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阙抬了抬眉尾:
“是在质疑。”
司珏掰着手指头开始清算:
“小学六年级时我的美术课作品被老师贴在后黑板上展览;初中时参加国际绘画大赛荣获金奖,作品名称为《我的市长二叔》;高中时……”
萧阙打断他:
“可我从不质疑你的真心。”
司珏数数的手指顿在半空,好笑地比了个“耶”。
他忙摆出一副轻蔑嘲弄笑意:
“我看出来了,你NPD。”
NPD:Narcissistic personality disorder——自恋型人格障碍。
萧阙抬手,指尖轻抚过眉尾:
“North polar distance?(北极距)”
他扬起唇角,认真地看着司珏:“我们之间的身高差也没这么夸张。”
司珏脑袋甩过来,视线似刀,扎进萧阙唇角的笑意,割碎。
暗室中,隔着墨镜其实看不太清萧阙双眸中的情绪,因此司珏所有的注意力都停驻在那点着酒窝的神色薄唇上。
视线渐渐收敛几分,司珏仓促别过脸,将视线藏起来。
怦怦!怦怦!
明明这个男人说的每一个字都在他G.点伤疯狂跳跃,却不知为何,对上盈盈笑意的薄唇后,心脏莫名其妙开始率不成调,整个胸腔弥漫开沉闷的痛感。
萧阙俯下身子,双手按着床沿,司珏越是逃避,他却凑得越近:
“怎么不看了,怕了?还是紧张。”
司珏手指不断收拢,他一个潘周聃式甩头,勇敢迎上萧阙的视线:
“我为什么要……”
“怕”字还没出口,戛然而止。
他好像忽然听到了秒针跳动的声音,极富节奏感。
明明钟表挂在对面墙上,没发出一点声音。
秒针声从哪来的?
司珏喉结滑动着,视线缓缓下移,落在萧阙撑着床沿的左手上。
那上面歪歪扭扭画着一只太阳手表。
时针指着一,分针则停留在第14个格子上。
为什么又会下意识将时间定在13:14?
司珏下意识别过脸不想再看,他怕透过小学生画技的手表看到自己内心隐藏的某些东西。
下巴却忽然被人捏住,不重不轻的力道迫使他转过脸,再次对上萧阙墨镜后的双眸。
“不是说不怕,看着我。”
司珏抬起下巴,故作强硬:
“看就看,免得被你误会我好像真怕了你……”
话音落下的瞬间,对方礼貌地听他表述过完整的想法后,温热的唇便紧紧贴了上来。
司珏猛地瞪大双眼,睫羽震颤,脑袋里轰轰隆隆跑过一辆超长老式火车。
震的他五脏六腑都在剧烈抖动。
和上次以口渡药时的双唇紧贴不同,这次明显带着目的性。
先是温柔地试探,唇瓣轻轻摩挲着。
萧阙抬眼睨过他的表情,唇角一弯,大手覆上他的后脑勺,重重压过来。
吮吸、轻念。
密密麻麻的酥痒从唇瓣间扩散,极速划过身体每一条血管,冲击着所有细胞。
司珏脑海中的意识开始慢慢被这种雨后深林般的清幽侵占。
像清水中化开的墨块,清水变成灰色,颜色逐渐加深——
不行!仅存的一丝意识中,冒出了因为骄傲本性带来的强硬和不服输。
司珏猛地抬手扼住萧阙的脖子,推开他。
原本垂坐在床边的身体骤然笔直,他跪坐在床上,膝盖绷直,终于在这时,身高如愿以偿的短暂地超越了萧阙。
他居高临下垂视着萧阙含带笑意的唇角,低下头,用力咬上去。
唇齿纠缠着,只有在换气的间隙,才模糊不清吐出几个字:
“你凭什么主导攻势,你以为你是谁。”
字句落下,更为强势的吻在萧阙唇间以雷霆万钧之势疯狂攻击。
暴雨、飓风在一瞬间摧毁了停车场,席卷着脆弱的物体与人,将他们带上了九万里高空——
司珏抬起另一只手,一并捧着萧阙的脸颊,指尖狠狠掐进去。
用力啃咬着柔软薄唇,毫无章法,没有规律。
坚硬与柔软向来是相对的,司珏心高气傲,他连喝点温水都觉得烫的柔软舌头撬开了萧阙坚硬的唇齿,强硬地探进去。
湿热的舌尖短暂地伸过来,又马上缩回去。
但晚了一步,被司珏用力咬住,红舌卷过来,像条湿润的蛇,缠绕着收紧。
开始时,是夜晚十一点二十分。
现在,是夜晚十一点五十分。
唇舌汲取了意识,忘记了为何刚才还在床上,现在又转移到了椅子上。
又是在哪个瞬间站起身子,来到了老旧的木头桌上。
可司珏分明记得,这期间,萧阙的唇舌没得到大赦,从没敢离开。
他傲蔑地笑了,在萧阙换气的间隙,又一把拽过他的衣领。
司珏认为,没有他的允许,萧阙没资格随意触碰他,更不能脱离他的掌控。
水声,唇肉摩擦声,徐徐不止,在空荡的小屋上空不断盘旋。
指针又转了半圈,来到了十二点二十分。
长达一个小时的掌控,似乎还没有要结束的意思。
但司珏明显感到大脑因为缺氧有些晕眩感,十月份微凉的夜晚,身体被香湿的薄汗包裹着。
他推开萧阙,却不允许他走。
双手捧着萧阙的脸颊,洋洋自得地欣赏着自己的战利品——晕湿的薄唇,被折腾得嫣红,比起开始,似乎肿了些。
萧阙抬手,指尖轻轻蹭过唇瓣。
“我已经为自己的出言不逊付出了代价,司老师解气了么。”
司珏“哼”了一声,又重重咬了下他的唇瓣,之后,彻底的,狠狠地推开萧阙。
他用手背潇洒擦过嘴唇,居高临下俯视着萧阙,同样红肿的唇吐出几个字:
“你最好是长长记性,下次就不会这么轻易饶恕你。”
萧阙轻笑一声:
“是,谨遵教诲。”
漫长的深吻结束,司珏倒真有些体力不支的疲惫感上涌。
他往床上一倒,这才想起来扯掉假发,随手往桌上一扔,撩过微乱的浅发。
脑袋困得发懵,他迷迷糊糊回忆着这漫长的一个钟头,每个细节都在细细回味,思忖着有没有哪个细节没做到位。
夜风送来睡衣,司珏无视了还站在床边的萧阙,沉沉翕了眼,意识不断下沉、下沉——
床上传来节奏的轻呼声,在阒寂深夜中分外清晰。
萧阙久久凝望着床上蜷成一团的男孩,浑身上下都被年轻气盛的冲动裹着。
只有睡着的时候,才如通透轻清的软玉一般,安静、沉然。
萧阙俯身帮他拉过被子盖好,在他垂下的黑睫间轻轻一吻:
“晚安。”
灯光消失,屋子里陷入一片漆黑。
第51章
“世上只有妈妈好,有妈的孩子像块宝~”
清隽柔和的女声在耳边不断回响,穿插进深切的梦境中。
司珏掀起沉重的眼皮,身下的床忽如塌陷一般,身体骤然下坠。
他猛地清醒过来,睁大眼睛,双手下意识拉住身边的物体。
“哎呀,小珏宝宝醒了,呜呜呜你真的好爱妈妈,妈妈抱抱~”
突然被司珏拉住双手的邢书瑶感动的热泪盈眶,委身抱住司珏。
司珏:……
他望着不知在自我感动什么劲儿的邢书瑶,以及趴在他枕边摇尾巴的dollar。
他又双叒叕穿回来了。
司珏环伺一圈熟悉的环境,并没有想象中的欣喜若狂,只是很平静的打量着,试图与记忆中的布景重迭在一起。
为什么又穿回来,如果是bug,合理怀疑这游戏负责人偷工减料,把财产转移到国外账户,随时等待跑路。
只是,仔细回想这三次回穿……
第一次是他接了庄晟的电话,对方迟迟不肯挂电话,他就搞了点涩情言论,回来了;
第二次是他深入夜总会查证据,遭人下药,萧阙帮他涩情了一下,回来了;
而昨晚,是长达一个小时的唇齿纠缠……
想到那个画面,自己冠冕堂皇说着“掌控权永远在我”,现在细细想来,不过是借着自己在他人眼中的人设,侥幸地满足了自己心中阴暗的小心机。
司珏倒在床上,怔怔望着吊顶。
想不到风光半生的自己,竟然也生出了低俗的欲望。
奇耻大辱。
再稍微提取一下这三次回穿的关键词……
涩涩???
涩涩?!
涩……
“小珏宝宝?你怎么了,还没睡醒?”
“汪汪!(陪小dollar玩球球!)”
司珏摸了摸胸口,看向母亲温柔和善的面容。
他轻轻松了口气。
没关系,至多半个月,他就要和这无聊游戏永远说拜拜,回归正常生活后,也不会再因为过于孤单而生出一些不知来处的芜杂欲望。
很快就要结束了。
从此以后,这世上惹人生气的东西,就少了一个……
司珏缓缓翕了眼,明明刚睡醒,却莫名觉得很累。
可喜可贺……
么?
脑海里莫名闪过萧阙那含笑的唇。
明明他都记不清这男人到底长什么模样,却还是将已知的五官信息,牢牢记在了心里。
“少爷。”门口忽然探进来一保姆脑袋,“池先生来看您了,我现在帮您更衣洗漱么。”
司珏长长泄了口气。
又来了,阴魂不散。
餐厅里。
池照雪在对面喋喋不休,针对之前的江诗丹汀代言对司珏进行着毫无下限的吹捧。
司珏没兴趣听,视线穿过巨大的落地窗,望着红杉树巍峨伟岸的身躯。
手机忽然响了。
他拿过一看,是他的经纪人打来的。
池照雪适时住了声。
司珏接起电话,经纪人开门见山:
“有部综艺导演点名请你去做飞行嘉宾,报酬丰厚。”
司珏:“没兴趣,推了。”
在娱乐圈有个不成文的说法:最高贵的是电影演员、电视剧其次,而综艺咖是最低级一等,只有那些半糊不火的三线才会想着靠综艺翻红。
经纪人:
“是当下最火的《极速挑战》。”
“那也不去。我还不至于沦落到靠综艺翻红,劳您回忆一下,我以自己在时尚圈绝对的统治力拿下了江诗丹汀的代言。”
他说这话时,对面的池照雪双手合十,看过来的专情的眼底全是无法掩饰的崇拜。
经纪人:“唉,不去就算了,本来听说这期嘉宾有萧砚南,收视率定然差不了,你能在镜头前多露露脸也行。”
司珏沉默了。
良久,他缓缓坐直身子:“什么时候。”
经纪人在那边强忍笑意,道:
“因为原定嘉宾档期出了问题,所以导演只能临时找人顶上,就在后天。”
司珏抬手整理下头发,笑容骄傲:
“通知导演,不见不散。”
他的确不必靠综艺翻红,但如果嘉宾里有萧砚南,那就是另一个故事。
他要让自以为是的萧砚南深切看清,何为绝对的镜头感。
而他脚踩萧砚南拿下了江诗丹汀代言的胜利之战,绝不是最后的战役。
……
拍摄前一晚。
《极速挑战》临时换人的消息一经发布,评论区立马吵翻了天:
【可以理解嘉宾档期出问题不得已出此下策,但那么多当红大腕,你找一个十八线???你也打算圈钱跑路?[愤怒]】
【妈的,睡前暴击,这期都是个顶个的顶流,凑一桌给司珏抬咖是吧?资本就是了不起啊。】
【司珏的脸确实没啥好说的,但演技……?就算是真人秀也少不了演技吧[抠鼻子]。】
【那咋了,人家拍摄江诗丹汀试镜片段时接住了萧砚南的戏,把萧砚南都整不会了,怎么说。】
【一个几分钟的镜头而已,珏粉又吹没完啦?】
【不找你家哥哥你嫉妒了?忍着吧,这节目到撤档都不知道能不能轮到你家哥哥。】
【坐等名场面,正好最近血压过低,司医生救我狗命。[斜眼笑]】
与此同时。
节目组的PD打来电话同他对接明天的拍摄流程。
PD额外叮嘱:
“录制以直播形式九点钟开始,导演希望老师您早起一会儿,七点钟到片场,有单独的秘密任务要安排。”
蝉鸣声喧嚣不止。
司珏度过了二十三年来最漫长的一个夏天。
游戏里的时间已经进入了十月中旬,这边却依然是八月盛夏。
早起的司珏坐在床上,神情恍惚,望着窗外刺眼的阳光,竟一时分不清这是现实还是游戏世界。
他换好衣服下了楼,池照雪像个尽职尽责的小厮,司珏六点起,他天还没亮就候在这了。
保姆递过来手提袋,她帮司珏整理了些日用品。
池照雪顺势接过来,检查里面的物品。
随后拿出一瓶雨后清新森林香型的擦手油,对保姆道:
“小珏不喜欢这种气味,帮他换小苍兰或英国梨。”
保姆应了声,刚伸手要接。
司珏一把拿过擦手油丢进手提袋,语气是睡眠不佳的怒气:
“谁告诉你我不喜欢这种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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