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瞬间,春日见流瑛内心突然升起了一丝后悔的情绪。
这个职,他是非兼不可的吗?
春日见流瑛动了动手指,在脑海里回忆了一下刚刚猫猫因为自己的同意雀跃欢呼的模样,内心后悔的情绪一下子被对方的喜悦吹散。
算了,反正就几天,忍忍就过去了,就当是给猫咖交钱撸猫。
春日见流瑛沉重地摇了摇头,说:“没有了,国木田君。”
终于迎来了一个会好好听自己讲话、尊重自己的临时搭档,国木田独步不禁在内心流下欣慰的眼泪。
这时,旁边的太宰治出声了,一张口就是国木田独步不爱听的话。
“唉?既然这样的话,那我今天就负责处理侦探社里面的工作吧,反正有春日见君陪国木田去出外勤。”
瘦长高大的青年坐在桌子上悠闲地晃起了双腿,鸢色眼眸暗含期待道。
国木田独步立马反驳:“不可能!”
“太宰治!我警告你,别以为今天有春日见在你就能逃避自己的工作!……”
国木田独步双眼犀利,就差拍桌子站起来和太宰治打辩论赛了。
…………
外面的社员们在因为工作问题争吵,而武装侦探社的社长办公室里面,也陷入了片刻的沉寂。
福泽谕吉,武装侦探社社长。
年轻时曾是政府麾下的暗杀者,“银狼”,自认自己是为国泰民安而挥剑,斩杀破坏和平之人。
可在某一天,他却发现自己竟然对下一次的灭口任务满怀期待,这一发现让他无比恐惧。
“自己究竟是在为国家而杀人,还是为杀人而杀人?”*
怀着这样的想法,他辞去了自己的工作,拒绝加入军警,并且发誓,再也不与任何人为伍。
直到他在32岁那年遇到了失去双亲的江户川乱步,与之相处后发现了他推理的才能,然后逐渐开始成立武装侦探社。
此刻。
福泽谕吉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江户川乱步,严肃的面孔流露出无奈的神情。
“乱步,你要知道,引进一个新社员这种事情,是要经过深思熟虑后才能决定的。”
昨天他们商量的结果应该是保护那个年轻人一段时间,直到他脱离危险。
面对社长,江户川乱步睁大了眼睛,“可是我确实是深思熟虑了一个晚上,然后才做出决定的啊!”
福泽谕吉想起昨天晚上江户川乱步在吃完晚饭后就去睡觉了的行为,默然无语。
片刻后,他又道:“侦探社的社员无一例外,都是拥有异能力且心思正直的人。因为在工作中经常会遇到危险,也会接触到一些军警无法处理的机密委托。所以,乱步,你的决定在我看来,有欠商榷。”
不能自保的人会因为侦探社的任务遇到危险;而如果是心思不纯之人刻意接近乱步,利用他来达到接近侦探社窃取政府机密信息的目的的话,这将会造成严重的后果。
不过能骗过乱步的人是几乎没有的,他能看出任何一个陌生人的所有密码。
唉,头疼。
这就跟你家里的猫出门玩一圈回来,突然叼了一只其他猫回来让你养一样。
实在是让人难以处理。
江户川乱步当然也看出了社长的为难,但是他坚持道:“可是社长,我有预感,如果我们不这样做的话,会有非常严重的后果的。”
福泽谕吉眉头轻皱:“为什么?”
江户川乱步盯着福泽谕吉桌案上的茶杯,道:“如果无法让一只飞鸟寻至归巢,那大雨倾覆而下,什么都将不剩下。”
此刻,江户川乱步那双翠绿的眼眸中流露出的神情,让福泽谕吉为之心头一震。
他许久没有见过乱步这般模样了。
回想起侦探社往日遇到的重重危机,福泽谕吉不得不承认,自己养大的这个孩子,他拥有着能看透时局的能力。
或许按照他的决定行事,才是正确的选择。
最重要的一点,乱步站在这里他实在是无法安心工作啊,不同意他又不走。
福泽谕吉揉了揉自己的眉心,对江户川乱步道:“不过既然这次引入新社员的人是你,那就由你来负责他的入社考核吧。”
问言,江户川乱步却惊道:“这个应该就不用了吧,我跟春日见说的是兼职社员啦!他过几天就走啦!”
“在他结束他现在的工作前,是不会留在侦探社工作的!”
所以说了半天,他们在说什么?
福泽谕吉又头疼起来了。
_
在社长办公室的两位侦探社支柱人物交谈时。
国木田独步一手拎着太宰治的领子,一手拿着自己的记事本,身后跟着作为兼职社员的春日见流瑛,来到了今天要拜访的委托人家。
国木田独步放开太宰治,在太宰治“真粗鲁”的背景音中,整了整自己的着装,按响了委托人家里的门铃。
“请稍等片刻。”
门里传来了一道让春日见流瑛感到耳熟的声音。
“吱呀。”
伴随着门把手的转动声,修长有力的手打开了门,探出了一个同样让春日见流瑛感到眼熟的脸。
“抱歉,姑父他正在……”
男人还没有说完话,视线就看到了门外三人中有一张熟悉的面孔。
许久不见的长发青年同样用惊讶的眼神看向自己,男人,也就是诸伏景光。
在发现春日见流瑛后停顿了一下,才接着说道。
“……正在收拾花园。”
第37章
在收到了来自科研组的任务指派后, 诸伏景光先向幼驯染询问是否知道Pharmacist的信息。
降谷零最近似乎也在调查什么事情,过了很久才回复,他没有找到对应的人的消息。
连组织里数一数二的情报员都不清楚这个人的身份, 这样的情况让诸伏景光感到棘手。
于是,在得到了否定的答案后, 他尝试联系了琴酒。
按理来说, 作为驻守在东京的代号成员, 如果没有组织的调派,他是不能随意离开的。
所以在收到虽然是组织派发、但是落款不明的任务时,他最好的选择就是找琴酒问个清楚。
而出乎他意料的是, 在琴酒询问他任务指派人是谁、并得到了他的回复后, 琴酒说让他先专注于这件科研组的任务, 顺带撤销了他身上的其他几件行动任务。
琴酒的这幅做派让诸伏景光摸不着头脑,也让Pharmacist的身份笼罩上了一层更为神秘的面纱。
那个人究竟是谁?能让琴酒都拿出这番顺让的姿态去面对。
诸伏景光隐约觉得,自己似乎触碰到了组织中的某个核心。
于是他连夜收拾好了自己的东西, 按照邮件上的信息, 在第二天赶往了横滨。
……
横滨,一个混乱的城市。
你可以在这座城市的白天夜里看到持枪的黑手党当街激战, 也可以看到对此类现象熟视无睹的市民熟练绕路前行。
不过只要你安守本分, 不要做出一些出格的事情,还是可以在横滨平安生存的。
在踏上这片混乱的土地的前一刻, 诸伏景光想起了在他的卧底培训期间, 一位教官所讲的一个故事——
……
那是一次练枪后的休息时间。他那天的教官,给他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印象。
那位教官的模样有些吓人, 他的脖颈处有一道又长又深、几乎环绕了脖子一圈的疤痕。
可以想象, 他当时的伤势有多么凶险。
在休息闲聊时,他无意间将视线看向了教官的脖子处, 这一眼直接被教官逮了个正着。
他眯起一双看起来颇为凶恶的眼睛,问诸伏景光:“怎么?对我的伤疤很好奇?”
当时的诸伏景光远没有现在的苏格兰成熟,刚从警校毕业的年轻人青涩且诚实地点了点头。
或许是因为当时诸伏景光态度过于诚恳,又或许是那位教官心中压抑的事情太多,而他那天的心情又很好。
所以那位教官哈哈一笑,对诸伏景光解释道:“这道疤,是我自己划的。”
诸伏景光的蓝色猫眼一下子因为震惊瞪得溜圆,他的反应让那位警官又发出了一阵大笑。
半晌,他平静下来,摸着自己的脖子解释道:“十几年前,我因为某个机密任务前往横滨,却意外被卷入了一场火并。那时候的横滨远没有现在安稳,到处都是黑手党在争权夺势。
其中最为凶恶的,是一个名叫港口黑手党的势力,那个组织的首领是个疯子,或许是因为他快死了,所以想拖着整个横滨给他陪葬。
到处都是枪林弹雨、到处都是残肢血雨,整个城市都仿佛化作了一片炼狱一般,弥漫着绝望的气息。”
教官抚摸着伤疤,想起什么,眼神虚浮,回忆般道:“就是在那样的情况下,我为了救一对母女,在那场火并中被人划破了脖子,倒在了废墟里面。”
“我以为我那天必死无疑了,因为在我用手触摸自己的伤口时,我发现,我的脖子几乎已经被砍成了两半。”
教官的语气透露出死亡的绝望。
“我自己的血流了一地,伤口也疼得要命,我下意识发现,我活不了多久了。所以我接下来嘶哑着声音,让那对母女赶紧跑,跑得越远越好、越远越好……
她们哭着向我道谢,好像还跪下给我磕了两个头,然后我听见了她们跑步的声音。我当时已经因为意识模糊看不见了,但是我强撑着,在再也听不见脚步声以后,才慢慢放松下来。
后来,我感觉自己的身体越来越冷、越来越冷,脑子里飘忽忽的,就像是上了天堂一样。”
“我是该上天堂的吧!老子可是因为救人才死的!”
教官拍了拍诸伏景光的肩膀,理直气壮道。
然而教官话锋一转,突然道:“但是在第二天,我发现,自己还活着。”
“有一个小姑娘救了我。”
诸伏景光实在不能想象教官口中那么严重的伤口,一个小姑娘是怎么救得了他的。
而教官看着后辈困惑的眼神,停顿了一下,然后突然用嬉笑的口吻他问:“你不会以为我说的都是真的吧?”
诸伏景光用直愣愣的眼神看他。
教官拍了一下诸伏景光的头,嘲笑他道:“真他□的烦!一天天给你们这些小兔崽子上课,还要给你们讲故事,要不是为了给你缓解压力,老子才不干呢!”
诸伏景光因为突遭的变故愣了一下,随后在教官的嘲笑声中拿起了枪。
别误会,是因为休息时间结束了。
诸伏景光拿着枪,提起百分之一百二十的注意力射击,狠狠把自己的靶子射成了蜂窝。
在那节课的最后,教官又对诸伏景光说了一句话,他说。
“诸伏啊,刚刚的故事你听听就算了。不过如果你在卧底期间,你的组织让你去横滨那个城市,你听我的劝,在执行完任务后就立刻离开,不要卷入其中任何一方势力的纠葛,否则……”
刚刚被教官用魔幻故事欺骗了的青年抬眼看向教官,问:“否则?”
“否则你就要死翘翘啦!”
教官在说完这句话以后,摇晃着脑袋头也不回地走了,自言自语地说谁也别想让他加班。
恍惚间,诸伏景光似乎看到了教官的后颈处,被衣服和发丝半遮着一块小小的纹身,似乎是一只金色的蝴蝶。
金色蝴蝶在阳光下似乎闪烁着金属的色泽,随着教官的走远渐渐模糊……
那位教官的姓名诸伏景光并不知道,因为他们在卧底期间的老师都是匿名来上课的。
但是那个故事却让诸伏景光记忆深刻,可能——是因为受到了欺骗?
……
_
总之,这天。
诸伏景光按照任务资料里的描述,给自己换了一个形象,敲响了在资料里身份是自己“姑父”的人的房门。
因为资料上说这位“姑父”只知道有他这么个亲戚,不知道他叫什么,所以诸伏景光直接用了自己习惯的假名,绿川光。
幸亏他用的是这个身份。
诸伏景光坐在客厅里,看着坐在“姑父”口中今天要来拜访的侦探社成员中的春日见流瑛,暗自松了一口气。
他可不想因为突然暴露自己的身份导致任务失败。
不过话说回来,春日见流瑛流瑛为什么会突然变成这个侦探社的员工呢?
他记得那天下午在占卜店门口听萩原和松田他们两个的对话,春日见流瑛应该是在横滨遇到了什么危险才没有回东京的啊……
诸伏景光大脑快速思考着。
国木田独步正襟危坐,对着把他们迎进了屋子里的诸伏景光问好。
“您好,这位先生,我是国木田独步,我旁边的两位是我的同事,太宰治和春日见流瑛,我们今天受松下先生的邀请,前来与他商谈关于委托的事情。”
国木田独步在接下委托后会对委托人有一个大致的了解。
据他所知,今天的委托人松下彦先生是常年孤身一个人的独居老人,所以这个把松下先生称为“姑父”的年轻人是?
国木田独步隐藏在眼镜后的眼眸中闪过一丝疑惑,但是他没有表现出来,只是不动声色地问:“我好像没有听松下先生说过他家里还有其他人,请问您的名字是?”
诸伏景光自我介绍道:“我叫绿川光,是松下先生的远房亲戚,他是我的‘姑父’。”
诸伏景光把身份资料里的人设说了出来:“我之前一直住在东京,今天才来的横滨,因为听说了姑父最近身体不好,所以来看望他。之前其实一直是我母亲来拜访的,但是最近母亲的身体也有些欠佳,所以换了我。”
诸伏景光说完看向后院方向,“不好意思,因为姑父想要独自整理花园,刚刚嘱咐我在他回来之前不要打扰他,所以可能需要你们再稍等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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