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泽终于明白了为什么两位学长是那个态度。
周旭东再次忆起了之前被对方支配的恐惧, 有时候真的很怕突然被他捅一刀。
至于祁砚衡,他对这人其实没有多余的情绪, 因为不重要。
就算是当初实在厌恶,也不足以长久地让他记住、占据他的心神。
但这并不妨碍他不想看见对方,他看了眼周旭东。
周旭东立马会意, 清了清嗓子, 开口道:“东西都给你了,没有什么事我们就不招待了,不太方便。”
柯巍见祁砚衡再次无视了他, 失落地垂下眸子。
听到周旭东的声音后,他拿着箱子准备离开。
只是在转身之际,再次仰头看了看两张床上摆在一起的两个枕头。
最后视线扫过坐在桌前正垂头学习的漂亮男生身上,眉眼间的阴郁之气愈发重。
周旭东催促道:“不走吗?”
直到目送着人彻底离开寝室,门关上的那一刻,他才靠着门长舒一口气。
“我真的要折寿了,不是说他家里人带他去治疗了吗?”
赵泽开口道:“是治疗,又不是关起来。”他偷偷看了眼祁砚衡,终究还是抵不过好奇,“所以以前他做过什么啊?”
冉照眠不自觉地停下了手中的笔,也看向周旭东。
毕竟之前只是八卦,这还是第一次亲自从当事人这边听到。
周旭东擦擦额上的汗:“总之你们能想到的变态会干的事全干了,想不到的也干了。”
“偷衣服偷内裤翻垃圾袋已经不算什么了,还偷偷用砚衡的毛巾,擦过哪里谁知道……”
话音一落,整间屋子都沉默了。
看向祁砚衡的目光都带上了同情,这都没有留下心理阴影吗?
祁砚衡的额角跳了跳,咬牙道:“我没有切实受到损失,第一次我就发现了。”
周旭东替他解释道:“这倒是,他敏锐,东西一被人动过就察觉到了。”
“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第一次发生这事,砚衡就搬了出去,”
周旭东眸子里带上了几分忧伤:“他倒是洒脱地搬走了,留我一个人承受所有。”
“我眼睁睁看着他用砚衡留下来的牙刷,我还试图阻止过,你们根本想象不到当时他用什么眼神看我,我丝毫不怀疑我还叭叭一句,他能立马砍上来。”
“我有次夜晚被憋醒,准备去上厕所,一片漆黑中,发现他就直直站在砚衡的床边,看了好久,然后爬上了他的床。”
赵泽“卧槽”了一声。
周旭东留下了两行清泪。
“你们知道我有多害怕吗?我在被子里憋了一晚上,当年我也是18一枝花,在这个年纪里差点喜提尿床记录。”
冉照眠:“……”
好惨。
“后来他还偷拍砚衡,砚衡家那么高档的楼盘,不知道柯巍怎么混进去的,半夜敲他家门。”周旭东抹了一把脸,“这人造成的精神攻击真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
冉照眠问道:“可以向学校反映吧?”
周旭东冷笑了一声:“辅导员以为我们是普通的寝室纠纷,当是室友关系不和。”
“我们学院辅导员那尿性就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不涉及他利益的就含糊过去。”
“那最后怎么解决的?”
周旭东下巴朝着祁砚衡示意了一下:“我也不太清楚,得问他。”
“反正就是突然有一天听到他要休学离开北市的消息,说是家里人带他去外地治疗。”
祁砚衡没有对这个问题具体回应。
但众人也明白,以对方的家庭,要真想解决,肯定是有办法的。
心理疾病本身不是错,但这不代表可以借此对他人造成伤害。
如果不是祁砚衡的背景在那里,完全想象不到最后该怎么处理。
见几人还在那里嘀嘀咕咕,祁砚衡有些头疼道:“故事说完了,就不要带我再回忆一遍那些糟心事情了,可以吗?”
三人讪讪地笑了笑,立马作鸟兽散。
虽然柯巍这人做过的事足以让人感到惊悚,但到底是过去式,对方也很快从他们的生活中消失。
整个寝室都没有把那晚的小插曲放在心上。
周六如期到来。
虽然他们四人一起吃过几次饭,但正儿八经地出去玩,还是头一遭。
周旭东和赵泽哪哪都觉得新鲜。
何况最近大多数课程都已经结束,到了应对考试周的复习阶段。
天天在图书馆人都要学傻了,急需要出去放松一下回回血。
青虹公园坐落在郊外,虽然位置远了些,开车过去要两小时左右,但是占地面积极广。
也因为远离了市中心,所以保留了一定的原始地貌,湖泊、绿植占据更多的比例。
这次的雪地越野项目正是公园开辟了好几条新的特定游览线路。
冉照眠高亢饱满的精气神在到达公园后,看到关屹和井川的那一刻,被迅速抽空。
那感觉不亚于社畜周一大早上从阳光灿烂的户外踏入写字楼的那一刻,整个人瞬间变成一具只会喘气的干尸。
以致他差点没站稳,往后退了两步,被祁砚衡一把扶住。
冉照眠听到了他意味深长地低声道:“你学得可真好,也太会举一反三、灵活变通了。”
“!”冉照眠连忙开口,“nonono!真的是意外,不是我故意制造的偶遇。”
他现在哪里还敢让他们仨有碰面的机会?!
注意到对方带着些疑惑的目光后,冉照眠立马打起了精神,努力让自己笑得不那么勉强:
“但能碰到他,真的是太好啦!”
那边的关屹也看到了他们,沉默了几秒后,终究还是被井川带着走到他们面前。
井川兴奋得眼睛都亮了:“都是我们的社团成员诶!早知道举办一个小型活动,大家一起来了!”
关屹在后面泼他的冷水:“临近考试周,这样做你就等着被骂死吧。”
井川讪讪地笑了笑,问道:“学长、眠眠,你们也是过来体验越野的?”
祁砚衡点了点头,看着身旁的冉照眠和关屹打了一个招呼,两人的神情态度都很平和,看起来确实是比上次露营基地时要亲近了不少。
他平时很少有这样的机会看到他们俩真实的相处状态。
毕竟不可能亦步亦趋地跟在他们身后观察,所以大多数时候都是听冉照眠描述。
井川已经快乐地建议道:“这么有缘,一起玩呗!”
周旭东和赵泽欢呼响应,冉照眠和关屹倒是想拒绝,但他们已经“化干戈为玉帛”,没有了拒绝的理由。
于是几人同行,一起参观着周围的自然景观。
不知不觉间,冉照眠和关屹落在了队伍最后。
祁砚衡回头看了眼正在说话的两人,收回目光开口道:“他们俩现在的关系好像不错。”
这里只有他们六个人,井川自然知道他说得是谁。
“是吧,毕竟谁能拒绝一个干活利落、脑子活泛、每次任务交代下去都完美完成的聪明人,何况眠眠还可爱,他还好看!”
他点点头肯定道:“自然是不能的,社长也不能。”
话音落下,井川就见祁砚衡不说话了,敛着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后面,冉照眠正在和关屹低声吵架。
“你为什么会来!你怎么不跟我通个气!!”
关屹冷笑了声:“我有必要向你报备吗?你怎么不提前跟我通个气?”
“这样,等会儿找个理由,我们分开玩。”
关屹的语气阴阳怪气,嘲讽拉满:“我们现在不是发展良好吗?毕竟你搞完我的心态后,我们还不破不立地长谈交心了一番。”
冉照眠:“……”
没错,他就是那么跟祁砚衡编的。
每次难的不是想着如何把招使在祁砚衡身上。
而是祁砚衡问他的进度和做法时,他得编出一套全新的“使”在关屹身上的招,还要描述的一下关屹的反应和效果。
为了避免关屹那边暴露,他甚至还得和对方同步信息。
整套流程下来,比他48小时不睡觉都还累。
冉照眠正要说话,前面的周旭东已经回头问道:“眠眠,我们先去玩越野,然后有时间再逛逛,行不?”
冉照眠立马变脸,乖巧地点点头:“可以。”
于是几人去到越野那边排队,有教练在做一些基础的培训。
冉照眠正听得认真,突然听到不远处的有人开口道:“哥?”
只听到声音,他的神色就迅速冷了下来。
他扭头看向不远处和他打招呼的赵禹。
也不知道今天是什么好日子,牛鬼蛇神都出来了。
几人听到声音,也都转头看去,井川好奇道:“眠眠还有弟弟啊?”
但没有人回答他,身旁的祁砚衡和关屹都很安静。
但他敏锐地察觉到,两人的情绪都很一般,关屹本来就冷的脸现在更臭了。
冉照眠深呼吸一口气,朝着对方走去,在众人的目光中,像是关系极好地勾住了人的脖子。
只有赵禹知道,对方的手是直接钳住了他的后颈,让他不得不转身跟着对方的步伐朝着远处走去。
赵禹笑了声:“我看你今天一起玩的朋友更多,不让我打声招呼吗?”
冉照眠知道,对方根本不在乎手段低不低级,也不敢真的做出什么事。
但只要能恶心到冉照眠,让他感到如鲠在喉的膈应,就是成功。
所以冉照眠按下脾气,今天他和好几个朋友一起,实在不想闹得太难看,影响同伴的心情。
于是,他只是轻声道:“你在外面胡来,你妈跟在你屁股后面摆平了不少事吧,赵泉都知道吗?”
赵禹瞬间安静了下来。
见他老实了,冉照眠才松手把人往前一推,脸上带着柔软的笑意:“滚远点。”
说完他才回到队伍中,众人还没来得及问,祁砚衡已经开口道:“快到我们了,过去吧。”
于是众人的注意力被转移,朝着准备区走去。
祁砚衡用眼神询问了一下,冉照眠摇了摇头,示意没事。
祁砚衡也不再多问,只道:
“我看我们身上没有水,游览路线可能有点长,我去买一点。”
于是关屹和井川跟着他一起去了不远处的小超市。
剩下的三人去到了准备区,一边闲聊一边等他们。
其他游客的越野雪地车陆续出发,朝着各自选择的游览路线行驶而去。
也就未曾注意到,一辆双人雪地车经过时,坐在副驾驶上的人伸手往外甩了甩瓶子。
大量冰凉的矿泉水朝着冉照眠兜头泼来。
冉照眠下意识地偏了一下头,飞过来水流还是打湿了半张脸和额前的发丝,冷意顺着领口灌进了衣服里。
车子滑到前方刹车停下。
赵禹笑道:“抱歉啊,想试试能不能泼水成冰,误伤误伤。”
说完,车辆继续朝前行驶。
还能隐约听到赵禹同伴戏谑的声音:“赵禹,确实好玩!”
赵禹朗声道:“是吧。”
然后两人大笑着扬长而去。
冉照眠将湿漉漉的发丝捋到脑后,挂着水珠的额头尽数露了出来,面色霜白,平静冷淡。
变故发生得太过于突然,周旭东和赵泽一时都惊了下,连忙围了上来。
边骂边用袖子给冉照眠擦脸。
但冉照眠一句话都没说,也没等任何人。
大步跨过人群,利落地跳上了本该就轮到他的那辆雪地车上,把手一拧,一阵轰鸣就冲了出去。
“……”
从超市买完东西的三人一出来,恰好就看到冉照眠被泼水的模样。
祁砚衡脸色迅速沉了下来,和关屹大步过去。
也没时间多说什么,他从井川的怀中抽了一瓶水,立马上了一辆车追了过去,关屹紧随其后。
以游览为主的越野雪地车有限速,本身的速度不会太高。
加上赵禹本就是优哉的玩乐心态,车就开得更慢了些。
一想到了刚刚的场景,他都能笑出声来。
正心情明媚的时候,车子突然一个急刹,另一辆车斜斜刺了过来,两辆车碰撞在一起,将他们强行逼停。
坐在驾驶位上的正是冉照眠。
赵禹身边的同伴陡然受到惊吓,反应过来后破口大骂:“你有病啊!”
冉照眠掀开头上作保护措施的深色安全帽,几绺打湿的黑发也零散落下。
他面无表情地从车上跳下,朝着他们俩走来。
赵禹终于感受到了慌乱:“你、你干嘛?”
冉照眠一把将驾驶位上的人扯了下来扔在地上,转身就跳上了驾驶位,一脚将赵禹踹了下去。
“你是不是不长记性?”
赵禹伏在雪地里也不动,胸腔震动,陡然笑了声:
“不长记性又怎样,你还能打死我不成?”
他想通了,冉照眠这人不喜欢暴力,更不屑用这种损人不利己的手段。
对方总是留有理智,要是真惹得他失控了反而是意外之喜。
既然如此,他怕什么,赵禹挑衅地看着人。
冉照眠冷笑了声,未免也太天真了,以为身体上的疼痛就顶天了,这事还没完呢。
总不能次次都任由他在那里犯贱挑衅。
可其他的方式都有滞后性,得他冷静下来之后再去处理。
他现在急需要一个宣泄的方式,让他的情绪立马有出口。
正想着的时候,就察觉到身后有人过来了,他扭头一看,是追上来的祁砚衡和关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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