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木凌坐下,戴上耳机,看向面前的玻璃。
这是一面单向玻璃,只有他们能看到那一侧的人,那一侧的人无法看到他们。
只见那边的绫辻行人懒洋洋地观察着坐在自己对面的人,人偶坐在他的怀里,他的声音平淡:“昨晚十点半,你在做什么?”
他的对面是一位组织成员。
组织成员努力回忆:“我昨晚十点半……好像准备吃顿夜宵,但是我家门口发生了械斗,一伙人在我门口火拼,吓得我躲回卧室不敢出去。”
绫辻行人抓住漏洞:“躲在卧室?他们进你家了吗?”
“没有。”
“那你为什么要躲到卧室,不应该躲在更方便逃跑的地方吗?”
组织成员脸色古怪;“……因为我家就只有卧室,单间。”
绫辻行人:“……”
这组织待遇这么差吗?
下一位组织成员登场。
他大咧咧地往绫辻行人面前一坐。
“你想知道什么?”
绫辻行人问:“你昨晚十点半在做什么?”
“十点半?哈?谁记得啊,我就记得我昨晚要忙死了。”
“忙什么?”绫辻行人认真盯着他的表情。
对方的面色一变,有些心虚地移开视线:“……一定要说吗?”
绫辻行人冷漠无情:“说。”
那人豪放的坐姿突然变得正常,他挠了挠头:“我家猫掉到马桶里了,我去捞,结果弯腰的时候手机掉进去了,我再去捞,只不过我是抱着猫顺手捞的手机,猫挣扎了一下,又和手机一起掉进了马桶里……”
组织成员闭了闭眼:“好在手机还能用,就是猫臭了,我给它洗澡,还被挠了两下,我也不清楚当时是几点,总之忙完后我身心俱疲,直接睡觉了。”
绫辻行人:“。”
你们组织的成员生活还挺丰富精彩。
第三位第四位。
绫辻行人的表情越来越精彩,他听到的事件从离奇日常,到抽象诡异的恩怨情仇。
观察室的太宰治捂住脸,低头闷笑。
“这也太奇怪了,咱们组织的成员原来是这种风格吗?”中原中也脸色和绫辻行人一样精彩。
太宰治回他;“当然啦~”
他痛心疾首:“一看你就没有认真工作,不然怎么连这种事情都不知道?”
中原中也:?
他皮笑肉不笑:“来打架?”
“不要。”太宰治干脆利落地往冬木凌身边凑了凑,又朝中原中也扮了个鬼脸。
中原中也拳头硬了。
玻璃另一头。
谈话结束,绫辻行人却始终没去喊下一个人。
他揉了揉眉心,脸色有些差。
绫辻行人坐了一会,冷不丁开口:“看够了吗?”
他扭头看向那面玻璃,似乎透过磨砂,直直落在三人身上。
太宰治开启变音器:“看够了。”
冬木凌投来目光。
太宰治的语调轻飘飘:“那么,你找到卧底了吗?”
“第五个。”绫辻行人带着些倦意,下意识想要摸出烟杆,却摸了个空。
他收回手。
“那个人在撒谎,他说昨晚自己一直在家看电视,但实际上他和第一位的住所离得很近,完全能听到第一位成员门口的械斗声音,他并没有提起。”
绫辻行人继续说,“第二点,他的伪装很差,从头到尾都在表演,演技稀烂。”
但这家伙却是这么一批嫌疑成员中最正经的。
在听过一系列离奇事件后,这位卧底的日常可谓是平平无奇,甚至让绫辻行人有些不适应。
组织内唯一的正常人是卧底吗……
绫辻行人平静地想。
这组织迟早要完。
“哇,不愧是侦探嘛。”
绫辻行人听着对面的声音,似乎有三道呼吸声。
他顿了顿。
三个人?
[太阳]似乎很高兴,“恭喜你成功找到卧底,这只是第一关哦,接下来请继续揪卧底,满七个即可召唤……一个愿望!”
居然还要七个。
好坑。
绫辻行人的脑内冒出一个想法。
直接罢工吧,他其实也没那么想要这个愿望。
太宰治没有给他拒绝的机会:“不可以罢工哦,组织内的卧底还是很多的,你随便出去走一圈就能揪出来不少。”
中原中也一言难尽地看着他。
这家伙是怎么面不改色地说出“组织内卧底还是很多的”这种话的? ?
单向通讯很快被太宰治挂掉。
他求表扬般朝冬木凌问:“怎么样,是不是很有意思?”
冬木凌主打一手鼓励式教育:“很有意思。”
中原中也:“……”
他没忍住扶额。
差点忘了,冬木先生也靠不住。
————
总监部很快收到了尾崎红叶的最新研究成果。
那个仪器可以让普通人将负面情绪提取出来,转化后储存在特定的容器内,只要加入武器内,就能用该武器祓除咒灵。
总监部大骇,连夜开会。
桌子上摆着尾崎红叶寄来的样品。
“这个东西是真的。”有人头疼道,“我找了几个没有术式的'窗'测试,他们用这种武器攻击咒灵,确实可以祓除。”
“不过这个只能祓除低级咒灵,而且攻击方式单一,普通人没有自保的情况下使用它还是太危险了。”
尾崎红叶的研究还在继续,现在是只能祓除低级咒灵,那以后呢。
这种东西和咒具相似,但又不太一样。
它可以使普通人将自身负面情绪转化成能量,并且通过武器使用出来。
有人提出:“如果把它放在炸弹上面会怎么样?”
那是不是可以直接把咒灵炸掉?如果普通炸弹威力不够大,那……
“……”
在场所有人都想到了这种可能性。
总监部留下样品,但回信却狠狠批评了尾崎红叶和她的项目,大致内容就是:破坏了祖宗的规矩,这种东西就是叛经离道,有本事亲自来和我们辩论一番。
尾崎红叶收到信后冷笑一声。
菲茨杰拉德直接甩新的资金:“不必理会他们。”
总监部左等右等,没等来尾崎红叶亲自上门找他们理论,反而等到了冬木凌。
总监部:“……”
谁又招惹他了?
几个人战战兢兢地接应冬木凌,冬木凌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把信拍到了几个人的桌上。
没有人知道这天总监部发生了什么。
在冬木凌离开后,总监部足足安分了半个月,哪怕是九十九由基再次拖延回国时间,总监部也没有半点怨言。
————
这是羂索在这个家生活的第一个月。
他每天作为一个观赏品,被摆在最显眼的位置,刚开始,大家还会好奇地多看他几眼。
到后面,羂索便彻底被无视,没有人注意到他,也没有人理会他。
羂索以脑子锤地,试图引起大家的注意。
魏尔伦贴心地把他的笼子摆正:“安分点。”
羂索大喊:“放我出去!你们就不怕我恢复正常,然后杀死你们吗?”
魏尔伦歪头:“你杀我们……?”
这脑花疯了吗?
他想要杀谁?
“呵呵,你们把我放在这么近的地方,我可是听到了许多东西,你们可知道我活了……”
魏尔伦默默地走开。
羂索大吹特吹了半天,再次睁眼发现面前的人已经走了。
整个脑花瞬间阴沉下来。
刚刚的表演是有些夸张了,但只要能让这群人放松警惕就行。
他在冬木家待这么久也并非毫无收获。
那位咒灵操使经常来这里,羂索得以近距离观察对方。
在短短一个月内,他收集了无数资料。
现在只要想办法逃跑就好了……
脑花陷入沉思。
这就是最大的难题啊,他该怎么跑?
这里全是敌人,完全没有机会。
羂索只能继续等待机会。
好在机会来的非常快。
一个俄罗斯人踏入冬木家。
羂索偷听。
这个俄罗斯人叫费奥多尔,和冬木凌是旧识,好像是出了什么事情,家里被炸了,还被朋友背叛,在外面飘落两天,最后晕倒在了冬木家附近。
这个俄罗斯毛子可怜地描述着自己的经历,羂索看得出来那群孩子似乎并不喜欢他。
他不由窃喜,太好了,这个家里比他更讨人厌的来了,那群孩子终于不用来折腾他了。
费奥多尔暂住在了冬木家。
羂索发现这个人不管什么事情,都喜欢先上来发表一通无辜宣言。
羂索给他贴了个标签:
有病。
直到有一天,家里只剩下费奥多尔和几个孩子,孩子们挑衅完费奥多尔便离开。
大厅内,费奥多尔坐在沙发上,羂索被摆放在不远处的柜子上。
那俄罗斯人翻阅了几页书,倏地抬起头朝着羂索看过来。
羂索懒洋洋地趴在笼子里,并没有把他当回事。
直到费奥多尔敲了敲一旁的桌子。
羂索抬眼看过去。
冷不丁对上那双剔透的紫色眼眸。
费奥多尔弯起眼,无声地朝他开口。
——羂索,我可以带你离开这里。
第57章
羂索怀疑自己看错了。
这小子刚刚说什么?
它又仔细地观察过去,却发现费奥多尔像是无事发生般继续看书,指尖抬起纸页,那平静的样子,羂索恍惚以为自己刚刚出现了幻觉。
羂索很想上蹿下跳,跑到费奥多尔面前问清楚刚刚的话。
但脑花做不到。
可恶。
羂索清楚,哪怕费奥多尔在钓鱼,他也必须上钩。
再继续待下去, 等冬木凌想好处理他的方式, 他一定要吃不少苦头!
羂索开始注意这个整日戴着帽子的家伙。
“你怎么还在?”太宰治回到家看到费奥多尔,整个人瞬间蔫了下来, “只是收留你几天,你不会要赖着不走吧?”
费奥多尔眨眨眼:“抱歉太宰君,我并非想赖在这里不走,只是我的一切东西,包括身份证明和护照, 都被那场爆炸毁掉了, 而我的挚友还在刺杀我,我如果离开这里便只剩下死路一条。”
“哦。”太宰治语调拉长, “那请你去死啦。”
费奥多尔微笑。
太宰治每次见到他都会这么说,当初同意自己留下的是太宰治,请他去死的也是太宰治。
费奥多尔早已习惯。
前段时间, 费奥多尔身受重伤昏倒在冬木家门口,他的身上血肉模糊, 一开始孩子们并没有认出他,连忙找与谢野晶子来帮忙。
直到温热的毛巾擦拭干净那张面庞, 刚刚还在紧张这家伙生死的孩子们瞬间变脸。
孩子们冷下脸。
“怎么是你?”
费奥多尔可怜地叙说自己的经历,什么被朋友背叛,朋友正在追杀他,给他家里安了炸弹,他好不容易逃出来,又被朋友捅了好多刀。
孩子们:“……”
假的吧。
但费奥多尔身上的伤口是真的。
这种出血量下还能活下来……
还真是命大。
孩子们警惕着,这家伙在龙头战争背后推波助澜,绝对居心不良。
太宰治盯着这费奥多尔,对方在他的视线下剧烈地咳嗽起来,躲开他的视线。
“……”
装什么。
太宰治移开目光。
他的记忆里是有费奥多尔的,对方异能力分明就是可以让杀掉自己的人变成下一个自己,怎么可能会跑来找别人求助?
太宰治当机立断就要把人丢出去。
但谁知道费奥多尔跑去冬木凌面前卖惨了。
他躲在门口听着,听着费奥多尔那段十分钟不重样的卖惨发言,看着他展现自身价值想要被收留几天。
冬木凌安静地听完,贴心表示:“我可以帮你租一套房子。”
费奥多尔轻叹:“我的朋友还在追杀我,若是我直接离开,恐怕会被他剁成肉泥,不过请您放心,他并不会伤及无辜。”
“我的身份证明也在那个爆炸中消失不见,我身上也没有钱能回报您,只有我拥有的能力了,只要您能用得上,都可以来找我。”
费奥多尔的语调平缓,脸色苍白。
冬木凌诧异地掀开他的心底一看。
意外的是,对方之前那试图毁灭世界的愿望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和他所说一致的:活下去。
系统也震惊了:【啊?来真的啊? 】
它还以为费奥多尔又在图谋什么呢。
“打扰一下,我有话要说哦。”
太宰治从门后缓缓走出来,他穿着居家服,鸢色的眸子似笑非笑地望向费奥多尔,“你这家伙根本不怕死吧,从头到尾都在骗人。”
费奥多尔捂住唇咳嗽:“不,我的异能力是使杀死我的人成为下一个我,但这有一个前提,对方必须是怀揣着恶意来杀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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