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景你放心。”小佐拍着胸脯,“我会骑单车,还可以带人。每天上学,都是哥哥骑车带我去的。”
贱兮兮地凑过来,一副发现惊天秘密的模样,“小景,你不会骑单车吧?”
那模样,只要迹部说不会,他就能大笑出声。
迹部羞恼,嘴硬。
“单车这种不华丽的东西,不应该出现在本大爷华丽的生活里。”
“是是是。”小佐忍着笑,脸都扭曲了。
“那就委屈一下华丽的迹部少爷,坐我的单车了。”
迹部扭头,不想理他。
五分钟后,迹部坐在单车后座上。
“要去哪里?”
“先去花婆婆的花圃,然后去医院看一个朋友,也是小景的熟人呢。”
花婆婆的花圃。
十分钟的车程。
迹部惊讶地看着面前可以称之为花之别墅的地方,墙上,门上,院子里面,以及站在门口能看到的房子上都种满了花,各种各样的,争奇斗艳。
小佐熟练地把单车停在门口空地上,冲着院子里大喊,“花婆婆——”
沧桑却带着生气的女声从院子里面传来。
“门没锁,你自己推门进来。”
小佐拉着迹部轻车熟路地从大门上的小门进去。
一个包着花头巾的老妇人从一处花藤后面探出头,她笑容慈祥和蔼,“小佐啊,带着朋友来的。你有些日子没来花婆婆这里了……”
“上周学校里面有比赛。”
小佐拉着老人的手撒娇,自然接过老人手里的洒水壶,往花圃里浇水。
老人呵呵笑着,“周围这些孩子,就你嘴最甜。你今天来,不是单纯来看我老婆子的吧。”
小佐嘻嘻地笑。
“想从花婆婆的花圃里面采些花,周围谁不知道花婆婆养的花最好。”
“去去去,去吧,工具你知道在哪里,自己去弄。”
老人不客气地挥手,熟悉亲昵像赶自己的的亲孙子。
“哎——”
小佐应了,拉着迹部去旁边的杂物房拿工具。
做这种活计,小佐十分熟练。
先是拿了两幅手套,然后是剪刀、篮子。低头看了一眼迹部脚上,“小景要穿鞋套吗?去花圃鞋子会沾上土。”
坐上小佐的单车后座开始,迹部感觉已经没什么原则不能妥协接受。
现在他所经历的一切对他十四年的人生都是新奇的,初体验。
买花束不用人直接送来,也不去花店,而是直接到花圃剪摘。
小佐心里有目标,很快就剪好了需要的花。
“小佐,你喜欢什么花?”
迹部纯粹好奇。
“向日葵。”
小佐用手背擦了一下额角的汗,今天的阳光很好,直晒有点儿炙烤。
“送给你。我觉小景会喜欢红玫瑰。这是花婆婆培育的新品种,丝绒玫瑰。”
鲜血烈火的颜色,华丽浓烈,绽放得恰到好处,花瓣上的每一根丝绒都带着阳光折射的碎星光芒,熠熠生辉。
迹部看第一眼就觉得喜欢。
两人出了花圃,回到杂物房,将花篮里的花修剪后,小佐找出包装纸,在工作台上开始包花束,手法熟练。
做完后,看见迹部手里拿着那支丝绒玫瑰,爱不释手。
小佐把玫瑰从他手里抽出来,修剪后直接插进他外套的上衣口袋里,还用一枚胸针固定。
迹部今天穿了浅色的休闲正装,和红色的丝绒玫瑰相得益彰。
小佐不吝啬赞美。
“小景和玫瑰是最配的!”
迹部心情大好地撩了一下头发,习惯性地打了个响指,自恋张扬,却不会让人讨厌。
“那是当然,只有玫瑰才配得上本大爷的华丽。”
小佐只觉得可爱,笑着推他的后背从杂物房出来。
“是,小景最华丽,最帅!”
“花婆婆,今天有没有鲜花饼?”
“有,在进门后的架子上,自己装。”
“好的。”
小佐抱着花束,拉着迹部去了另一间屋子。
这间显然是储存食品的屋子,充满了糕饼的香气。
一排排的架子上,摆着不同形状的食盒,大小不一。
每一块糕饼都不大,只有一口的份量。
小佐捏了两块不同颜色的糕饼,递到迹部嘴边,让他尝。
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小景喜欢哪种?”
迹部认真品尝。
红色糕饼是玫瑰口味,蓝色糕饼是香草味的,和他从小佐身上闻到的味道极像。
两种糕饼都不是很甜,清爽的甜味,淡淡的。
“都好。”
迹部给出了中肯评价。
第28章 028小佐十三岁了
一个人待在医院里,遇到的除了医生护士,就是病人。
难免无聊又无趣。
幸村坐在病床上,透过窗户向外看。
从这个方位,能看到病房楼下的医院小公园,公园里面有一块小广场,有穿着病服的病人在家属的陪伴下散步。
广场边角有一棵树冠极大的樱花树,正值樱花盛放时节,风过处,满树花朵摇动,如同一团绯红的云雾。
看了一会儿,幸村收回视线,看向病床旁边的桌面。
上面是上午真田和柳来探病时带来的,网球社社员们对他的祝福,加油各种伴手礼。
他的病去年十二月就病发过一次,住了半个月院,他以为会慢慢好起来,至少要等到今年的全国大赛结束。
没想到他会再一次在部活时晕倒。
在神奈川医院住了两天,昨天转来了东京综合医院。
听他的主治医生和父母交谈时的口吻,恐怕要做手术。
身体软软地靠着床头躺下。
突来的一阵疲软失力,让他保持坐姿都有些困难。
过了一会儿,才缓过来。
他垂着眼,看自己摊开的手掌,脸上的神情说不出是哭还是笑。
微卷的墨蓝色发丝滑落,遮住了他的脸颊。
真逊!
幸村在心中自嘲。
怎么就撑不住了呢?
“精市美人……”
清澈带着些许甜腻的唤声从门口传来。
幸村抬头,率先看到一大抱蓝紫色的鲜艳夺目的花束,然后是花束后面露出的一张笑嘻嘻的脸。
病房里的忧郁一瞬间被他脸上的笑容冲散,幸村感觉病房的一切都在这个笑容的衬托下失了颜色。
“小佐?”
“嗨嗨,是我。”
小佐笑着走进来,把怀里抱着的花送到幸村怀里。
“我听小弦说的,精市你转来东京了。你闻闻,新不新鲜?我从花婆婆的花圃里亲手剪的……”
借着向前探身的动作,伸手把趴在幸村脑袋上,刚成形不久的咒灵捏碎。
跟进来的迹部没有戴眼镜,看不见小佐捏碎的咒灵,但从小佐的动作中他已经猜出来。
幸村脸上露出笑容。
“对嘛对嘛,”小佐自来熟地拉了一张凳子坐在床边,“精市还是笑着最好看。”
幸村温柔地笑着,伸手拉了拉他的头发,听到小孩儿发出一声轻呼,镜片后面的大眼睛带着谴责看过来,才有了画面的真实感。
“精市你怎么学坏了?看在你生病份上,不跟你计较。你要对我说谢谢哦。”
“谢谢小佐的大度。”
幸村在刚才拉扯的地方,轻轻揉了揉,从善如流。
小佐也没有真心想要计较。
“我还给你带了花婆婆的糕饼,很好吃的,小景也说好吃。”
把手里的袋子提起来,放在床边给幸村看。
“因为不知道你喜欢什么口味,每样儿都拿了一点儿。你喜欢的话,下次我再给你带……”
看到迹部,幸村难掩眼中的惊讶。
对于迹部和小佐一起来探病这件事,觉得不可思议。
“迹部君。”
两人上次见面还是去年的Jr选拔赛集训。
知道小佐来医院探病的对象是立海大的幸村精市,迹部心中的惊讶不必现在的幸村少。
去年他听说了手冢受伤,今年又是幸村,网球部长是个被诅咒的职位吗?
“我还从花婆婆那里拿了花瓶……小景,你去给花瓶接点儿水……”
小佐笑容很甜,但指使迹部的语气特别理所当然。
迹部嘴上说着,“本大爷来就是给你打下手的?”勾着小佐的后衣领,把他拉个趔趄,最终还是“听话”地拿着花瓶去接水。
两人之间相处熟稔。
“小佐和迹部君很早就认识了吗?”
“没有啊,和小景是在地区预选赛时认识的。”
小佐把花束在病床旁边的桌子上拆开,“精市要亲手把花插好吗?”
迹部捧着花瓶进来,半透明的花瓶是树脂做的,浅蓝色,从外面能看到花瓶里面的水摇动带起的水波。
“一起吧。小佐学过花艺吗?”
幸村下床,走到桌前。
小佐搬了张有靠背的椅子给他,“花婆婆教过一些,我学得不是很好。”
迹部把装了水的花瓶放在桌上,顺便在小佐旁边的位置坐下。
三人在幸村的病房消磨了一个多小时,护士来喊幸村进行每日例行的检查,小佐和迹部告辞。
从病房出来,两人在服务台取了寄存的东西,并肩走出病房楼。
“小景,你通知了司机来接你吗?我可以骑单车送你回家哦。”
小佐笑着两步跳下台阶。
迹部收起手机。
“川井半个小时后到。”
“还有半个小时呢,我陪你等,小景。”
医院里面没有其他好出去处,两人去了旁边的公园。
这处公园修得很不错,虽然地方不大,却清幽雅致,假山流水,凉亭栈桥,一应俱全。
“下个周末,也跟小健去九州福冈……小健说周五放学,他来青学接我,直接去车站。如果周六走,时间会赶得太急……”
对于小佐的行程,迹部难掩好奇。
“九州福冈?你去那里有事?”
“今年的武道大会在九州的福冈举办,小健是评委。周六是开幕式,小健给我们两个报了开幕式上的表演。”
小佐耐心解释。
“从福冈回来,我给小景带礼物。小景喜欢什么?”
“礼物是因为不知道才有期待。本大爷说了想要什么,还用得着你用心?”
迹部挑高了眉,用下巴看他,拽得二五八万。
“你不是从别人那里知道了很多本大爷的信息吗?这次正好验证一下信息的准确性。”
说起这件事,迹部十分不爽。
从别人那里知道的,哪有直接问本人得到的答案准确?
“小景你这样,会让人想打你的。”
小佐捏了捏拳头。
迹部哼了一声,表示不屑。
落日熔金。
风吹过花树,裹着花香,少了三分燥热,多了份清凉舒适融融暖意。
小佐捏着拳头对迹部挥了挥,做出一副龇牙咧嘴,张牙舞爪的模样来,伸手捏上迹部的脸颊,拉扯了两下。
迹部把他的手拍掉,脸上留下两团红痕。
他本来皮肤白皙,红痕愈加明显。
“欺负”了人,小佐撒腿先跑。
迹部根本追不上他,也不追他,只是双手抱臂,用一双海蓝色眼睛盯着他看,嘴角带着笑。
对峙了几分钟,小佐先服了软,把脸凑过来。
“给你捏两下,我们两清。小景你是部长,怎么这么小肚鸡肠,应该大度一些的……”
迹部从来不觉得“大度”是赞美词,凭自己本事得的,为什么要大度?
看着小孩儿的脸如出一辙的红痕,他很满意。
小佐抓着他的手,作势要咬他。
“小景你这么小心眼,以后有了喜欢的人怎么办?”
“嗯啊……”
这样的问题,迹部从来没想过。
“……武道大会开幕式上的表演,小健发了一段十几分钟的视频,虽然不是每天盯着我练习,但他说如果把表演搞砸了,就不给我好果子吃……”
小佐絮絮叨叨地抱怨,语气中根本没有半点儿怨怼,更像是和熟人之间的絮叨。
“小景你帮我看看吗?如果那个地方看起来不足够流畅,就指出来……反正你的司机还没来,闲着也是闲着……”
也不管迹部有没有答应,小佐随手从地上捡了一根枯枝,当做剑。
剑舞。
顾名思义,自然是持剑而舞。
少年腰肢柔韧,许多普通人不能坐做到的极限动作和角度,他都信手拈来。
时而轻缓如柳絮飘雪,时而迅捷如疾风奔雷。
轻盈与力量完美糅合,让剑舞中的每一个动作都带着让人惊艳的美感。
长椅上的迹部缓缓坐直了身体,盯着场上舞动的身影,目光瞬也不瞬。
不受控地,迹部脑海中忽然浮现小佐术式中那个昳丽青年,如果现在舞剑的是他……
十几分钟的剑舞,小佐气息匀称,额角连汗都不曾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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