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马之后,薄星夏头也不回地抬腿径直走向马车,丁辛姩则小跑着跟在她身后。
她想要为薄星夏撑伞,却奈何自己的身高不够,也追不上薄星夏的步伐,最终一蹦一跳地踩了好几个水坑,弄得一身泥。
车夫瞧见浑身湿透的薄星夏,一双眼睛都看得直了,极其不自在地移开了自己的视线,那黝黑的脸庞看不出红润,却是真真切切地烫得厉害。
薄星夏也不管车夫如何看她,只自顾自撩开车帘子进了车厢。
林谷渊正斜斜依靠在车厢壁上,清隽的眉梢轻蹙,像是小憩了过去,连人进车厢都毫无反应,此时脸颊边那一缕不听话的墨发也散落在颈侧,随着车厢摇摆的弧度轻轻晃动,一黑一白间,衬得她肌肤愈发的白皙透亮。
而受伤绑着白布的那只手,指尖正轻轻攥着自己的衣摆,弄出了一小块褶皱。
见状,薄星夏眸色一深,轻巧着朝林谷渊那头靠了过去。
每走一步,那车厢地板上就会落下一个湿漉漉的脚印,接着便被她的白罗裙拖成一条水路。
明明在上马车之前,薄星夏还是一身凉意,满是被雨水打湿后的冰冷刺骨。
可此时不知怎么的开始发起了热,她不受控制地伸出滚烫的指腹,轻抚着林谷渊的唇瓣,而后是脸颊,下巴,到脖颈……
林谷渊本就是装睡,自然知道薄星夏在对她做什么。
被薄星夏那滚烫且湿润的手指触碰到的肌肤像是着火了一般,灼热又酥麻。
她想睁眼反抗,却又觉得此刻睁眼尴尬的怕是她,只因她装不出刚睡醒的模样。
察觉到薄星夏离自己越来越近,越来越近,近到雨水顺着薄星夏的肌肤落在了她的身上,一滴接着一滴。
而这些水渍在林谷渊的衣衫上晕染出一块块的深色印记。
那清新的雨水味道在整个车厢里弥漫开来。
被吻上的一瞬,林谷渊心乱如麻,骨头都酥了,根本没有反抗的力气,只能略微仰起下巴,迷迷蒙蒙中迎了上去,生涩地回应着薄星夏。
林谷渊用力攥住自己的衣摆,指骨泛白,呼吸也跟着急促起来。
……
丁辛姩上车以后便瞅见了这样的一幕。
师娘背对着她跌坐在地上,而师父单手撑着地面,正费力支撑着自己的身子,预备从师娘的身上爬起来,她嘴唇肿得厉害,还破了口子,正往外渗着血。
“师父,你没事吧!”
丁辛姩的第一反应就是师父吐血了,吓得小脸惨白,赶紧扑上前去挽住林谷渊的胳膊。
可走近了以后,丁辛姩却发现淡定起身整理衣衫的师娘嘴也是肿的,也有血迹。
“师娘你……你怎么也吐血了?”
两人谁也没搭理丁辛姩,林谷渊的脸一会儿白一会儿红,极其不自然。
薄星夏却是含嗔带怨地瞥了一眼林谷渊,自顾自坐在旁侧,伸手攥起自己的裙摆,开始拧水。
她现下就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一般,浑身湿漉漉的。
衣衫被水打湿以后,死死黏在她的身上,与肌肤无缝贴合,她本就难受得紧,恨不得全脱了才舒坦,只可惜外头有车夫,里头,还有丁辛姩这个碍事的小丫头。
“师娘打湿了身子,恐有风寒,前边不远处有座破庙,不如咱们先落脚歇息一会儿,生个火,给师娘烤干了衣裳也好……”
丁辛姩想起来岐山县时,路上好像遇到过一座破庙,这会子恰好路过,便提出了建议。
可林谷渊却忽地侧眸睨向她,那黑亮的眼神好似要把丁辛姩生生扎出两个黑洞来,又冷又厉。
只听那苏沉清冷的嗓音在马车厢内乍然响起,无疑是带着愠怒的。
“丁辛姩,你方才叫她什么?”
第61章 财迷女仵作和魔教女教主22
外头雨声淅淅沥沥, 破庙内的空地上却燃起橙红的火苗子,照出一道道忽闪的暖光。
车夫是男子,又穿着蓑衣, 身上倒是没怎么被雨淋湿, 再加上林谷渊等人都是女子, 别说他身上没怎么被雨打湿了, 就算真淋成了落汤鸡,他也不方便进去。
作为出行的唯一男子, 自然是得在破庙外守着。
而破庙内,丁辛姩嘟着嘴, 蔫儿吧唧地趴在角落,那肉乎白嫩的小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揉着自己被打疼了的屁股,好半晌说不出话来。
师父打了她以后,就勒令她面壁思过,未得允许不可转过身来。
丁辛姩不敢忤逆师父, 便照做了。
她这会子已经盯着面前有些发霉气味的墙壁瞧了许久,想着自己为何不能管薄姐姐叫师娘。
此时的薄星夏则站在篝火旁一件衣裳一件衣裳地往下脱, 又随手将脱下来的湿衣裳搭在那撑起的竹竿上。
林谷渊安顿好了丁辛姩后,在一旁的稻草堆上坐下, 撇过头不去看那篝火边换衣裳的俏丽女子,只是眼睛不听话,仍旧情不自禁地望向了地面上的影子。
薄星夏的手臂雪白且长,抬手托起身后长发时, 那手臂的倒影轻柔地在火光下摆动着。
她的腰肢细软, 像是没有骨头, 湿漉漉的白罗裙并不能完全遮挡她的身影,那因篝火光芒而透出来的曲线着实撩人得紧。
倒是比直接看到换衣裳的场景还要令人口干舌燥。
“劳烦林大人去拿一套干净的衣物来, 对了,我里里外外都湿透了,贴身的衣物也要。”
“……你等一会儿。”
林谷渊神情怔然,嘴俨然是比脑子反应要快。
等到那出自她口的淡漠嗓音在破庙内响起后,林谷渊才发现自己竟不知不觉就应下了薄星夏的要求。
林谷渊起身往一边放着的包袱匆匆走去,又不疾不徐地弯下腰,从里头拿出了自己的衣裙。
这穿在外头的罗裙还有新的,是在岐山县时买下的一套,可里头那些贴身的衣物却没有新的。
至于林谷渊最贴身的亵衣亵裤,她不知拿还是不拿,站在原地半晌也没下决定。
等了许久,薄星夏还是没等来林谷渊的衣裳,于是便在架着湿衣裳的竹竿后伸手拨开了挡住视野的湿衣裳,从衣裳的缝隙中瞧见不远处那清瘦的身影正杵在原地一动不动,像是走神了。
“林大人?”
薄星夏那嫣红的唇角轻轻勾起,懒洋洋地吐出三个字来。
那清冷好听的嗓音落入了林谷渊的耳朵,无端端地让她手臂爬起了一层浅浅的鸡皮疙瘩。
这会儿又是下雨又是刮风的,四周的窗户早就破烂不堪,只能勉强挡风遮雨罢了,再不换上干燥的衣服,薄星夏恐怕会感染风寒,到时候岂不是更麻烦?
林谷渊自问不可能将病怏怏的薄星夏独自扔在野外,由她自生自灭,只好囫囵地拿起衣服,将贴身的两件亵衣夹在衣裙的中间,随即转身朝篝火那头走了过去。
听到脚步声,瘦削雪白的手腕从湿衣裳的缝隙处伸了出来,掌心在林谷渊的眼前轻柔着摊开。
林谷渊开口,喑哑着说道:“事出突然,我这没有新的。”
那头的女子楞了一下后,笑说道:“无妨。”
林谷渊遂将手里的衣服递了过去,随后盘腿坐在杆子的另一侧,离得远远的。
薄星夏很快换上了衣裙,从杆子后头走了出来,林谷渊见她并未作妖,着实松了一口气。
外头有车夫守着,里头又有丁辛姩这小丫头在,想来薄星夏也不会胆大妄为到当着小丫头的面对她做什么。
薄星夏一头墨色长发满是潮湿的水汽,隐约还带着那雨水的泥土清香。
她随手摆了摆头发,视线越过林谷渊,投向墙角那头的丁辛姩,开口道:“小丫头,过来。”
丁辛姩听到薄星夏的声音,瞬时转过身来,一双鹿眼巴巴地望着薄星夏,却不敢动弹。
师父让她面壁思过,没有师父的首肯,她不能随便离开墙角,还得继续面壁。
见丁辛姩不敢动,薄星夏这才看向林谷渊,同看丁辛姩的时候不同,薄星夏此时的眼神放肆又灼热,就好像无形之中有双手将林谷渊的衣衫都尽数扯了去,让林谷渊觉得浑身不自在。
林谷渊本不想说话,却被薄星夏盯得有些脸热,最终还是闷着嗓音开口了。
“你有手有脚,要做什么自己做便是,不要使唤我的女儿去给你做苦力。”
“林大人言之有理。”
说着,薄星夏迈开了步子。
她一手抬起,慵懒压在了自个儿腰间的衣裳布料上,却是朝着丁辛姩走了过去。
没一会儿薄星夏就在丁辛姩面前蹲下了身,什么话也没说,指尖扯了扯丁辛姩的衣裳带子,随即将丁辛姩身上的衣衫和裤腿利落褪了下来。
林谷渊在一旁看得心惊肉跳,快步上前捉住薄星夏那瘦削的手腕,低声斥道:“你在做什么?”
此时薄星夏是半屈膝的,身子还微微前倾了几分出去,林谷渊顺势便瞥见了她那松敞的领口。
薄星夏清瘦且白,锁骨的弧线诱人得紧,在原世界她就是个衣服架子,穿什么都好看,如今到了这里,她依旧如此,哪怕穿着并不那么合身的罗裙,却仍然是楚腰卫鬓,柔媚中又带着些英气,上下透着一股子清冷矜贵的劲儿,让人渴望靠近,却又不会轻易生出亵渎之意。
柔媚与清冷,这样不搭调的气质,在她身上竟无半点违和之感。
“下马车接我那会儿她被雨淋湿了,我把她的衣服脱下来,跟我的那些放在一起烤干,不信你过来摸摸她的裤腿……”
薄星夏的眼神颇有些戏谑,看向林谷渊的时候透着了然的情绪,而后她也不管丁辛姩是不是听了不合适,当即浅笑着说道:“好浓的醋味,她才多大年纪,你该不会以为我……”
不等薄星夏说完,林谷渊犹如被雷劈了似的,惊得立马伸手捂住了她的嘴。
当着一个五岁的孩子,这人也不知避讳些。
“我来就好。”林谷渊伸手便抢过了薄星夏手里的衣物。
她是被薄星夏在马车里扰乱了心神,这才没发现丁辛姩身上的不对劲,今日丁辛姩本就穿着一身暗色的衣裙,沾染上了水渍不仔细了去瞧,也瞧不出来。
薄星夏也不争抢,退到一旁的篝火边坐下,任由林谷渊去处理丁辛姩的裤脚了。
可丁辛姩却有些失落地偷偷看了一眼薄星夏。
师娘身上有一股她很喜欢的香味,哪怕雨水都遮盖不住,特别好闻,像是什么香料熏的。
连丁辛姩自己都没察觉到,不知何时起,她甚至一点都不怕薄星夏了,还有点想要赖着她。
林谷渊拿着丁辛姩的衣裙到火边烘烤,伸手的一瞬,跟薄星夏的手背碰在了一起,两人肌肤轻轻擦过。
可下一秒,林谷渊却瞧见了薄星夏那乍然变冷的眸光。
她倏地倾身靠近林谷渊,纤纤玉手从林谷渊的头发里抽出了一根发簪,林谷渊一头青丝瞬间如瀑布一般散落在后腰前胸,在火光的映衬下,随着惯性向后荡起。
而林谷渊也被薄星夏揽进了怀里,两副柔软又温热的躯体再次靠拢在一起。
那发簪被当做暗器飞射而出,只不过是一声闷响过后,一个人影就跌落了出来,手里淬了毒的弩箭瞬时摔在了地上,整个人也紧跟着瘫软下来,再无声息。
林谷渊下巴轻埋在薄星夏的肩窝里,鼻尖萦绕着薄星夏身上的冷香气息,这味道她再熟悉不过,一如既往的牵动着她的心弦。
心脏砰的一跳,而后漏了一拍,才再次怦然跳动。
她瞧不见身后那被击杀的刺客现下如何了。
但凭借着声音动静,大致能猜出这破庙里早就埋伏了要杀她的人。
映入眼帘的是门外已经惨死的车夫。
他瞪大了眼,嘴唇张得极大,像是在生命的最后一刻想要呼救求饶,可却没来得及。
他喉咙处被贯穿了一支弩箭,此时脖颈处血肉模糊,往外散着烧糊了的肉焦味。
被弩箭刺到,伤口本应该是小小的一团黑洞,却因为箭头淬了毒,与皮肉反应,溃烂流汁,死相极其血腥残忍。
再次与死亡擦肩而过,林谷渊本该惊魂未定的心却因为薄星夏的拥抱而被抚慰。
丁辛姩此刻裹着林谷渊的衣服,宽松的衣服在她的身上罩着,只露出了一颗脑袋,甚至到刺客已经被解决的时候她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
又有人来害她的师父了。
背后那只黑手的主人太过残忍暴戾,不达目的誓不罢休,不停歇地派人来找林谷渊的不痛快。
哪怕杀不死林谷渊,也不让林谷渊有喘息的机会。
一旦林谷渊在某时某刻忽然懈怠下来,恐怕连自己小命是如何丢的都不知道。
“吓坏了吧?”薄星夏脸颊贴向林谷渊,又抬起手在她的后背心位置轻轻拍打了两下。
林谷渊那失了神的瞳仁逐渐聚焦,略微垂下头,推开了身前的薄星夏,沉声道:“没什么好怕的,他敢再犯,我必定会如实写下验尸卷宗,早晚找到蛛丝马迹,将他逮出来绳之以法,到那会儿,再阴暗的虫子也会曝光而死。”
“不是所有阴暗角落里的虫子都怕光的,而法,也不是所有人都受用。”
薄星夏指尖在林谷渊的发丝上轻轻拨弄了两下,颇为爱怜地将那略显凌乱的头发捋顺。
她的话意味深长,像是有所指。
“你知道他是谁?苏漾难不成也知道?”
这会儿,林谷渊没有称呼苏漾为苏大人,声音隐约泛着寒意。
“既然你知道,为何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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