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团长要守三天吗?”莫里抱紧依兰,像是怕他跑了似的不肯撒手,认真询问。
“阁下,”依兰雌父恭敬地行礼回话, 心底却隐隐有不好的预感,“您说的三天是什么意思?”
莫里:“采桑节,三天。这也需要我解释?”
依兰雌父虎躯一震,谁都知道采桑节三天约会和要结婚几乎没差了,他错愕地盯着自己家叛逆的虫崽子,气血翻涌,双目猩红。
莫里就看着军团长大人忽然想掉帧了似的一动不动,身体逐渐倾斜,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依兰雌父已经直愣愣地从二楼栏杆栽了下去。
“!!!”
莫里一惊,忙趴在栏杆上看,身后尾巴蠢蠢欲动要伸出来救虫,却看到顽强的军团长大人在脸着地之前堪堪展开虫翼,稳稳落地,同手同脚地往出走。
一边走一边念叨:“没事,三天采桑节而已,又不是真结婚了,虫崽子还有救,还有希望和S级生蛋……”
莫里听的不太清楚,但大概明白是什么意思。
“你来找我真是太正确了,如果是A级,你雌父说不定就能带着锤子把门封死,什么时候两只虫变成三只虫才放出来。”
依兰很想反驳,但他雌父干得出来。
院外的光点消失,莫里回屋从阳台往外看,他和依兰的房子是两间相邻的独栋小别墅,中间只有一道不高不矮的院墙相隔,从他卧室的阳台能看到依兰家的院子。
“你雌父回你的院子了,看来是要守株待兔,我说小兔子你先……”
莫里想说我这里客房很多你先别回去,回头一看那只差点被逮走的小兔子优哉游哉坐在卧室空地的单人沙发上,光脚踩着他新购置的毛绒地毯,一无所知地正在专心处理工作,半边衬衫落在臂弯,连扣子都不系。
莫里把窗户拉大点,吹着外面的冷风,轻轻咳了两声。
小兔子寻声望过来,目光疑惑。
小可可突然觉得自己有点多余,它把衣服放下在依兰脚边,两条不协调的机械臂奋力工作,把衣服堆攒成一个刚好能放下一颗蛋的窝窝,悄悄溜出去了。
莫里移开目光,看向窗边,问:“你看什么呢?”
依兰一脚踩散窝窝,道:“今天上午那只孕雌的尸检报告。”
莫里透过落地窗看着卧室中央那个模糊的白色身影:“他肚子里真有蛋?”
依兰表情动容,雌虫对虫蛋总是格外怜惜:“是,一颗五个月的小虫蛋,由于没有雄虫在身边,发育迟缓,医疗部鉴定,满足先天死亡条件。”
换成莫里能理解的话就是,死胎。
镜面落地窗被莫里哈出一层薄薄的水雾,莫里转身进屋,落地窗在身后自动关闭:“虫蛋真是那个红毛S级的?你们……嗯主星不是等级歧视很严苛吗?S级怎么会和低阶生蛋?”
莫里把虫族两个字咽回去,他的单人沙发很矮,莫里需要蹲着才能和依兰平视。
大法官两腿交叠翘起,是一只优雅尊贵的兔子。
兔子道:“第五庭没有S级阁下的生物信息,不能确定。但技术虫员在他智脑的约会日记录上查到,五个月他的确和达克利约过会。”
依兰读出了莫里表情的疑问,解释道:“S级在结婚之前会和大部分S级军雌有过约会日,也许,S级某一天突发奇想,想试一试S级和D级有什么区别。”
“嗯。”莫里不大在意S级雄虫的秘闻,他抬手搭在大法官的脚踝上,按住轻轻下压,“你呢,你也是S级军雌。”
雄虫握的很轻,摸得依兰脚踝有些痒,他皱了皱眉,俯身拂开雄虫的手,雄虫却比他动作更快。
莫里松开依兰脚踝,站起来把大法官一边的衣领提了上去,光滑白皙的肩膀和半边风光在莫里视线里消失。莫里把两边衣领捏得严严实实,道:“别馋我。”
依兰耳尖蹭的一下红了,他攥住自己的衣领,用力扯了扯,却没扯动,他抬眼,长睫如扇,明眸皓齿:“阁下想尝尝?”
一时嘴快,依兰比谁都后悔。
他是纠结的,他见过无数起雄虫虐待残害雌虫草草了之的案件,甚至他的雄主也是其中之一,心底早已对这个性别失望。另一方面,雄虫对雌虫的天然吸引,雌君对雄虫的绝对服从,依兰无疑是渴望雄主的爱护。
但那一点只有在年幼的依兰身上出现过的奢望,因为这只雄虫的纵容而悄悄生长。
依兰后悔,他完全可以继续和雄虫再保持一段平静的相处时间,没必要过早暴露自己,这在狩猎守则中,是大忌。
依兰怕一旦他和雄虫真正走入亲密关系,他们会汇入无数起普通的婚姻中,雄虫暴虐,雌虫隐忍。
他更怕雄主手中一手遮天的工作处置权,依兰不在军部任职,只要莫里同意,他就不再是律法官。
可依兰却看见雄虫摇了摇头。
莫里俯身警告:“你不许去找那个红毛。”
那个红毛才应该关到大牢里然后扔去流放,他连自己的怀着自己孩子的虫都可以放任去死,可见心狠到一定地步。
而且那小红毛看起来一米七不到,莫里想了想他趴在大法官身上,真是糟蹋了这只白白净净的小兔子。
莫里把大法官的扣子扣上,至于自己?
他不觉得那只红毛好,更不认为自己是良配。
他瞧见依兰愣神,蹲下来与他平视,笑了笑,那笑容里带着一分自嘲:“我说话不好使对不对?”
莫里知道,他的要求异想天开,依兰今天不想见S级,与其说他讨厌S级,不如说他讨厌雌父的控制。
但他一个邻居竟然发话,实在是管的太宽。
“好使。”
这话不是主星的常用语,依兰说着有点别扭,但意思应该对。
雄主吩咐,自然好使。
莫里一愣。
滴滴滴滴!——依兰的智脑突然响起急促的提示音。
依兰立刻打开消息:
“找到了!”
“发现孕雌同伙,药剂交易就在今天!”
滴滴!莫里智脑突然也响起两声提示音。
莫里一看,是军部的声明和……耳的死亡证明。
今天凌晨,异兽突袭,急召,牺牲。
几个字眼概括了耳失去联系期间发生的一切。
莫里盖住智脑,深呼了一口气,依兰正在穿衣服,莫里智脑上的消息他看到了:“这是军雌的日常,节哀。”
“我倒是希望是他主动爽约。”莫里惋惜道。
滴滴!莫里的智脑再次响起,他收到了第二条消息,来自计生部。
计生部声明:“现将耳·杰德名下三分之一财产及贡献点转移到莫里·阿舍尔阁下账户,已完成转移。”
莫里:“?!!”
“财产给我干什么?”
依兰淡淡解释:“没有雄主的军雌死亡,其遗产分割时登记过的采桑节约会雄虫享受一部分继承权。”
莫里不能理解:“约过会就能分财产了?”
“规定。”
“我不想要能不能退?”
“理论上可以,但比分割麻烦多了,而且我相信耳愿意把他的财产分给阁下。”
莫里唏嘘。
依兰已经穿好了衣服,他透过窗户向外看,雌父的属下就在外面。
如果他自己踏出这个屋子,下一秒就会出现在自己家地下室里,然后是S级的床上。
“请阁下帮我第二个忙。”
“可以。”莫里站在大法官身后,他手里拿着一条白色绒毛毯子,他用毯子裹住依兰,突然打横抱起他,“但你要告诉我你去干什么,还有……”
“还有什么?”
“抱紧点!”莫里用尾巴勾住栏杆,径直翻下二楼,尾巴如同一根强有力的攀岩绳,带着他们稳稳落地。
自从莫里的尾巴可以缩回去之后,他就发现尾巴的长度可以自由控制。
依兰似乎感觉到了什么,他抓住莫里的衣领:“阁下您……?”
莫里的尾巴在感应门打开的前一秒缩回去,依兰雌父的手下守在院外一段距离,见大门打开,立刻警戒。
“报告,那位阁下也一起出来了。”
暗中的属下悄悄撤退,毕竟他们只能抓依兰,却不敢造次莫里.
飞行器内,依兰设定航线:“重申斐野案子的时候,我们发现他弟弟真正的死因不是虐待,而是死于某种药剂过量。”
莫里坐在后面翘着腿:“什么药剂?”
依兰:“不是市面上流通的药剂,据推测应该是强制雌虫打开生/殖腔的药物。”
“同样的药物成分,也曾在加默文身上身上检测出现,很微量,所以不显毒性,也不是致死原因。”
莫里:“看来,这种药剂在主星流通至少三年了。”
“是。”依兰道,如果不是他从第二庭把斐野弟弟的案子翻出来,他至今还不知道。
莫里:“谁卖这种药,白岚梵?”
依兰轻轻摇头,飞行器内灯光暗淡,从窗外渡进来的光让他的一头长发像轻纱绸缎似的:“不是白岚梵,三年前药剂如何出现在白岚梵酒店无法得知。”
“但通过追查药剂出现踪迹我们将目光锁定在孕雌身上,在今天搜查孕雌住址和智脑发之后现,他在大约一年前开始参与这种药剂的销售,目的应该是为了凑齐和S级约会需要的花费,上线是加默文。”
莫里怀疑自己听错了:“谁?!”
“加默文。”
“今天是孕雌记录上的交易时间,他们只负责向下扩展买家,向上商定交易的时间,但不直接负责交易货物。”依兰眼神笃定,“我们今天必须抓到上家。”
莫里问:“他们交易方式是什么?是面交吗?”
“……”
第24章 交易追踪
飞行夜会
虫群纵情欢呼, 一只军雌一手搂着亚雌,一手攥着酒瓶子猛晃,砰地咬开瓶盖, 红色液体一滋滋出二米高!引来一阵更热烈的欢呼声!
“哇!豪气!”
“这可是摩尔菲伊家特酿的红桑酒!!今天我高兴,给大家开一瓶助兴!!”军雌搂住怀里的亚雌,吧唧亲了一口, 然后埋在亚雌白嫩的脖颈里嗅闻他身上的拟合信息素,神色痴迷。
好闻, 但终究是差了那么点意思。
“疯了吧约伯?什么事这么高兴?不会和西特一样觉得自己要要嫁给S级了吧?”台下有认识的虫起哄质疑, 随即一阵哄笑。
玩笑话, 没虫当真。
约伯嘴角露出轻蔑的微笑,搂着怀里的亚雌俯身, 道:“万一呢。”
他的声音淹没在劲爆嘈杂的鼓点声中, 没有虫听见。
也没人注意到他身边那只亚雌嫌弃不行的眼神, 亚雌用衣袖抹掉脸颊的水迹, 动作间, 衣领内一点微光一闪而过。
飞行夜场不远处的指挥监听舰中。
依兰吩咐:“跟紧, 注意观察所有交换东西的虫。”
“哥哥,”格索是监听舰的技术员, 他叫了声依兰, 冲他摇了摇头, “西特向上联络的账号是独立账号, 注册地点在黑市,目前已经是销毁状态,过往记录无法恢复。”
莫里坐在虫群最后,他嚣张地独自占据了一排座位,闻言挑了挑眉。
整个监听舰的雌虫没虫敢坐他旁边, 都局促地围在监视器一圈盯着军雌的城防处证件照,废话,采桑节晚上,律法官带来的雄虫阁下,谁敢沾染?
突然,波浪线条急速跳动,在一阵剧烈的鼓点声之后,亚雌好像到了一个背景安静的地方,亚雌压低声音:“报告,没有可疑接触虫员。约伯似乎打算离开夜会。”
格索面色焦急:“怎么回事?聊天记录上明明说交易地点在飞行会场?难道交易已经完成了?”
亚雌:“不可能,从他进来我一直盯着他,他拿到手里的东西只有酒,都扬了。”
格索见状,拿起自己手边的监听麦:“跟上啊,给你用的可是A级阁下的拟合信息素!”
对面的亚雌的声音为难:“就算用了我也不是真的阁下啊,在会场我能死皮赖脸粘着,出了会场我怎么跟着?”
亚雌那边的声音逐渐变得嘈杂,亚雌粘着嗓子,恶心说道:“您怎么走了?带上我好不好,我只想和您待着。”
“滚滚滚,真当自己是雄虫阁下了,我还有重要的事。”
从拿到聊天记录开始他们一直笃定交易地点在夜会场,约伯突如其来的一走,打乱了他们的计划。格索道:“监听舰目标明显,近跟踪很难不被发现。”
依兰握紧监听麦,低声吩咐:“交易地点不在夜会,把定位器放在约伯身上,撤离。”第二句话是对舰内的工作虫说的,“把监听设备转移到小型星舰上,迅速。”
监听器上第二条波浪线摆动,众虫屏气凝神,听到:“这什么东西?”
啪嗒——监视器波浪回归平静。
监听舰内死一般的寂静。
“容我说句话,”莫里说话间他已经来到依兰身侧,监视器旁围着的一群雌虫识相让路,看向那张照片,“这不是有雄虫吗?”
监听舰内的气氛霎时紧张焦灼,亚雌说那句话的时候绝对想不到夜会场外的监听舰真的有一只雄虫阁下。
依兰想也不想:“不行。”
没有虫能负担阁下的安危,比任务失败还严重。
莫里拿起定位器摁在自己衣领内侧:“第一,我确定我有自保的能力,第二,我不想大晚上任务失败了白白吹冷风,大法官阁下,明明我们应该有很美好的夜晚不是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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