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水又问道:“您不留下休息?”
向还寒点了点头:“我明日再来,但你们不必这么麻烦。”
长水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忍不住问了:“我们阁主还好吗,这是头一回这么久没见到阁主。”
原本他和李管事都没怎么担心江熄,但是随着日子推移,大家都在议论阁主是不是突逢大难,不然不会一直不露面。
向还寒没瞒着:“他眼下有些棘手的事情要处理。”
长水叹道:“那公子可知道阁主什么时候能来?”
向还寒迈步离开:“这几日应该会来,因为约好了。”
但是第二天他也没有等到江熄来,长水今日也准备了梅子酥,一脸气馁,而且脸上充满了对向还寒的不信任。
向还寒也很无奈,但是他已经习惯了。
之前江熄被看管在毓清阁,他便在巳渊坛等,现在江熄能出山了,他就在藏春阁等,等得他像是闺阁怨妇一般。
但是江熄做什么原本就不是他能干涉的,不过也能料到一二,无非是去皓天峰看江睦,然后同赤天峰的人胡吃海塞,可能还会在五峰峰主面前转悠阵子,好让他们瞧瞧他有在做事。
他胡乱想着,那边薛照大摇大摆地走了过来。
“薛公子,都和您说了,这后院是我们阁主私人的地方。”长水见到人时又惊又怒。
“我又不是闯空门,来看看一起出生入死过的兄弟还不行?”薛照舔着脸凑到向还寒边上。
向还寒不知薛照来做什么,但眼睛一直盯着薛照拿梅子酥的手,一个抬手就划出一道火线来。
“这是什么宝贝吗,碰也碰不得?”薛照赶紧收回手来吹了两下烧到的指尖。
向还寒觉得自己应当没什么能与薛照可聊的,但秉持着做人留一线的原则,他并没有直言拒绝,只是淡道:“薛兄想聊什么?”
薛照大爷似地又将桌上的茶水引了些到嘴里,这才坐下来开口:“哎,前几天又是阁主双修的日子,是你陪着吗?怎么阁主这段日子一直没来?”
向还寒就不该期望薛照嘴里吐出什么干净东西来,他瞥了眼薛照,淡淡道:“无可奉告。”
“该不会是,阁主被关在什么地方了吧,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薛照细瞧向还寒,见他果然有些震惊,他心情大好地继续说了下去:“你可知道阁主的真实身份?”
“阁主就是阁主,能有什么身份?”向还寒声音里带了一丝颤。
薛照凑了过来,掏出一幅画来,画上的人有一双桃花眼,鼻峰高挺,带着半分少年人才有的英气和成年才有的狡黠,与江熄有七成相像。
向还寒脸色一僵,瞳孔微缩,伸手准备去抢,结果薛照眼疾手快将画收到了乾坤袋里。
“抢什么,认识啊?”薛照防备而警惕地看着向还寒,身子也往后退了半步,才张口说道:“那日你拿着画让我寻柴久的时候我灵机一动,做了此画,寻了些人后,终于确定了阁主的身份。”
向还寒冷笑:“确实有几分像,但阁主也不是什么人尽皆知的人物,你能问出什么来。”
“人尽皆知虽不至于,但是最近有个人恰好就因为万芳楼的事而被看管起来,而你又恰好要插手此事,这最后对谁有利答案昭然若揭,因此我不得不多做此猜测。”
在薛照看不见的地方,向还寒的手已经握成拳,偏他面上还是装得镇定:“阁主插手此事确实与天渊派有关,其他的你若瞎猜便瞎猜吧。”
“不是天渊派的少宗主吗?”薛照见向还寒表情严肃,有些狐疑。
“阁主功力低下又懒散,若真是你说的什么少宗主,他不该沦落到双修这种地步,你有何旁的证据?”向还寒回道。
“这时间对的上,脸也对的上,这还要什么证……”
话没说完,薛照的喉咙便被人遏住了,两人被包在一团用火铸就的结界中。
薛照瞪大了眼睛,立即反抗:“你做什么!”
第38章
薛照是筑基后阶的修士, 若拼灵力向还寒根本拼不过,所以他只能趁薛照松懈的时候出手。
被袭击的薛照马上明白了些什么,虽然为时已晚但仍试图挣脱。
向还寒腰间那把只是寻常铜剑, 承受不了太多灵力也使不出什么能制服人的招数来,他只好不断用火灵根的招数控制薛照的行动,但薛照的冰凌攻击也不是吃素的。
武器和灵力都占了下风, 两人过了十几招, 向还寒丝毫不敢懈怠,就算被薛照的一扇划过耳侧也没眨过眼。
薛照没料到向还寒不顾死活,一时震惊不慎忘记接招, 随即便被向还寒封住了穴位, 再发不出声音。
紧接着,向还寒又封住他灵力运转的穴位, 这至少能让他在十二时辰里当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平常人。
“呜呜呜……”薛照发出抗议的声音来。
“我不杀你。”向还寒喘着粗气说道:“若你擅自冲开穴位,你半生修炼就会毁于一旦。”
他说完, 又伸出手去把薛照的下巴卸了。
长水只不过出去了一趟, 回来的时候就看到梅子酥被打翻在地了, 向还寒也顺着他的目光往地上看去, ,眉宇间露出抱歉神色来, 但刚刚实在无法顾及。
不少人听到这边打斗的声响, 李管事带人过来, 见到向还寒和指着自己嗓子呜呜咽咽的薛照, 行礼后方问道:“公子, 可是发生了什么?”
向还寒扶着膝盖站起来,将头上的草帽压得更低了些,道:“带着他跟上我。”
他没杀过人, 但是他刚才有一瞬是真的想杀人灭口。
江熄双修的事情不能让其他人知道,不然就算他筑基了敲响了荡月钟,他的修为也会被人诟病一辈子。
他冷冷地看着薛照被带到一间偏房里,心里埋怨江熄怎么还不来。
“……”薛照边挣扎便朝着向还寒控诉,试图在地上写字。
地上歪歪扭扭地写着几个字,拿着绳子来的长水看了一眼,朝向还寒问道:“公子,他写的什么?”
向还寒只说:“不用管。”
“好。”长水拿着绳子将薛照的手脚都绑住了,还在他嘴里塞了一团布。
这绳子绑不住修仙的人,向还寒稳了稳刚才被打乱的灵气后画符设结界,他以前只拿这本事抓过兔子和山鸡,要想困住一个修为比自己高的人其实有些麻烦。
所以他里三层外三层的足足设了六道结界才罢休,让已经无法说出话的薛照一脸惊恐。
但如何处理薛照,向还寒得问江熄,毕竟这关系的是江熄的名声。
因此他需得回天渊派一趟,只能让李管事将人看好,临走前再次威胁薛照:“不逃的话至少能活命。”
薛照手指在比划着什么,但向还寒并不想与他多言,转身便走了。
只是出门没走出几步便扶住了墙。
“公子,你没事吧?”长水忙上前扶着。
向还寒攥了攥拳,虽是散修,但薛照的本事不比陆寻差多少,他这次受的内伤要比小比时候重得多。
“我没事,我离开后你们要守好这里,但他若是硬闯出来了你们也不要拦着,但要跟紧他。”
长水担忧地问:“公子,到底发生了什么啊?”
向还寒回:“这都是为了你们阁主好,无需多问。”
长水看了看一旁只看着不说话的李管事,李管事朝他点了点头。
向还寒摸着黑从藏春阁翻墙而出,长水回到李管事身边小声嘀咕:“我觉得这位公子也神神秘秘的,管事,咱们真的要听他的吗?薛公子在藏春阁花了不少钱,这样对他,是不是有些出格了?”
李管事一吩咐,十几个护院便去盯着薛照,他让长水不要多想:“且信阁主的眼光吧,公子是阁主的道侣,我们照办就好。”
向还寒马不停蹄地往天渊派主峰去,避开众人终于到了毓清阁,却如何都寻不到人。
此时,江熄正在与赤天峰划着行酒令。
他昨日酒醒后就去了皓天峰寻到了周北墨,周北墨说他是故意带着江睦离开天渊派的。因为陆尧生心思缜密,若严防死守,他恐怕不仅会有所堤防,甚至还会怀疑皓天峰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周北墨离开的这几天里,发生了三件蹊跷的事,一件是他在江睦房间设了几个高阶结界都被人动过,第二件是宋晚枫胳膊受了伤,而且似乎是灵兽的咬痕,还有一件是赤天峰的人一路跟踪他们。
这第一件是江熄到不觉得稀奇,毕竟他这里被搜了,江睦那里自然逃不过。第二件事稀奇了些,宋晚枫可是元婴期修士,不至于被什么寻常灵兽袭击,第三件事倒是和曹廷密的话对上了,江熄根本不信是半路遇上的,这地界又不小,哪有这么多巧合。
他仔细问了江睦身上伤的事,虽然周北墨没有明说,但是这伤大概和曹廷密脱不了干系,目的大概是想离间他与周北墨的关系,甚至是想除掉江睦。
“周峰主觉得陆尧生会和宋峰主联手吗?”
江熄直呼陆尧生的名字,另周北墨面上生了些嫌弃。
“我还没问过少宗主,怎么忽然怀疑起陆峰主来?”
作为江展的左右手,这些年里他与陆尧生共事颇多,他虽不会同旁人般赞颂他清风明月,但也实在想象不出他会背叛天渊派。
江熄没打算把修炼的事情说出来,毕竟连证据都没有,也就向还寒这种简单的人听完就信了,放在旁人眼里,说不定会觉得自己是胡诌的。
所以为什么向还寒一点都没怀疑?还是他也怀疑了,只是没表现出来,这就不得而知了。
说回正题,江熄拿了别的事说:“我小比之后静养,陆尧生以我院中有贼人为由领着弟子搜查,大概是在找至高心法。”
其实这也算是臆断,但是江睦那里也被搜了,那便显得有凭有据了。
“还有便是,我爹怎么也算的上是一代英才,怎么修炼还会走火入魔这么多次,护法时候只有您和陆尧生在,我选择信您。”江熄扬起坚定的眼神。
此事是他后来才想到的,他爹尚在中年,不该如此不堪才对。
“少宗主。”周北墨神色微动:“可他是你师父,你为何不信他?”
江熄冷笑道:“辨人忠奸不应以亲疏计,周峰主,难不成您让我不信您?”
周北墨沉吟:“可我实在想不出他对您不利的原因。”
陆尧生他不追名逐利,甚至为了一身清誉也不会觊觎宗主之位,唯一能让他在意的人已经不在世间,难不成是为了……
江熄在那旁不屑道:“野心人人都有,为何偏他没有?”
周北墨看着江熄,点头后只道:“我会帮您留心他。”
江熄起身行了一礼:“那便仰仗周峰主了。”
于是他决定套曹廷密这些人的话,方才有了这场酒局。
“少宗主看过阿睦身上的伤了?”曹廷密给江熄满上酒。
“看了,但去秘境,受伤是难免的,周峰主也同我道了歉。”江熄用筷子戳了戳乳鸽,觉得有点生,心道要是自己是火灵根就好了,就能控制灵火烤一烤试试。
但这事不难,改天让向还寒烤一只就行了。
一想起向还寒,江熄脑海里便出现了那个想被他深埋到三千尺以下的吻,许是秋老虎的缘故,他有些烦躁,直接搁了筷子,咽下去一大杯酒。
曹廷密也没瞧上今晚的菜色,跟着喝酒:“周峰主也是,阿睦才几岁,带他进这种地方也是太心急了。”
江熄回道:“你还记得你救我那次吗,咱们那时候也没比阿睦大多少,你受的伤可比阿睦重得多。”
他本意是想靠这些回忆拉进些两人之间的距离,毕竟曹廷密就是因此事与他扯上关系的,但他在不经意的抬眼里瞧见了曹廷密脸上有片刻的震惊。
难不成那地方有问题?
曹廷密没有继续说下去,江熄也怕打草惊蛇,于是便不再多说,转而问起刘韶来。
不问不知道,刘韶竟然把巳渊坛砸了,这事向还寒怎么从没说过。
“我可惨了,被向还寒那小子阴了一手,现在师父看我不顺眼,就只让我带着新入门的弟子修炼,我……”刘韶顿住了往嘴里扔花生的嘴,气急败坏咬了下去:“我非要把那小子扔出天渊派不可。”
刘韶想对付向还寒的事在赤天峰不算秘密,其他人也多少知道他最近的动作,便问道:“刘师兄你最近到底在查什么事情,听说你找人天天跟在向还寒身后,那小子藏秘密了?”
刘韶咽下一口酒去,神秘道:“快知道了,别急。”
“刘兄这就不地道了,分明吊我们胃口,快些讲一些听听。”
江熄套着话,毕竟刘韶派人跟踪,他也得跟着遭殃,可是刘韶喝多了嘴却分外严实。
一顿酒又喝到了入夜,江熄连姚荣来最近的行踪都问了下,结果他一直在门派里待着没出去,若不是这几个人嘴严,那就是宋晚枫最近在做的事情没有带任何人。
喝得头晕目眩却还是一无所获,唯一值得怀疑的就是当年自己差点被淹死的湖,那里面或许藏过什么东西。
不过他拿不准那边有没有人把手,若是他擅闯,怕是会有几分危险,明日见到向还寒倒是可以让他陪自己过去瞧瞧。
喝得有些多,江熄便宿在酒楼里,但也多留了些心眼子,让两个弟子给他把门,另外让珍珍守在床前,这才睡去。
次日,江熄醒后便同赤天峰的人告了别,那些人酒量一般,眼都睁不开地回道:“恭送少宗主。”
“别送了,一个能喝的都没有。”
江熄带着珍珍破窗而出,几次回头确认没人跟上来。
昨天他心里埋着事喝酒也不快活,于是这会儿他嘴上哼着歌,心情极好地把珍珍脖颈上的几根杂羽梳理好,看着脚下风景变缓,终于明白为什么那么多人会为了自由抛却一切。
他落到了黑石镇的一座山头上,这镇子三面环山,一面有江,山上虽种着不少树,但挡不住崎岖的山体黑岩露出来,因此才有了这名字。这里能开垦的土地有限,但因着江水做了不少商贸上的活计而富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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