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还寒感觉到江熄不轻不重地摸了一下那绷带,赶紧挪开。
“这与曹师兄无关。”
江熄没有再去追究,又回到了曹廷密的事情上:“所以我早就警告过你,离萧师妹远一点。”
向还寒看不见身下人的模样,也不知道他为何在这种时候要说这么多,但是他撑着身子……全身上下都挺辛苦的。
因此他的语气也便算不上好:“我没有招惹过她,我也劝过萧师妹,她……”
说一个女子倒贴并不好,他意识到后立马打住,然后抿了抿嘴道:“我不喜欢她。”
江熄沉吟:“那你眼界挺高的,萧细雨算得上是天渊派样貌前三的女弟子了,难不成你喜欢那头两名的?”
向还寒甚至不知道头两名是谁,便回答道:“不喜欢。”
江熄这下就觉得奇怪了:“你莫不是真喜欢男子吧。”
向还寒的手指微曲起,慢慢回答:“不喜。”
江熄到底在说什么,都这样了,不是他自己说要快点的吗?向还寒感觉自己全身都热了起来,神智都要涣散了,根本不想继续再聊下去,于是一只手抓住了江熄的肩膀,俯下身子:“少宗主把话扯远了。”
江熄感觉到了一丝危险,再次重申要求:“轻点。”
这话带着酒劲,有些软绵绵的,威慑力全失。
“好。”
不是梦,他又抱上江熄了。
半颗药的效果也很明显,不一会向还寒就渐入佳境,动作也全按照江熄的要求来,轻轻柔柔。
这时两人开始念心诀,江熄念一句,向还寒跟着念一句,只不过江熄也偶尔会停下来。
疼倒是轻了不少,但是江熄感受到了一股酸胀感,他努力让自己集中在心诀上,但嘴里不免有声音要往外冒。
“有什么能让人闭嘴的办法吗?嗯?”
听见他的语调都开始变了,在他身上的手停了下来,哑声道:“有,但是少宗主,呃,但会伤到嗓子。”
江熄点头,隐忍地咬住嘴唇,手捏紧身下的床单,想到向还寒看不到,只道:“继续。”
继续这种轻轻柔柔让向还寒累得够呛,但是一想到六百灵石,他就全忍了下来。
他觉得这次还算顺利,直到一股血腥弥散到空气中。
他赶紧摘下衣带,以为是自己的错,却看到江熄咬破了嘴唇。
“您怎么……”向还寒看着那嘴角的血花,指尖下意识去碰,
江熄侧过头去:“戴上你的衣带,我没事,快点继续。”
薄唇上染了血,向还寒系上衣带前最后看到的是这一幕,这让他心里产生了一丝异样。
“少宗主,你喊出来便好,无妨。”
江熄控制住声音,身体有些颤抖:“不要。”
向还寒只好更加小心翼翼,但这好像背道而驰了,江熄频繁让他停下来。
向还寒只好说:“虽然不能让您发不出声音,但是我能封闭自己的听觉。”
他听不见,江熄就不必如此忍着。
这方法好倒是好,但是……江熄皱了皱眉:“那你也无法跟着我念心决。”
向还寒轻笑一声:“少宗主觉得自己念得很好吗?”
不好,断句都断的不好,但江熄要脸:“闭嘴。”
可他最后还是同意了这个提议。
向还寒原本信心满满,但是他既要兼顾动作又要念心诀,脑子被拉扯着,别提心诀了,他连自己姓什么都快忘了。
这样双修根本无法进行下去。
一番思考后,在成为君子和顺利完成双修之间,他选择了后者。
衣带下的眼皮张张合合,向还寒用灵力冲破了穴位,声音重新涌进耳朵。
“嗯,向还寒,你还能听得见吗?”江熄问道。
向还寒没说话,他心想,咬破嘴唇应该很疼吧,江熄那么怕疼的人,可不能再咬下去了。
江熄没听到向还寒的回应,于是放心下来,碰了碰向还寒的胳膊,催促他接着修炼。
因为向还寒“听不见”,江熄果然没有忍着,声音便难以收住,若是有人离得房间近了,大概也会因听到他那忽高忽低的声音而羞红脸。
这可让向还寒有些吃不消,虽然能跟着江熄嘴里的心诀说下去,但喑哑的声音催生欲望,他只能凭借意志来控制自己不失控。
“白首不离……暮死……朝生……”
心诀念完的时候,两个人都大汗淋漓,江熄要喝水,向还寒收拾了衣衫去帮他倒水。
向还寒一边往外走一边想,江熄应该是想支开他换衣服。等他回来,江熄果然已经穿好衣服开始打坐修炼,不过面色依旧潮红。
“这次还疼吗?”向还寒问道。
江熄没有睁开眼:“比上次好些。”
其实江熄觉得有些奇怪,不过半月时间,向还寒怎么在这方面如此见长,还是说他就是学东西学得快。
“去领钱吧。”他闷闷道。
向还寒站在床边,接过江熄手中的杯子,沉默了一下后问道:“是五百灵石还是六百灵石?”
为了那一百灵石,他今日顺着江熄的话做,差点就把命交代在这了。虽然里面也夹杂着些,不想再让自己伤害江熄后愧疚的原因。
江熄拧了下眉头:“你就这么缺钱?”
向还寒低头:“是,师父要用的药都很贵。”
江熄睁开一只眼睛看着向还寒:“你们师徒情谊可真让人感动啊,你为了你师父竟然能牺牲到这种地步,啧啧,可歌可泣,要是我有你一半孝敬,陆老头梦里得笑醒。”
向还寒扯了一下嘴角,摸了下左腕的绷带。
其实没有这蛊虫,他也会尽心尽力去救他师父,但是会做到这种地步吗?他不知道,大概他师父也不知道。
“六百灵石,算我帮向长老的。”江熄打坐了一会儿,觉得身体不爽利,用了一通洗涤术后才抖了抖衣衫站起来。
疼,但大概只是又肿了。他慢悠悠地站起来,却见向还寒还没走。
“守财奴,继续待在这里也没有人给你七百灵石的。”江熄瞥了眼一旁的人,继续走了两步。
“我知道,只是……这个。”向还寒的手掌中有一个瓷瓶。
向还寒舌头打了结,他从前没有给人送过东西,拿出盛放药的瓷瓶后他一直攥在手中,这会儿瓶身都变得有些温热。
伸手那瞬他便有些后悔,毕竟像江熄这样含着金汤匙出生的人,想要多金贵的药膏没有,估计不会要自己制作的药膏。
万一被拒绝了,倒不是多难看,只是……这本就是要给江熄的,若是他不要,又该如何处理,这毕竟是二十灵石。
他若真不收就拿去卖掉吧,大约也是有人要的,向还寒的手指跟着想法蜷缩了起来。
“这是什么?”江熄倚在门口,西边的云镶着金边,余晖洒在他的红衣上,他侧过身来,分给那瓶子一眼。
向还寒抿着嘴道:“您那里受伤,要上药。”
“……”江熄的嘴微微张开没有合上,半晌才吐出一句来:“哪里来的?”
向还寒不自在道:“我做的,里面有荭玉草。”
看着向还寒手心里的小瓷罐,江熄轻笑:“你这是贿赂我,让我记得你的好吗?守财奴,荭玉草可不便宜。”
“不是贿赂。”怕江熄不收,向还寒低声说:“是最贵的荭玉草。”
“欧?”江熄拿走了瓷罐,饶有兴趣地左瞧瞧右看看:“这里面不会加了茱萸粉吧。”
向还寒看着江熄低头嗅着那瓷瓶中的药,有些不懂他的话:“我为什么要害少宗主?”
江熄眼神一顿:“因为我帮了廷密,而廷密打了你,你上次还在生我的气。”
“我……”向还寒看着自己的脚尖。
“但你没有对我动过手。”向还寒最后说道,“还有,我不会做害人的事情。”
“你的意思是我看错你了。”江熄看着天边的余晖渐渐变暗,觉得同向还寒掰扯这些实在无聊,但是这么无聊的事情,他却还觉得有一丝有趣。
向还寒这个人,明明不爱说话,但打一开始起,就一直在解释,就好像解释完之后,他就是一个善良正直的好人一样。
“我明知你会受到伤害,却袖手旁观,我做不到如此。”江熄记得向还寒当时是这么说的。
所以向还寒一定是觉得,他这个好人做的可真是委屈,捞不到一句感谢,还总是被人猜疑。
江熄收回看向晚霞的目光,将手中的瓷瓶收到自己的锦袋中:“我确实不了解你,我一直以为你是个……默不作声把人家师妹撬走的……”
“癞□□。”向还寒将被人常常形容他的词说了出来。
江熄眉头一皱:“我以前这么说过吗?”
毕竟他有时候的确挺不是人的,但对于一个不熟悉的人,他并不会随意评断,最多也就是觉得向还寒用脸勾引小姑娘的行为太不上道。
向还寒摇了摇头:“您没有。”
江熄笑了:“你怎么可能记得我说过什么话啊。”
向还寒闭了嘴,他确实记忆力很好,但不会记得每个人说过的话,他敢如此确定,不过是因为他从前根本没有机会接触到江熄,有的只是从别人嘴里听到的传言,还有那些自己被揣进泥土里的时候听到的几句不咸不淡的冷嘲热讽。
这些话里,并没有对他的辱骂,到目前为止最难听的也就是守财奴了。
“看,又不说话了,我没说过就好。药我收下了,毕竟是你害我受伤,该给。”
向还寒垂着眼睛:“那下次……”
提到下次双修,江熄的脸拉了下来,好心情荡然无存,只回道:“再看情况吧。”
向还寒知道江熄大约有些不高兴了,毕竟他是不得已走上这条路的,若总被人提醒这种糟心的事,谁都会烦。
虽然向还寒做不到讨人喜欢,但是他想,现在闭嘴的话应该不会讨人厌,若是江熄要解除结契,自然会知会他。
江熄走后,向还寒去寻了李掌事。
李掌事依旧和蔼得很,比起上次见面话也多了不少,甚至还问向还寒做散修辛不辛苦。
“还好。”
李掌事叹了叹气:“我跟了阁主快五年了,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想修道,修道真的有这么好吗?”
看来李掌事确实不知道江熄的身份。
“阁主他大概不是想修道,只是想有能力保护自己。”自从同灵霄派退婚之后,天渊派上下都觉得江熄已无可能成为宗主,向还寒觉得江熄也早有所觉悟,才会早早打算。
“阁主他是如此说的吗?唉,我不知道阁主近日在忧心什么,但若是如此,我等多找些人来护着不就好了。”
向还寒闻言一愣,江熄雇些人保护确实不是难事,那他是没有想到,还是另有别的打算。
他无法回答李掌事的疑问,接过六百灵石后往药宗而去。
血太岁同其他灵植煎成了药,被一口又一口地喂进向正雁的口中,向还寒通过那脉象知道,他师父断掉的心脉似乎已经有要恢复的迹象。
今日从冰窖走出时,向还寒第一次觉得天朗气清,空气都带着一丝甜味。
可能不是空气是甜的,只是有人身上是甜的。
江熄盘膝坐在梧桐树下,见到他走过来,打了个招呼:“你这里安静,我来吸收下灵力。”
第15章
自从崔桐上次来给他探过一次病后,她隔三差五就要来,害得江熄吸收个灵力都要被打断好几次。
他如今才算想明白,之前为何自己吃了那么久的药烧都退不了,向还寒一碗药就能把他医好,毕竟那药是崔桐给的,探病可是她来毓清阁的借口。
“都过去了三天了,您还没吸收完?”向还寒疑惑道。
江熄一时不知道是这个“您”刺耳些还是“三天”更刺耳些,反正听着不舒服,他嘴角抽搐道:“是是是,比不上您,天赋太低。”
桃花眼带着冰,向还寒知道自己戳着江熄痛处了。
“您在吸收灵力的时候是否遇到了什么岔子?”不然怎么会这么慢。
江熄闭上眼,漫不经心道:“没有,单纯慢。”
有个有些烦的女子,不知道算不算。
其实第二次结魂的时候向还寒就发现了一个奇怪的事情,他因为一次双修掉了一个阶级,但是江熄的修为却并没有提升多少,他原本以为是第一次修炼没有找到门道的缘故,却没想到江熄连灵力吸收都如此慢。
“不该如此才对。”向还寒自言自语道。
江熄耸了耸肩,睁开眼双手凝聚灵气:“我也觉得蹊跷,难不成是火灵根不适合我?就这种速度,我得双修多久才能筑基,你觉得我可能在冬天之前筑基?”
向还寒听见“火灵根不适合”的时候一下子抬头,但是在听见“冬天”的时候突然明白了江熄为何对修炼如此执着。
不仅是为了保护自己,还因为冬天的时候,要敲响荡月钟。
荡月钟是天渊派的仙品级别的法器,每三年天渊派都会举办洗涤礼,一次洗涤礼可荡平无数初阶鬼魅妖邪,这一仪式通常由宗主来做,偶尔也有少宗主代为荡钟的时候,但是敲响这口钟,最起码要在筑基期以上。
江熄可以不成为天渊派宗主,但若是连敲钟的资格都没有,怕是就要贻笑大方了。而且如果真的是火灵根不适合……
那江熄岂不是白白承受了两次修炼的痛苦。
向还寒有些心不在焉地看着江熄凝神运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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