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上次这两人凑一起说悄悄话后,她的八卦之魂就熊熊燃烧。她非要看看,这两人有没有猫腻。
姜悯看得出林绪青的不情愿,轻笑一声:“人家不愿意,何必勉强。”
她这话很直白。中午那会的动静,不少人都听见了,心里都在猜测,是不是林绪青又得罪她了。
林绪青没说话。
像没听到她说什么。
气氛有点尴尬。
江雪姿忙打圆场:“大家看看自己想吃的口味,这边是香辣的,那一边是蒜香的,还有酸辣和麻辣的在最旁边。”
“哇,我要吃香辣的!”
“酸辣!我的爱!”
大家选起座位,一时间热闹热闹,冲散了刚才的尴尬。
姜悯偏过头,轻轻咳了一声。
林绪青下意识看过去,又强迫自己收回目光。
算了。她有什么资格和立场问呢。
等选好座位,米唯给大家倒饮料,她给姜悯倒了一杯红酒。
姜悯叫住她:“给我加杯橙汁。”
“哦,好。”
烤锅慢吞吞煮着,热气上浮,鲜香辛辣的香气渐渐溢出。
姜悯没怎么动筷,只象征性地吃了点青菜。
也不知道是不是被热锅熏的,脸颊的热度节节攀升,思绪似乎比往常慢半拍。
江雪姿注意到她的不对劲,低声问:“要不先回去?你今天没开车吧,等会让……”
“没事,不用,哪有那么娇气,”姜悯摇头,说话间有点轻微的鼻音。
江雪姿知道她一向要强,劝不动她,也拿她没办法。
姜悯站起来:“我先敬大家一杯,感谢大家这一年来的付出和努力。”
“谢谢悯姐!”
“是啊,我们应该的。”
“来来来,干杯!”
等喝完这一杯,又说完几句场面话,姜悯才坐下。
也算是完成了今晚的任务。
“哇!这个麻辣的超香!”
“对呀,小林姐,你也试试。”
“好,谢谢……咳咳。”
林绪青刚夹一口尝了,红着脸咳了两声,像是被麻辣锅辣到又呛到,连说了两句不好意思。
江雪姿给她倒了杯温水:“小林,你跟米唯换个位置,这边是蒜香的。”
米唯坐在姜悯右手边,立刻起身:“好,小林姐过来吧。”
姜悯看到林绪青被呛红的脸,心想:“算了,不跟她计较。”
“坐这边吧。”
“不用了。”
林绪青看了她一眼,动也不动。
“小林是喝多了吧,”游卉立刻上前,一把拖住她,“来,坐悯姐旁边!”
这两人,怎么这么像在闹别扭呢?
林绪青不知道游卉今天是怎么了,硬按着她坐下两次了,但还是给了她面子,没有再拒绝。
姜悯摸了下额头,感觉头更加晕。
也不想再跟她说什么。
徐椿没忍住,劝了两句:“小林,你们年轻人啊,就是性格急了些,大家在一起相处得不错,有话慢慢说就行了。”
这话说得很委婉,也能听得出一片好心。
林绪青无奈,点头:“我知道的。谢谢徐椿姐。”
“谢我做什么,”徐椿瞄了眼姜悯,用眼神示意她说句软话。
“椿姐,算了,”姜悯笑着接过话,偏过头想跟林绪青说句话,头一晕,没坐稳,额头磕到了林绪青的肩膀。
最后一句话含糊不清,“她啊,她是我债主。”
林绪青怔住。
……债主?
很快,姜悯又坐直了。
刚才那一瞬间像是喝醉了,没坐稳,身体不受控制地晃动了下。
“学姐这是喝了多少啊?”
米唯咬着筷子,刚才有一瞬间,她都怕林绪青脾气上来,直接把姜悯推开。
但林绪青没有。
她垂下眼,紧紧抿了下唇,声音有些干涩:“还好吗?”
江雪姿满眼关切:“阿悯,没事吧?”
“没事,头有点晕,”姜悯摆摆手,“你们吃吧,不用管我。”
江雪姿知道她不想影响大家的心情,叫林绪青:“小林,你跟我一起,陪阿悯出去醒醒酒。”
这次林绪青一口应下:“好。”
姜悯没再说什么,扶住江雪姿的手站起来。
江雪姿把姜悯扶上自己的车,关好副驾的门。
她转身,将车钥匙递给林绪青,语气是不容拒绝的坚定:“小林,你开我的车,送阿悯回家。”
“快点,”江雪姿深深看林绪青一眼,把钥匙塞到她手里。
林绪青拿定主意:“好。你放心。”
姜悯坐在副驾,等了一会发现是林绪青上车,她看向车窗外,江雪姿对她挥挥手:“我留在这边。”
她确实需要留在这边,毕竟还有这么多人在吃饭。
姜悯对她点了下头,等车子开动,才慢慢开口:“我家很远,你等会开回园区,我自己打车回去就行。”
“我送你回去。哪个小区?”
林绪青专心开车,目视前方,侧脸线条干净利落。
“我说了不用就不用,等会放我下来,”姜悯想起她今晚的举止,冷笑一声,“谁要你送我了?”
她语气颇为强硬,不容拒绝。
林绪青不想跟她争论,语气平平:“那我让雪姿姐把定位发我。她总知道你住哪的。”
“问什么问,不是对我敬而远之,不想坐我旁边吗?现在送我做什么。你也不嫌烦?”
换作是平时,姜悯是决不会说出这话的。听起来像对峙,又有点像埋怨。
林绪青没说话。
姜悯看她沉默不语的样子,失去耐心:“算了,我还不知道你什么性格,还指望你说什么。”
“你停车,我下车。”
林绪青不同意:“现在是晚上,你不舒服,不安全。”
姜悯:“那你下车,我叫代驾。”
林绪青将车停在路边,但她没给车解锁。
争执了几句,这会两人都陷入沉默。
外面天黑沉沉的。
姜悯头晕乎乎的,想起八年前那次吵架,也是在晚上。秋天。那时她刚从银行跳槽到一家国企。傍晚,她送客户回公司,车停在一栋写字楼门口。
她看见林绪青从大堂出来,自言自语了一句:“她怎么在这……”
“谁?你说刚刚走出来那个?那是我今年招的管培生。”
“管培生?还是实习生?”
“哦哦,没错,实习生,还没毕业呢。跟我们公司签了管培的合同,拿到毕业证就正式过来上班。这姑娘姓林,名字还挺好听,叫林绪青。”
“哦……那是我认错人了。我还有事,许总,下次见啊。”
“行,谢谢你送我回来,下次见。”
姜悯发动车子,往前开了一段,远远看见林绪青进了地铁。
她给她打电话,对方似乎很意外:“姜悯姐姐,有事吗?”
“你现在在哪?”
“我,我在学校。”
“等会来找你。我在附近。”
“我有点事,可以晚一点吗,七点可以吗?”
“可以。”
姜悯挂断电话,驱车前往明川大学。
她在林绪青宿舍楼下,等了近半个小时,看着女孩背着包匆匆忙忙跑回来,换掉了衬衫西裤,穿上牛仔外套,又慌慌张张跑下来。
时间卡得正好,七点缺两分钟。
林绪青在楼下左顾右盼,有两次拿出手机,又放回去。
姜悯看着她的背影,忽然在想,好像这次是隔了很久没过来看她了,这大半年,自己疲于奔命,实在没什么时间。
天空中飘起了细细的雨丝。
七点整,姜悯走过去,从后拍了拍林绪青的肩膀。
“姜悯姐姐……”
二十一岁的小林同学还不太能装得住心事,眼睛里有一闪而过的慌乱:“刚到吗?”
“刚到。好久没过来看你了。最近怎么样?”
“挺好的,一点点忙。很充实。”
“今天在忙什么?”
“……在给老师做实验。”
“你保研选的那个硕导?”
“对。”
“你今天不在学校,”姜悯审视着她,直接说,“你在馨华写字楼工作。六点十分,你下楼,坐地铁回来。”
“十分钟前,你跑回宿舍,换了衣服放下包。”
“三分钟前,你到楼下。”
她语气平静,描述事实,没带一丝情绪,却极有压迫感:“前不久,你告诉我,你保研成功。我把大四这一年的学费和生活费转给了你,让你安心读书。你答应我,一定。”
“现在,林绪青,看着我的眼睛。告诉我,你为什么放弃保研?”
林绪青不敢看她的眼睛,却又不得不看着她,神色从最初的慌张到彻底放弃般的平静,好像终于等到了她等待已久的审判。
她轻声说:“我不想读书了。”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你之前是怎么跟我说的?”
“对不起。”
“我问你最后一遍,为什么放弃保研?”
林绪青沉默半晌,最终挤出几个字:“这是我的选择。不关你的事。”
似一盆冰水从心头浇下,满腔的怒意凝结成冰,显得她的关切也是笑话。
“好,不关我事。以后你的一切都与我无关。”姜悯冷笑一声,转身就走。
秋雨落下,她往前走,一步都没回头。
林绪青站在原地,看着姜悯的背影,一步两步,越走越远。
秋雨绵绵,风也冰凉。雨水打湿了她的衣服,头发,连眼睛都睁不开。有同学撑着伞经过,好心问她怎么了,要拉她一把。林绪青伸手拂开,仿佛被钉在了原地。
她了解姜悯的性格,明知她不会再回头的,却又期望着她停下来,再看自己一眼。
……
林绪青看着窗外,思绪从八年前那场秋雨里回到此刻,想起刚才姜悯说的那句……她啊,她是我债主。
放在心底许久的话,她慢慢开口。
“之前那笔钱,我毕业后想转给宁柔姐,她说她不能代你收。”
“那一万五。我还你,算上这几年的通胀应该是……不对,还有之前你给我的,我……”
“林绪青!”
姜悯差点被气笑了,也不知道这人是被什么刺激到了,还算起了这笔陈年旧账。很多事情原本她早就不想再提,此刻却没忍住:“你以为我是气你多要了那一两万块钱吗?!”
她气的分明是她不知所谓就放弃了自己的前途!
气她八年都不联系她,都不知道跟她说一句话!
林绪青怔住。
她在她眼睛里……看到了伤心。
“解锁,我要下车。”
情绪到达顶点后,姜悯忽然感到疲惫。她语气转为平静:“不要再让我说第二遍。”
林绪青按下解锁。
姜悯解开安全带,下车。
车内开着暖气,外面又冷,一冷一热之间,她又猛然起身,头更晕了,眼前发黑,几乎天旋地转。
林绪青立刻下车追上去,眼见着姜悯快要站不住,本能地伸手接住她,手脚也不知道往哪放,手忙脚乱了半天,虚揽着她,小声说:“对不起……我错了。”
姜悯几乎已经脱力,额头抵着她肩膀,借了些力,想独自站稳又站不住。
这怀抱,气息温柔而干净。
她听到了。
意识陷入混沌的前一刻,她在心底说:算了,不怪你了。
毕竟……我能拿你怎么办呢。
第23章 照顾
姜悯睡着了,脸颊因热度蔓延起一片绯意。
等红灯的间隙,林绪青倾身过去看她,犹豫着用掌心碰了碰她额头,一片滚烫。
什么低烧,什么退了。
估计这人已经高烧一天了。
可她今天一整天偏偏还要工作,晚上还要聚餐。睡着前还说,她不去医院。真是固执的要命。
“做什么呢?”
姜悯忽然睁开眼睛,抓住她手腕,看着她问。
林绪青莫名心虚:“看看你还烧不烧。”
“哦……一点点。不用去医院。”
姜悯松开她,偏过头,又闭上眼睛。
林绪青收回手,攥紧手掌,看了眼导航,根据江雪姿发来的定位,还有快二十公里。
她恨不得一脚油门踩到底,但为了安全考虑,还是不敢把车开得太快,接近半个小时才到。
她车一停,姜悯就醒了。
大概是高烧的缘故,她眼睛很明亮,隐约氤氲起一阵水雾,比平时要柔软许多。
“还算听话,”她的声音哑哑的,“没有趁我睡着把我送去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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