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布莱克是记得这条路的。
它知道继续往下走一小段路就会遇到一个岔道,支走能进入哥谭市的范围,若是走上分支,则能到达韦恩庄园。
布莱克驮着它们继续往韦恩庄园的方向走。
步伐很慢。
路上,布莱克认真嗅着这里的气味。
没有迪克、杰森、提姆、达米安,没有布鲁斯·韦恩,甚至没有阿福。
有一股可怕的死寂盘旋在韦恩庄园的上空。
布莱克能嗅到某人在这里生活的痕迹,但也只有一个人,对方像是个守着死城的恶灵,身上染满血腥和硝烟的味道。
那个味道,布莱克其实有闻到过。
在韦恩庄园常人极少涉足的角落里,存放着一些古老的物品,在柜子里,在抽屉中,在阁楼深处被精心收藏。
因为被保护的足够精细,当布莱克充满好奇的将鼻尖凑上去认真嗅闻,还能从上面嗅到时间的气息,有些更容易保留气味信息的物品,比如窗帘和地毯,就算过了很久很久,依然会因为残留了肉眼不可见的干燥皮屑等人体碎末,从而保留一些可以追寻的痕迹。
那是一种混杂了时间痕迹的,关于死亡的味道。
是已故之人的味道。
在它们的宇宙中已经死去的人,在这个宇宙中依然生存。
那是不是意味着,在它们的宇宙中活着的那些重要的人,它们的孵化者们,在这个宇宙中并不存在?
布莱克继续往前走。
它足够接近了,这里已经是韦恩庄园的大门。
布莱克认真的嗅了嗅周围的土地、灌木和栅栏,确定这里依然没有任何一只鸟崽子的气味,没有布鲁斯的,也没有阿福的。
锈斑猫也跟着嗅闻,并发现了这个问题。
“喵?”这个人是谁?
这是它们不认识的味道。
“喵呜。”布莱克说:应该是韦恩庄园曾经的主人。
对布莱克来说事情确实是这样,但在这个宇宙中,因为没有布鲁斯的缘故,那就是这座庄园里唯一的统治者。
布莱克看着韦恩庄园的黑影。
这里,是属于他人的领地,与它的孵化者毫无关系。
那它的孵化者呢?
是从未诞生,还是早已死去?
大猫猫不自觉的原地坐下,对着那片黑暗发起楞来。
“喵?”要去么?
锈斑猫问它。
布莱克没有做出回答。
长时间的静默中,漆黑的韦恩庄园突然亮起了一盏灯。
第51章
韦恩庄园。
韦恩中藏着太多不能被外人知道的秘密,虽然不知道这个平行宇宙是否有相同的情况,布莱克还是决定谨慎一些,它将锈斑猫和塔塔留在庄园的大门口。
它独自一猫潜入漆黑的宅院。
偌大的庄园空荡荡的,灰尘已经占领了大部分角落,只有大门到对方卧室之间的路径还算干净,布莱克低头嗅着脚印上残留的味道。
哥谭的泥土味道, 还有一些血味。
所有的气味已经表明,目前这里只住着一个人。
对方也是一个好战分子, 而且感觉上这人比蝙蝠侠更加疯狂。
那种不计后果的狠厉充满了这栋已经死去的建筑。
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布莱克走上二楼, 四下搜索一番,在这里它能嗅出另一个人的味道, 非常淡薄, 这里曾经有一位女主人, 但她已经很久没有回来了。
顺着这个味道,布莱克走到一间房门前。
在布莱克的宇宙中,它的孵化者布鲁斯·韦恩并不是个喜欢翻修宅院的家伙。
布莱克记忆中的韦恩庄园很大程度上维持着曾经的模样,布鲁斯接手的时候是什么样子,到布莱克孵化的时候还是什么样子。
也许是因为这个。
布莱克昂头看着面前的门,陷入回忆。
这扇门和布莱克记忆里的那扇门一模一样。
阿福说过这扇门背后是布鲁斯的童年,这是属于幼年布鲁斯的房间,后来布鲁斯长大一些就换了个房间居住。
房间多的大宅院基本都是如此。
不是一个人一间房,而是一个人的某一段时间住在一间房间里,下一个时间段就会搬去另一间,而之前那间依然属于他,会被尘封起来,等待主人想要回忆往昔的时候,才会再次开启。
又或者某一天这人不再缅怀过去的风景,终于决定将那房间另做他用。
布鲁斯没有走出童年,或者是他忘记了自己的童年。
属于幼年布鲁斯的房间就一直留着。
不过,布莱克知道,走不出过去影子的并不是布鲁斯,那家伙冷心冷情,一心为了哥谭赴死,根本没有闲情逸致去缅怀自己的童年。
放不下的一直是阿福罢了。
而且只要布鲁斯还在继续当蝙蝠侠,就注定了阿福无法放下。
回忆完毕。
布莱克没有往前,反而是侧过头,看向身后正在接近自己的巨大人形黑影,对方手里还抓着一根套索,显然是要逮捕布莱克这只私闯他领地的野兽。
在意识到自己被看到的瞬间,那人猛地向布莱克扑了过来。
他扑出来的时候,身体来到了月光覆盖的区域。
布莱克看到了对方的那身有些老旧的衣服,是韦恩的,布莱克看到过上一代韦恩的画像,在一张有着幼年布鲁斯的画像上,有穿着这套衣服的人,还有一位女士。
布莱克的兽瞳盯着这已经在宅院里躲了太久的人,看到他身体疮痍遍布,以及从灵魂深处透出一种腐败的气息。
他早就不想活了,只是还不能死。
人类手中的套索甩向布莱克。
显然,那人没有意识到布莱克的速度居然会那么快,而且非常了解人类的动态。
几乎是立刻,布莱克扭身躲开了套索。
它知道这东西是卷脖子用的,也知道怎么在面对套索的时候保护自己。
“有人训练过你,对吗?”
那人用肯定的语气在问。
说话的调子,莫名的有点像布鲁斯·韦恩,但声音更沙哑。
不是蝙蝠侠的那种喉癌嗓,而是另一种被岁月磨坏了又养好,反反复复后留下的低沉而破碎的声音。
乍一听会感觉这声音很轻很轻,还有些奇怪的温和,同时又带着刺似的,引起少许危机感,在神经上掠过,引起一阵酥麻。
在这方面,两人也很像。
这人的声音是接近布鲁斯的,或者说,布鲁斯是接近他的。
“哇呜?”你是布鲁斯的父亲吗?
布莱克问。
可惜,对方听不懂。
不过美洲豹这一声叫的十分温和,没有任何攻击性,这让对方也略有缓和。
这人默默退回月光无法覆盖的黑暗中。
比起布莱克,他更像是只在影子里的狩猎者。
像个野兽。
托马斯·韦恩冷漠的盯着面前这只野兽,它的出现打破了托马斯的全部计划,原本,他在今天,换上这套具有纪念价值的衣服,是为了赴一场约会。
他的敌人。
小丑。
小丑女士。
那是他的妻子,已经疯掉的,妻子。
因为失去了孩子,而失去了对这个世界,这座城市的爱意,精神受损,一路滑落向疯癫深渊的母亲。
没有人可以永远活在过去。
他们失去的孩子也好,他失去的妻子也好。
都将在这一天画上句号。
决绝的狠厉和濒临疯狂的精神让布莱克有些犹豫。
这人看起来需要一些帮助。
可他们之间无法沟通。
“……”
要是食梦貘也在这里就好了,馍馍能解决大部分精神问题,虽然只是简单粗暴的吃掉负面情绪,但也就是因为简单粗暴,所以效果奇佳。
好在人类还是冷静的。
这种冷静也会让布莱克想起布鲁斯。
奇怪。
布莱克短暂的走了个神。
然后拧起眉头。
它拒绝承认自己已经开始想布鲁斯了。
这一瞬间的走神被托马斯捕捉到,他立刻抓住这个机会,手中的套索盘旋后拐着弯往布莱克头上套过来。
布莱克本能的缩脖子躲避,但因为注意力还没回来,冷不丁的还真给他套住了。
“吼——!”
美洲豹发出大型猫科特有的吼声。
是警告,也是攻击的预兆。
托马斯并不畏惧,手上迅速收紧套索,当套索收紧到一定程度,窒息会让这只野兽老实下来,到时候再联系附近的动物园将其送走就是。
让托马斯没想到的是,套索明明收紧了,布莱克却完全没有受到限制。
仔细看套索收紧的程度其实十分有限,明明托马斯已经在用力拉紧,却没能造成需要的效果,绳子似乎被什么东西挡住。
就算如此托马斯也没放松,反而更加用力,硬是扯着布莱克,强行将这匹野兽往自己这边拽过来。
托马斯怀疑那是个项圈,如果这野兽有主人,他就必须考虑另一种可能性,比如这野兽并非误入,而是受到某人的指示,刻意潜入来搞事情的情况。
他必须要弄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布莱克全力向后。
这人类的力气不比蝙蝠侠小,布莱克前爪顶在地上,后腿弯曲,几乎一屁股坐在地面,浑身都在用力后仰,以此来抵抗对方不断增加的力道。
也就是伴生动物的身体生来强悍。
若是换成一般的动物,别管是美洲豹还是老虎狮子,都免不了被这人一个巧劲扯过去,然后肘击面部或者颈部,直接强制昏迷的命运。
人在赤手空拳还必须正面战斗的前提条件下,很难从大型食肉动物的攻击下存活。
除非,他是蝙蝠侠。
不知为什么,布莱克突然想到这句话。
好像是提姆吐槽的?
蝙蝠侠……
难道这个人是此处平行宇宙的……蝙蝠侠?
他住在韦恩庄园,拥有强大的战斗力和敏锐的思维,基础的道德守则,有能力自保的前提下他甚至不会随意杀死一只闯入自己庄园的野兽。
这一切无不证明这人就是蝙蝠侠。
属于这个宇宙的,和布莱克毫无关系的那个蝙蝠侠。
布莱克一时之间有些难以接受。
如果这个宇宙的蝙蝠侠是布鲁斯的父亲,他看起来至少中年以上了,而这座庄园里却没有布鲁斯的味道……
布鲁斯没有出生吗?
还是早就死了?
明知道事情很可能如此,可当事实放在眼前,布莱克还是感到一丝抗拒。
那种来自于情绪深处,不受理智约束,完全出于本能的抗拒。
它的孵化者,哥谭的黑暗骑士。
怎么可以就这样……不存在?
趁着布莱克愣神的机会,托马斯成功将这只野兽扯到自己身边,他用体重压着美洲豹的身体,手按着豹子脑袋,不给它翻正过身体的机会,只能一直维持侧躺的状态,这个姿势的野兽攻击力最小,它的爪子和牙都够不到托马斯。
回过神来的布莱克气得对他哈气。
人类哪里会怕这个,膝盖压着大猫的爪子,一手按着大猫的脑袋,均出来的那只手就去翻布莱克脖子上的项圈。
没有标记,没有署名。
而且,这是个监控设备。
托马斯一眼看出问题所在。
他能认出这东西是个监控设备,却不知道如何拆卸,它过于完整,找不到任何接口,明明很有韧性,触感也接近皮革,却无法被割断。
看起来居然有点不像地球科技的产物。
这时候,本来被他按得死死的豹子居然找到了少许活动空间。
猫科动物的特性就是这样,给它一点机会,它肯定能翻天。
眼看就要被美洲豹挣脱,托马斯也不犹豫,掏出麻醉针对着布莱克的身侧扎了下去。
布莱克却也在这一瞬找到了攻击的机会。
美洲豹以更快的速度一口咬住托马斯的手腕部位,并且趁机将托马斯翻到身下去,只是无奈美洲豹的重量对于托马斯来说大概还是有些轻了,布莱克居然按不住他,反而被一脚踹在腹部,整只大猫都给他蹬了出去。
布莱克在空中就调整好了姿势,四只爪子稳稳落地,以对抗的姿态,压着前肩,后腿蓄力,一副随时会扑上来的架势。
托马斯抽空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腕。
美洲豹的咬合力非常可怕,可这只豹子只在他手腕上留下了浅浅的擦伤。
第52章
布莱克抖了抖毛。
他们也算是心有灵犀了。
布莱克有机会让人类皮开肉绽,却没有那么做,人类攻击的动作也不过是看起来非常狠,实际上每次下手都有数,并没对豹子造成任何真实伤害。
人和豹子有来有回的过了好几爪子。
结果事后一看,又仿佛什么事情都没发生。
但人类显然没打算放布莱克离开,他有意无意的守着离开的方向,走道另一边的尽头是一间上锁的门,两侧也没有窗户,布莱克等于被他堵住了去路。
最麻烦的还是套索,这东西依然在布莱克脖子上套着,对只有爪子的动物来说特别不友好,哪怕布莱克知道原理,也很难快速的解开它。
人类活动手腕,将绳索绕到自己的右手上,并将针管换到了左手。
他这是打算再试一次。
布莱克盯着这人。
在套索扯紧的瞬间,布莱克顺着那个力道扑了出去。
美洲豹的体型绝对不小,当它打开前爪,以扑击的姿态冲过来,人和豹子之间5米多的安全距离,对布莱克来说,不过是一跃而起就能轻松跨越的小水沟。
布莱克扑过去的速度比托马斯抽紧套索的速度更快。
人类在战斗本能的驱使下立刻换了策略,搏击那样抬手低头,靠手臂护住脖颈和脸部的同时,找准机会抬脚横踢了出去。
但布莱克的速度太快,托马斯没能完全完成侧踢的动作, 他膝盖撞在布莱克的小腹上,大猫身体在本能驱动下快速反应, 它曲起后腿,露出爪子,蹬在托马斯的小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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