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有一颗星格外亮堂,几乎要有月球那么亮,那便是正在核爆的天界。
陈舟站在他身边,看着天上,同样不敢相信。
瞿川说:“我也是经历过历史的人好吧,人类有这么厉害的东西,怎么不能借用一下呢?”
陈舟说:“可人间的东西,不应该伤得到天界。”
“记得二十四卦式吗?这种内力可以三界通用,我只不过把这内力放进去了,等核爆的时候,这股力就会被放大数亿万倍。天界不完蛋才怪。”
陈舟实在佩服瞿川。
天上的光亮逐渐暗淡下来,但仍然耀眼。
瞿川想到了六千年前创造地狱时的场景,神有开天辟地之能,可人居然有毁天灭地之能。
还好,只是“毁天”,没有“灭地”。更何况天界永远都在,这一波神仙死了,还有下一波。
但之后的人类,可就没那么好控制了。
瞿川拍下大腿起身,说:“去蔡桂子的坟墓,给她送一束花吧。”
比起天上和城市的热闹,郊区的公墓显得安静无比。
天上下着小雨,陈舟撑着伞,和瞿川一同走在公墓的小路上。
瞿川手中的桂花被雨淋湿,反倒显得更清秀坚韧,恰如蔡桂子一样。
瞿川把花放在她坟前,看着照片上腼腆笑着的女孩,叹了口气。
陈舟捏了捏他的肩,“还可以在地狱相见的。”
瞿川:……好有道理。
背后忽传来一阵剑鸣,瞿川耳朵一动,侧身躲过。
张百忍缓缓落在他们面前,整个人愤怒无比,像被炮轰过一般。
瞿川看着他,不自觉想笑,又笑不出来,原子弹那么大威力都没死,可见他吸收了多少人类灵魂。
他用剑指着瞿川:“敢不敢堂堂正正比试一场。”
瞿川甩出长棍,不等张百忍反应过来,朝他打去。
郊外墓地,细雨如针。
瞿川黑色风衣翻卷,手中乌铁长棍横扫落叶,棍风过处,积水迸溅。
张百忍的白袍本来就破烂,现在还染上泥渍,三尺青剑像蛇一样倏忽吞吐,剑尖挑开三朵雨花。
二人时打时分。铁棍砸中墓碑,石屑纷飞;长剑划过枯柏,断枝簌簌而落。
三十招过,张百忍忽然回手,剑走偏锋,瞿川挥棍不及,左肩被划出一道红痕。
“可以啊张百忍。“瞿川棍交右手,招式骤变。
张百忍没答,但剑势愈急,雨幕中但闻金铁交鸣之声不绝。
二人斗至三百余招,衣袍都湿透了。
瞿川一招“铁锁横江“,长棍斜挑,力气极大,震得张百忍虎口迸裂。
张百忍握不住,长剑脱手,钉入柏树,还在铮铮作响。
张百忍踉跄后退好几步,背靠到墓碑上喘息。
瞿川转棍,将棍尖指在张百忍咽喉处,却未再进。
“可以了吧?”瞿川不等他答,收棍转身,准备和陈舟一块离开。
此时雨势渐歇,远处传来鸦鸣。
“站住!”张百忍杵着剑,立在墓碑旁,雨将他淋成了个落汤鸡,早已没有天帝的威严。
“不算,不算……”他好似疯了,嘴里喃喃念叨着,“我那么多的法力,怎么可能……”
瞿川转身,说:“承认吧,原子弹的威力就是这么厉害。”
“不算!”张百忍一声吼叫,抬剑砍来。
这一剑,浸入了他全身的内力,来势汹汹。
“小心。”陈舟说。
“小事儿!”瞿川一笑,手中长棍翻转,直接将张百忍的剑按到地上,再一用力,剑碎了。
张百忍这次才如梦初醒,跌倒在地上。
“我不想杀你,”瞿川说,“因为没意思,你的灵魂难灭,你还会转世,继续搞事情。
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你活着,让你亲眼看着自己要毁灭的世界茁壮成长,岂不快哉!”
一边说,他一边拉住陈舟的手,慢慢往山下走去。
张百忍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万念俱灰,转身倒在墓碑之上。
天炉被原子弹震破,还没被炼化的灵魂飞出,因为害怕恐惧,在天地间乱窜。
瞿川才走到山下,悬浮纸一张接一张地挑出来:
“您有新的死亡订单,请接单……”
“您有新的记忆修改指示,请接单……”
而这时,陈舟的手机也响了起来,“陈医生,你休假时间快到了,我这边来和您交接一下工作……”
瞿川和陈舟痛苦地对视一眼,朝天大喊:
“死神们,工作了!”
……
虽然在人间是牛马,但陈舟在地狱可是超级无敌厉害、人人……鬼鬼佩服的老祖级别人物。
而瞿川,柳压道人,更是活在传说中人物。
所以当这俩人顶着黑眼圈走过地狱稻田的小桥时,大家都很震惊:说好的超级无敌厉害伟大呢?
阎罗迎上去,问陈舟是不是天界又出什么事了。
陈舟摆摆手说:“昨晚有一场连环车祸,加了一夜的班。”
瞿川也伸了个懒腰,“是啊,他一边救,我一边杀,累死了。”
陈舟无奈地看了他一眼。
阎罗经过六千年历练,还是有眼力见的,忙说:“已经为两位大人布下接风宴,里面请。”
瞿川抬手,说:“我想见一个人,蔡桂子。”
蔡桂子来到地狱,终于可以和母亲一起生活了。瞿川和陈舟找到她们时,她们正在烧菜。
蔡桂子遗憾中的记忆变成了现实,这里有妈妈、爷爷,还有小狗憨憨。
蔡桂子的妈妈很热情地招待他们吃饭,饭桌上,她说起了自己的过往:
“我是涂仸的后代,算下来,是他重重重孙女。我们家族的人,生下来就要学习抓鬼的阴阳术,然后去到婆罗多守庙,为涂仸抓鬼。
我从来没觉得有什么不对,直到遇到蔡建立。他和我说了日本军队侵略的事情,我不信,可后面发现这就是事实,对家族的信仰产生了危机。
蔡建立就是在这时乘虚而入的,他对我好,关心我,又在矿上做工有钱,说要带我私奔,到家族找不到的地方去。我实在没办法侍奉一个杀人凶手,和他走了,来到中原,生下桂子……”
蔡桂子母亲的语气很平静,经年累月地,这些事她早想明白了。她笑笑,招呼大家吃菜。
瞿川和陈舟也不好再说什么。
蔡桂子母亲做的是标准川菜,又香又辣,吃得瞿川满头大汗,夸赞道:“这手艺,根本看不出你是日本人。”
蔡母笑说:“等二位婚礼,我做寿司给大家。”
瞿川差点没呛死。
陈舟淡定地把嘴里的饭嚼了,笑说:“那就提前麻烦你了。”
从蔡家出来,二人不知怎么走,走到了那片水稻地里,头顶星空闪烁,木桥蜿蜒向前,耳边蝉鸣不止。
两人默契地没有说话,一个看天,一个低头玩草。
陈舟往前走着,没注意身边的瞿川已经停下脚步。
“嘿,陈舟。”
陈舟回头。
“送你个东西。”
瞿川上前,拉过他的手,把刚刚用草编的东西放上去。
是个很幼稚、粗糙的戒指。
瞿川叹了一声,用搞怪的语气语重心长地说:“师父没钱,这东西,就当我的彩礼吧。”
说完,看着陈舟的表情,自己哈哈大笑。
笑了半天,却见陈舟还不说话,笑声也淡下来,挑了挑眉,拍了他一下,“干嘛,生气了?”
陈舟垂下眼,说:“不是。”
“那还等啥,带上呗。算了,我帮你。”
瞿川把草戒指带上陈舟的无名指,“啧啧”两声说:“手好看就是好啊,带啥都好看。”
陈舟嘴角露出一丝笑容,说:“我也送你个东西。”
瞿川挑眉,伸出手说:“要是还是草戒指我就把你推水稻沟里。”
陈舟拉着他的手,把他拽进怀里,微微侧头,吻上他的唇。
没有不伦的关系、没有痛苦的诀别,只有一刻的静谧。
可能吻了十秒,也可能吻了一分钟,总之分开的时候,两个人都像初次恋爱那样,脸红了一片。
瞿川和陈舟十指紧扣,走在回去的路上,一边小声哼着歌:
“跟我走吧天亮就出发
梦已经醒来心不会害怕
有一个地方那是快乐老家
它近在心灵却远在天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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