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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到中途的时候，感觉有什么东西在他耳边轻咬着。
一种黏腻温热的呼吸纠缠不休地贴紧他的脸庞和脖子，沈继皱眉，想要避开这惹人烦的东西。
可他睡得太沉了，意识动了，身体没动。
有人说着歌雅的语言，抚他耳边鬓角后那些新长的头发，握住他的肩膀隔着皮肤用力地咬住他的血脉，但语气极致哀求。
是谁？是圣路吗？
沈继猛然清醒过来。
“圣路……”
整个舱房寂静得可怕，窗外的巨大天体在星河中缓缓转动。
那家伙的意识形态已经十几年没出现在他梦里了。
也许只是单纯的梦。
雷伊的光脑通话请求传来。
“沈继，实验要开始了，快来。”
随后他发了一个定位给他。
之前他们已经在现场模拟过一次实验准备，很快小组成员都到达了地点。
沈继最后一个跳下穿梭舰，对面第一军校的小组探究的目光毫不掩饰地盯在他身上。
大家礼貌地点头，但谁也没有和谁交谈。
直到沈继几人率先走远，讨论的声音响起：“那个劳埃斯，就是柏堡今年最厉害的学生。”
“导师说，我们要特别注意沈继。”
“那家伙究竟是谁？”
“不知道，但他的精神力数值现在还没有对外公布。”
“怪不得，上次柏堡的校长故意落我们脸呢。”
第2章 刺杀失败。
在实验开始前，双方的导师又重复了一些注意事项。
“这次穿越的时间是歌雅时代4212年，地点巨神教堂，你们说不定会在那里遇到教会仪式……”
导师的话说到一半，探测仪发出急促的声音，感受到地下的磁场锐变，四周的环境陡然割裂。
在众人还没有来得及准备的时候，穿越就开始了。
从灵魂传来的滞空感，在一刹那恍惚之后，周围的气流猛然向他压迫而来，心脏一瞬间紧缩。
沈继睁开眼，太过清新的空气让他猛的喘不过气。
头顶上的星空像水墨画一般扭曲，每一颗星星的光芒争先恐后地融进他的眼眸，嘈杂纷乱的声音钻入他耳中。
头晕目眩之中，他发现自己躺在一片草坪上。他的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过了许久才得以恢复正常。
他摸了摸自己的躯体和五官，确保没有被时空机落下什么零件。
沙墨和劳埃斯都在他不远处，两个人的脸色发白，就像晕机一样。
沈继站起来：“雷伊！”
河道里噗腾一声钻出个身影，虚弱地举起了手。
几人聚在一起，共同测了一下手上的光脑，一切正常。
同时发现第一军校小组并不在这附近。
沈继走过草坪，望着天空，迈着割裂时空的脚步，一颗粗亮的流星跨过他的头顶。
他们走进一条熙熙攘攘的大道，听见周围的人们争论着什么。
沈继看着史前人们的风情，就跟他爸爸说的一样，歌雅人类身高更高，头型更圆，喜欢留长头发，无论男女，金色灰色的头发十分常见。
因为父亲从小教会了他歌雅的文字，此时此刻，他听到了来往的人们口中的烦恼，来自史前的活生生的烦恼。
这种感觉妙不可言。
劳埃斯抬头，道：“我们的时间错了。”
众人循着他的目光看向天空。
雷伊：“什么？”
沙墨：“哈……”
沈继抬头，一座高耸入云的教堂，狠狠占据了半个夜空，巨大的红色螺旋通道悬浮盘绕在楼体外，发出猩红的暗光，星空下像一条红色巨蛇盘踞在通天塔上。
这是传说中的巨神教堂——歌雅人类璀璨文明的代表作之一。
狂野与庄重结合的史前巨筑，阴暗与巍峨缠绕的构架冲击，使得沈继的视线难以移开。
孩童吟唱的圣歌从教堂漂流到平坦的河道上，河滩上混合了果酒的香气和洗衣皂的清香。
他们真的回到了歌雅时代。
而钟楼上的时间显示如今是4222年。
“哈！”沙墨惊愕。
雷伊抬手捂头：“该死的啊，这样我们还回得去吗？不会要一辈子困死在这了吧！”
劳埃斯倒是镇定：“看来地点传输没错，只是时间错了，导师那边肯定会想办法，我们只管完成任务就行。”
雷伊在他面前翻了个白眼。
劳埃斯装作看不见。
沙墨手上弹出了一份计划表，上面写满了美食和圣地。
雷伊立刻吹了口哨：“漂了亮了，给我一份。”
就这么闹腾的时候。
教堂外的钟声悠悠响起，教堂下不知何时已经挤满了人群。
雷伊问：“今天是……什么日子？教会吗？”
沙墨背诵课文：“4222年10月3号，巨神教第37届教皇百岁生日，教徒们耗时四年为教皇本人凿刻了巨大的壁像，在今夜进行揭幕仪式。”
沈继走向前：“是的，就是在这一天，巨神教走向衰落的转折……”
他看见教堂前端，教皇站在信徒跪拜的高台上端。
全世界的镜头都在直播这盛大的典礼。
使者高举火把点燃了教堂外壁的幕布，火红的幕布燃起熊熊火焰，向上蹿起。
人们等待着壁画上出现教皇的伟大形象。
然而随着火焰上升，壁画展现于世，全世界的人们睁大了双眼，在教堂底下的信徒也睁大了双眼。
原本应该凿刻着教皇形象的壁画，此刻却是残忍的罪恶画面：杀戮、虐童、滥交，基因实验，挖眼噬心，生吞活剥。
它们镶嵌在神圣的教堂上，栩栩如生，一幅幅画仿佛一支支箭簇射·进教徒们的眼中。
教皇突兀地瞪着壁画上的身影，脸上的肌肉横向抖动。
现场的记者面向摄影机：“今晚巨神教壁画揭幕中出现了重大事故，原本应该是教皇形象的壁画，如大家所见，变成了罪恶之墙。目前还不知道具体原因……但今年来，教皇已经深陷受贿、强·奸、人体实验改造、以及虐童等多项指控风波，不难猜测，这幅罪恶之墙针对的就是教皇本人……”
雷伊弹出光脑内置的录像设备：“看来我们来的是时候。”
把这一段带回去，今年他的学分评估就够了。
“沈继呢？”劳埃斯忽然道。
雷伊回头：“啊？”
叮叮，沈继刚刚所在的位置只剩一个人体虚线框了。
在这骚·乱期间，教堂对面的大楼，在这片高楼的顶层，站在窗口可以看见对面教堂内的情景。
沈继戴着黑色的口罩和帽子，等待着圣路的出现。
突然，人群一声惊呼打断了记者的报道。
“那是恶魔圣路！”
摄影机的画面放大，只见教堂上层的拱形落地窗后，站着一个身影。
缭乱云雾中露出他那标志性的尖耳朵，红眼睛，以及那白色蜷曲的长发，又长又密几乎像树根一样逶迤在地上。
而在他的身后，站着十二位黑色的追随者，全是沙星组织的骨干成员。
“真的是圣路！”
有人尖叫了起来！场面开始混乱。
“是圣路大人！是圣路大人！”
“不！是大恶魔。”
“对！他是恶魔！”
“推翻教皇，圣路大人才是我们的神主！”
“你们已经完全被恶魔迷惑了！”
沈继站在窗后，看着这一场历史风暴的变革。
当看见圣路的身影出现在教堂中，他的眉头一皱。
两人之间至少有五百米距离，中间还隔着一片铁丝网和一面斜斜的屋顶，他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上半身。
借助精神感知，沈继将眼前的景象不断放大，视线变得清晰。
可以说，十八年来，他第一次在清醒的状态下看到圣路。
他的身形劲健，穿着黑色的长款西装，一种从骨骼里透出的冷白，浑身散发病态的神经质美感，眼神深邃冷酷，吸引无数人前仆后继。
圣路所站的位置，恰好是壁画上那位被虐杀的幼童的瞳孔中心。
城市的灯光惶惶不安地照耀着，圣路站在幼童惊恐的眼中，承载着全世界的目光。
只有日夜赶赴工程的工匠们知道，他们一凿一斧雕刻出来的就是当今的教皇，而不是什么罪恶之墙。
要知道，为了完成这面旷世壁画，他们用了四年时间才完成。
可为何一夜之间全变了样？当今世上有这样恐怖力量的，只有沙星组织和圣路大人。
“一定是神的恩旨！这是神的旨意！圣路大人才是我们真正的教皇！”一位工匠高呼起来。
越来越多的人也呼和起来。
沈继的双眼盯着教堂中的身影， 36岁的圣路，那是怎样的存在，被称为堪比陨石天降的恶魔，战力和精神力已达巅峰期，拥有绝无仅有的通感力和强大异能。
他手中的沙星组织，是连歌雅政府都头疼的地步，不可一世的巨神教也只在他挥手间覆灭。
要想在这种情况杀死圣路，沈继也知道自己的机会渺茫。
精神力从他的身体中迅速剥出，仿佛蜘蛛丝一般在风中凌乱的飘荡着。
这种丝线末端能感知到周围的陌生力量。
这附近显然没有任何防御。
圣路垂眸看向底下，他看向了教皇，声音平静带着笑意，却穿透了每个人的胸膛：“这幅壁画就代表教皇的‘功绩’，每一处都戳中了教皇大人的性趣点，让我猜猜，您现在应该兴奋了吧。”
他一开口，世界安静下来，所有人惊愕地看着教皇。
教皇面色煞白，冷笑：“圣路，妄想以世人的罪恶来强加在我头上，歌雅人民绝不会听信恶魔言论。”
教徒们脸色激动：“恶魔！你休想蛊惑人心！教皇大人是神选之人！而你，是恶魔化身而来！”
圣路的眼神失去了唯一的一点耐心，穿透了教皇的心思和意识：“是的，为了不冤枉教皇大人，请允许人们把教皇的裤子脱下来。”
沙星的两个成员直接从教堂上凌空跳下，落到教皇身边。
疯狂的教徒们想要拥护教皇，但已经晚了，那两人落地时，一手一边抓住了教皇华丽的教袍，向两旁一跳一扯，布料被撕开。
在众人惊疑诧异的目光中，教皇臃肿的身躯暴露在神像目光之下。
是什么不堪入目地昂扬着。
与壁画上流泪的儿童形成讽刺的对比。
轰然的一声，什么东西倒塌了，底下的人们失望地叫嚷起来。
一些执迷不悟的教徒还想拯救他们的教皇，这却使得被背叛的人们更加愤怒。
两方的人马混乱，教皇几乎就要被撕成两半。
站在窗栏边缘的沈继，看着眼前这幅墨彩浓重的历史卷轴。
他以精神力聚焦逼近教堂上的恶魔，全神贯注。
现在，沙星组织中，有几位成员也下场了，圣路的身旁最后只有两位忠实的使者，形成一个完美的三角形。
还有机会的。
沈继的精神力由散乱逐渐绷紧，犹如弦上箭，伺机而动。
风吹起恶魔的白色长发，路边的灯光被人们冲撞，闪烁了一下，有人开车撞向了教堂前的神像，这时候，圣路转身坐在教皇纯金的椅子上。
就是现在！
沈继凝力一放，精神力的光疯速穿破了夜晚的云雾，映着身旁两名使者来不及惊诧的瞳光，划过圣路的耳边。
这明亮的一点光芒截断了他一缕白发，随后击穿了他金椅的靠背。
几缕白色发丝在金灿灿的教堂内乍然散开。
失败了……
沈继心头一紧。
圣路猛地转过头来看向他——沈继确定他在看着自己，那双冰凉的眼睛血红迸发出兴奋不已的光芒。
隔着五百米，他的视线如同两道闪电穿破了河道上的迷雾和铁丝网，准确击中了自己的眼睛。
沈继怔了一下。他确定对方没有用精神感知，而是单纯以肉眼精准捕捉到了自己。
教堂上的恶魔，在兴奋过后，嘴唇颤抖着，他显出一种被背叛的伤心：“真的要杀我吗？宝贝……”
随即他露出一个病态贪婪的笑容。
这笑连同飘扬落下的断发，完全笼罩着沈继的视线。
沈继的精神感知差点破了功，他连忙转身穿过整座大楼，从另一端的窗户一跃而下。
谁家好人隔着五百米外朝人发笑的。
这种纯变态的笑，几乎可以载入史册。
第3章 丝线困境
圣路被暗杀的一瞬间，不仅是沙星成员不可思议，连底下的人们也吃了一惊。
没有人看清楚对方用的是什么武器和手段。
圣路的白发被风吹落，如同上了发条的机器，继而引发了一系列连锁反应。
沈继跳出窗飞速下落，狂风割锯着衣襟，大楼外有凸出的截面平台能让他平稳落地。
在刺杀发生的一瞬间，已经有沙星成员消失在原地，完全是向他奔去的。
“我要撤退方案！”他向光脑发出指令。
【马上计划您的逃跑路线。】
沈继：“……”
一根发着光的右转箭头出现在眼前，光脑示意他往右转。
沈继闪身进了右边的道路，身后一条带刺的钩子堪堪与他的身影相错而过。
这边，雷伊几人还在教堂外的河道边，刚刚见识到活生生的教皇被撕扯斩首的血腥画面，几个少年都有些难以回神，心脏还在疯狂跳动。
“不愧是恶魔的眼睛，一看他的眼睛，不出三秒就会疯的。”雷伊抬头看着教堂，喃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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