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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之前都杀他了。”
第106章
“你疯了？”
“你现在能活下来就都是海神保佑了知道吗？”
“管他在不在意干什么？”
费勒吃惊, 洛伽该不会是被打傻了吧，不然这么会有这种堪称离奇的想法！
当时洛伽抿抿唇，收回那失魂落魄的样子, 没继续说下去。
费勒就没多想。
现在又见到洛伽一副呆呆望着第三块礁石上, 看着那两道相依偎的身影的眼神。
一个不可置信的想法从费勒脑子里浮了出来。
“洛伽，你不会是……”
洛伽摸摸自己的鱼尾巴，那天萨利奥拧的触感似乎还残留在上面，紫罗兰的眼神里是迷惘。
洛伽对着费勒道：“他那天捏我尾巴了。”
“用很大力气捏的。”
“现在却当什么没发生过。”
“他还不在乎我要杀他，为什么？”
“发生了这么多事，他怎么一点都不在乎呢？”
费勒的心沉到谷底，他本来以为一切都已经够糟的了，克拉肯的威胁, 人类的追捕, 王的不管不顾……没想到现在居然还有更糟的！
好兄弟爱上了不该爱的人！完全撇下了他们光复海妖一族的伟大理想！
“所以, ”费勒的声音冷淡, 透着一股子寒心的味道，“那天你极力主张不往泡巢里加迷情藻, 根本不是你说的那个理由吧。”
“你只是为了自己的私心, 就因为你爱上了……”
“费勒！”洛伽惊喘地打断他：“你在说什么！”
“我没有！”
“我怎么可能爱上他！”
费勒：“噢洛伽, 或许你真应该看看自己现在的表情。”
叹口气。
“算了吧。”费勒忽然说到。
即使在最困难的时候也没有心生放弃, 觉得只要自己和洛伽还在, 海妖无论如何都还能保留点血脉下来的费勒说：“算了吧，就这样, 不轮海神到底赐予了我们什么命运，是好是坏，我都接受了。”
似乎全海妖族只有自己想着大家的生死存亡，费勒忽然感到一种深深的疲惫。
王不管, 洛伽不管，自己也不管了！
蓝尾海妖负气地想着。
反正自己早就死活都能接受了。
死了还好呢！死了还清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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萨利奥把翅膀收回来以后没多久，海妖们陆陆续续又爬上了这些礁石。
其他海妖是不敢坐过来的，三五成群地聚在其他礁石附近。
那几块礁石就相对小得多了，海妖们的聚集让那些礁石上的空间显得拥挤，密密麻麻趴满了海妖，有些没占到地方的，只能半泡在海水里，伸出一只手扶住石头，以免自己被海水冲到别的地方去。
于是目前的场景就成了现在这样——
最大的礁石上就只有萨利奥和安莱恩两个，显得空空荡荡，其他六块礁石和附近的海里却围满了海妖，大家都仰头看着中间一金一黑两道身影。
“有个东西需要你们去做。”
海妖中，王的命令是绝对的，即使安莱恩没有给出理由，这样淡淡的一句话传递下去后，大家都以最快的速度放下手里的事情，浮到了海面以上，静静仰望着它们的王，等待着他发号施令。
费勒自个儿心死了，但没把【王压根儿不打算留在这里】这件事告诉其他海妖。
所以，在其他海妖心里，那抹金色的身影依然那样光辉，为它们撑起了快要塌下来的天空。
“这就是王吗？”
“真好看，我喜欢王！”
金发金尾的人鱼，佩戴着珍珠与贝壳，白皙的身体上还附着悬挂着晶莹的水珠，阳光下显得十分神圣端庄，并且美丽异常！
他用碧绿的眼睛看过来，就算不做任何额外的表情，也能让被这目光扫视到的海妖感到亲近。
海妖里面也有不少小海妖，他们也同样用亮晶晶的眼神盯着安莱恩，偷偷趁着大人们没注意到时候，钻进水里讨论着。
“王比冰川还美！”
“不，是会比海里的峡谷还美！”
“你们都错了，应该是比磷虾群还好看！”
“岛屿吧，我觉得岛屿是最漂亮的，王应该是比岛屿还好看。”
没有见过这些绮丽的景色，只是从长辈们嘴中了解到这些景色的孩子们，各自都有自己认为最好看的东西。
而安莱恩好看的程度实在远超一般的海妖，带给了孩子们巨大的，关于美的冲击。
所以他们纷纷用自己觉得最美的东西和王来比较，得出的结论竟然也惊人的一致——
还是王比较漂亮啦~
而且，王旁边的那个黑头发，有翅膀的大哥哥，也好有趣~
之前小海妖们也见过他，当时的感觉就是这个大哥哥很凶，很不好相处，大人们都害怕这个大哥哥，每次见到他的时候，都把自己藏的严严实实，不让那个大哥哥注意到自己。
孩子们都是很敏感的，感受到大人们的紧张，发觉大人们微微颤抖的身体，心里也都知道那个大哥哥恐怕是个坏蛋！
而且是厉害的坏蛋！
可这样的认知，被刚才萨利奥振翅掀起的三道巨浪给击了个粉碎。
作为本该遨游在大海里的自由生物，海妖天性里就更向往更广阔的海洋，长期被拘在这里，活着就已经是最大的奢侈。
别说冰川，磷虾，海底峡谷……，小海妖们实际上连巨浪都没见识过呢！
而经由萨利奥掀起的大大浪花，把小海妖们从礁石上刷下来，带着它们冲过去又冲过来。
好玩极了！
海妖们本来就生活在水里，这样剧烈的动荡对他们来说，没有任何危险，体验上只有刺激刺激还是刺激。
只是那三道海浪，都好玩到小海妖们都快开心的咯咯咯直笑了。
不过嘛，被大人们一瞪，这些笑又被他们给吞进了肚子里。
但不妨碍它们在心里偷偷觉得——真有趣啊！
大海妖们怎么想还不知道，但小海妖们都不像一开始一样害怕萨利奥了。
何况他此刻还坐在那么漂亮的王的身边，而且还有一对小海妖们连梦里都没见过的大翅膀。
比起之前的害怕，小海妖们好奇更多。
一直以来被沉重气氛压着的小海妖们，在这样三道浪下来，竟然唤醒了一点属于原本孩子的天性。
由小海妖开始的，一些细微的，精神上的变化在这片海域悄然发生着，只是目前没有任何生物发现。
坐在岛礁上，厚厚一大叠绿叶子随着安莱恩振手一挥，先飘到上空，然后四散着落下，准确无误地落在了每个海妖的手上。
每张叶子上都有刻画出来的线条，批注的图标，没有文字。
这些线条都画得很传神，野兽也能看懂，所以海妖们在仔细看了半天上面的图案以后，也发觉这上面画的是什么了。
“这是珊瑚吧？”
“这是砗磲！”
“固定它们的是褐藻？”
“为什么要把珊瑚和砗磲壳绑成这样子啊？”
“……”
“唉！我的图案跟你们的差好多，这个图案，是流氓鱼？为什么我这上面是流氓鱼？”
讨论的声音不绝于耳，费勒和洛伽的手上自然也被分到了两片大绿叶子，只他们两个绿叶上的图案和其他海妖的都不一样，是两条海妖托起一张大毯子的图画。
紧跟着，安莱恩的声音被传递给了所有海妖：“从左往右数，第一、第二、第四块礁石上的大家，用珊瑚和贝壳作为原材料，褐藻进行固定，一周的时间，大家按照自己拿的图纸，把上面的东西给做好。”
“第五、第六、第七块礁石上的同胞，你们拿着的图案应该都是流氓鱼的图案。”
“你们都听过它们的声音吗？”
听到安莱恩这么问，不只是那三块礁石上的海妖，几乎所有海妖都点了点头。
流氓鱼是一种鲸鱼，个体有四五个人类加起来那么大，黑白配色，黑多白少，白色部分为椭圆形横亘在身体两侧，充当大眼睛威慑敌人。
实际上眼睛小得勒，还没豆子大。
之所以叫流氓鱼，是因为它们喜欢到处溜达搞破坏，甚至常溜到海妖们住的岛礁这里。
海妖们住的海域外面有一个收窄的大峡谷作为遮挡，海流还是从里面往外流的，一般的鱼被那逆着的海流一冲根本进不来。
偏偏流氓鱼进来了，顶着逆流都要跑进来玩，可见是多调皮的一种鱼！
进来以后，看到海妖，流氓鱼还会欺负个头小的海妖。
其实就算个体大一点的海妖，它们也欺负，单条鱼欺负不了大海妖，它们就会呼朋引伴过来一起欺负。
在人家的地盘打人家，这种行为简直比地痞流氓还嚣张！
不过好的地方在于，流氓鱼只是欺负海妖，并不以海妖为食，所以海妖们并没有对它们进行过驱赶，反而一直以来很有放任。
一直蜗居在这片海域，海妖们都太寂寞了，就连这种品德差的鱼都视作朋友了。
只不过有时候还是会不爽。
因为流氓鱼都贱兮兮的，每次欺负完海妖，还会得意地摆动着身体，发出刺耳的啸叫，几乎所有海妖们听过那可恶的声音。
“吱吱吱！”
“吱吱吱！”
“没错！就是这样的声音。”
有海妖听到这熟悉的声音以后点点头：“谁模仿的，那么像？我已经想打鱼了！”
说着一回头，发现海中央，两条黑白的大流氓鱼就在欢快地翻着肚皮呢！
海妖们：“……”
“谁把这两条街溜子带来的？”
“是我。”安莱恩的声音响起。
已经惊呆了的海妖们，就眼看着自家王认真说道：“这两条流氓鱼是我给大家聘过来的老师，会由它们教你们怎么发出那【吱吱吱】的声音。”
“后三块礁石上的同胞们先学，学完以后去教前三块的海妖们。”
“大家相互帮助，力求一周之内，所有海妖都学会这个声音噢。”
第107章
“现在做这些有什么用？”
“王只要不留下来, 我们最后还是得死。”
“本来派出去清剿章鱼卵的队伍也被喊回来了，明明只有把那些卵多打掉一点，我们活下去的几率才大。”
“要是对上已经孵化的克拉肯的小章鱼, 只要它们一释放毒素, 我们动都不能动，别提反抗了，到时候大家都必死无疑。”
“现在这算什么？死前狂欢？”
“还学流氓鱼吱吱叫，让我死的时候还给那群死章鱼配个乐？”
因为是“王”的命令，所以费勒和其他海妖不得不动起来，按照安莱恩说的去做。
放弃了所有希望的费勒，就好像内心压抑的痛苦一并被释放出来一样，即使猜到这一切动作, 可能是安莱恩想为海妖们解决目前的困境而做出的努力, 但同时, 正是又清楚安莱恩绝不会留下来, 所以这一切，在费勒看来都显得是那么苍白无力。
“哼, 不过是为了降低自己抛弃子民的负罪感而已。”
“他真的站在我们的实际处境上考虑过吗？”
各种怨怼的话从费勒口中说出来, 他放弃一切后就格外格外消极的态度, 让他身上散发出来的负能量, 几乎要将这片海域给染黑。
但没染上洛伽。
紫尾的人鱼根本没听好兄弟在抱怨些什么, 就看着不远处在天空翱翔的身影，看他展开巨大的翅膀一飞而过, 在水面上轻轻一点，再次腾飞，就抓住了一条目测至少一百来斤重的大鱼。
然后落到第三块礁石上，一爪子把大鱼给踩的晕死过去。
王不在那儿。
最近一段时间, 王似乎也有自己在忙的事情，所以总是放萨利奥一个人上去捕鱼玩。
紫尾的海妖忍了一下，实在没忍住，把手里的褐藻条丢给依然在咕咕叽叽抱怨的费勒：“嘿！你帮我做完剩下的，我出去一下！”
“有点事。”
洛伽行动从来不像费勒一样考虑那么多，所以完全不知道这个举动在费勒眼里，目的有多明显。
有事？
有屁事！
就是想上去和萨利奥大人搭话了呗。
接过褐藻条的费勒，周围散发出来的幽幽黑色气息，比之刚才就更加浓郁了。
看，他就知道，实际上根本没人关心海妖们的死活。
大家都只在乎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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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吃这条鱼吗？”
从水下冒出头来，紫色的头发湿漉漉，贴在洛伽修长的脖颈上，从萨利奥的角度，能轻而易举地看到他分明的锁骨窝里，舀起来微微晃荡的水波。
红眼睛从脚底下的鱼移到洛伽身上，萨利奥早就发觉了，最近一段时间这条紫色的鱼老盯着自己。
由于洛伽之前对他都一直抱有敌意，萨利奥以为对方只是不甘心没杀掉自己，所以才这样的。
但巨龙倒不在乎这些。
他之前接受了洛伽的道歉，那就是真接受了，就算洛伽真的又改变想法想要来杀他，萨利奥也觉得无所谓。
这个世界本身就是弱肉强食，甚至没必要为了杀谁而道歉。
如果洛伽真能杀了自己，那也是自己没本事而已。
但这种情况不会发生，在萨利奥看来，洛伽和自己脚底下的鱼没差别。
这并非傲慢，而是由于双方的差距实在太大导致。
萨利奥不在乎洛伽究竟有什么目的，但挺在乎他问的这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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