芥川龙之介一怔,抓住芥川银的胳膊,嗓音沙哑干涩:“我们逃出来了……?”
芥川银说:“是有人救了我们。”
长尾迅走进屋内。
他的样貌称不上温和,时常板着脸,但面对孩子们却会展露笑容,此刻他努力和善地开口:“别担心,你们已经安全了,我叫长尾迅,你们可以安心地在这里休息。”
芥川龙之介握起拳,眉头细微蹙起,观察着面前的这个人。
安心的休息……?
芥川龙之介做不到,他忍不住去想。
这群人有什么目的?
为什么要救两个和自己完全不相干,从贫民窟出身的孩子?
难道他们想要自己用异能力为他们做事?
芥川龙之介的脸色越来越白,大脑转动的同时也在消耗他所剩不多的精力。
“算了,不说这么多了,先吃饭吧。”长尾迅望着他,轻叹一声。
芥川龙之介的思绪倏然停滞。
热腾腾的饭菜端进了他的房间。
美味,温暖。
芥川龙之介的大脑想不到任何阴谋,只有对这碗饭的感叹。
他实在太饿了。
吃完饭,芥川龙之介去和妹妹小声讨论。
芥川银犹豫着说:“哥哥,冬木先生像是好人。”
是冬木凌将两个人从那个组织带了出来,然后又给他们住所和食物。
年幼的芥川银隐隐能意识到没有人会无缘无故拯救他们,但对温暖的渴望盖过了她的危机意识。
芥川龙之介思考,思考着,却忍不住犯困,睡了一觉。
在房间内休养几天,芥川龙之介终于恢复精神。
他可以下地走一走了。
推开门,走到楼下。
芥川龙之介看到两人围着一个眯起眼睛的孩子转圈。
似乎是想要打架?
芥川龙之介看不懂。
一旁有个刘海奇怪的人和一个白毛添油加醋地说:“我们支持你揍他!他刚刚说的那句话绝对是在内涵我们!中也,你要为我们报仇啊!”
橘发的孩子捏起拳头:“你们两个站在旁边看着是什么意思?真想报仇就来帮忙啊!!”
话音落下,两人瞬间心虚地挪开视线,看天看地就是不看他。
被追的那个人脸上缠着绷带,露出来的鸢色眸子狡黠一弯:“以你这个速度,抓到我要等下辈子吧。”
说完,他又朝着中原中也悄悄做了个鬼脸。
中原中也额角凸起,怒视太宰治。
路过的芥川龙之介收回视线。
好奇怪的一群人。
他继续前进,看到了一抹熟悉的白色,那个救了他和妹妹的男人坐在沙发上,身旁是长尾迅。
他还没走上前便被发现,那人的目光平和,朝他招招手。
芥川龙之介犹豫了一下,还是走过去。
长尾迅问的直接:“你们是镭钵街的孩子?父母呢?”
芥川龙之介攥了下衣角,张开嘴,声音依旧有些干:“我不清楚父母去哪里了。”
长尾迅轻叹一声。
如今的横滨因那五千亿而引发斗争,城市里都混乱起来,更别说是镭钵街了。
冬木凌问:“你想留下来吗?”
芥川龙之介脑子里闪过的却是另一种问法:你能为我创造价值吗?
芥川龙之介想着妹妹,想着过去甚至没钱看病,只能饱受肺病折磨的自己。
这里有温暖的被子,有美味的饭菜,不需要担心有人会来带走银,有人会来找他们的麻烦。
他想。
不管是什么要求,不管要他做什么。
只要能留下就好。
芥川龙之介神色严肃,下意识皱起眉:“我会完成你们布置的任务,请让银留下。”
长尾迅很满意。
随后将芥川龙之介和芥川银一起扔到学校。
两人抱着校服懵了。
芥川龙之介:呆滞.JPG
芥川银:宕机.JPG
长尾迅布置任务:“好好学习。”
这、这任务也太艰难了吧!
两人一阵头晕目眩。
他们只在别人口中听说过学校,让他们自己去……
芥川龙之介心情复杂。
他想象中的任务应该是有关杀戮和算计的,绝对不该是上学这种事情。
那双黑色的眼眸中溢出茫然。
为什么?
他们为什么会不图回报的帮助自己和妹妹。
芥川龙之介不明白。
中原中也路过。
中原中也在他的脸上看到了熟悉的表情。
中原中也满意地离开了。
要知道,当初中原中也看到入学通知时,也是这副表情。
太突然了,毫无准备。
镭钵街的人们已经做好了一辈子都留在镭钵街的准备,离开横滨去别的地方上学……
这不是他们该想的。
他们该去想要怎么吃饱饭,要怎么活下去才对。
芥川龙之介迷茫着,效率极高的长尾迅已经处理完了一切,他很快便前往了学校,还和银在同一个班级。
一切朝着莫名其妙的方向发展,但芥川龙之介却感觉这样很好。
————
孩子刚来到新家,一般都会非常警惕。
芥川龙之介常常半夜惊醒。
今天惊醒后,他听到外面传来说话声:“这就是这里吧?”
“嗯,我没记错,就是这里。”
“东西放下就行吗?”
“唔,可以的,他会看到的。”
芥川龙之介听着这对话,心底一紧。
他将其翻译成了自己所能理解的:
这群人将暗杀目标或是其他人的任务资料放到门口,等着芥川龙之介看到,然后让他用自己的能力去完成。
终于来了吗……
果然,没有人会无缘无故对他们好。
在这个弱肉强食的地方,他必须靠着自己的实力才能带妹妹生存下去!
芥川龙之介小心翼翼地来到门口,确认门口的人全部都走后,他立刻打开门,飞快将东西拿进屋子里。
那是一个盒子。
芥川龙之介神色凝重的抓紧盒子的两侧,向上掀起。
在打开盒子的这两秒内,他的内心闪过无数种想法。
但最终,都在打开盒子后转瞬即逝。
——盒子内,是他先前落下的全部学习资料和课本。
芥川龙之介愣愣地看着盒子内。
“……”
确实是资料。
但不是目标人物的资料。
为什么?
为什么是学习资料?
太奇怪了。
这群人真的太奇怪了。
芥川龙之介抿紧嘴唇看了许久,又将盒子盖回去。
把它放到门口,装作无事发生。
尽管生活条件变好了,但芥川龙之介的肺病依旧没有好转,他努力在大家面前抑制住咳嗽,将自己有肺病的事情深深掩埋下去。
只有芥川银清楚哥哥在受着什么样的这么,她会每过半个小时就督促芥川龙之介喝水。
病是藏不住的,更何况是这种大病。
芥川龙之介很快被发现。
他有些恍惚地站在大家面前,不敢抬头。
内心是密密麻麻的茫然和慌张。
要被抛弃了吗……
没有人会要一个生着病的孩子吧。
他只会是累赘。
“去医院看过了吗?”长尾迅微微皱眉,视线落在止不住咳嗽的可怜孩子身上。
芥川龙之介摇头。
长尾迅飞速带他去京都的医院看病,最终得到结果是无法根治,只能开一些药来抑制。
芥川龙之介愣愣地走完流程。
他后知后觉地拉住长尾迅的衣服:“长尾先生。”
他的声音因为咳嗽而变得干涩:“不用为我费心,我早已习惯这种感觉。”
长尾迅却摇头:“这种事情不需要习惯。”
晚上,冬木凌清理完今日的组织回到家,一百零六个组织,他们目前只清理了十几个,任务一眼望不到头。
但好在他和涩泽龙彦的名声打了出去,至少没人敢在街上明目张胆的烧杀抢掠了。
他发觉家中的气氛不太对劲。
“因为他不想让人知道,所以我就帮他瞒着了……”江户川乱步眨眨眼,“不过他真的很明显,这种事情不需要推理也能看出来吧。”
确实很明显。
因为咳嗽是藏不住的。
芥川龙之介被发现的也很快。
冬木凌了解事情的经过,主动找上了芥川龙之介。
此时,芥川龙之介正认真地看着书,短短几日,他的房间里就堆满了各种书籍。
只要没有事情做,芥川龙之介就会捧起书。
看书时的他眸子低垂,全神贯注地落在那页纸上。
冬木凌敲了敲门,少年从纸页中脱离,看向他。
“你的病好些了吗?”他问。
芥川龙之介的眼睛黯淡几分:“好很多了,谢谢冬木先生的关心。”
冬木凌来这里是做什么?
难道是要赶他……
芥川龙之介神色变来变去。
“芥川,你想要彻底摆脱病魔吗?”
忽然间,芥川龙之介听到了这样一句话。
他猛地抬起头。
“我可以帮你。”冬木凌倚靠在门边,神色平淡,语气平稳,让人下意识想要去信服。
芥川龙之介思维忽然变得迟钝。
刚刚的一切阴谋论都消失不见。
帮他……?
眼中只剩下面前的这个人。
冬木凌就站在那里,淡定地说出了这样的话。
“向我许愿吧。”
第45章
胸口的疼痛, 呼吸不畅的窒息感,还有咳嗽至极时的反胃与头痛,在此刻忽然一点点淡化下去。
温暖的力量抚平了一切伤疤。
芥川龙之介试着开口说话:“冬木先生……”
他的声音停滞住。
芥川龙之介微微睁圆了眼睛。
他的嗓子完全不同以往,现在处于一种全新的状态。
说话间不会感觉自己的身体在跟着用力,往常说完一句话,嗓子便会涌上止不住的痒意,但此刻都随着那股力量一同消失。
很奇怪。
也很不适应。
芥川龙之介已经适应了拥有肺病的生活, 哪怕是抑制的药物也只是让他得到缓解, 他从未体验过根治的感觉。
“可以了。”冬木凌收回手,看着孩子怔住的模样,下意识揉了揉他的头发,“有什么不舒服可以和大家说,大家都可以帮你。”
“……”
为什么?
芥川龙之介不明白。
为什么这群人会不图回报的帮他?
他们究竟想要什么?
“原来是在担心这个吗?”冬木凌的声音响起,芥川龙之介这才意识到自己把内心的疑惑说了出来。
他猛然僵住,低头看着地板。
“是心软吧。”冬木凌的语气没有波澜, “在那种情况下, 如果不管你,你会死掉。”
心软……?
芥川龙之介的愣神时, 冬木凌突然看向门口。
门口探出一个脑袋, 银灰色的眸子亮晶晶地望向里面。
在与冬木凌对上视线时,芥川银唰一下背过身, 躲到墙后。
等两人出门时,芥川银早已溜走。
————
“永昼?这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组织。”涩泽龙彦将这个组织的情报翻了又翻。
“首领是一个喜欢绷带的怪人?有治疗系异能者, 还有咒术师和战斗系异能者。”
冬木凌在一旁听着,突然觉得这个描述有些熟悉。
他也去看那份情报,上面没有[永昼]成员的具体信息,人数、能力、姓名,一个都没有。
只有一张远远偷拍的照片。
照片上的人影很模糊,背身站着,看起来个子不高,黑发略微卷起,穿着一身大衣,手腕处还缠着绷带。
冬木凌:“……”
怎么这么眼熟。
这不是太宰治吗?
太好了,清理组织清理到自己家的了。
情报显示,两年前这个组织便悄悄崭露头角,在去年开始大张旗鼓的行动,这次战争中更是干掉了许多竞争对手,一路闯进了冬木凌的清理名单里。
“怎么了?”涩泽龙彦发现他的异样,凑上来观察,“你知道这个组织。”
冬木凌沉默了许久。
在他沉默的几秒内,他想了很多。
之前那些被忽略的细节在此刻串联成线。
涩泽龙彦目露疑惑时,冬木凌终于开口:“涩泽,你想要叛逃异能特务科吗?”
涩泽龙彦震住,只听他说。
“我们可以一起。”
涩泽龙彦:“……?”
他按下那份情报,掌心遮盖住上面的内容,神色微凝。
“你这话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
初见时冬木凌便知道,涩泽龙彦想要脱离异能特务科去外面看看,但又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对方一直将计划搁置到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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