疗伤救治，这些人被安排在办公楼的一楼大厅，地上简单铺了床垫，就是一张床。
迹部夫妇看过了所有安保人员的伤，转头看向站在迹部身边笑语晏晏的小佐。
浅咖色的风衣，少年身材纤细，笑容温暖乖巧，人畜无害，完全想象不出他拥有怎样的雷霆手段。
虽然见多识广，但夫妻两人刚才还是被吓到了，却惊叹小佐的胆识和果决。
非常时当行非常事，有霹雳手段，菩萨心肠。
小佐转头看过来，和迹部说了几句话，两人走过来。
“迹部先生很长时间没有合眼了，先去休息，这里我来看着。”
迹部夫人伸手在小佐脸上捏了一把，笑道：“之前都叫伯父的，现在改什么口，让人听着生分。”
迹部总裁才没有反驳妻子的话，也没有拒绝小佐的善意，“你也找时间休息一会儿，在咒具武装全部组装完毕前，对方不会有大动作。”
“谢谢迹部伯父。”
迹部夫妇去旁边的房间休息，迹部在他后颈上捏了一下，“现在安心了。本大爷都告诉你不会了，本大爷的父母又不肤浅，看事情自然不会只看表面……”
迹部的声音从开始的傲慢变得轻缓温柔。
“我知道了，是我错了。”小佐认错飞快，掀开衣服，看他左肩上的伤。
只看到了绷带。
手指被抓住，“没事，过两天就能愈合。”
小佐抬头，迹部看见他眼中的坚持，无奈地松开了手。
小佐把他肩膀上的衣服拉开，看到裹伤的绷带，伤口位置已经被浸透。
小佐皱着眉，挪到他身后看。
迹部的左肩是贯穿伤，后背上同样位置的绷带也已被血浸透。
小佐绷着脸，将他身上的绷带解开，看到了迹部左肩上的伤口。
显然已经有一段时间了，能看出来伤口在缓慢愈合，是迹部身体的自愈能力。
小佐去拿药。
止血的药粉撒在伤口上，迹部竭力控制，还是忍不住抖了一下。
小佐的沉默让迹部不适，这样的小佐让他想起三校合宿那次。
“等明天事情结束了，我带小景去找家入小姐。”
第125章 125领域展开！
换了药, 迹部穿好衣服。
看着小佐的头顶，迹部捏着他的下巴，强迫他抬起头来, “小佐。”
小佐仰头看了他一眼，眼睫垂下去，抓着迹部衣服的手指无意识地蜷缩了两下。
“不是你的错。”
“本大爷受伤不是你的错！”迹部强调。
“嗯, 我知道。”小佐的声音很低, 带着压抑。
他知道。
咒术界的战斗, 受伤是家常便饭, 他从来没有觉得受伤有什么。咒力赋予了术师强悍的自愈能力。
但是，伤口出现在迹部身上，对他的意义不一样。
他努力在控制了, 不让愤怒和杀意操控理智。
“小景。”
小佐凑过来, 在迹部唇上贴了贴，脸上挤出笑意，“小景不用担心，我会调整好的。”
迹部摸着他的脸, “不想笑可以不用笑，难看。本来就不是什么大事, 正好可以让你体会一下你受伤时本大爷的心情, 嗯？”
……小佐蓦地愣了愣, 他受伤时迹部的心情……和他现在一样吗……
“对不起。”
“本大爷原谅你。”迹部抱了抱他, “要休息一会儿吗？”
“要小景陪着。”小佐要求。
小佐脱下风衣, 盖在迹部身上。
桌子临时拼凑的床板, 迹部睡得并不舒服, 微微皱着眉。
厂区的医务室医疗物资有限, 大厅里受伤的安保人员虽然竭力忍耐, 还是有人受不住疼，发出高高低低的呻吟。
空气中充斥着消毒水的味道，小佐缓慢地穿过大厅，走到门口。
夜色沉静，帐中的世界无风。
寒气穿透单薄的衬衫侵袭，小佐拿下眼镜，看向不远处灯火通明的厂房。
咒具武装按时组装完成，仓库里面还剩余一些零件，里梅让人全部打包，装进了两辆货车。
咒具武装的技术资料，小佐不知道他们找到了多少，完全没有干扰他们。
对于小佐的“识相”，里梅还是比较满意的。
装车完成，里梅一方的人手全部聚集在他身边，那名特殊术师已经利用术式制造了一扇门，通过门就可以抵达另一处空间。
比瞬移更高级，属于空间转换的范畴了。
说起来真应该感谢六眼的出生，术师的数量比以往多了好几倍，各种稀奇珍贵的术式横空出世。
小佐突然发难，里梅身边的术师和咒灵都没反应过来。
春夭斩落，里梅召唤了一根冰锥格挡，手臂被强悍的力道震得发麻，冰锥在春夭的刀刃下寸寸碎裂。
里梅抬头，看到小佐的眼睛，心惊。
小佐没有戴眼镜，眼底的情绪毫无遮掩。
洇红的眼尾，疯狂，暴虐。
小佐脸上的笑容在里梅眼中无疑是魔鬼的微笑，“领域展开！——”
绯红的花瓣像是被无形的手掌托着翻涌而起，充斥了周围的空间。
领域内，空间门上出现蛛网裂纹，然后碎裂消失。
咒力漫卷，衣襟猎猎。
领域内的术师和咒灵惊骇地发现他们的术式失效了。
赤井秀一和迹部被排斥在领域外，被无形的推力推着向后退了好几步。
赤井秀一稳住脚步，看着面前的领域，眼神暗沉，想起昨天夜里他和小佐的谈话。
“如果有可能，麻烦秀先生组织大家迅速离开。”
深吸了一口气，赤井秀一往迹部夫妇身边走，把小佐的话简短地告诉了两人。
迹部夫妇听完，命令下得果断。
工厂的所有人快速撤离。
迹部不想走，望着绯红结界的领域。
“迹部君。”赤井秀一站在他身边，同样看着领域，“所有人都撤离，小佐才能放开战斗。”
没有后顾之忧，才可以选择战斗，或者撤离。
迹部明白这个道理，只是心有不甘。
“记住现在的心情，努力变强吧。”
没有了术式，术师也不过是普通人，战斗拼的就是体术。
小佐从身边的架子上拆下了一截钢管，在手里掂了掂重量看向对面的术师和咒灵。
如果只论体术，小佐自信对面没有人是对手。
那么就看对面能多久破开他的领域，他的领域不完美，时间也有限制。
术式骤然被剥夺，术师们像是被剥夺了所有力气和手段，陷入极大的不适。
这是手冢佐海的术式效果，还是领域效果？
小佐没有跟他们足够的思考时间，提着钢管发动攻击。
浸淫剑道七年，从六岁开始打磨身体，小佐的攻击锋锐无匹，动作不见丝毫花巧，一招一式尽显干净利落。
里梅此次带来的人手算是精英了，一级术师就有六个，还有一只特级咒灵。
他们的实力掌控这家工厂绰绰有余。这次行动的目的是咒具武装，但并不妨碍他有其他想法，只是还没来得及实施。
小佐的领域在第三十一分四十七秒被破开。
术式回归，造成身体和思想瞬间卡顿。
最先完成同步的里梅，在术式回归的同时施展术法，小佐听见了空气被冻结的声音。
在空气冻结的声音中，他还听到了破空声。
被咒力包裹的子弹穿透空间，擦着里梅的耳边飞过，经过一名术师的腋下，击中了最后方、装载咒具武装的货车。
剧烈的爆炸声，带起耀眼的火光。
无数冰锥在空中凝结，落在脚边，封锁行动的同时，所有人都感觉到咒力运转的滞涩。
这种感觉，在昨天和迹部交手时，里梅就感受过了。
术式同为冰系，但他和迹部的术式效果不同。他的冰凝术式偏重于冻结，迹部的术式偏重于限制和削弱。
小佐半伏在地上，洇红的眼尾上挑，春夭在他手中凝聚成形。
脸颊渗出的血丝漫过唇角，他伸出舌尖儿舔了一下，手中的春夭扬起。
未斩出，春夭的刀锋上拖着三尺长的绯红色刀芒。
里梅心惊，惊呼着众人躲避。
春夭拖着刀芒凌空斩下。
躲闪不及的术师和咒灵被击飞，喷洒着血翻滚落在地上，不知道死了没有。
小佐收刀后退，经过迹部身边，小佐抓住迹部的手臂。
两步赶上了已经发动的车子，直接落在车顶。
伊地知一脚油门到底，车子像一颗炮弹，猛地向前冲出。
轮胎在雪地上碾出四条辙线。
里梅等人追赶，被赤井秀一射出的子弹拦截，又有几人受了伤。
被阻隔这一会儿时间，车子已经远了，只能看到扬起的雪尘。
有术师不甘心，“里梅大人，要不要追上去？”
里梅拦住了要追的人，转头看向连环爆炸的两辆货车，经历这样的爆炸，大概率货车中的咒具武装被摧毁了。
这次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赔了夫人又折兵。
“开门，我们回去。”
“里梅大人？”
里梅解释。
“我们在这里太长时间了，如果有其他术师赶过来，我们就走不了了。”
半个小时前，被困的第一批人已经出去了，咒术界那边已经知道了这里的情况。
真田、五条和夏油但凡有一人抽出手来，必定会往这里来。
对方没有跟上来，小佐和迹部翻进车内，赤井秀一收起了长狙。
伊地知稍微减缓了车速，在雪地上开出刚才的速度，伊地知真的是用生命在开车。
“先去市区吗？”伊地知问。
小佐转头看迹部，他原本的计划里没有迹部，也没有伊地知。
迹部擦了一下他的脸，手指沾上了他的血，没有发现伤口，应该是愈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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