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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有些像小猫踩奶在心上，一点点留下柔软的痕迹。
他听懂了他的意思，起身接住了咕溜溜滚下来的蘑菇。
灰唂躺在他手心里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小肚子就被戳了戳。
不等他生气咬人手指，就听到顾妄肯定的声音。
顾妄一脸煞有介事：“嗯，确实扁了。”
再不喂又要闹脾气了。
准确来说，已经开始闹了。
男人将他拎到枕头上：“安静一点待着，我去给你换点吃的。”
他想到了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小家伙就把他口袋里的能量棒都吃掉。
这就说明他是能接受人类食物的。
这是最好的。
一般经过处理，人类的食物污染度会较低，尤其是普通人的食物。
灰唂不闹了，安静下来仰头看着他，乖乖地点了点头。
到了这个避难所，反而听话了许多。
顾妄垂眸暗想。
也许是这里较多的人类气息吓到他了。
毕竟只是朵蘑菇，还是个幼崽蘑菇。
但只要不伤人，自己就能护着他。
没什么好害怕的。
顾妄没有将心里话说出来，只是再次伸出手指点了点圆圆的菌帽，这才转身洗漱完毕离开。
房间里没有第二个活物，变得十分安静。
几分钟后，确定男人真的走远了，灰唂顿时变脸。
安静待着？
不可能！
灰蘑菇一溜烟下床，很快就找到了房间的通风口，顺着管道翻了出来。
他的体型太小，根本困不住他。
“叽！”
灰唂新奇地看着这一切。
他还是第一次见到除了荒地以外的生存环境。
这里没有随时可见的杀戮，每个人都在做着对于蘑菇来说很难理解的工作。
他找准时机，正正好跳到了一个小男孩卫衣的帽子里。
“嗯？”
察觉到什么，男孩往后伸出手想摸摸帽子，灰唂灵敏躲了下这小脏手。
男孩不死心，还想继续往里探探。
就在即将碰到的时候，走在前面的女人回头了：“小包，跟上啊！”
“哦。”被叫做小包的男孩赶紧把手收回来，往前小跑。
女人絮絮叨叨地：“我等下要去一区做清洁，你就跟其他小孩去敲果子换饼吃，不要到处乱跑。”
小包有些不高兴地应了一声。
女人不放心地再次叮嘱：“听说来了一个很厉害的新人类，你可千万不要冲撞到人家。”
小包抬头叫道：“知道啦！”
不想再听啰嗦，转身朝另外一个方向跑去，两条细瘦的腿跑得飞快，一下子就不见了人影。
女人唉了一声，拖着一大堆清洁工具，佝偻着身体朝新人类居住的一区走去。
……
灰唂在帽子里被一颠一颠晃得孢子都快摇出来了，他这才明白顾妄作为坐骑是多么的合格。
至少在他口袋里永远都是平稳的。
等到男孩到了目的地，他才气喘吁吁地停下。
这里是一个由小帐篷搭起的简陋工作地，里面坐着的五个全都是半大的孩子，最小的看起来才七岁左右。
因为营养不良，每个人看起来都头重脚轻，瘦巴巴的脸上挂着一双大眼睛。
一个中年男人将几个装满黑色果实的大筐放下，招呼着他们：“小孩，这些是你们今天的任务量，记得每个都要敲好，果肉干干净净挖出来。”
灰唂探出一点点头看，而后又不感兴趣地缩了回去。
这些果实他认得，摸起来快跟石头一样硬，闻起来有股淡淡的奶香。
之前他好奇过，让自己的舔狗变异物给自己摘过，砸开里面是白色的果肉。
可惜这东西闻起来味道不错，实际上果实又干涩又苦，非常难吃。
营养含量也很低。
吃这个跟吃泥土没什么区别。
而且是一种很常见的变异植物结的果实，它会把这个果实到处乱拉，很容易就捡到。
几乎没有变异物会去食用这么没营养的东西。
这些果实对于小孩来说，实在是太过坚硬，即便没有好的工具，就算是用石头，他们也要努力砸开。
这样才能在每天结束之前换取到一个干巴巴的饼作为伙食。
他们每个人的手都变得十分粗糙，完全看不出属于孩子的稚嫩。
有些甚至留下了疤痕，看起来凹凸不平，指甲缝里有干枯的黑色血迹。
可是他缩回去的动作太大，还是被某个眼尖的小女孩注意到了。
小女孩张大了嘴：“小包哥哥，你帽子里有东西！”
小包顿时想起来这件事，面色变得警惕，一把往后抓去。
这一次毫无防备的灰唂，措不及防地就被攥住了。
吓得他发出一声叽叫。
“叽！”
第9章
“啊啊啊！”小包发出惊吓的声音。
几个不明所以的孩子跟着一起叫。
此次彼伏的小孩叫声在这小小的空间中响起。
灰唂起初第一声是被吓的，后面就是觉得好玩了，跟着一起叫。
稚嫩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像可爱的小鸡仔，脆生生的。
小包反而冷静了下来，他将手张开，看着手心里小小的蘑菇，诧异得张大了嘴。
这里的孩子年纪都不大，最大也就十二岁。
超过十四岁的都要被当做成年人抓去干更累更危险的活。
他们对于生物的概念早就在这几年的末世之中被彻底颠覆，从来没见过外表看起来如此无害的变异物。
“这是什么？”小女孩问。
年纪最大的孩子凑过来打量了一下，迟疑着开口：“蘑菇？”
在他的记忆中，唯一能对得上号的就只有这个。
“不对不对！”小包摇头，“我妈妈说现在的蘑菇都是有剧毒的，摸一下就会把人的手变成白骨。”
他现在和这小东西接触了这么久都没事，肯定不会有毒。
灰唂有些不满：“叽！”
他就是蘑菇！
是独一无二的蘑菇大王！
“哎呀他又叫了。”小女孩新奇开口。
一群小孩围了过来，暂时放下了手上日复一日的工作，难得展露童心。
小包捧着灰唂久了，眼神逐渐变化，从一开始的警惕渐渐到喜欢：“我觉得……他好可爱啊，而且摸起来好软好软。”
他从来没见过这么可爱，这么软的存在。
这种喜欢是发自内心的，灰唂十分受用，也就暂时容许了其他小孩好奇地过来摸摸他。
每一个摸了他的孩子，内心都难以抑制地生出喜爱的情绪。
无需用信息素，光是触碰也能让灰唂的魅惑被动触发。
于是他们变得愈发小心翼翼，七嘴八舌开始和他说话。
“你是从哪里来的啊？”
“你是变异物吗？”
“会有毒吗？会伤害我们吗？”
“你笨啊，肯定不会的！”
“是不是童话故事里的小精灵啊！？”
童言无忌的同时还总是有些天马行空，灰唂对这些乱七八糟的问题不感兴趣，好似听不懂他们的话般假装自己只是朵普通蘑菇。
有个小女孩一直安安静静的，冷不丁插嘴提议：“我们给他取个名字，叫他小灰好不好？”
这个称呼不错，符合他美丽的外貌。
灰唂这才终于勉为其难地点了点头。
小孩们又被迷得更厉害了，纷纷哇哇叫：“他点头了！点头了！”
“好可爱啊！”
灰唂：“叽。”低调低调。
他跳到了小包头顶上，俨然把自己当做了这群幼崽的领头菇。
小包作为幸运儿，脸上因为激动而变得红扑扑：“他、他是不是很喜欢我啊。”
他小心地在原地转了一圈，像其他人全方面展示着这一份“殊荣”。
其他小孩露出有些羡慕的表情，真情实感齐声：“哇。”
以往被他吸引到的生物，在追随他的过程中很容易对其他变异物产生丑陋的嫉妒心理。
经常一个不注意就打起来，残肢乱飞，非常影响他的心情，更过分的是还可能波及到他。
他实在是太小了，变异物如果打架起来，一块碎石碎屑都可能会砸伤他。
偏偏那群蠢笨的东西还经常非要为了谁能站在他最身侧的位置，或是谁能负责他的晚餐这种无聊的小事打起来。
这也是他讨厌那群舔狗变异物的原因之一。
不过这群小孩此刻的表现让灰唂感到十分满意。
他哼哼两声，示意他们不要太在意自己，继续工作。
小孩们纵然再喜欢小灰，也不敢耽误太久工作，很快就都继续拿起工具干活。
小包拿起一个小榔头开始敲，一边用力一边对灰唂说：“如果我们天黑前能把这些都敲完，就可以一人收到一块巴掌那么大的饼做为报酬，到时候我分给你好吗？”
“我也可以分给你！”
“还有我！还有我！”
其他小孩听了，纷纷一人一句的表示要加入，即便那饼连让他们自己吃饱都困难。
却丝毫不会影响他们想对灰唂好。
乒乒乓乓的声音越来越卖力。
灰唂站在这其中，对着他们发出领头菇的声音：“咕。”加油，我的追随者们。
小孩们莫名觉得有股力量涌现，好像原本被磨得不舒服的手也不疼了。
难得地在这艰难的工作当中露出了点笑脸，嘿嘿嘿地互相加油打气。
灰唂在外面玩得不亦乐乎，浑然不知顾妄早已回到了房间。
……
只出去短短一个小时，顾妄就用自己丰富的经验帮忙处理了一只B级变异物身上的毒腺。
被分派负责这份工作的只是个普通人，他感激得差点哭出来。
要知道这种等级的变异物，他如果有哪步处理错了，哪怕只是不小心碰到了，自己都会因为污染度爆表而死。
可惜他只是个普通人，根本没有资格挑分配的任务，他怎么也没想到一个高等级的新人类居然会愿意帮他干这种脏活。
原本他要冒着生命危险花一整天的时间处理，居然在几分钟的功夫就被解决了。
他恨不得当场就给跪下。
顾妄拒绝了他一口一个恩人，只要了一点普通食物作为报酬。
那人将眼角的眼泪擦了擦，赶紧翻出一袋还没有煮过的变异物肉：“这是我这次的任务报酬，如果您不介意就拿去吧。”
这些肉很多，可以煮上好几顿吃好几天，除了难吃了点以外没有任何毛病。
而难以下咽在末世之中，是最不值得一提的问题。
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搓了搓手，因为自己只拿出了百分之八十，剩下百分之二十自己留着等于是白拿。
可他只是个普通人，需要填饱自己的肚子。
顾妄没说什么，接过这袋子肉离开。
他已经获得了食物，却没有马上回去。
反而是往人多的地方走了。
大概过了十几分钟，他再次从普通人聚集的区域离开，这一次手上的袋子被换了一个更小的。
不多，刚好足够喂饱一只蘑菇。
他就这样提着这袋食物快速回到房内。
第一眼就察觉到了不对劲。
原本平静的表情瞬间发生变化。
凌厉的视线在房内扫了一圈，又用自己的特殊异能在房内飞快检查了一遍。
没有。
到处都不在。
有人来过这里带走了蘑菇？
手中的袋子掉在地上，一个日期并不新鲜的番茄罐头缓缓从里面滚出来。
顾妄眼神一点点暗下，内心隐隐有几分暴虐情绪溢出。
他飞快地转身出门，衣尾在空中划出一道锋利的弧线。
男人脚步不停地往避难所深处走去，路上遇到刚和他换了食物的人，刚想挤出巴结的笑容，下一秒却在对视上的那一刻吓得腿软。
要知道他也面对过变异物，甚至在逃难初期面对过高等级变异物，可是从来没有给他这种如此恐怖的压迫感。
简直就像马上要被杀死。
那人脸色惨白，不敢再说话。
内心万分后悔自己为什么要这么贪，用一瓶只能吃一顿番茄换取可以饱腹好几天的肉，这可是比余所长都厉害的新人类，杀了他就跟捏死一只蚂蚁没有区别！
他吓得在心中飞过一万种死法。
可男人也不过只是瞥了一眼，没有半分停留就匆匆离去。
顾妄心中戾气不断生起。
不是他，也不是他。
一个又一个靠近他房间的人被他排除，内心的焦灼却没有减少半分。
路过的每个人都要被他用异能无声扫一遍。
可不管是谁都没有蘑菇的气息。
沉寂了许久的污染度在未被察觉的地方再次隐隐松动，仿佛随时要拉开给予恶魔禁锢的枷锁。
顾妄终于不走了，微微合上眸子，掩盖住里面肆虐的情绪。
异能却毫无顾忌地顺应主人之所愿开始在整个避难所里蔓开。
找到了。
男人睁开眼，原本纯黑的瞳孔被银色替代，像是月下变化的鬼怪，显得光怪陆离。
……
灰唂玩了一会，很快就觉得无聊，趁着他们不注意，立马脚底抹油开溜。
继续开始了一朵蘑菇的冒险。
这一次路上更加顺利，似乎是到了工作的时间，避难所的普通人都去工作了，一个闲逛的人都没有。
也让灰唂闲逛的更加惬意，可以说是毫无阻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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