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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瓶红酒喝完，他们又开了一瓶。
快到十点的时候，连振东终于收工回来了。
他顶着两个黑眼圈，疲惫的敲开房门。
许含光迎他进来，告诉他连暨发烧，在卧室睡着了，问他要不要看一眼。
连振东摇头，直接坐在餐椅上，“明天再说，病了就让他睡吧。”
许含光将菜单递给他，“菜都凉了，老师再加几个。”
“我早饿过头了，对付几口就行，剧组里赶工，原本还想着熬大夜拍，也不知道那个不长眼的家伙把古城内一扇木门给撞掉了，古城保护局和文物局的人连夜赶了过去，好一顿说教，明天还不知道要怎么解决呢，要说撞掉完完整整的也罢，按上去就好，可撞掉的木门偏偏摔成了几块，那可是几千年的老东西，哎……”
连振东一坐下就开始吐苦水，晚上和人解释道歉嘴皮子都要磨破了。
明天没个结果，不把人哄开心了，后面再想借场地指定没戏。
第27章
许含光加了几个菜，连振东说不喝酒，最近剧组忙加上又出了这档子事，怕一会儿有人找。
穆杨是剧组的一员，听到这样的消息瞬间愁容满面，两人开始谈论起工作上的事。
许含光成了陪衬，坐在一旁沉默的听着，过了一会儿，他发现卧室的房门动了一下，抬眸看去，只能看到房门开了条缝，屋内很黑，什么都看不清。
他和连振东说了一句，起身走进卧室。
卧室内很黑，一点灯光都没有，他边在墙边寻找灯的开关边轻声问了句：“醒了？还是没睡着。”
连暨替他把灯打开，开了盏床头的壁灯。
“睡着了，你们还没吃完吗？”他的声音有点沙哑，轻咳了一下还是觉得不利索。
“快了。”许含光看他一眼，转身又去了客厅，他去倒了杯温水，顺带和连振东说连暨醒了。
他都说到这份上了，连振东也不好再坐下去，两人一起进了卧室。
“大夏天的怎么还生病了？就说你缺乏锻炼。”连振东和他这个儿子不知道怎么沟通，明明也想关心他，可出口的话生硬无比。
许含光将水杯递给连暨，轻笑着开口：“也怪我，带他去草原待了两天，估计是吹冷风感冒了。”
连暨抱着水杯，低垂着眸，小口喝完了整杯水。
“还喝吗？”许含光问他。
连暨点点头，看着许含光又离开了卧室，他用眼角余光瞥了眼他爸，觉得没话说，也不想理他。
“你们学校放几天假，要不跟我回家，你……你阿姨要生产了。”连振东抿了抿唇，上次因为他小妈的事，还打了他，现在总觉得不好开口。
“生的是你的孩子又不是我的孩子，我回去干嘛。”
“你怎么说话的……”
许含光端着水杯进来，及时制止了要动怒的连振东，“老师，他不想回就不回了。”
连振东恼怒地瞪了他一眼，没好气的开口：“我看他这一年住在你那里，更是被你惯坏了。”
“哪能，他本来就很听话。”许含光连忙笑着解释。
有他在场，连振东也不好发作，叮嘱了连暨一句就转身离开了。
许含光走到床边将水杯再次递给连暨，他接过水杯没喝，就抱着水杯发呆。
“想什么呢？还难受？”他额头上贴着降温贴，许含光只好伸手摸了摸他脖子。
略微冰凉的触感让连暨缩了一下脖子，适应这个温度后，有觉得舒服，不由得用下巴蹭了蹭他的手。
“还是有点热，喝个退烧药吧！”
连暨把水杯放在床头柜，拉住他的手，摇头道：“不喝了，你们什么时候结束，该睡觉了。”
“你先睡。”许含光按住他的身体让他躺下，将卧室内空调调高了几度。
“你一会要进来，别睡沙发。”
许含光刚才有想过晚上就睡沙发了，这小子不知道怎么想的，居然看出了他的意图。
他本不想答应，可看到连暨可怜巴巴的眼神，心就软了下来。
“嗯，睡吧，等他们离开，我就进来。”
连暨心满意足的躺下，从客厅时不时传来他们聊天的声音，但很小影响不到他休息。
连振东来见许含光不是为了吃饭，他想邀请他去剧组看看，站在专业的学者角度提些意见，他们这个片子是要送到国内外电影节参展的，现在请个专家顾问花费不少，他身边有现成的资源，不用白不用。
这点小事许含光原本很乐意帮忙，只是现在剧组出现了问题，牵扯出很多关系。
“今天太晚了，等明天一早我问问。”他没有第一时间答应下来，这样开口已经表明他愿意去了解一下事情。
“行，今天先这样，都休息吧！”连振东起身和穆杨一起离开了。
其实许含光心里明白，连振东之前问他来云州后见面吃饭，为的就是帮他看看剧本有没有漏洞，现场道具及表演细节有没有不合规矩的。
只是他们都没有想到会出事，现在当地文物局等干预进来，很多事情都不可控了。
许含光去浴室冲了澡，出来后，连暨居然又醒了。
降温贴不知道扔哪儿了，他额前的刘海翘起来，不舒服的靠着枕头。
浴室的门一开，他就掀开被子下了床，话都没说一句就急匆匆地跑了进去。
许含光嘴角勾起一抹笑意，晚上一直让他喝水，现在看来有效果了，多放放水也容易好起来。
连暨撒完尿，全身上下都像舒展开了一样。
身上出了汗黏黏糊糊的，想去洗澡被许含光拦住了，他发烧还没退热，不敢就这样让他去洗澡。
连暨干脆把短袖和裤子一脱，整个人钻进了被窝。
他朝着许含光的方向挪了挪身体，被他用眼神制止。
“哥，我们在云州待几天？”
“不确定，先住着吧，你不想在？”
连暨的眼神有点呆，他轻声开口道：“不想看到我爸，刚才要不是你在，他肯定又要骂我了，说不定还会上手。”
现在他长大了，他爸很少动手，但不代表他爸不会动手。
许含光隔着一个枕头的空位轻轻捏了下他的脸，道：“不会的，他是你爸又不是外人，以后说话不要呛人，试着放软语气，好好交流。”
就连暨刚才那句话，的确让人恼火。
“知道了。”连暨在他手心蹭了蹭，舒服的眯了眯眼，“不说我爸了，说说你。”
许含光收回自己的胳膊，有些不明所以的看着他。
“说你撒谎这件事，你为什么要骗我，穆杨哥都说了，你和你那位根本没有异地，分手根本不是异地的原因。”
“你老盯着我的事干嘛。”许含光被他气笑了，他侧过身子背对着他，“和你没关系的事，别瞎打听。”
“和我有关系，你不和我说没关系，反正我会搞明白的，倒时候看你怎么狡辩。”连暨哼了哼，整个人又往许含光身边靠了靠。
他心里已经猜到了七七八八，但许含光偏死咬着不说，他就不信他能一直瞒着。
第28章
第二天一早，许含光醒来发现身上多了个挂件，他扭头看去，连暨还睡得很沉。
昨晚直到他睡着前他都很安分，以为他听话了。
伸手去摸了下他的额头，已经退烧了。
许含光轻轻地将他搭在自己身上的胳膊和腿移开，起身去了洗漱间。
昨晚答应了连振东，等他收拾的差不多了，坐在客厅一边吃早饭一边给自己老师打个电话。
老师现在在首都文物局担任要职，不仅能给他提供专业性的帮助，还能问问老师这边的关系，后续补救措施和罚款都比较好操作。
他简单的说了一下现场的问题，老师居然没有怪他往自己身上揽事，还特意多跟他聊了几句。
云州城各方领导老师有认识的人，他答应出面帮他多问几句，了解一下情况。
今年过年之后，许含光就没有去拜访过老师，今天打电话也是找他帮忙，他心里过意不去，就和老师多聊了一会儿，并且答应他等去了首都，一定去看他。
连暨从卧室出来时，他还在聊着，正和老师讲他最近的安排，说刚从北州市离开没几天。
听到动静后，他转过身去看，朝着连暨指了指桌上的早饭。
连暨沉默的点点头，整个人神情有点呆。
他咬着半截甜玉米，机械似的张口，味道好不好、口感好不好，他都不知道，也没反应，脑子里也没想什么。
以至于许含光挂断电话他也没听到，直到额头被他轻轻抚摸，他才回神，仰着头看他。
“明明不烧了，还是难受吗？”看他没什么精神气，许含光都想着要不带他去医院做个检查。
连暨摇头，拉住他的手，“你和谁打电话，怎么这么久。”
“带过我的老师，好久没联系了。”
“哦，我……”连暨想要开口，门铃突然响了。
许含光看他一眼，想等他说完，可他已经扭头看向了门口，已经不打算说了。
门铃急促的响了几声，许含光过去开门，是穆杨在外面。
“干嘛呢，这么慢，你今天没事吧，跟我去趟现场。”
“你这么说，我有事也变成没事了。”许含光让他进门，自己回卧室换了身衣服。
穆杨在客厅看着没精神气的连暨，嘴角都快压不住了，打趣道：“还没好？我们去现场你去不去？”
“不去了，去了也是说我添乱。”昨天晚上他们聊天，从他爸来了之后，他从门缝漏进去的声音听到了几句，他们口中说的现场出事了。
连暨其实不想许含光去帮忙，他又不傻，他爸肯定是故意的，用人情绑架了他。
“别带他去，让他在酒店好好休息，外面天气热，中暑了更麻烦。”许含光的声音从卧室内传出来。
“我逗逗他。”
连暨白了他一眼，懒得搭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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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含光和穆杨去了拍摄租的场地，摄制组和演员都在现场待命，虽然没允许开拍，但没人敢离开。
拍摄地附近不远处的临时办事处挤满了人，会议室内坐着政商界领导人，双方还在开会解决昨晚出现的岔子。
多年前没人意识到保护文物的重要性，很多地方的文物毁的毁、没的没，没人管就这么过去了。
可历史岁月的痕迹不能被全部抹杀掉，一旦消失了就没有了文化的传承依据。
云州古城是国内现存唯一保存完好的古城，其历史价值意义可想而知。
小了说，现在不过是毁了一扇门，以后呢，等被人毁掉一座院子乃至一座城那就晚了。
制片方和导演组被骂的头也抬不起来，嘴里的好话都说尽了。
许含光和穆杨站在门外，不敢进去更不能直接离开。
还是连振东抬眼看到了他们，他连忙起身招呼着许含光进去。
他向几位领导介绍了他的身份，应该是他的老师和这些人打过招呼了，他们在看到他后，倒是没有了之前的怒意。
可许含光毕竟是代表剧组来的，他夹在中间也挺难熬。
和会议室里的其他人一起，坐在那里听训了约莫一个小时，才开始谈解决办法。
现在古物修缮技术很发达，要修补一下也行，或者就只能新作木门再做旧代替了。
为了不影响拍摄进度，好话说尽才争取到了现场正常拍摄时间。
其他后续事宜有一大部分是许含光在跟进，这可比他上班还忙，连续五六日都在外面。
不是开会就是在应酬，就连连暨都说他应该找连振东要酬劳。
唯一的好处就是，城内历史博物馆、资料馆、文物局等方便他进去，办事的同时也学到了不少新知识。
市文物保护单位的一位职员最近一直和他一起处理事情，两人混熟了，晚上下班后，许含光说要去逛逛，问他市内最好的商场是在哪儿。
“星越广场，就在新城那边。”他随意抬手指了个方向。
许含光看了一眼，紧接着问道：“商场内有相机专卖店吗？”
“你要买相机？”
“生日礼物，送人的。”许含光抿唇笑了笑，这几天他忙的脚不沾地，没顾得上搭理连暨。
想起他三番五次欲言又止的样子，心想他这几天应该要憋坏了。
“哦，那你别去商场了，我刚好知道古城内就有一家专卖相机的店，里面不仅有现在的高清相机，还有不少古董相机，你去哪儿看看，说不定能淘到好东西，送人也更有意义。”
许含光来了兴致，和他要到地址就去了现场。
古城内的商店门头都很旧，大概是已经到了晚上，游客也寥寥无几，整条街颇为寂静。
与现代商业街的灯火辉煌和人潮拥挤比起来，这里有股说不出的落寞。
骑电动车的居民一溜烟的从他身边驶过，这已经是整条街最大的动静了。
相机店还没关门，零零散散的客人在里面拍照试用。
许含光推门进去，并没有扑面而来的冷气。
一位看店的小姑娘趴在柜台上无聊的刷着手机，听到门口的动静，眼皮都没有抬一下，麻木的开口说了一句“欢迎光临”。
许含光先是自己看了看，他对相机研究的不多，怕买的不合心意，于是走到柜台边，手指轻轻敲了敲桌面，道：“你好，能推荐一款送人的相机吗？”
小姑娘的眼眸缓慢地抬起，定神看了几秒后，终于有了反应，她“噌”的一下站起来，激动地开口：“是你？”
第29章
店里的小姑娘很兴奋，她表示认识许含光，在一些历史纪录片中的讲解部分有看到过他。
在她热情的推荐下，许含光购买一台复古式相机，复刻了一百多年前的老式机器，用的还是胶卷，冲洗照片会麻烦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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