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完全下意识的动作,就像有时候玩着手机会跷脚,或者认真看东西时,随手抓点什么捏着玩。
叶幸司握得十分自然,他用拇指一下下刮着俞悄凸起的踝骨,指腹蹭到他毛茸茸的袜子边就刮回来,如此循环。
节奏稳定,频率都没变一下。
可俞悄在被他攥上的那瞬间就清醒了。
什么东西,死脚怎么跑叶幸司腿上去了!
他瞪着自己的脚,像在瞪一对假肢。
特没听说过脚踝是敏感部位啊!怎么会这么麻。
俞悄僵着腿一动不敢动,一边不好意思一边偷偷享受,按耐着想缩脚的冲动,假装自己也没意识到,红着耳朵捞了个沙发枕抱着。
再看向投影,好死不死,正好播到路人在黎耀辉腿间埋头的场面。
叶幸司摩挲脚踝的拇指一下停了。
很奇怪,明明是电影里的人在做事,反应那么大的也不是俞悄自己,可感受到叶幸司中止的动作,俞悄半截身子直接麻到脚,好像做了坏事被抓包一样心虚,闷头啃着指甲继续装没事人。
“你也会这样?”叶幸司发表了电影播放到现在,第一句问话。
“什么?”俞悄没听懂。
叶幸司朝电影抬抬下巴:“‘寂寞的时候,所有人都一样’。”
“你有病吧!”俞悄蹬他一脚,顺势把腿蜷回来,“我都没……”
他话没说完,不好意思说。
叶幸司的目光转过来,在昏暗的房间里盯了盯俞悄的脸,然后视线下滑,经过他胯间时,似有若无地顿了顿。
“你看什么!”
俞悄抄起沙发枕一把盖住,红着脸嚷嚷。
第57章
叶幸司这个目光的停驻也是下意识的,俞悄反应这么大,把他都给逗乐了,笑着问:“我看什么了?”
“你再装!”俞悄脸都红到脖子根了,又是两脚。
脚踝又被叶幸司给攥上了,他像哄小孩,抻了抻俞悄:“好了,别闹。”
叶幸司抓得很自然,俞悄往外挣两下,他也没松开。
俞悄给台阶就下,不再假模假式的往回收腿,抱着沙发枕歪回去。
《春光乍泄》有种魔力,它的节奏很轻快,连片尾曲都那么轻快,看完后却只让人想叹息。
很现实,但终归是文艺的,文艺到很不现实。
“怎么样?”俞悄观察着叶幸司的表情,好奇他的感受。
叶幸司“嗯?”一声,想问题的角度和俞悄的感性完全不是一个方向:“我在想,他们拍亲密戏的时候会不会笑场。”
俞悄盯他一会儿,满脸无语地播放下一部。
同性电影里总少不了那些画面,《春光乍泄》还算矜持,其他电影一部比一部有画面。
当被子一掀,漏出男演员全无遮挡的年轻身体时,俞悄惊呼一声“妈呀”,脚趾都抠紧了。
“你会不会……”这次轮到他问叶幸司。
“什么?”叶幸司也不知道是装的还是真那么专业,脸上毫无异样。
“不会到时候让你也脱光吧?”俞悄想想就既别扭又刺激,“你能接受吗?”
“如果剧情需要的话。”叶幸司说。
“那让你跟别的男演员拍这些画面呢?”
俞悄想象到这里,只剩下别扭。因为不用问也能猜到叶幸司的态度。
“算了你别说了。”他心口一酸,“你专业,你为戏献身。”
叶幸司真不说话,专注看电影,俞悄望着投影里亲得如胶似漆的俩人,又受不了了。
“那亲嘴呢?”他直接坐起来,怼咕叶幸司的胳膊。
一股挟着雨气的风穿过阳台,与叶幸司的目光一同扑到俞悄脸上。老旧的窗棱“砰”一声撞上墙壁,像雷击,俞悄心头一震,瞳孔在叶幸司的注视下猛地放大。
“陪我练练吗?”叶幸司声音低沉,并不是询问的口吻。
“……需要吗?”俞悄半天才从嗓子眼里嗫嚅出声。
叶幸司没说话,昏暗的房间里只有投影仪的光芒,他环着俞悄的腰把人搬到自己腿上跨坐着,学着电影里的亲法,吮上俞悄的喉结。
“嗯……”俞悄控制不住地哼唧一声,眼皮和腿根一起发颤,心脏麻成一团。
下巴被叶幸司的头发蹭的发痒,他闭着眼睛仰首,叶幸司沿着脖颈一路向上,些微的停顿后,压上俞悄哆嗦的嘴唇。
俞悄搭在叶幸司肩膀上的手,猛地攥紧了。
这对吗?
浑浑噩噩的舒爽里,俞悄努力想让他的头脑清醒,既害怕又沉迷。
齿列被撬开让他羞耻到极点,可根本拒绝不了,他像只无助的蚌,在叶幸司的攻势下毫无自保的能力。
“叶……”
舌尖相触,俞悄被电得直往后躲,立马就被叶幸司箍着腰摁下去。
发烫的掌心即便隔着衣服也十分鲜明,往下一滑,握住了俞悄的皮鼓。
俞悄眼一睁,五迷三道的脑瓜子直接麻清醒了,他条件反射地往上一窜,牙齿从叶幸司舌尖上错过去。
叶幸司闷哼一声,皱着眉把他放开。
“你怎么……对不起,咬着你了?”
俞悄心跳快得要命,刚抗议三个字,看叶幸司这反应,忙又去捧人的脸。
“我不是故意的,出血没有?疼不疼啊?你……谁让你伸舌头了!”
这还是俞悄第一次正儿八经地舌吻,脑仁儿到现在都发晕。
亲嘴也太舒服了,这谁能糟住啊!
要不是叶幸司捏着他麻筋……不对。
俞悄在心里甩自己一嘴巴。
你完了俞悄,想啥呢!
他在这呼吸紊乱不知所措,叶幸司缓过劲儿来,舌尖顶了顶颊侧,又朝俞悄某个部位望过去。
“卫生间在那。”他示意俞悄。
“什么?”俞悄愣愣地朝下看,才发现自己又渤起了。
无言地瞪了自己一会儿,他二话没说,翻身跳下沙发,抓着车钥匙直接跑了。
收到叶幸司让他到家发个消息的微信时,俞悄刚把车停在小蜡的舞蹈班门口,拿起手机看一眼,丢人得连回复都没脸回,直接扔到后排。
小蜡从楼里推门出来,他应该是刚洗完澡,头发半湿地披散着,看见俞悄的车就呲着牙乐。
“哟,小帅哥。”他敲敲车窗,弯腰跟俞悄打招呼,还挤了挤眼。
“上车吧,别骚了。”俞悄靠在座椅里半死不活。
他跟小蜡现在是真没有秘密了。
从叶幸司家楼下冲出来,俞悄肾上腺素还在激增,不敢上路,必须找人说说话。
小蜡那头一接听,没等他开口就问:“你俩又干嘛了?”
俞悄一阵无语,小蜡笑着让他别打电话了,难得这阵子都在家,让俞悄直接来舞蹈室接他,一起去吃点儿东西。
“第一次是卡戏,亲了你一口。第二次是你喝多了犯贱。这次呢?”
坐在火锅店里,小蜡一筷子羊肉下去,用筷子点点俞悄。
“这次又是什么借口?”
“什么叫借口。”俞悄吃不下,他嘴麻,一杯杯地灌酸梅汤,“就是练戏啊。”
“练吻戏。”小蜡点点头,“嗯嗯,是这样的,男演员想火都得先跟男的亲嘴。”
“真的假的?”
“当然是假的。”小蜡气笑了,“你有病啊?”
“别骂我了。”俞悄受不了地抱住脑袋,“我也知道这不正常,那我就是喜欢他啊。”
喜欢到当时跟周行东都没好意思这么亲密,面对叶幸司却像下了蛊似的,老往人嘴唇子上琢磨。
还一亲就硬。
从叶幸司的角度,自己跟那种性骚扰的变态有什么区别?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直男的魅力?”
俞悄认真地疑惑着。
面对面的小蜡,跟电话里的小蜡,本质上还是一样的贱,可态度是有变化的。
盯着俞悄打量一会儿,他包着满嘴的羊肉开口道:“有没有一种可能……”
“你把肉都吃了?”俞悄朝锅里望一眼。
“你又不吃。”小蜡立马抄起筷子,跟俞悄抢夺锅里最后几片肉。
“有没有一种可能,”他边抢边接上刚才的话,“叶幸司也不是什么好鸟。”
俞悄动作一慢,只捞到一片肉,愣愣地望着小蜡:“啥意思?”
“你老说他直男直男的,我反正没遇见过老跟男人亲嘴的直男。”
“刚还捏我屁股了。”俞悄说。
“哟哟哟,还捏你屁股了。”小蜡笑着挤眉弄眼,被俞悄在桌子底下蹬了一脚。
“所以说啊,”他趁乱把俞悄碗里的肉也夹走,“到底是谁占谁便宜呢?”
这问题俞悄还真没想过。
“他是为了练戏啊。”因为他知道叶幸司是怎么回事。
小蜡恨铁不成钢:“你还替他找借口!”
“哎,不是。”俞悄抓抓脸。
他本来不想跟小蜡说左槊那个电影的事儿,八字还没一撇呢就满世界嚷嚷,他觉得很无脑。
也多少带点私心——知道的人多一个,叶幸司的竞争对手也就多一个。哪怕人小蜡压根不是演员。
“就是他最近想争取一个电影角色,”俞悄尽量隐藏关键信息,“那个角色的设定就是同性恋。”
“左槊啊?”小蜡打断他。
“……你怎么知道?”
“谁不知道?”小蜡一下就猜到了俞悄的小心眼儿,好笑地打趣他,“谁没点自己的情报网啊。”
“啊反正就是这么回事,”俞悄不好意思地托着脸,“他那种戏疯子,提前找状态很合理啊。”
小蜡默不作声地把肉吃完,点点头:“倒也是。”
俞悄往桌上一趴。
“那你还沮丧啥呢,借口都给人找完了。”
小蜡只吃肉,吃完就撂筷子。
“你喜欢他,又不想谈恋爱,正好他也是直男,你俩练练亲嘴什么的,双方互惠啊。”
“要是我偷乐还来不及呢。”
“我不知道。”
俞悄脑门抵着桌沿,声音闷闷的。
刚才在叶幸司家有多意乱情迷,这会儿的俞悄就有多怅然若失。
他觉得自己像一个小偷。
不敢向觊觎的人大胆承认,不愿承受喜欢一个人所带来的负面影响,又抵抗不住诱惑,找着各种借口,从东边偷一点开心,从西边偷一点快乐。
偷窃的瞬间是刺激的,但到底不是自己的。
小蜡轻轻叹了口气,五音不全地哼哼:“所以暧昧让人受尽委屈呀。”
算暧昧吗?
俞悄认真想了想。
暧昧起码都是双方的心知肚明,只差那一层玻璃纸。
他和叶幸司就算亲出花来,也全都是为了角色,为了拍戏。
“如果是你呢。”俞悄抬头问。
“我?”小蜡像是觉得这个问题很有趣,嗤笑一声,“换我套都用完一盒了。”
俞悄装没听见,抱着脑袋朝旁边看。
他就知道,小蜡嘴里正经不过三句,根本不是个好人。
“哎我说真的。”小蜡还在认真地瞎出主意,“你直接找个机会跟他上床吧,肉吃到嘴里了就不惦记了。”
“你结账。”俞悄清清嗓子,惦记着手机还在车里,起身往外走。
“我说真的!”小蜡扯着脖子喊。
回到车里,俞悄从后排摸过手机,点亮屏幕就眼皮一跳。
叶幸司的两条未接来电,还有一个未读消息。
叶幸司:?
第58章
人有时候就是挺欠的。
俞悄以为出了什么大事,忙给叶幸司回过去,说自己刚在吃饭,还连着回了两条,问他怎么了。
叶幸司找人找得多火急火燎似的,俞悄回复了,他又慢悠悠地回过来一句:没事。
俞悄:?
俞悄:关心我啊?
叶幸司:嗯。
俞悄攥着手机在座椅里扑腾两下,叶幸司打三个字,又给他哄得心花怒放。
左槊电影的试镜机会,和剧本细纲是一起发过来的。
《半地鸡毛》
俞悄咂摸着这个名字,细细地把大纲又看一遍,着重翻阅后半部分。
男主李凡本就因为诸多事情焦头烂额,叛逆妻弟方奇妙前来投奔,让他更加心神俱疲。
方奇妙不论从性格还是衣食住行,甚至连名字,跟李凡都是两个极端。
晚来得子让岳母一家都十分溺爱这个幼弟,但当初迫于做生意没空照料,把方奇妙寄养在乡下外婆家,隔辈亲更是把他宠得无法无天,根本没人管得了他。
同龄人还在备战高考,他却因为多次打架斗殴被勒令退学,在岳母和妻子的要求下,不情不愿的来到城里接受管束。
李凡去接方奇妙的路上,俩人就互相看不对眼。
五颜六色的头发,乱七八糟的衣服,方奇妙吊儿郎当的形象已经很让李凡讨厌了,他鼻翼还有个亮晶晶的鼻钉,并且烟不离手,脏话不离口。
李凡假模假式地关心他几句,方奇妙听得不耐烦,一扬手还要揍这个碎嘴子的姐夫一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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