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古斯羞涩的搓搓衣角, 在卡拉不适的目光中继续说道:“喜欢……艾礼德文讲的那些稀奇古怪的案子。”奥古斯语气中有他自己都没有察觉的失落。
卡拉微微瞪大眼睛。
莫里头一歪, 看到奥古斯的雌君洛沃远远站在一旁注视着他的雄主。
洛沃和莫里的目光对视, 礼节性地颔首点头。
奥古斯解释完,脸红扑扑像熟透的苹果, 他询问卡拉:“我可以……看一眼艾礼德文吗?”
“这, 好像……”
“咳咳咳。”莫里掩唇咳嗽三声。
“……当然是不可以的!”卡拉紧急咽下差点说出口的同意, 差点咬到自己舌头, “医疗部有规定,在正式死亡通知没有下来之前,家虫还不允许领回遗体。”
简而言之,你现在还不能见艾礼德文。
奥古斯眨巴眨巴眼睛,低头盯着自己脚尖的时候, 脚尖糊糊的,要和地板融为一体了。
卡拉道:“奥古斯阁下不要担心,这个规定是因为雌虫生理结构特殊,有精神力的存在,所以雌虫的死亡有不确定性,虽然艾礼德文是亚雌,但同样遵循此理,现在尚在死亡观察期。”
卡拉安抚奥古斯:“这是好事,是虫神对我们的启示。”
眼泪汪汪的奥古斯抬头看着卡拉。
莫里也跟着神神秘秘道:“虫神说,不要着急告别。”
奥古斯哦了一声,虽然他听不懂,但知道他们的意思是他现在不去看艾礼德文。奥古斯犹豫了一会儿,撸起袖子,闭上眼睛往卡拉面前一伸,视死如归地说,“那,那就抽,抽点吧。”
卡拉:“阁下您确定?很疼的哦。”
奥古斯用力点头:“那是我和艾礼德文的虫崽。”
卡拉和莫里点头示意,引着奥古斯离开:“请阁下和我来这边。”
在奥古斯和卡拉离开后,奥古斯的雌君留下几个属下等着,自己也转身离开。
莫里的智脑轻轻一闪,卡拉发来了一个地址。
莫里打开立体路线指引,跟着指引来到一个观察室。
观察室外,值班护士拦住莫里:“阁下,这里不可以随便进入。”
莫里抬手:“这是我的通行证。”
“您好,请将通行证传过来,我需要完成登记。”值班护士抬起手示意一下。
莫里一划,发送通行证。
值班护士一边录入信息,一边低声呢喃:“是卡拉医生……”
“阁下请吧。”值班护士打开观察室的大门。
观察室中央是一个一人高的繁育箱,其中三分之二承载着蓝色荧光的液体,和加列带来的医生拎的箱子中的液体应该是同一种。
一颗用医用透明胶带粘合的蛋静静地漂浮在繁育箱中央,如卡拉所说那颗蛋中间有一条巨大的豁口,虽然已经用胶带粘合,但依旧能从缝隙中看见裸露的蛋液发黄变质。
蛋液变质将严重危害到虫蛋的发育。
莫里的尾巴从身后探出,缓缓垂到地上,轻轻晃动。在莫里发现自己长出尾巴之后,也逐渐发现他的尾巴能够分泌挥发一种……物质?莫里一开始没有意识到这种物质的特殊性,只当做协助镇静剂挥发的介质。
后来发现这种介质似乎对雌虫……有些不一样的效果,后来他就逐渐收敛了。
莫里打开智脑,贴在扫描器上。
“滴答,验证通过,开始解除真空条件。”
繁育箱表面流淌过蓝色流光,盖子自动打开
虫蛋躁动不安,搅弄蓝色液体波动。
尾尖从地面攀援,缓缓从盖子缝隙伸入,尾尖垂落蓝色液体中,轻缓地搅动。
与尾尖相接的一片蓝色逐渐变淡,莫里手掌和繁育箱相贴,繁育箱内尾尖靠近虫蛋,鳞片竖起,刺入胶带内部。
暴躁的虫蛋逐渐安静下来,浑浊的蛋清开始变得清澈,莫里尾尖感觉到一个小东西模糊的触碰。
好像有什么东西轻轻在莫里心尖扫了一下。
莫里沉默了一会儿,第二次体会到——生命。他敲了敲繁育箱箱壁:“还好不是非要雄父的信息素。“
他对小虫蛋说:“你雌父很期待你的到来,你好好长大,可以早早见他。”
“真空状态开启……”
莫里收回尾尖,贴在繁育箱上的手掌微微发抖,他止疼药停了很久了,都忘记自己身上有伤了。
“阁下慢走。”值班护士送走莫里,目光移向观察室内漂浮的蛋。
“真空状态已关闭。”
值班护士登记记录——第五次取样。
取样针从虫蛋缝隙扎进去,值班护士手中试管逐渐充盈清澈粘液。
值班护士打开智脑,发送一条消息:“卡拉医生,样品已经取到了。”
依兰病房外,两位执行官同声向莫里问好:“阁下日安。”
莫里一摆手:“安。”
“谁在里面?”莫里从病房外向里看,依兰床边有一个模糊拆掉人影,有点发绿。
“是卡拉医生,他来检查律法官的身体情况,顺便给格索检查身体。”
莫里嗯了一声,推开病房门。
卡拉看了眼智脑,正准备往外走。迎面撞见莫里,卡拉低头操作智脑,一本正经嘱咐:“依兰的身体指标都很平稳,注意不要动用精神力,维持清醒,还有12小时,坚持。”
莫里点点头:“嗯。”
卡拉路过莫里,悄悄扯住下莫里的衣服拉着他向相反的方向走,莫里一抬头,看见卡拉朝他挤眉弄眼。
卡拉:“阁下不懂,我还有很多细节要交代,走,我们去外面说。”
门口两名执行官目睹了全程,他们盯着拉住莫里衣服的卡拉,同时打了个激灵,颤抖的将目光移向屋内病床,正和一对漠然冷淡的红宝石眼睛对视。
两位执行官心中同时道:“突然好想瞎。”
病房外,莫里推开卡拉的手,问:“什么事?”
卡拉若有所思:“依兰他现在什么都不知道。”
莫里:“他现在身体状态不好,不需要什么都知道。”
卡拉从口袋里拿出一瓶止疼药,小小的一瓶,和莫里从前吃的一样,卡拉勾住莫里身前口袋,将止疼药放进去。
“什么事情都瞒不过依兰,请不要和他说谎,不然会很麻烦。”卡拉很确定的说道,“但……他可能不太接受我们的做法。”
两执行官官脑海中惊恐地浮现猜想:不能让律法官知道的……莫里和卡拉密谋的……?
还有他们刚刚紧密的举动……
过了一会儿,莫里点了点头。
卡拉带着怀疑的眼神离开后,莫里想不就是说真话吗?说真话最简单了。
莫里一回头,看见两个执行官正一左一右跪在地板上,面色如遭雷劈。
莫里:“……”
他看了看天,赶紧扶二位起来:“不必如此大礼。”
病房内,格索双手被束缚坐在陪护床上,从莫里一脚踏进这间病房的时候,格索就看开始紧盯着莫里。
依兰面沉如水,他安静的躺着,察觉到莫里坐在旁边之后,没什么情绪的问道:“艾礼德文怎么了?”
莫里反问:“卡拉没和你说吗?”
格索面色了然,挑眉骄傲的看向他哥哥,一脸“你看吧,你看吧,我说的没错吧”的表情。
依兰不再看莫里,闭上眼轻声道:“没有。”
莫里手撑着床,支着下颌道:“艾礼德文很好,就是有点虚弱,尚未苏醒。”
依兰眼皮轻颤,他轻声反问:“真的吗?阁下。“
格索捆着的两只手一起指向莫里,大声笑道:“骗子!你和那个卡拉联起手来想骗哥哥什么?!”
莫里看向格索,表情好奇:“你知道什么?”
格索满脸骄傲,就差写明了我才是哥哥的小宝贝,他冲着莫里咬牙切齿:“不像你,愚蠢的雄虫!”
莫里像捏葡萄一样撑开依兰一只眼睛的眼皮,低头问他:“你也这么认为?”
依兰:“……”
依兰偏头躲开,他既不想和莫里对视也不想和莫里说话。
下一刻,依兰感觉自己腾空而起,再睁开眼睛的时候,他连同被子都在莫里阁下的怀里。
而且姿势奇怪……阁下的双手绕过自己的两条腿,手掌应该是拖着他的屁股。
忽然,身形一晃,阁下手掌扶住他的后背,让他的胳膊搭在阁下肩膀上……依兰反应过来了,这分明是抱小虫崽的方法。
他就这么抱过小时候的格索!
依兰想低头缩回被子里,可是做不到……
莫里背对格索,依兰一抬眼,看到了目光震惊的格索。
格索对上自家哥哥愠怒红润的眼神,心虚的缩了缩脖子。
第43章 如滔滔江水
第四十三章
虽然依兰现在在药物的作用下, 没有感觉,但莫里依旧拍了拍他的后背,以示安抚。
莫里转身, 冲着格索炫耀的歪了歪脑袋。
格索笑不出来了,他表情凝固,如果不是胳膊被锁在床边, 一定要冲上来一口咬死莫里,把他心爱的哥哥抢回来。
莫里悠哉悠哉抱着怀里的大兔子在病房里溜达, 顺路带依兰去看看窗外的风景, 莫里看着窗外惬意的景色, 感慨道:“你说说,你喂的药, 现在倒是便宜我了。”
莫里抱着大兔子靠在窗台, 尾巴绕到身前挡着格索的面挑开依兰衬衫, 黑色尾尖紧紧贴在瓷白通透的皮肤上, 泾渭分明:“这要是平常, 我哪有这福气, 想抱就抱。”
依兰脸色蓦地一变,然而已经来不及阻止。
格索不顾自己双手被锁在床边, 从床上跳下来, 撅着屁股用力挣脱锁拷, 满目怨念几乎要化为实质:“你放开我哥哥!你不许碰我哥哥!”
格索干着急使不上力, 只能眼睁睁看看自家哥哥被邪恶的灰毛雄虫禁锢,他咬牙切齿,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你!等!着!”
“格索!”依兰厉声叫道,仔细听,能听见一丝颤抖压抑的尾音。
格索陡然闭嘴, 低头缩在床底下。
莫里看向自己怀里的大兔子,大兔子眉头紧皱,冷冷出声,凶巴巴的:“阁下,请放我下来。”
莫里低头和大兔子蹭了蹭,依兰顶着一头乱毛,精致的面容上嗖嗖冒冷气。
忽然,莫里手腕微凉,一阵冷气包裹他的手腕,突然他手肘像被什么东西弹了一下,瞬间失去力气。
莫里手一“滑”,依兰仰面从他手中坠落。依兰现在没有一点反应能力,根本无法在落地的瞬间保护自己,万一要是把胳膊腿摔断了……
莫里反应极快,尾尖迅速勾住依兰腰身,另一只手死死扣住,依兰双脚落地,以一种站立的姿势被莫里抱在怀里。
莫里甩了甩麻木的左手,心有余悸地抱住依兰:“你干什么?医生不是和你说过不许乱用精神力吗?”
律法庭第五庭,律法界权利之巅,说一不二,不容置疑:“阁下如果不放开依兰,依兰自己有办法。”
依兰双腿无力,软软的搭在莫里脚面,他苍白的面容坚决固执,一丝漂浮的威风缠绕在莫里指尖,那是依兰的精神力。
格索愣住,崇拜的目光看向他的哥哥。
良久,莫里放弃了,他叹了一声气,抬起指尖,那缕微风在他指尖流淌,随他而动。
莫里用自己麻木的指尖抵在依兰唇边轻轻一抹,眸光暗淡,低声道:“听你的,我不问了。”
微风离开莫里手指,点点荧光缓缓没入依兰颈侧的肌肤。
莫里抱起依兰,轻轻把他放在床上,让依兰靠在床头,替他把被子盖上。
莫里坐在病床边的椅子里,一言不发,人家俩是兄弟,是害得差点半身不遂还能平心静气共处的一家人。
莫里这个外人,不想再掺和。
在依兰的视角,第一次看到雄虫阁下不开心了。那双幽深的眸子波澜沉静,低垂着盯着自己的手看。
他是不是把雄主……弄疼了?
格索盯着莫里看,好像看到什么稀奇的东西,第一时间察觉雄虫情绪是雌虫的必修课,格索也不例外,见惯了在家里作天作地的雄主,第一次见到如此内敛的生气。
依兰冲病房外叫虫:“进来。”
两位执行官推门进来,站在依兰病床旁听命。
依兰下意识看了眼莫里的反应,没有反应,雄主好像突然对自己的事情不关心了。
依兰胸口闷闷的,像有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
依兰吩咐执行官:“把格索带走。”
莫里轻轻挑眉,麻木的右手正逐渐恢复知觉。
执行官:“是。”
“我?把我带走干什么?”格索扒住床边,“不行,放开我,我不能走!”
他指着莫里:“不应该是他走吗?为什么不是他走?”
把没有行动能力的哥哥和生气的雄主留在一起吗?这可是恐怖片!
依兰吩咐:“带他出去,严加看管,没有我的命令不许他离开!”
两位执行官不由分说,拉起扑腾的格索就往外走。
病房里陡然安静下来。
依兰盯着自己的指尖,素白的指尖搭在床边,蓦地,轻轻一颤。依兰一喜,想要尝试操作指尖弯曲。
突然,一双宽厚的手掌覆盖依兰五指。
莫里将依兰颤抖的指尖压制住,皱眉冷声道:“有事叫我,不许再动用精神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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