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还是要找别人对不对,我们回不去了吗?”连暨上前一步逼近许含光,双手拉住他的手腕,“哥,你不要找别人好不好,给我一个弥补的机会,你不能连个机会都不给我就判我‘死刑’啊。”
许含光垂眸看着他拉着自己的手,他心念一动,伸手拉着他的手指去触碰自己腰腹上被烫的伤疤。
他想起了之前的一些事,于是缓缓地开口:“你之前想的没错,这些伤疤都是程彦北留下的,在我和他第一次的时候,就发现了他这样的癖好,我让他放开我,他却以为我故意和他调情,不仅没有放开我,反而变本加厉。
后来,我去医院找春生看了一下伤口,朋友们都以为我受虐狂居然没有和他提分手,其实我提了,只不过他不同意,他跪下来求我说他以后再也不乱来了,那个时候我也有自己的考虑,我需要一个长期的饭票,一个肯为我花钱花心思的男人我愿意给他一次机会。
后来呢,在床上的时候他确实没有再弄伤我,不过会找些别的花样,那些无伤大雅的我都能配合一二,可是,他在我面前一个样子,背地里又乱搞,九年的感情不过如此,他在我面前的改变不过是做给我看的,我始终没有看清他的真面目……”
“不要再说了,我不想知道,我不在乎那些,我真的不在乎。”连暨摸着许含光腰腹处的伤疤,手指止不住的颤抖,他现在只是心疼他。
许含光撇开头,他走到床边背对着连暨,他将卫衣套在身上,“连暨,我可以给你一次机会,但在这之前,我更希望你去体验一下新的感情,认清楚自己的内心,不然以后你要是再嫌弃我,我该找谁说理去,我不想再经历一次痛苦了,也请你务必考虑清楚到底要怎么做,你始终还年轻,可以有新的生活。”
而他已经承受不起了,他未必还会有勇气开始新的生活、接受新的感情。
话音刚落,许含光就被连暨从背后紧紧抱住,他将下巴抵在他肩上,语气哽咽道:“别说了,哥,我求你别说了,我不嫌弃你,我喜欢你,我爱你,你以后别这样了好不好。”
许含光将过去的那些不堪剖析开,他反而感觉自己舒心了许多。
他抬手拍了拍连暨锢住自己身体的手,轻声道:“你放心,我没事,这段时间我不会考虑新的感情,同样,我也给你考虑的时间,等你想好了,带着你的答案来找我。”
“哥,我很肯定,不用考虑。”
许含光掰开他的手,他转身面对着他,轻轻一笑:“我需要,我不敢赌了。”
连暨不敢再逼他,现在已经是最好的答案了。
许含光换好衣服后突然觉得没事可干,他来找秦之淮本来就是一时兴起,说是为了昨晚那通电话也对,现在被连暨一捣乱,他瞬间没了心思。
“你还没说你怎么来了这里,有事?”许含光往床边一坐,好奇的抬头去看连暨。
连暨抿了抿唇,垂眸看向地面,他道:“我现在自己单干,有的是时间,今天来找秦之淮谈合作的。”
“我不是说过你不擅长撒谎吗?还敢骗我。”许含光微微冷了脸色,连暨一旦准备撒谎,他的表情就特别不自然,眼神还瞟向别处,不敢看他。
“还不是因为秦之淮在朋友圈发了你征婚的消息,我这才来的……”连暨小声辩驳。
昨晚他看到秦之淮的朋友圈后就给他打了电话,谁知他根本不接,今天早上要不是雨势太大,他早来这里问个明白了。
不过让他意外的是许含光也在,听说他在休息室,他不顾秦之淮的阻拦就跑了过来。
许含光皱眉,他打开手机看了眼,发现自己就看不到秦之淮发的朋友圈,心想这家伙一定是故意的,没有让他看见。
中午他们一起吃的饭,秦之淮盯着许含光肿起来的双唇,一时间没忍住笑出了声。
许含光瞪了他一眼,让他瞬间闭嘴。
“下午你们干什么去,总不能一直赖在我这里吧,我可没时间陪你们二位。”秦之淮的眼神在两人的脸上来来回回扫了扫,猜测两人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外面的雨势小了许多,但依旧在下,看样子能下一整天。
许含光擦了擦手,道:“借我一辆车,我用一段时间。”
“对了,你车呢,怎么今天湿淋淋地就过来了,也不打伞。”
“早上去单位的路上出了车祸,送去修了。”
秦之淮和连暨都有不同程度的惊讶和担心,两人都盯着他看。
任谁被一直盯着看都不舒服,许含光放下筷子,道:“没事,真有事你们说不定已经见不到我了。”
“胡说八道。”连暨拉着他的胳膊不让他说,蹙起的眉头能夹死只苍蝇。
许含光就不说了,他快速地吃完了饭,抬头眼神示意秦之淮。
他安排助理拿了几把车钥匙过来让许含光选,毕竟他现在开太过豪华的车不太好,太显眼了引起别人的注意又是麻烦。
许含光挑了一辆轿车钥匙,起身离开后,连暨也跟了出来。
他回头看他,“你吃饱了,也要回去吗?今天送你一程。”
“我想回家。”
“知道了,说了送你。”许含光不在意的按了电梯,像是在回应昨晚没有送他回去。
连暨摇摇头,“我说的是回家,和你一起回家。”
许含光睁了睁双眼,越发觉得他得寸进尺,想都没想就回绝了。
连暨不甘心,他跟着许含光走进电梯,磨着他开口:“今天下雨又打雷,我害怕。”
“你好好说,今天没打雷。”
“我好好说你也不听,我就要跟你回去,你看着办,你不让我进门,我就睡在门口冻死我得了。”连暨是打定了注意,有根杆子就要往上爬。
今天好不容易和他说好了,两人的心态都缓和了不少,他肯定要借此机会回家的。
“过分了啊,连暨。”许含光扭头瞪着连暨,脸上表现的很不满,但其实他的内心并不平静。
这个样子的连暨才是他熟悉的连暨,他似乎还是原来的样子,会和他撒泼拌嘴,知道他舍不得就想方设法的耍赖。
他知道他的小心思,他更知道他知道他的小心思。
许含光直接去了地库,找到车后,连暨率先上了驾驶位,并且还伸手朝他要车钥匙。
“家里没你的房间了。”
“我知道,你妹妹住着,那更好,我和你睡。”
“啧,你打地铺。”许含光将钥匙摔到他手中,绕过车头坐进了副驾。
不知道是不是吃过午饭的原因,又或者是外面天气阴沉沉的还下着小雨,还可能是昨晚没休息好,许含光坐在车上就睡着了。
等他睁开眼时,连暨已经将车开进了小区。
就算他们都不说话,许含光也能感受到连暨的兴奋,从下车到出电梯,他整个人都是飘的。
甚至都不让许含光开门,他要亲自去开。
家门密码没换,指纹没消除,连暨哼着歌就打开了门。
“大哥,小连哥你们回来啦。”秦易新居然在家,她从卧室探出头,嘻嘻一笑,道:“东西我马上就收拾好了,小连哥你一会儿帮我送到二哥那里。”
连暨并不介意秦易新住在这里,他真的睡地铺也无所谓,只不过她一个女孩子和两个大男人住在一块确实不合适,于是满心欢喜的答应了。
秦易新收到二哥的消息后就过来了,她临时住了几天,东西本来就不多,只收拾出一个箱子的东西。
床单被罩被她扔进了洗衣机,现在还没清洗完。
连暨送秦易新去秦之淮那里时,在路上她告诉了他一个小秘密。
“大哥书房的柜子里有关于你的东西,有空的话你可以去看看。”
“我的东西?”连暨有些疑惑,他住的那段时间能经常进出书房,许含光收集的书籍和文献资料比较多,很少有其他杂乱的东西。
他借用书房的时候都不敢乱翻,就怕把他珍藏的古籍给弄坏了。
秦易新点头,“我很确定,我和二哥不反对你和大哥在一块,是因为我们见过大哥痛苦的样子,或许你不清楚,所以我要告诉你,他很爱你,他舍不得你,这些话他只是不愿意说,这一次回来请你好好爱他。”
第88章
连暨返回来时家里很安静,他去许含光的卧室看了一眼,发现他盖着被子睡着了。
连暨将门关好,开始收拾客厅的卫生。
洗衣机里的床单被罩晾起来,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干,今天一直在下雨,天气阴沉沉的。
客厅的垃圾桶里有空掉的几个酒罐,连暨看到后不自觉的蹙起了眉头。
许含光的生活习惯一直很好,虽然不养生,但他对烟、酒都很淡,不至于像现在这样什么都沾一点。
一想到他的改变或许是因为自己给他的伤害,连暨心里就一阵阵抽的疼。
同样也理解了他现在对他的抵触心理。
越是在意才越不敢靠近,越是爱才越不敢轻易松口。
连暨眼眶发热,眼前一片模糊,他抬手抹了抹眼角,将客厅打扫一遍后,又将垃圾全部扔掉。
许含光睡得很沉一直没醒,连暨心有所动,于是推开了书房的门。
两排书柜内满满当当放着书籍,他扫了一眼没有发现能藏东西的地方,于是他走到书桌后坐在了转椅上,开始翻腾他的抽屉。
这是非常不礼貌的行为,因此他在开抽屉的时候手都在抖,有点做贼心虚的感觉。
连续翻了两个抽屉都没有找到秦易新说的有关他的东西,倒是看到了几封他给学生写的推荐信还有单位下发的文件。
他对这些不感兴趣,扫了一眼后就关上了抽屉。
直到拉开最底层的抽屉,还没完全拉开时他就看到了自己的笑脸。
整个抽屉里,满满当当放着有关他的照片,有两个厚厚的相册还有两个相框以及一个笔记本。
他的、他们的每张照片背后都被许含光标注了时间和地点,有的会写当时的心情,有的会写下对连暨的寄语。
那张他在草原上骑马的照片,他写下“致连暨同学的十九岁:愿你永远热烈,永远自由。”。
许含光的字特别漂亮,相片背后只框的住他龙飞凤舞的一句寄语,却框不住他热切、激动地心情,他的溺爱完完全全从这几个字中溢了出来。
连暨捂住嘴巴,怕自己的声音吵醒了许含光。
他继续翻看了所有的照片,每一张相片哪怕他只写了一个字都能让他崩溃,原来在他不知道的情况下,在他们还没有在一起时,许含光就写下了他的告白信。
他比连暨想的还要用情至深,他才是个浪漫的疯子。
连暨的二十岁,“很高兴见证你的成长,可以跑慢一点,这个世界没有终点,多看看身边的风景。”
连暨的二十一岁,“小连同学,还是连总,记得多笑笑,我希望你永远有对抗世界的勇气,别怕。”
“下雪了,我们没能一起堆雪人,我自己堆雪人太幼稚了,拍了学生堆好的,分享给你。”
“恭喜连暨同学获得国际摄影大赛金奖,真棒!”
“祝你学业顺利,工作顺利。”
“这张真帅,我们连暨同学真的在好好长大。”
“我们都太忙了,好久没有一起去吃顿火锅了。”
“谢谢你送我的生日礼物,之前没有愿望,但现在有了,我希望你健康成长,不要被欲望裹挟,你永远是最好的连暨,是许含光心中最好的连暨。”
“为什么要轻易放手,我不在乎。”
“恨你,不,爱你。”
“你成长的代价,太痛了,想拥有‘时间回溯’的按钮。”
“谢谢你的狠心,我是什么样的人不需要任何人来评价。”
“我要放下了,连暨。”
连暨咬着下唇翻完整本相册,眼里的泪水早就决堤,流的满脸都是。
他抬手咬着自己的手背,轻声呜咽了许久。
-
许含光睡得很舒服,醒来时有点分不清白天还是黑夜。
他迷迷糊糊地起身下床,拉开门的瞬间有股饭香味,正疑惑着一个人影闪到面前。
连暨一个熊抱将他搂在怀里,他的整个身子都在颤抖,低声喊了一句:“哥,你醒了,”
许含光抬手揉了揉眼睛,清醒几分后,他想往后撤一下身子,却被连暨抱的更紧了。
“你怎么了?”许含光觉得他奇怪,拉着他的胳膊想拉都拉不动。
“哥,让我好好抱抱你,或者你抱抱我也行。”连暨摁着他的后脑勺,利用自己的身高优势,将许含光完完全全圈在怀中,就差把他揉进自己体内。
许含光没见过连暨这么失控过,胳膊像是铁棍一样锢的他生疼。
“嘶,疼。”
连暨松了点力道依旧没有放开他,“现在呢,还疼吗?”
许含光叹了口气,他看了看窗外的夜色,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他道:“你今晚不是有约吗?还不去。”
“不去了,我不去。”连暨嘟囔着开口,不自觉的又收紧了手臂。
许含光刚醒来不想动脑筋,没去想他现在的反常,只是抬手拍了拍他的后背,“抱了挺长时间了,让我喘口气行吗?”
“嗯,你饿吗?”连暨这才松开了许含光,低头看着他问。
“有点,你眼睛怎么了,哭过了?”许含光这才看清连暨的脸,他的双眼布满了红血丝,眼皮肿的厉害。
他心里有了他哭过的认知后,第一反应不是担心他为什么哭,而是掀了掀嘴角,有点想笑。
“没,没哭。”连暨不想承认,但在看到许含光憋着的笑容时,紧接着就坦白了,“是哭了,哥,你想笑就笑吧。”
许含光还真的就笑了,他走去洗手间洗了把脸,连暨依旧跟在后面,“你不问我为什么哭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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