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还有别的事么?”小姐姐将黄玫瑰放回了桶子里。
……
九月的微风拂过脸颊,带动着司珏怀中的花儿轻轻摇曳,散发出馥郁芬芳。
司珏低下头循着看过去,偏浅的瞳孔中映照出星星点点的粉色光斑。
至于为什么临时换成粉玫瑰。
“我喜欢粉色行不行。”司珏抱着花束进了楼。
电梯上行,他的一颗心也随着悬空。
每每回穿,他做得最多的事就是打听萧阙的踪迹,可又每每只差那么一步。
但这次不一样,司珏可以确定,萧阙一定藏在这几栋楼中某个位置。
说不准,近在眼前。
司珏先按照王主任说的去了十四楼,一户不是,一户没敲开门,但看门口堆着小孩的鞋子,料到定然也不是。
十五楼,敲开A户,出来一头发斑白的老教师,听完司珏来意,老人家笑得褶子都光滑了:
“你找萧老师啊,哎呀,像这样的青年才俊,不知道每天多少追求者上门,虽然他……”
话说一半,打住了。
“虽然什么。”
“没什么。”老教师笑吟吟的,“你敲敲门,他应该在家,刚才我出门还看到他了。”
司珏点点头,猛地吞下一大口唾沫。
站在B户门前,司珏抬手稍稍整理着被微风拂乱的发丝,手背轻轻蹭过下巴上的细汗,确保自己足够清爽。
他看了眼手中的粉玫瑰花束,往身后一藏。
随即抬手敲响房门。
屋里传来高大男人特有的低沉嗓音:“来了。”
司珏的腰背一下子绷直,呼吸乱了一拍。
见到萧阙要说什么呢。
听别人说你住这,我刚好路过,上来看看你。
我是谁?一个参与人道主义支持的热心志愿者罢了,哦玫瑰啊,别人送的,我嫌拿着麻烦,顺便放你这。
司珏做了个深呼吸,点点头,为自己的伶俐聪慧感到骄傲。
“哗——”眼前的大门轰然打开。
司珏不自觉向后倒退一步,一只强有力的大手猛地捏上他的心头。
“萧……”
司珏故意冷着脸,实则嘴角已经按奈不住上扬。
却在看到屋里那人的剎那,僵在了脸上。
屋子里探出一油光水滑的大脑袋,笑得褶子都堆成一团:
“哎呀,你是……?我见你很眼熟,你是不是艺人?”
司珏抱着玫瑰的手骤然垂下。
他声音极寒,像是亘古不化的南极冻土层。
“我这不是和你商量,而是郑重通知你,三天之内想办法把姓氏改了,随你想姓王姓张都好。”
大脑袋蹙起眉:
“你是不是有病。”
“你还恶人先告状。”司珏上次在雅银最后一个班级,看到的就是这大光头。
大脑袋甩上门,留了句“晦气”。
司珏缓缓吐出一口气。
青年才俊?隔壁的老教师到底什么时候瞎的。
……
楼下,司珏坐在长椅上,身边摆着没能送出去的粉玫瑰。
脚下的影子被不断拉长,地面的阳光也从清亮的金色变成了浓郁的橘红。
他跋山涉水翻了两栋楼,一无所获。
夕阳的天色中融进了斑驳的青黑,司珏抬了抬眼,耳边传来节奏的脚步声。
身下的长椅轻轻晃动下,熟悉的声音传来:
“我找遍两栋楼,没能找到你所谓的萧老师。”
司珏没说话,怔怔望着脚尖。
“你的地址是对的么。”萧砚南又问。
“不知道。”司珏真的不知道,他还能用什么方法找到萧阙。
有时候都会怀疑,这个人是否真实存在,会不会是策划做出来的代码假人,为了不让“司珏”这个角色面临下架而做的最后努力。
“还买了花?”萧砚南望向他身边的花束,娇嫩的粉色花瓣上铂了一层夕阳的余韵。
“粉玫瑰的花语,我记得应该是,初恋?”萧砚南又问。
司珏翕了眼,有气无力道:
“你这么多问题去买本十万个为什么好不好。”
萧砚南唇角噙着笑意,起身走到司珏身体一侧,抱过花束:
“既然都买了,送不出去还浪费,给我怎样。”
司珏不想理他:“随便你。”
萧砚南捧着花束,指尖轻轻点过这些被抛弃的粉色小可怜。
“司老师,你很喜欢他么。”
司珏眉尾抬了抬,瞳孔短暂的错愕了下,很快垂了眼眸:
“只有粉玫瑰卖,我才不懂什么花语。”
“这样。”萧砚南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又道,“我一直很好奇,上次和司老师一起逛庙会……”
“是比赛。”司珏打断他,纠正道。
萧砚南呡起唇角:
“好,那就,上次司老师输给我差点喊自己是小狗的庙会比赛。”
司珏:……
“你送我墨镜戴,可你明明知道我摘了墨镜会引起周围人注意,为什么还是抢回去了,你看起来不像很在乎一副墨镜。”
司珏扫了他一眼,没说话。
“是因为我戴着墨镜的样子,让你想到了这束花的主人,对不对。”
司珏猛然抬头,清冷的瞳眸因为这句话发生了十级大地震。
有时候不得不感叹萧砚南的精明伶俐,他费尽心思想要隐瞒的秘密,连自己都差点被瞒过去,却就这样被萧砚南轻而易举抓到了小尾巴。
司珏僵硬地勾了下唇角,看向远处:
“你这么会讲故事,做艺人真是屈才。”
“簌簌。”身边传来衣物摩挲声。
“司老师,看我。”萧砚南忽然对他道。
司珏不耐烦的用余光扫了他一眼,可就是这一眼,夺走了他全部的视线。
怦怦!怦怦!
心脏跳出了奇怪的节奏。
日落熔化了大街,镀着一层通透的金色。
坐在长椅上的男人怀里抱着玫瑰花,手指捏着墨镜腿向上推了推。
咕嘟咕嘟。司珏的心里煮开了沸水。
在墨镜的装饰下,可以说与那人一模一样的脸,连微笑的唇角弧度都短暂地重迭在一起。
视线变得恍惚,司珏已经无法区分眼前的画面是现实还是梦境。
黄昏微凉的风吹走了燥热,吹的人眼睛酸涩,渐渐圈起一圈湿润的红。
“没办法了。”萧砚南身体向后一仰,手指轻抚过玫瑰花瓣,“既然司老师这么喜欢他却又找不到,我很乐意暂时替代他,缓解你的相思之苦。”
司珏怔怔望着眼前的男人,被冲湿的眼眸逐渐有些看不清。
他现在好想回到那个从前百般嫌弃的游戏世界,期冀着独属于他和萧阙的故事能在无休止地拌嘴、抬杠中继续。
费尽心思想要在真实世界找到他,无非是觉得这个游戏终有关服的那一天,或许很远,也或许意外降临,来得突然。
萧砚南的脸向司珏靠近几分,认真观察着他眼底的水雾。
凌厉的眉宇稍稍向中间拢了拢。
“司老师,我做这些是希望你开心,为什么要哭呢。”
司珏促狭地收回目光,使劲擦了把眼睛:
“谁说我哭了,是风太干,吹的。”
话音倔强地落下后,却又不可按奈地悄悄用余光扫过去,打量着这张与那人极度相似的脸。
恍惚中,他已经无法分辨哪头才是真实,却也清楚地感受到,这些日子的心力交瘁,在这一刻,被温柔的大手抚平。
司珏绞弄在一起的手慢慢松开,身体仿佛失了力一般,向一边斜斜歪过去。
脸颊靠上了身边人坚实的臂膀。那一刻终于明白,他是喜欢萧阙的,因此哪怕只是个和他几分相似的替代品,也能令他心生欢喜。
就这样靠着,再久一些吧。
*
夜幕降临,银灰色的阿斯顿马丁停驻在小别墅门前。
“到了,早点休息。”萧砚南打开车门锁,对司珏道。
司珏幽幽下了车,扭头就走,没走两步,脚步顿住。
他侧过脸,清了清嗓子,对着车里目送他进门的萧砚南道:
“今天谢你了。”
短短五个字,就像生怕说不快就要迎来世界末日,萧砚南甚至没听清他说了什么。
但大概能猜到。
“不客气。要是萧老师哪天想他了,随时来找我。”
司珏回头,瞪了他一眼:
“你还挺有做搞笑艺人的潜质。”
说罢,抬腿离去。
萧砚南看着他进了门,车子大灯一转,变成近光灯。
他从后车座捞过粉玫瑰花束,放在留有司珏余温的副驾驶上,贴心的给它系上安全带。
手指轻轻点弄着小花,声音温柔:
“下次见了,司珏。”
车子缓缓驶离别墅区,萧砚南戴上蓝牙耳机拨通一个号码,张嘴便是:
“都拍到了?”
“嘿嘿,当然,我做事,您放心。”
萧砚南望着车窗外的火树银花,淡淡道:
“一小时后曝光。”
……
当晚,司珏的微博私信就像卡带了一般,来回响个不停。
他点开一看,都是些未关注他的号发来的:
【对不起司珏老师,是我误会你了,希望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我一次。】
【抱歉了司老师,是我没有判断能力,轻信那些断章取义的视频,给你添麻烦了。[鞠躬]】
司珏缓缓打出一个问号,退出私信点进首页。
微博热搜第一高高挂着几个大字:
#萧砚南:求你们消停会儿。#
点进热搜,司珏便看到几张高清大图。
分别是他和萧砚南一起在法式餐厅吃东西的照片,以及在教职工公寓楼下,萧砚南戴着墨镜手捧鲜花,旁边坐着满脸郁闷的司珏。
并附微文:
【路人无意间拍到的,萧砚南的粉丝真该消停了,先不说那段掐头去尾的视频,萧砚南明明都发微澄清过,结果一堆人就跟瞎了聋了一样,不听不信。
到头来,你们最宝贝的萧砚南哥哥还得亲自买花找司珏道歉,各位满意了?】
评论区火速沦陷:
【哇哦,这打脸来得不要太快,萧砚南牛啊,反正澄清你们也不信,还能咋办,亲自上门道歉,买花请客呗,把脑残粉到死都听不到的甜蜜话语说给你们最讨厌的司老师听,我真是,哈哈哈!】
【哈哈哈脑残粉怎么这会儿又集体闭麦了,不去给人家司珏道个歉么?】
【珏粉表示:道歉就不必了,咱家哥哥不缺你一句对不起,清者自清咯。】
【这俩人不会真的在偷偷谈着吧,萧砚南你道歉就道歉,买什么粉玫瑰啊!!!】
【哈哈哈看着不像,司珏对他满脸嫌弃呢。】
【歪个楼,司珏真是旷世神颜了,随便几个抓拍角度都美的像画一样,难怪以前对他横竖看不顺眼的XYN会心动。】
【前面的,就事论事,道歉就道歉,粉丝行为蒸煮买单,别把这俩人拉郎配行不行,小珏老婆是我的!!!】
司珏退出微博,神清气爽!
上帝的宠儿就是这般,运气尽数朝他倾斜,戒备森严的教职工公寓,怎么就让路人拍下了他和萧砚南的照片呢。
是上天的恩宠呀。
*
司珏这一觉睡得很长。
曾经的他,认为睡觉是在荒度时光,醒着才能做更多有意义的事。
可这些日子,一天里有一多半时间他都在做梦,只有这样才会觉得时间没那么慢。
睡够了,要醒了。
司珏闭着眼,没急着睁,心中不停念叨着:
“去他妈的,去他妈的……”
毫无技巧地背了半天课文,司珏小心翼翼睁开了眼。
映入眼帘的,是龙飞凤舞的四个大字:
【去他妈的】
司珏跟个自动回弹门似的,身体骤然呈九十度坐起来。
回来了!
小鸟听到动静,“啾啾”叫了两声,飞舞着落在司珏肩头,小脑袋使劲顶他的侧脸。
“哎呀宝宝呀,我好想你哦~”司珏回蹭着小鸟。
另个世界的dollar抱着司珏的袜子又啃又咬:本汪终究是错付了。
第76章
窗外是深秋难得的艳阳天,司珏像具艳丽的尸体躺在床上一动不动,荒废着大好时光。
穿回游戏的第一时间,没看到萧阙。
他翻了个身,压在那一晚萧阙睡过的位置上。
游戏世界里才过了一夜,床单上似乎还残留着萧阙的余温。
司珏不由地回想起那一夜,萧阙骑在他身上,说着“现在该轮到我了”。
司珏手指顿了顿,慢慢蜷起来。
回忆中滚烫的温度在掌心弥散,他只觉得双颊烫得厉害,随着记忆中的触感,手指蜷起的弧度扩张开。
是这种感觉么。
司珏紧紧翕着眼,睫羽轻颤着,呼吸变得急促紊乱,鼻间偶尔发出破碎的轻哼。
贝齿紧紧咬着下唇,轻微的刺痛感留下了斑驳的艳红。
手上的动作愈发频繁,节奏鲜明。
极致的感觉即将灭顶之际——
“叮咚咚~”头顶传来不合时宜的系统提示。
司珏身体一抖,呼出粗重冗长的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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