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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吗……”
“当然。”
顾寻松了口气，看来顾大寻还算是个人。
弄清楚最挂心的问题，顾寻整个人放松不少，翻了个身望着苏苇漂亮的眉眼，佯装漫不经心道：“宝贝，有件事这么多年我一直没想明白，当年你成绩那么好，为什么要放弃高考去打电竞？”
当年苏苇做出这个决定前，从未跟他说过未来自己想做一名电竞选手。所以在顾寻的规划中，他和苏苇能在同一座城市上大学，在校外租一间房子同居，从上学到毕业都没有一丝异地的可能。
但如若苏苇选择成为电竞选手，两人便将有很长一段时间，无法在一起生活。顾寻是一个极其黏人，且十分需要伴侣陪伴的人，一时之间无法接受这样的结果。以至于在苏苇先斩后奏之后，才会闹脾气跟苏苇冷战。
顾寻盯着苏苇漂亮的眼睛，说实话，问出这问题他心里还是有些紧张。他不确定这件事顾大寻有没有已经问过苏苇，若苏苇因此起疑，他还要立马想一个合理的的理由搪塞过去。
幸运的是，虽然之前顾大寻确有问过苏苇这个问题，但并没有得到答案。
再次听到老攻问出相同的问题，苏苇只是稍怔了怔，并没有起疑。只是眼神中浮现出一丝犹豫。
他当年着急参加青训确有隐情，几年前顾寻问他的时候，他稍有顾虑没有回答。
没想到过了这么久，顾寻还是没有放下这个心结，望着他的眼神一如当年一般，小心翼翼中带着些紧张，仿佛怕戳破他隐私惹他不快。
顾寻见他不回答，但也没有质疑他的模样，心下生出几分怪异，更加好奇问题的答案。
他生怕苏苇不肯说，目光更软了几分，拉着苏苇的手撒娇：“宝宝，真的不能说吗……我真的很想知道……”
苏苇缓缓叹了口气。
之前面对顾寻可怜巴巴的眼神，他尚能狠下心来拒绝。但是现在，望着同样一双狗狗眼，他发现自己竟完全说不出拒绝的话。
无奈摇了摇头，不敢看着顾寻真挚的双眼开口，只得垂下视线，长长的眼睫在瓷白的皮肤上落下一片阴影：“我其实一直想做电竞选手，上不上大学对我来说无所谓。”
顾寻直起身子：“那为什么一定要选在那时候？高考结束再参加青训也是一样的。”
如果参加了高考，考上一所好大学，即使青训没有选上，还能有条退路。
他知道苏苇家庭条件不好，做出这么孤注一掷的决定必然要背负很大压力，为何要那般着急，宁肯放弃高考，也要参加一个希望渺茫的青训？
苏苇摇摇头：“不一样，选择在当时参加青训，是因为被选上就能参加一场新人大赛，赢了有三十万奖金。”
顾寻不可思议瞪大双目：“你当时缺钱？”
他想过无数种理由，却唯独没考虑过苏苇会因为钱而放弃高考。
苏苇小幅度点了下头，语气平淡，轻描淡写说：“当时我爷爷生了重病，要用钱做手术，所以我才……”
他是被爷爷带大的，父母在他年幼时离异，很快又各自组建了新的家庭，谁也不肯带走他这个累赘。
只有爷爷不嫌弃他，用微薄的养老金把他从小养到大。
他父母早就不管他和爷爷死活，十多年来不闻不问，更别说出钱给爷爷治病。
他当时没有别的办法，只能为了那三十万奖金放弃高考。宁肯拿自己的前程放手一搏，也不愿放弃唯一的希望。
“可是，你为什么不跟我说？”顾寻急切地掰过苏苇肩膀，指尖不自觉用力，陷入他瘦削的皮肉里。
苏苇吃痛，眉心蹙了蹙。顾寻见状才反应过来，似被烫到般松开手，慌忙道歉：“对不起宝贝，我、我太着急了……”
苏苇摇摇头：“这事不怪你，当年是我自作主张。”
顾寻抱住苏苇，把脸埋进他颈窝：“为什么不告诉我呢？是不信任我吗……”
他一直以为，自己把苏苇照顾得很好。但其实在当时的苏苇心里，他却是无法坦诚相待的人吗？
心脏酸涩，眼眶发胀，他已完全不知，该拿苏苇怎么办才好。
苏苇屈指弹了下他脑门：“笨蛋，当年你才多大，怎么可能拿出那么多钱？我不告诉你，是不想让你担心，这跟我信不信任你，有什么关系？”
虽然苏苇否认了他的想法，但顾寻不满意这份说辞，在他颈窝拱了拱，声音依旧沉闷：“我可以跟爸妈借。三十万总能拿出来的。”
他老爸是全球闻名的钢琴艺术家，老妈是吼莱坞当红电影演员，两人因工作忙无法时常陪在儿子身边，自觉对儿子有亏欠，只能从物质上弥补。所以对顾寻向来有求必应。
区区三十万，对顾父顾母根本不算什么，或许连原因都不会问，便会直接将钱打到顾寻卡上。
苏苇轻轻叹了口气：“当时我们只是普通同学，我怎么能开口向你父母要钱呢？”
顾寻抬起脑袋：“怎么是普通同学呢？你是他们未来的儿媳，怎么不能——”
“就是因为我喜欢你，才不能开这个口呀。你父母开明，能接受你喜欢男人，但不代表他们能接受你喜欢一个累赘。”
苏苇眼里含着浅淡的笑意，温温柔柔地望着顾寻，仿佛一抹皎洁柔和的月光，打在他心尖。
顾寻眼眶忽然一热：“宝贝，你不是累赘。”
苏苇抬手揉了揉他的脸：“不管当年如何，现在的我不是很好吗？你就当那时的我年少轻狂，不想被人看扁，所以才不肯开口向你示弱吧。”
“嗯……”知道他是在哄自己，顾寻心里更加难受。
啪嗒、啪嗒……
泪水猝不及防砸到苏苇脸上，苏苇吓了一跳，忙抽出床头的纸巾，给他擦眼泪。
“怎么还哭了呢？”
短暂的惊讶后，苏苇又觉得有点好笑。怎么最近顾寻就像个小孩子，情绪这么容易激动？
“我，不是……”发觉自己竟哭了后，顾寻也觉得有点丢人。忙拿纸巾按住眼角，红着脸解释：“宝贝，我没哭。我只是觉得你太好了，我配不上你……”
苏苇怔了怔，顾寻吸了吸鼻子，又说：“嫁给我这只大猪蹄子，太委屈你了。”
年轻的时候他怪苏苇莫名其妙放弃高考，三十岁的他又怀疑苏苇出轨，他从来都没有信任过他的宝贝，但苏苇却一直都在包容他，不让他为难。
顾寻忽然觉得，不论是十八岁的他，还是三十岁的他，都配不上苏苇。他是个很小心眼很糟糕的人，而苏苇值得更好的。
“笨蛋。”苏苇起身抱了抱小哭包，在他耳边轻叹：“没有人比你更好了。”
这人在他最狼狈无措的青春里，像个骑士般默默守护了他三年，在他心里，怎么可能有比他的小骑士，更好的人呢？
“这是你的真心话吗……”
“当然，不管是十八岁还是三十岁，我都一样爱你。”
“呜……”
十八岁的顾小寻泪腺敏感，听到这话眼泪更是止也止不住，怕被老婆笑话，慌忙丢下一句：“我去洗把脸。”便逃似的飞奔去了洗手间。
苏苇无奈笑笑，将被泪水打湿的纸巾丢进垃圾桶，拿起床头手机看了眼时间，却发现手机里有两条未读的消息通知。
他和顾寻的手机是同一型号的，连壁纸也一样。顾寻手机里录入过他的指纹，直到打开微信，苏苇都没发现他拿错了手机。
直到他看到顾寻小号发来的几条消息。
【…：终于连上了……前几天我给你发那么多条消息都没收到？】
【…：[图片]】
【…：喏，给你看，这我白天偷拍的。】
【…：他过得很好，你看这小脸，草了……真可爱，真想上去亲一口。】
【…：不然还是老子帮你表白吧？只能看不能吃，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
【…：你那边的苏苇呢？臭小子快让我看看老婆！】
【…：喂喂？臭小子别装死啊！又连不上了？】
苏苇将消息一条条看完，平静的双眸逐渐染上惊诧的神色。
这人是谁？为什么有他高中时期的照片？为什么会跟顾寻说这些奇怪的话？
苏苇往上翻阅聊天记录，奇怪的对话出现在顾寻杀青回家那天，他点开对面发来的语音，熟悉的声音和语调从听筒中传来，他终于不得不接受一个令人难以置信的事实——
他30岁的老攻与18岁的小顾寻灵魂发生了交换，两人谁也没有跟自己说明情况，更可气的是，顾大寻竟还敢怀疑他出轨！
真是胆肥了！
苏苇危险地眯起眼，虽很想现在就将顾大寻耳朵揪起来教训一顿，但顾大寻犯浑不能连坐无辜的顾小寻，苏苇决定先暂时不点破他们，思索片刻给顾大寻回过去一条消息。
【。：这里的苏苇很好，我们准备睡觉了，下次再聊吧。】
消息发过去的下一秒，顾大寻的回复立马弹了出来。
【…：睡觉？臭小子，我不是警告过你，不许对我老婆动手动脚吗？】
苏苇额角一抽。
他根本没有这个意思，顾大寻那个脑子里只有黄色废料的家伙，想到哪儿去了！
【。：你怎么连自己的醋都吃！】
【…：不然呢？光许你吃肉不许我喝汤？你知道老子在这边忍得多辛苦吗？稍微靠近一点他都害怕。】
苏苇红着脸回复：
【。：他还只把你当好兄弟。你……不许对他做太过分的事，他还小，很多事还不懂。】
【…：我知道啊！况且这不是懂不懂的问题，苏苇他现在根本不喜欢你，我要是把人吓跑了，你回来都没地儿哭去！】
苏苇一愣，原来顾大寻一直不知道，他那时是喜欢他的吗？
第10章
刚才他对顾小寻其实说漏了嘴，当年正因为喜欢他，他才不想跟他父母要钱。
顾小寻刚刚没什么反应，想来应该是情绪太激动，忽略了这句话。
苏苇回想当年自己暗藏的小心思，他其实很早就喜欢顾寻了，也能看出来顾寻喜欢自己。
那段时间因爷爷生病，他心情非常糟糕，连带着对顾寻的种种行为也变得敏感多疑。
尤其是刚决定放弃高考的那几天，顾寻气得不理他，让他一度怀疑顾寻其实并不喜欢他，为此还偷偷掉了好几次眼泪。
虽然对参加青训那段时间的记忆有些模糊，但既然现在陪在自己身边的，是老成且会讨人开心的顾大寻，苏苇不想让18岁的自己太受罪，于是决定放开一点，红着脸打字：
【。：其实……稍微做点过分的事也没关系。】
【…：？】
【…：臭小子，你是不是对我老婆做什么不该做的！】
苏苇脸颊滚烫，打字的手微微颤抖：
【。：对，我亲他了，他也亲我了。你要是不服气，就去亲回来。】
虽然教三十岁的老攻如何讨好小时候的自己有些羞耻，但为了自己的幸福，他豁出去了。
苏苇想，当时若在他训练最累的时候，顾寻能亲他一下，他肯定会高兴得飞起来。
【…：？】
【…：你不是还没表白吗？】
【…：老子怎么亲他？】
苏苇收回理智，对，那时候他还没跟顾寻在一起，亲吻这种事，对当时的小苏苇来说，还是太超过了。
想了想，说：
【。：那你可以抱抱他。他这段时间应该挺累的，你抱一抱他心里会好受些。】
【…：他不会吓跑？不会怀疑我是登徒子？】
【。：……不会！你多陪陪他，他会喜欢的。】
【…：行，反正我不用准备高考。这段时间陪他一起训练都行。】
说起高考，苏苇才想起还有不到半年，顾小寻就要考试了。他是艺术生，虽不需要太高的分数，文化课成绩却一直名列前茅。苏苇记得他当年轻松考上了北电，想来穿越的这段时间，应该没影响顾小寻成绩。
稍稍放下心来，苏苇继续打字。
【。：他最近心情不好，如果莫名其妙跟你发脾气，你能不能……多担待些，别跟他计较？】
【…：你这话什么意思？这有什么能不能的？我自己老婆我不疼谁疼？】
苏苇揪了下发烫的耳垂，学着顾小寻语气打字：
【。：反正你明白就好，我睡觉去了，下次再聊。】
听见洗手间里停了水声，苏苇迅速将刚才的聊天记录删干净，把手机放回床头，假装无事发生。
顾寻在洗手间待的时间不短，出来时发红的眼圈已恢复如常，完全看不出刚才哭过。
孩子还小脸皮薄，苏苇不再提刚才的话题，起身道：“时间不早我先回去了。你早点睡，少熬夜。”
刚刚互通了心意，顾寻不想放他走，揪着苏苇衣角说：“我一个人睡觉害怕……”
明知他在扯谎，苏苇还是好脾气笑着说：“害怕什么呀？”
“怕鬼！”顾寻毫不犹豫回答，抱着苏苇胳膊把人往床上拖：“宝贝，这房间关上灯后太黑了，我怕有鬼，要你陪着才敢睡！”
苏苇好笑地望着这小色鬼，他记得刚在一起时，顾寻也是这般想尽办法跟他贴贴，虽然胆怂不敢做什么过分的举动，但亲亲抱抱却怎么也没个够。
面对十八岁的顾小寻，他实在生不起气来，反倒想无条件满足他任何要求。
“好吧，”苏苇松了口，“你定个明早八点半的闹钟，我开机前回去。”
“好！”顾寻喜滋滋定上闹钟，却没发现手机电量所剩无几。在他锁屏后不久自动关机，就算定了闹钟也无济于事。
两人相拥而眠，累了一天身体早已疲惫不堪，躺下没过多久便陷入沉睡，一觉睡到天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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