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祝延是真的病了,梁樾作为祝延的老师,于情于理,都该照顾一下。
直到梁樾感觉后脖子有点凉。
他用余光看一眼,看见了乳白色的冰淇淋包装。
洁癖梁:“……”
浑身不舒服了,好想把祝延扔下去,就现在。
他忍了又忍,神经质的冷笑生气道:“祝延,别在我背后吃东西。”
“哦。”祝延还在他背后撕袋子,主打一个你说你的我答应我的,但是我做什么你们就不要干预了。
梁樾额头上的青筋又冒出来,这么多年,能轻易激起他情绪的,也只有祝延一个。
他把人松开,挽住腿,从后背将整个人挪到身前,环住祝延的肩膀和腿弯,直接抢走最后一个冰淇淋。
祝延脸很红,烧的,茫然看着梁樾,懵懵的。
梁樾露出得逞的笑:“还吃吗?”
祝延:“你人设崩了吧?”
不是炫酷冷笑哥吗?这笑的怎么这么像反派。
梁樾恢复面无表情:“……”
“烧死你算了。”
祝延松了一口气:“这才像你,刚刚应该是我看错了。”
梁樾:“……”
真想把人扔下去。
祝延发烧严重,梁樾带人去看了熟悉的医生,祝延小时候身体不好,一直在同一个医生那里看病,他对祝延很熟悉。
梁樾推开门进去,看见的却是一个年轻医生。
他退后,看了一眼门口的照片,是熟悉的地中海秃头爷爷,又进去,看见一个三十多岁的年轻医生。
梁樾还在思考,祝延先爬起来:“哇塞,张爷爷你返老还童了?”
“张爷爷”抬起头,面容狰狞:“我看起来就这么像六七十岁的人?”
他声音很大,也不好听,祝延立马从梁樾手上挣脱下来,躲在梁樾身后。
“不是张爷爷,你脾气好坏。”
“……”
梁樾被祝延蠢到了,说:“这一看就是三十岁的人,你脑子里在想什么?”
祝延哦一声,坐到凳子上,满足的把从梁樾手里神不知鬼不觉拿走的冰淇淋拆开。
他还没吃一口,假张爷爷大叫起来:“脸都红成这样了,还吃什么冰淇淋,赶紧给我停下!”
梁樾截住祝延的手,祝延吃不了,看着冰淇淋流口水,随即气呼呼的看着医生。
医生速度很快,像是真的很不想看见两个人:“药开了,退烧药现在就吃,吃了睡一个小时到两个小时就能退烧。”
“其余的药吃完饭后吃,一定要吃一点,什么东西都行,不然对肠胃不好。”
医生说的一套是一套,梁樾疑惑了:“你不仔细看看吗?”
医生抬起头:“他以前的家庭医生是我爸,他的病例我倒背如流,最近流感,我就猜到他要进医院。”
他还有点可惜:“就是他爸等了好几天来抓他,一直没等到,以为他不会来了,今天才走。”
“结果现在就来了。”
医生说:“缘分。”
祝延和他爸常常吵架,祝延他妈是不食人间烟火的小仙女,他爸管他的多,祝延一闹脾气就不见他爸,还不允许他爸出现在学校周围。
从小就这样,梁樾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
“那行。”
梁樾把祝延提起来,像是提了一块猪肉,拿着开药单就准备去拿药。
张医生看在眼里,最后提醒一句:“你把冰淇淋吃了吧。”
“对了,”张医生为自己正名:“我今年还没三十,没这么老。”
梁樾和祝延都只听见了张医生前半句话,祝延立即往前扑,真和吊着的猪没什么两样,一双手往前去够冰淇淋。
为了一口吃的拼尽全力。
梁樾给气笑了,把要化了的冰淇淋直接塞嘴里,吊着人继续走。
祝延:“……”
“…………”
“………………”
这像话吗?
祝延不想理梁樾,梁樾本身就话少,也不说话了。
拿了药,坐在医院的凳子上,祝延在热水结成的雾中看梁樾,脑子恢复短暂的清明。
他有点疑惑:“梁樾,你已经三年没换过车了。”
祝延要是没记错,他们谈恋爱的时候,梁樾就开的这辆车。
他不会认错,就连车载冰箱的位置也一样。
那是祝延强烈要求梁樾安上去的。
在曾经,他们刚谈恋爱。
第9章
“你不会以为我是因为你才没换的吧?”梁樾声音凉丝丝的,半分感情都没有:“只有这辆最便宜。”
祝延问:“开便宜的干嘛,你体察民情吗?”
和经济大权被爸妈握在手里的祝延不同,梁樾从小到大没人控制他花钱,想买什么就买什么,几百万几千万的车换着买不带重样的。
祝延可馋梁樾一车库的车了,为了避免儿子染上飙车的陋习,祝延十八岁的生日礼物红色赛车,被他爸丧心病狂的改装了车速。
上路像是老爷爷拉磨,慢的一批。
祝延收到车之后就把车塞到车库里,没开出来过一次。
他就想试试飙车的感觉,结果和梁樾在一起之后,梁樾不带司机,非要自己来接他。
梁樾也不给祝延飙车的机会。
梁樾嗯一声,感觉一次性纸杯里的水差不多了,放在祝延手上:“我来给你们这群小鸡崽子当老师,开贵的怕吓死你们。”
祝延皱眉,在梁樾监督下吃下药片,狠狠吞一口热水,结果药片黏在喉咙上,祝延上不去下不来,只能生生把整杯水都给喝下去。
他没吃早饭,这么一折腾,饿得不行了,但是又困,又饿又困,整个人都很迷糊。
人要倒下去了,还不忘攻击梁樾:“有道理,我爸有次来接我,几千万的车吧,被有个学生直接划掉了漆。”
“我不是说你的车可能会被划掉漆,很大可能是直接报废……”
梁樾:“……”他就不该期待这小子嘴里能说出几句好话。
祝延很困,医院是他姐投资的,专门给祝延留了单人病房,梁樾也知道。
但祝延这人轴,刚吃了药恢复一点状态,就死活不让梁樾拎着他,觉得没面子,自己要死要活的慢悠悠左晃右晃到病床上,躺着闭上眼睛。
梁樾跟在他后面,看见人睡着了就准备走。
他退后半步,门还没关,祝延已经睡着了。
祝延睡相很差,盖的好好的被子,才过一分钟不到,就掀开了一角。
屋子里空调温度不能调,防止祝延夏天贪凉冬天怕冷,反而把自己弄得更严重。
梁樾在原地站了一分钟,一直到盛林给他打电话,才退出来。
盛林巴拉巴拉的,说他们打球,遇见了祝延姐姐,还说祝延这小子叛逆期也来的太晚了。
梁樾心想,祝延叛逆期,祝延一直很叛逆,就没停过。
“所以呢?”
盛林忍不住骂他冷血无情,丝毫没有八卦心。
梁樾:“哦。”
“所以呢?”
说到正事,盛林吞吞吐吐的:“你还记得你上大学的同学没?”
“谁?”
盛林说:“乔阳。”
梁樾和大学同学都不熟,读大学的时间里,他都在和祝延鬼混。
盛林猜到梁樾不认识,给了个前情提要:“就是那个爸妈都死了,还有个弟弟的穷小子,每年跟在你后面领奖学金。”
梁樾有点印象了:“什么事?”
盛林说:“你妈又怀了,新男朋友的。”
梁樾:“新男朋友是乔阳?”
“答对喽,可惜没奖励。”
盛林又说:“你没什么感想吗?”
梁樾:“我要有什么感想,又不是第一次了,虽然这次年纪比较小。”
“但顾小姐保养的好,再说了,梁老头能找十八岁的,顾小姐为什么就不能?”生活在这样的家庭里,梁樾对情爱和家庭的观念很轻。
盛林说了句牛逼。
“你现在在干嘛呢?需不需要兄弟安慰一下?”
梁樾面容冷淡:“不需要,你好恶心。”
盛林心被插了一刀,听见他兄弟说:“而且我现在在医院照顾人,走不开。”
“照顾人?照顾谁?需不需要我帮忙?在哪个医院?”
盛林原本就聒噪,今天更是聒噪,对比起来,现在躺在病床上的人可以说是十分安静。
梁樾想到祝延,心里诡异的平静下来。
可能因为祝延是梁樾人生中碰见的,极少数完全不着调的人,以至于梁樾遇见他之后,没办法再对其他的荒唐事有过多的感想。
梁樾拒绝盛林的好意:“不用了,是我学生,马上送回去。”
站在医院门口的盛林惨遭再次挂断,他握紧手机,余光瞥见即将要下车的一对男女,心里默念。
“千万不要是同一个医院。”
梁樾接完电话,息了回去的心思,回到病房去看着祝延。
祝延吃完药睡的很死,像小猪,梁樾很少想起以前他们在一起的事情,现在想起来,似乎祝延以前就这么能睡,不是药物的问题。
那个时候,梁樾把祝延从卧室搬去车上,再从车上搬去酒店,来回折腾,人也不醒。
突兀的,梁樾在病房里笑出声。
很急促的一声,主人意识的很快,立马收回去。
在病房里笑,不怎么尊重医院。
嗯。
祝延睡的没有梁樾想象的沉,梁樾的一声轻笑,传到祝延梦里,就成了反派魔音贯耳的循环音带,他没办法挣脱,最讨厌的是,还越听越熟悉。
好像是他那个天打雷劈的前男友的笑声。
祝延又不敢确定,就算他和梁樾在一起的时候,梁樾都不怎么笑,现在笑的这么猖狂……
等等,他生病了,病的很严重。
“……”
还真有可能是嘲笑他,因为祝延确定以及肯定,如果梁樾生病了,他一定会守在梁樾病床前,点小龙虾冰淇淋各种好吃的馋梁樾。
祝延又给自己这该死的前男友记了一笔。
毫无所知自己在祝延那儿被记了一笔一笔又一笔,梁樾低头用平板处理工作,可能过了一个小时,快十二点了,祝延终于要醒了。
“水,我想喝水……”
人还没彻底清醒,要求先冒出来。
梁樾对此接受良好,任劳任怨的站起身去水房给祝延带水——不知道为什么,病房里的水全喝光了。
梁樾走了,病房里的祝延才慢悠悠爬起来,他手机快爆炸了,张章一直在给他打电话。
祝延连忙接通,张章呼吸声很乱:“祝大少爷,你没事吧,我半个小时前才看见你的消息,刚走到医院门口,用不用我上来接你?”
睡之前,祝延强撑着最后一口气给张章发消息,他怕自己起来还没完全退烧起不来,问张章能不能来接他。
梁樾又不是什么慈善大师,送他来就不错了,怎么可能醒来了人还在。
果不其然,祝延环视病房周围,没看见梁樾人。
他就说嘛,梁樾这个以时间计量金钱,日常秉承每分钟都要拿来赚钱的人,怎么可能在病房里看他睡觉一个小时。
祝延顿顿的回答张章,他还没完全退烧,像是零件停止工作的机器人,一卡一卡的。
“不用……我马上起来……然后去缴费……之后去楼下找你。”
张章听的忧心:“你慢慢来,不着急。”
“不过你还要缴费吗?”
这医院不是祝延他姐的吗?
祝延严肃的说:“张室长,你已经被资本裹挟了,我,祝延,不吃嗟来之食!”
张章:“……”只是离家出走,说的跟搞什么大动作一样。
祝延不止自己要说,还要张章重复一遍:“你说,我们404不吃嗟来之食。”
张章敷衍祝延:“嗯嗯,我们404最爱吃嗟来之食。”
祝延:“……”他气气的:“懒得管你。”
张章看着挂断的电话,心里有点儿纳闷,祝延难道忘了,他刚上大学的时候,他爸把宿舍四年的空调费还有电费水费什么的全给交了。
事实上,整个404都是祝延养的小白脸。
不然他们为啥一直容忍祝延当他们义父,因为祝延真是义父。
教训了室长,祝延拖着病体在医生纳闷的眼神下缴了费,然后拿着自己的药,哐哐哐就往门口跑。
祝延很饿,急着去吃饭,什么也不管了就是跑。
他跑到门口和张章汇合的时候,听见身后有人叫他的名字,还挺温柔,是个女人。
祝延连忙停下来,奇怪的到处看,直到前方出现一个穿着白裙子,看起来只有三十多岁的人,扶着肚子停在他身前。
“嗯,你好?”
白裙子女人笑的很温柔:“你已经把我忘了吗?祝延?”
祝延记性是不好,但他肯定还记得这个人的……顾家小姐,后来嫁给梁家,生了个孩子。
那孩子的名字,叫梁樾。
她是梁樾的妈妈。
祝延从顾小姐的脸上往下挪,看见她还没有显怀的肚子,心虚的转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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