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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是人类在衰退，只要文明还在延续，种族的火苗就永远不会迎来真正的溟灭。
顾妄这次来, 主要也是想和潇无边探讨这个问题, 从34回来后他一直想在基地建立学校, 不单单是为了让孩子学习，更多的是想集中托管那些失去亲人的孩子。
而这其中有不少都是雇佣兵在荒地出事后，孩子就失去了监管, 所以他希望和工会这边先达成共识。
他们要谈论正事, 灰唂就自己跑去玩了。
公会里不少雇佣兵都认识他, 知道他是之前一起参与过任务，被一只S级霸王花抓走后还活下来的幸运星，纷纷来逗他。
有大姐姐请他吃零食, 借机捏他的脸，甚至还有红着脸来送礼物的愣头青。
灰唂已经习惯了被众星捧月，他像骄傲的小猫一样，仰起下巴听着别人哄他的话，接过了愣头青的礼物。
那年轻的雇佣兵一下激动了起来：“我、我很喜欢你，我现在是B级，但是我相信再给我五年，我一定能变成A级，到时候……”
灰唂摇了摇他送的礼物，耳朵只捕捉到关键字：“喜欢？是想成为恋人的喜欢吗？”
“嗯。”雇佣兵愣愣看着他，被美得一时有些失语，“是的。”
灰唂又恍然大悟。
原来要成为恋人不仅仅要亲嘴，还要送喜欢的人礼物。
大脑里转了一圈，他偷偷在心里记了下来。
但是礼物要送什么呢，顾妄是基地首席，还是目前战斗力最高等级的人类，他好像什么都不缺。
灰唂想不到，决定偷偷作弊，打开了雇佣兵送给他的礼物。
见状那个愣头青更激动了，脸红得堪比末世前的西红柿。
礼物是一小捧被放在透明玻璃罩里的塑料花，仿照的是末世前一些红色粉色的月季花，末世后的花拥有了攻击性，人们只能用这种方式来送花。
愣头青正想趁热打铁多说点表真心的话，就被赶来的唐奇打断了，他挥手声音提高：“顾首席的人你们也敢逗？”
顾妄两个字在基地还是太权威了，一下子所有人都散开了。
唐奇把泡好的茶递给灰唂：“这是只有贵客来的时候才能用的物资。”
灰唂喝了一口，苦苦的，像是荒地里的野果。
他吐了吐舌头，心里默默同情贵客。
当贵客真可怜，只能喝这个。
他掏出顾妄给他准备的小水壶炫耀般晃了晃，上面还有一只小黄鸭，黑色豆豆眼十分娇憨。
放在别人身上会被嫌弃幼稚，但是对于灰唂来说正正好，他爱不释手。
里面是泡着的是一种变异果实晒成果干后泡的小甜水，对于嗜甜的蘑菇来说也刚刚好。
他嘬了几口后问：“唐奇，人类都喜欢收到礼物花吗？”
唐奇愣了一下，他没有注意到灰唂奇怪的主语，脑子里只想到了顾首席和灰唂之间那明显的暧昧氛围。
他早已在心中默认了他们之间的关系是恋人，听到这个问题第一反应就升起了一股隐秘的自豪感。
他不仅和首席的恋人成为了朋友，现在还能够为他们的爱情添砖加瓦。
唐奇低咳了一声：“在末世之前是的，不过现在大家都只能送送假花了。”因为送真花有风险，把真花送给仇人还差不多。
后面的话他没有说出来，完全没想到自己的话可能造成某朵笨蘑菇产生歧念。
灰唂歪歪头：“假花不如真花好看对吗？”
唐奇将灰唂不喜欢的茶收起来，听到这个问题也只是心大地点头：“那当然还是真的东西更漂亮。”
灰唂双眼顿时亮了亮。
他想到要送什么给顾妄了。
只要送个礼物，再亲一下他，他就可以顺利追求到顾妄，让他们成为彼此的唯一了。
灰唂心情很好地哼起歌，开始在心中谋划起来。
……
顾妄的正事还没有谈完，军队里就派了人来，面色急冲冲看起来有大事发生。
在前台负责登记来客的唐奇不敢耽误，立马就带着人往后走。
灰唂好奇地跟过去。
来通报的人见到顾妄立马重重垂下头：“首席，关押特级的监狱出事了。”
现在在监狱里的，只有陆沈君那群人，等到三天后所有事情清算完后的审判。
审判的结果除了废除异能驱逐入荒地外不会有其他结果。
陆沈君他们做的事情已经严重危害整个基地的安危，陷人类种族于危险之中，是最不可原谅的。
顾妄面无表情，只有那双黑眸之中微微沉下：“走。”
自己的计划还没有开始实施呢，怎么又被讨厌的人打断了。
灰唂有些生气地皱眉，一溜烟也跟着坐上了车里。
司机欲言又止，看到顾妄没有做出任何反应后，还是踩了一脚油门朝着监狱的方向开去。
并不是想让灰唂跟着自己去那危险的地方，但顾妄知道自己如果把他单独放下，以蘑菇的手段，就算派人专门盯着，也拦不住他到处乱跑。
只有放在自己身边是最安全的，顾妄轻轻摸了摸他的头：“不管发生什么，都要以你自身的安全为重。”
他的心中有一种隐隐不好的预感。
灰唂没有听出来他话中深沉的情感，他用自己的脸蹭了蹭顾妄的手掌心，语气天真地纠正他：“是不管发生什么，我们都要在一起。”
他伸出小拇指，学着今天刚在书上看到的那样：“拉钩。”
一双比他更大的手轻轻覆了上来，完全没有在意外人的眼光，轻轻地上下勾了勾：“嗯。”
到达监狱的时候，负责监守的S级已经诚惶诚恐地等待着。
看到顾妄从远处走来的那一刻，他差点跪下谢罪：“首席……我真的是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失去了一瞬的意识。”
“谁逃出去了？”
“陆沈君和季念文。”
最棘手也是最该死的两个人。
顾妄眼神凌厉：“其他人的异能都能被特制镣铐压住，唯独季念文的精神系异能无法压制，不是已经提醒过谁都不能靠近牢笼了吗？”
季念文的精神系反而比其他攻击性都要难处理，就连他都中过对方的精神桎梏，更别说是其他S级。
以他们的实力，只需要让看守的人有一瞬的失神，从这里逃出去就成了一件极其简单的事情。
他没想到自己特意嘱咐过了，还是被找到了漏洞。
那个S级十分委屈，但他没有要争辩的意思：“首席，确实是我大意落入陷阱了，您处罚我吧。”
顾妄挥挥手示意他下去，然后才面如寒霜地踏入牢狱深处。
里面躺着三具尸体。
分别是那支持陆沈君的两名S级以及他的表妹黄小郡。
黄小郡身上还穿着之前刁难他们时的鹅黄色裙子，现在已经被血水泡得看不出原色，尸体已经开始僵硬，青灰色的脸上还带着不甘心的神色，眼睛怎么都关不上。
顾妄将灰唂往自己身后拉，挡住他的视线不让他往里看。
她死得比另外两个S级要惨，面目格外狰狞，因为她对陆沈君毫无防备。
完全没想到自己的表哥为了出狱，第一个下手的人就是她。
调查官过来，将大致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他们已经将季念文和陆沈君分开隔离了，可没想到这两个人已经撕破脸到这种程度，最后为了统一目标居然又合作上了。
陆沈君想办法在狱中杀死了这三个重犯，出了这么大的事故，负责监守的人不得不打开牢狱的门进来查看。
季念文就是趁这时候发动精神攻击的。
尽管在出事后他们就封锁了整个基地禁止有外出，可镣铐上自带的定位追踪还是因为磁场破坏失灵了。
这代表他们已经离开基地，进入荒地了。
灰唂歪歪头：“反正最后都是要驱逐的，他们进入了荒地不也一样吗？”
他伸出手，轻轻点了点顾妄眉心不虞的痕迹。
顾妄松了松表情，握住他的手：“不一样，他们身上的异能还没有被废，放他们离开基地就等于埋下一颗地雷。”
“做下准备，我要亲自去荒地逮捕，找到后无需审判，直接格杀。”
调查官被冷气一冰，抖了一下，完全不敢有二话：“是。”
第62章
再一次回到荒地, 尽管周围人的表情都十分严肃，如临大敌，对于灰唂来说还是和春游差不多, 只不过这次天气要冷上许多。
他被顾妄包得圆滚滚, 像个毛茸茸的球，头上还带了毛毡帽子。
周围不管是为了高额悬赏而来的雇佣兵或者是被顾妄调令来的官方军队，都透露出一股凝重的氛围。
他们深知此次目标的困难。
即使S级变异物比S级人类更不可控，可后者拥有智慧, 这对于他们的围剿来说是一次前所未有的经历。
意味着他们要准备应对更多的风险。
灰唂没有被这些沉重氛围所影响, 他一如既往趴在车窗上, 歪着头吹风。
风吹过他额前的头发, 将几根头发调皮地一直往鼻子上吹, 他忍不住像小狗一样甩了甩头。
顾妄将从地图上的视线转移到他身上, 他一直用余光在注意着灰唂，原以为他像之前一样吹够了风就会缩回来，到他身边乖乖窝着。
可这次却一直看着窗外，被风吹得打喷嚏都不舍得回来。
难道是想回到荒地了吗……
顾妄的眼神变得有几分晦暗。
在知道灰唂真实能力之前, 他从未认真想过这个问题。
毕竟小灰菇在他眼中是那么的可怜无助, 小小一只在荒地里, 一定会被欺负得很委屈，大一点的变异物都能吃掉他，哪怕是一只D级都能把他叼走。
需要自己非常仔细看顾着, 防着那些臭虫。
可是现在不一样了, 他知道灰唂即使离开自己, 也有能力在荒地生存下去。
他的蘑菇不是莬丝花，是最特殊的变异物，拥有着这个世界上最独特的能力。
他为灰唂拥有自保能力感到高兴的同时, 心中又止不住浮现出酸胀的情绪，那是一种雄性生物天然的占有欲和本身无法舍弃的道德感在脑中互斥的感觉。
作为超S的新人类，他也会有一些被天性驱使的本能，遇到了极其喜欢的事物就容易产生强烈的圈有意识。
不过在遇到灰唂之前，一直没有存在能够激发他这类基因，以至于他差点忘了，自己也会有这种恶劣又不健康的占有本能。
他甚至在心中后悔起来，也许不应该在这次带上灰唂的。
就这样一直藏在基地里，懵懵懂懂的蘑菇也许就不会想回到荒地了。
顾妄将眸垂下，遮住眼中那黑沉沉的一片，手背上的青筋若隐若现。
灰唂望着窗外，有些不满地鼓了下腮帮子。
他一路上都没有看到鲜花，被风吹得脸都有点痛了。
但是只要想到能和顾妄成为永远不用分开的恋人，灰唂顿时又觉得有劲多了，非常努力仔细地看着每一块掠过去的地方。
大雪还是挡住了他们前进的步伐，经过改装的装甲车可以在雪地里行走，但厚厚一层雪也掩盖住不少潜伏的变异物。
又一辆装甲车被雪地里藏着的怪物突然跳出来袭击，顾妄只能让队伍暂时停下修整。
大雪也掩盖住了陆沈君和季念文的踪迹，他们只能就着路线重新开一次探讨会议。
雪又开始下大，带着脏污的雪让火焰无法燃起，灰唂带着毛茸茸的手套吃着顾妄刚刚给他的高能量饼干，有些碎屑渣渣掉到他的毛领上，也被乖乖捻起来放到嘴里不浪费地吃掉。
余光突然看到一抹鲜艳的黄色，他立马扭过头，双眼顿时像装了星空般亮了起来。
眼前看到的，正是他在心心念念的鲜花。
一朵六片菱形花瓣的黄色花朵，孤零零开在一片废墟之中。
那废墟在末世前是片楼房，末世后不知道是受到了什么攻击，现在已经全部倒塌，在还没有开始腐朽的石砖缝隙之中，开出了这朵小花。
为了不引人注意，灰唂慢吞吞走过去，终于靠近了那朵花，感受到让花喜爱的气息，黄色的花晃了起来。
灰唂伸出手就要拔，眼前突然被喷出一股黄色花粉，带有强烈的迷.药效果。
黄花喜欢灰唂，想将他迷晕带走。
可惜这些花粉在接触到灰唂的前一秒，就被一阵凌冽的黑雾打断，绝大部分都往另一边空气之中散去。
黑雾消散后，露出一柄精致小巧的旋转飞镖，正是顾妄的异能。
顾妄大步过来，脸色是灰唂罕见的发沉，他托着灰唂的腰将他从地上半抱起，上上下下的检查了一遍，发现没事后才缓了缓眼神：“怎么自己跑到这里了？”
他下意识亲昵又自然地摸了下灰唂被吹得有些红晕的脸蛋，想用手给他焐热。
灰唂慢慢眨了眨眼，回头看了一眼，发现那黄色的花已经被顾妄的异能斩断，落到地上后就枯萎了。
他感到有些遗憾，藏不住事的脸上立马出现了一丝丝低落。
对于顾妄来说，这样的神色在此刻显得过于刺目，他像是烫手一般放下手，张了张口想说对不起，可那些话语在舌尖辗转几圈后，最终还是保持了沉默。
是自己表现出的掌控欲让他想离开了吗……
顾妄不由得再次感到类似于失去的恐慌。
可灰唂是自由的。
懵懵懂懂的蘑菇如果向往更广阔的天地，他没有任何理由去阻止，如果以爱为名义去囚禁，他和那些失去理智被本能操控的怪物又有什么区别。
两个人心思完全没有在同一条线上。
顾妄伸出手克制地只摸了一下他的头：“先回去吧。”
他担心陆沈君和季念文会回来报复，至少在将那两个人处理掉之前，他还不能放灰唂离开自己去寻找自由。
后面的事情，等一切尘埃落定后，他会尊重灰唂的一切选择。
顾妄的眼神暗沉到了极点，只是想到往后的一种可能，心都在被刀子割般的滴血，偏偏还是咬着牙，将那些不干净的想法全都隐藏到名为理智的背后，克制着平稳的呼吸才不至于将那些阴暗占有欲表现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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