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雨星犹豫着说:“赵医生说等我们拍完戏之后,他想见见你。”
陆庭阳的手僵了几秒,“见家长?”
刚刚的愁绪几乎一扫而空,陆庭阳满脑子都被见家长的焦虑和期待填满了。
“我到时候该准备什么见面礼比较好?赵医生也是猫吗?他喜欢猫零食猫罐头吗?我到时候该穿点什么?什么样的衣服比较符合你们猫猫的审美……”
陆庭阳在房间里转来转去,问出了一大堆问题。
白雨星一一回答他,看着陆庭阳激动的样子,最后还是没有说,其实电话里赵医生的语气有些严肃,似乎很不开心。
第58章
白雨星决定先给陆庭阳介绍一下,也算是提前适应一下。
“赵医生是一只很厉害的狸花猫,他不仅是宠物医生,也会给妖怪看病,所以这一带的妖怪都很尊敬他。”
“赵医生的配偶是闵警官,之前你也有见过的,他是一只缅因猫,是这片区域警队的警长,也很厉害。”
陆庭阳想到之前见过的娃娃脸警官,还有文件上那个从没听过的警队,有些新奇,“警队是管理猫的吗?”
白雨星解释道:“不只是管理猫呀,还会抓一些做坏事的妖怪,还要处理很多事情。”
“赵医生收留了很多小猫,不过大部分都是没有化形能力的普通小猫,有化形能力的只有我,云哥,程澄还有花花。”
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亲耳听到,陆庭阳还是不免有几分惊讶,不止是白雨星,还有白雨星那个活泼过头的助理,这两年爆火的新秀曲商云,乃至于徐渊那只看似人畜无害的三花猫,原来都是猫妖。
陆庭阳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徐渊前段时间那通语焉不详的电话,或许就和那只三花猫有关。
不过眼下这些都不是重点,陆庭阳更关心是另一点,“你是怎么被赵医生收留的?”
白雨星微愣,没有想到会被问到这个问题,他努力地回想,“那是我很小的时候了,我只记得那时候我在垃圾桶里翻东西吃,然后碰到了一只很凶的狗,它想咬我,我一直跑一直跑,然后就撞到了赵医生身上。”
“赵医生帮我赶走了那只狗,还把我捡回去洗干净,处理伤口,给我做了很好吃的虾仁猫饭,问我愿不愿意留下来,以后不用翻垃圾吃了,他会给我做很多好吃的猫饭。”
白雨星弯了弯眼睛,笑着说:“然后我就留下来啦,因为赵医生做的猫饭真的很好吃哦。”
白雨星说得轻松,但陆庭阳的眼眶却再度红了。
陆庭阳声音哑了几分,过了好一会儿才说道:“那你流浪的那段时间,很辛苦吧。”
白雨星摇了摇头,“其实我都记不清了,那个时候太小了,只记得很饿,到处找东西吃,别的就不记得了。”
陆庭阳受不了,轻轻将白雨星拥入怀里,“要是我能够早点遇到你就好了,或许你就不会受这么多苦了。”
白雨星想了想,颇为直白地说:“那也没用的,你是洁癖呀,我那个时候脏兮兮的,天天去翻垃圾桶,毛发都是灰扑扑的,你见到我,肯定要躲开的。”
陆庭阳无奈地笑了笑,白雨星说的没错,去想那些虚幻的假设根本没有任何意义,不过,如果真有这样的平行时空,他觉得那个时空的自己,也依旧会被白雨星吸引,虽然过程不同,但结果或许并不会变。
他想到了自己初次见到白雨星的第一印象,就是一个父母身亡、初中辍学的叛逆非主流私生的形象。
现在想来,这个印象从头到尾都是错的。
他问道:“那你那时候说只读到初中,也是假的吗?”
白雨星记起这是他们初次相遇时的话,点了点头,诚实地道:“因为你那个时候一直追问,我没办法,才默认的。要是你一直问下去,就会发现我是一只没读过书的文盲小猫了。”
陆庭阳失笑道:“不至于,文盲小猫虽然字写得烂,但剧本还是能看懂的。”
白雨星知道陆庭阳在开玩笑,也不由地笑了,他认真解释道:“我们妖怪当然没办法上你们人类的学校啦,不过我也不是什么都不懂,赵医生有时间就会教我们的。”
说到这里,白雨星非常自豪地说:“我是一群猫里面学得最快的,认识好多好多的字,赵医生都夸我有天赋。”
陆庭阳也笑着给他顺毛,顺势夸道:“当然,你是最聪明最厉害的小猫咪。”
他们又聊了很久,话题绕来绕去,最后又绕回了见家长上面。
陆庭阳想得很清楚,白雨星没有父母,从小被赵医生收留长大,赵医生就相当于是家长了,那这次见面就是妥妥的见家长了。
白雨星不太能理解人类的脑回路,明明赵医生语气很不善,按他的理解,在人类世界里这应该叫做鸿门宴,他不明白陆庭阳为什么除了焦虑,还有几分期待和开心。
但为了不打击陆庭阳,他还是没有把赵医生的态度说出来,反正无论发生,他都会好好保护自己脆弱的人类伴侣。
见陆庭阳还在焦虑到时候该穿什么,白雨星思考了一下,为他出谋划策道:“我觉得你那件红色衣服就很好看!”
陆庭阳有些没听懂,他记得除了拍戏,没有在白雨星面前穿过红色衣服,平时穿的衣服基本上都是黑白灰,很少穿这种亮色系的衣服。
“是哪一件?”
白雨星回忆道:“就是一件红色的上衣,上面有闪闪发光的亮片,衣服上还挂了很多亮晶晶的石头,皮带也是很鲜艳的红色,很漂亮。对了,我是在街上的大屏幕上看见你穿那套衣服的,你有印象吗?”
陆庭阳总算知道他说的是哪件衣服了,那是他拍过的一则广告片,为了符合产品特性,所以才穿了平时很少尝试的风格。
衣着大胆新奇,十分前卫。
不过在面前这只小猫眼里,大概就剩下亮晶晶和很鲜艳这两个特点了。
确实好看没错,但他觉得,如果他真的穿上那件鲜艳的红衣服,还往身上挂一堆亮晶晶的宝石去见家长的话,他就别想进门了。
陆庭阳无奈地说道:“你要真喜欢的话,我下次私底下穿给你看,见家长还是换一件吧。”
白雨星不太理解陆庭阳为什么不想穿那件,但还是尊重陆庭阳的决定。
又絮絮叨叨地说了很久,白雨星才回去。
和之前说好的一样,白雨星先留在剧组等陆庭阳,让程澄先回去了。
其实剩下的戏份已经不多了,没过几天,就迎来了这部剧的最后一场戏。
男主季平生终于斩杀了妖王,却也亲手杀死了最后一个好友。
当年说好一起闯荡江湖的豪言壮志最终成了泡影。
季平生提着带血的刀,独自走在茫茫大雪之中,血迹从刀尖一滴滴滑落,在雪地里滴落成一朵朵红梅。
远处的都城传来百姓的欢呼,却始终隔了一层,像是梦中的场景。
雪地里除了鲜红的血迹外,白茫茫一片,万籁俱寂,耳畔只余风声呼啸。
季平生茫然地望向远处劫后余生的城池,又看向手中仍残留着仇人鲜血余温的尖刀,最后闭上了眼睛,遮住了所有的情绪。
这场戏反反复复拍了很久,从主角与反派的对峙,到主角一人独行于风雪之中,每一个镜头,导演都力求做到完美,于是反反复复拍了一遍又一遍。
直到最后一遍拍完,陆庭阳差点体力不支,用刀撑地才没摔进雪地里。
他们运气很好,这几天大降温,赶上了早春时节的最后一场大雪。
虽然拍出来的效果很好,但也因此增加了拍摄的难度,另外在雪地里拍戏,也是极为消耗体力的一件事。
白雨星第一时间给陆庭阳披上了羽绒服,给他保暖,然后很认真地说出了那句,“陆庭阳,杀青快乐。”
陆庭阳看着鼻尖和耳朵都冻得发红的白雨星,有些心疼,“不是让你待屋里吗?这么冷的天,你在冰天雪地里守了几个小时,都冻坏了。”
白雨星摇摇头,小声说:“你忘了我是妖怪吗?没有那么脆弱,不会冻坏的。而且你拍戏更辛苦,人类又很脆弱,你的手都冻得像冰块一样了。”
白雨星往他的手心里哈气,然后用自己的手覆盖住他的手,努力地想把他的手搓热。
陆庭阳不想让他担心,笑着说:“好了,我不冷,别担心我了。”
白雨星不信,依旧努力地想把陆庭阳的手搓热,他一边搓手一边和他讲刚刚旁观的感悟,“陆庭阳,你刚刚演得非常好,很厉害。”
他对人类的语言仍旧有些生疏,所以在脑海里搜寻了很久,只说出这两句干巴巴的形容。
他很难去形容当时看到的感觉,茫茫大雪里,陆庭阳在大雪里独行,虽然没有大幅度的动作和神情,眼底却透出无尽的悲伤,传递出所有情绪。
白雨星觉得,自己可能演很久,都很难学会那个眼神。
虽然白雨星说得很简单和朴实,但陆庭阳还是一下子就明白了他要表达的意思。
陆庭阳低低地笑了一声,学着白雨星一贯的语气,认真又郑重地道了谢,“谢谢夸奖。”
陆庭阳把刚刚白雨星给他的围巾又摘下来,细心地围到白雨星脖子上,把耳朵和大半张脸都遮住,“都带了围巾,也不知道给自己戴上?”
“我都说啦,我是很顽强的妖怪,身上还有毛发御寒的,没有人类那么怕冷。这条围巾是给你带的。”白雨星想把围巾摘下来,还给陆庭阳,却被陆庭阳制止了。
陆庭阳把他发梢上的雪轻轻拂去,“好,知道你是很厉害的妖怪了,但是我心疼,你就好好戴着吧。”
柔和的声音让白雨星眼睫颤抖了几下,他没有再拒绝,只是给了陆庭阳一个很轻的拥抱。
冰天雪地里,两颗紧紧贴合在一起的心格外炽热。
第59章
拍摄圆满结束,参加完杀青宴后,他们就回到了市区。
陆庭阳还有个广告要拍,约好了周末上门拜访后就先离开了。
白雨星则先回了宠物医院。
他以为一回去就会被赵医生他们盘问,然而并没有。
赵医生只是如往常一样关心他在剧组的生活怎么样,并没有说别的。
白雨星疑惑地上了二楼,发现曲商云也在,有些惊讶,“云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不是说今天有个活动要参加吗?”
曲商云还穿着去参加活动的衣服,墨镜一摘,化过妆的脸更显锐利和攻击性。
“你说今天回来,我当然是参加完活动就紧赶慢赶地赶回家,回来看看你恋爱之后有没有哪里不一样。”
白雨星的心提起来一点,忐忑地问道:“哪里不一样了吗?”
“当然是沾了一身人类的气味,隔老远都能闻得到了。”曲商云挑了挑眉,“放轻松,虽然人类没有漂亮的毛发,光溜溜的,不好看,但既然你喜欢,我当然不会拆散你们,你想谈个恋爱就谈呗,到时候散了我再给你找个毛□□亮的猫。”
白雨星很认真很严肃地和他说:“云哥,你不要和我开这种玩笑,我很喜欢陆庭阳,就算他是脆弱的人类,也没有漂亮的毛发,我都很喜欢他,我要和他去妖管局登记成为终身伴侣的。”
曲商云很少见白雨星这样严肃的模样,愣了一会儿,才无奈道:“好吧好吧,那我不说了,我又不是法海,不干拆散小情侣的事情。”
“我看云哥明明就很想拆散小情侣嘛。”一道陌生又熟悉的女生声音从不远处响起。
白雨星看向声音来源,才发现三花猫的房门不知什么时候打开了,一个年轻女生正靠在门边,眼带笑意看着他们。
这个年轻女生正是化形的三花猫,徐枫。
虽然之前视频通话时白雨星觉得不习惯,但真见了面,他就发现,徐枫身上的气味和曾经的三花猫别无二致,是他非常熟悉的那个气味,就是三花猫无疑。
曲商云接上刚刚的话头,“可别冤枉我,我从来不干这种事。”
白雨星看着走到他们面前的徐枫,有些疑惑,“花花,你怎么也回来了?”
徐枫解释道:“我听说你今天回来,刚好我也要回来拿点东西,就凑一起了,没想到刚刚好。”
她眨了眨眼,又问道:“你和陆庭阳已经在一起了?他也知道你是猫了吗?”
白雨星还没来得及和她说,借此机会也刚好告诉她,“是呀,他已经知道了,也依旧想和我在一起,我也喜欢他,要和他做一辈子的伴侣的。”
徐枫看上去并不惊讶,笑眯眯地说:“恭喜你呀,星星,找到相伴一生的伴侣啦。”
白雨星察觉出来,“你早就知道了吗?”
徐枫点了点头,“是呀,可能比你们都要早,在我第一次见陆庭阳的时候,我就知道他暗恋你了。”
白雨星微微睁大眼睛,他记得陆庭阳说过,在陆庭阳还以为他是私生时,就已经喜欢他了。他那时只是很惊讶,但此刻听到三花猫的佐证,他才深切地认识到,原来陆庭阳真的在那么早之前就喜欢他了。
“你那个时候就知道……”
徐枫继续解释道:“是陆庭阳和徐枫说的,我那个时候在旁边刚好听到了,他们当然不会对一只猫设防。我之前一直在犹豫着,不知道要不要告诉你,原本想着这次见面,能不能找个机会和你说。但是现在看来,似乎没有这个必要了。”
徐枫的眼里带了笑意,“之前陆庭阳和徐渊说在追你,如今看来,可算是追到了。”
白雨星也不由笑了,聊了几句后,他问起徐枫的近况,他当然没忘记,之前视频通话时,徐枫眼底里的愁绪。
“你和徐渊怎么样了呀?”
徐枫的动作顿了顿,然后无奈地叹了口气,“也还行啦,虽然和之前不一样,但也不算太坏。”
她回忆道:“这段时间他没有那么怕我了,也会和以前一样,给我开罐罐吃,陪我玩猫玩具,而且对我也比之前尊敬了很多,但我还是觉得多了很多距离感,和以前不一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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