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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明薇温柔的望着乔怡，“人永远不要通过惩罚自己来让别人后悔，如果你不想过这种被你妈牢牢掌控的生活，你就努力学习，好好长大，努力赚钱，去吃好吃的，去买漂亮衣服，去任何你想去的地方。”
乔怡忍不住跟着葛明薇温柔的话语畅想，眼眸开始发亮，似乎已经隐隐看到那个未来了。
葛明薇说，“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好好养伤。”
乔怡握了下手，眨了一下眼。
“今晚我值班，这周我都在，有事随时可以叫我。”
乔怡眨了一下眼。
“我去其他病房查房了，那……再见？”
乔怡又眨了下眼。
从嘴里憋出来一句，“……谢……谢。”
葛明薇点点头，把她的手放进被子里，贴心的掖好被角。
“答应我，永远不要放弃自己，要好好爱自己，好吗？”
乔怡：“……好。”
葛明薇走出病房，乔怡爸爸已经不知道去哪里了，只有乔怡妈妈独自一人坐在长椅上，眼神红肿，直直的盯着眼前的地板花纹。
看到葛明薇走出来，乔怡妈妈眼神一亮，“医生，我女儿怎么样了？”
葛明薇严肃的说，“想你女儿早点好起来的话，这段时间就少和她说点话，不要骂她，不要太逼着她。”
乔怡妈妈抹去眼角的泪，“我也是第一次做妈妈，我不知道会把她逼成这样……”
葛明薇说，“她也是第一次做女儿，不该被逼成这样。”
乔怡妈妈捂住脸眼泪不住往下流。
葛明薇拍拍她的肩，“进去吧，她现在不能离开人。”
乔怡妈妈用衣袖擦过眼睛，往里走，“好，好，好……”
葛明薇怅然的叹了口气，把手往兜里揣，结果碰到了发烫的手机，拿起来一看，和庄南星的通话界面还亮着。
刚才……她都听到了啊。
葛明薇此时此刻不知道该说什么，也没挂断，重新把手机放回兜里，表现如常的查完房后，坐在办公室，盯着手机屏幕看。
庄南星好像察觉了什么。
两人沉默着，进行一场冰冷无声的对峙。
最终，还是庄南星按捺不住，曲指轻轻敲了敲屏幕。
响声成为“化冰”的信号，葛明薇疲惫的喊了一声，“南星……”
庄南星带着鼻音回应，“在呢。”
葛明薇诧异，“你哭了？”
庄南星闷闷的“嗯”了一声。
“为我？”
“嗯。”
葛明薇有些说不上来的兴奋与高兴，虽然知道这情绪来得很不应该，但这种被人在意的感觉可真好啊，才被撕开痂的伤口仿佛被温暖的热流包裹住，正在飞速的愈合。
葛明薇沉默了片刻，“我不是不想和你说，只是不知道怎么开口。”
庄南星说，“没关系的，这不怪你。” ：
庄南星咬牙切齿的想——要怪就怪陈林晚那个贱人，葛明薇把伤口展露给他，他又将这个伤口化成利剑刺向葛明薇。
庄南星知道葛明薇的一切，知道她的不安，她的厚重心防，她被伤害过所以对他人很难产生信任感。
这都没关系，庄南星愿意等到她主动开口的那天。
这次是“被动”开口的，不过葛明薇不后悔。
“我很感谢从前努力的我，是她的坚持与努力才让我遇到了你。”
庄南星说，“麻烦你告诉她……”
“嗯？”
“从前的庄南星很喜欢从前的葛明薇。”
葛明薇敲了敲心脏，“她听到了。”
“现在的我很爱你。”
“我也爱你。”
手机的电量不足以支持两人久聊下去，用红色来表达自己的愤怒。
“我来陪你好不好。”
“不用了，早点睡吧。”
“那早上我来接你，”庄南星顿了顿，接着说，“你才拒绝我一次，不能再拒绝我了。”
“好。”
不知道是不是乔怡和她妈妈的事影响到了葛明薇，葛明薇想起了姚欣柔。
心像落了一场潮湿的细雨，是微小的，也是不容忽视的。
一夜无事，葛明薇早上查完一圈房，最后特意在乔怡病房多待了一会儿，乔怡和乔怡妈妈俱是沉默，气氛凝滞。
但这样的氛围里，乔怡却是舒适的，甚至比从前畅快，看到葛明薇时甚至还对她笑了笑。
葛明薇回以笑容。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乔怡对她眨了下眼。
葛明薇心情很好，走到庄南星停在医院后门的车边时，脸上都还是笑着的。
庄南星正在接电话，嘴上说着事，眼睛盯着车窗外看，远远的就看到葛明薇走过来，手使劲挥了挥。
葛明薇快步走过去，对着降下车窗的庄南星说，“这位大美女是在等谁啊？”
庄南星带着笑意回答，“等一位叫葛明薇的大美女，你有见过她吗？如果见过她的话，转告她，她的宝贝在等她。”
葛明薇脸一红，清了清嗓子，“那她是你的谁？”
“我的宝贝啊。”
葛明薇憋不住笑，轻轻在她肩上捶了一下，“肉麻死了。”
庄南星顺势拉住她的手，放在唇边亲了一口。
葛明薇刚想说些什么，身后传来惊怒的一声——
“葛明薇！你还要不要脸了？！”
听到陪伴了自己多年再熟悉不过的声音，葛明薇脊背僵住。
庄南星见状不对，一边让葛明薇不要回头，一边开门下车。
下车后二话不说把葛明薇往车里塞，唤醒车载语音助手调出一部电影，“薇薇，你在这里看会儿电影，我来解决，相信我，好吗？”
葛明薇下意识的点点头。
庄南星把车钥匙塞进她手心，利落的关上车门。
此时姚欣柔已经近在车前。
眸中的怒火一如这么多年的日日夜夜，注视着葛明薇。
葛明薇说不清心里是个什么想法，是恐惧于姚欣柔会搅乱如今平静美好的生活？还是慌乱于庄南星看见她原生家庭的不堪？
葛明薇不知道，大脑一片空白，手无意识的发着抖，却被一阵欢快的笑声吸引了心神，葛明薇看向车载屏幕。
车外。
姚欣柔的一声怒吼吸引了不少人注意，姚欣柔想像之前一样不顾形象的哭闹，却被庄南星稳稳扶住。
姚欣柔想挣脱，可庄南星的手臂稳稳的像一双铁钳一样牢牢制住她，不给她作妖的机会。
庄南星不容拒绝的半拉半扶着姚欣柔往前走，一边走一边对周围好奇查看的人说，“这是我妈，我们闹了点矛盾，家事家事，别看了！”
姚欣柔骂她，“谁是你妈呀？你要不要脸，勾引……”
庄南星一把捂住她的嘴，满嘴跑火车，“妈，我都说了你和我舅舅那事儿我不同意，你们是亲兄妹，怎么能在一起呢？”
旁边的人闻言，满脸都是一副没眼看的鄙夷模样。
姚欣柔感觉这会儿的自己像动物园里的猴子一样被人围观。
姚欣柔“呜呜呜”想说什么，庄南星不给她说话的机会，就近找了个餐厅要了个包厢，打算找个封闭空间好好和她聊一聊。
包厢门一关上，庄南星就把姚欣柔放开了。
姚欣柔颤抖着手指着庄南星，“不要脸！”
庄南星漠然的看着她。
“我不会同意你们在一起的。”
庄南星说，“我是和薇薇在一起，又不是和您在一起，我要您同意干什么？”
庄南星称呼上还是尊敬她的。
——有点尊敬，但不多。
姚欣柔愤怒的指着她，“你们两个是没有好结果的！变态！你们是变态你知道吗？”
庄南星听不得这话，猛的一拍桌子，桌子震天一响，表情沉沉，“你再说一遍？”
——这下，连仅有的一点尊敬也没了。
第49章 开花
姚欣柔往后退了一步，肩膀瑟缩了下。
语气也从一开始的尖厉变得弱了些，一眼可见的色厉内茬，强撑着气势道，“我是她妈妈，你对我尊重点儿。”
庄南星冷笑，“我只对该尊重的人尊重。”
姚欣柔听出了庄南星的意思——姚欣柔不配得到她的尊重，气得浑身发抖。
“你就不怕她知道你这样对我吗？我是她妈，我是她妈，我是她妈呀！”
姚欣柔看着庄南星，“我想起来了，上次我就见过你，你骗了我，是你！是你骗了我女儿！我要把她带回去，让你再也见不到她！”
“你爸妈知道吗？知道你是个变……”
庄南星任由她指着鼻子骂了半天，直到听到这一句才开口打断她，“我们只是刚好都是女孩子，又刚好相爱了，我们不是变态。我爸妈他们知道，并且尊重祝福祝我们长长久久永不分离。”
姚欣柔愣了下，表情愈加癫狂，拿起手边的花瓶顺手就往庄南星丢。
庄南星躲开，花瓶碎在脚边，花朵混着水和碎片一地狼籍。
姚欣柔还想再扔。
庄南星指尖敲敲一直拿在手中的手机，摄像头那一面对着姚欣柔这边。
“想让你的学校、学生、家长、同事都知道你这个样子吗？”
姚欣柔做老师这么多年，受到的尊敬和追捧让她获得了极大的满足感，她还是要脸的，一想到这幅样子会暴露在他们面前，姚欣柔不敢去想……
“薇薇不敢做的事我是敢做的，你是她妈妈，她对你狠不下心，我是敢的。”
庄南星软硬兼施，打一棍子又送上一颗甜枣。
循循善诱道，“你想要陈林晚做你女婿无非就是他家世好，你说出去有面子，能让你比过你前夫好是不是？”
姚欣柔目光闪了闪，手中拿着花瓶的手松开了点，内心有所动摇。
“我比他家世还好，只要你不来打扰薇薇，我每个月固定给你一笔钱，让你过得光鲜亮丽。”
姚欣柔咽了咽口水，“多少？”
庄南星说了一个数。
姚欣柔眼珠子转了转，“不够！”
庄南星不说话，冷冷的看着她。
被庄南星锐利的眼神盯久了，姚欣柔心不自觉的沉了点，试探着说，“至少……再加点儿，毕竟我也养了她这么多年，为她付出了这么多，省吃俭用，我自己舍不得吃舍不得穿，为了多几百块钱去当班主任，劳心劳力……”
庄南星看着姚欣柔满嘴不离自己的付出，全然不顾眼前这个刚才还被她骂“变态”的人和她女儿之间的事，庄南星突然想到之前通过电话听到的葛明薇自嘲的那句——“一个随时都能丢弃的赠品”。
抬手捏了捏鼻梁，“啧”了一声。
喋喋不休的姚欣柔看到她这不耐烦的样子，顿时熄了声。
庄南星说，“你觉得不够？”
姚欣柔犹疑着点了点头。
“那好，那干脆一分钱也别要了，我直接带着她出国。”
姚欣柔下意识的说，“不要！”
庄南星绕过碎片慢慢走到她身前，与她对视，眼神锐利，“告诉我，这一刻，你舍不得的究竟是你女儿，还是舍不得能通过她换来的更好的生活？”
姚欣柔眼神躲闪，心中犹疑不定，脑海中无数场景来回交替。
一会儿是小小的葛明薇认真的看着姚欣柔说，“妈妈，你还有我，我陪着你，我爱你，我最爱你了。”
一会儿是葛竟思离开的决绝背影。
葛明薇越长大越沉默，看向姚欣柔的目光不再依恋。
姚欣柔不断听到葛竟思如今的生活越来越好，事业得意，爱情美满，儿子也被他教育得很优秀。
姚欣柔想到这里，怒火中烧，狠狠的闭上眼，“我要钱！”
庄南星面无表情的“嗯”了一声，转身就走。
姚欣柔睁开眼，看着满地狼藉里沾着水珠的那朵鲜艳的玫瑰，她想起了蔷薇。
葛明薇出生之前，葛竟思的妈妈看着姚欣柔尖尖的肚子说这肯定是个男孩，起名叫葛明伟，一看到生出来是个女孩，葛竟思和他妈妈都很失望。
姚欣柔倒是没有太失望，反而开心的说，“女儿怎么了，女儿也很好，是我的贴心小棉袄。”
上户口的时候也很潦草，直接打算用原来的“葛明伟”，还是姚欣柔拖着才生产完的身体赶过去，和办理户籍的女警说，“给我女儿换成‘薇’吧，蔷薇的薇——葛明薇。”
葛竟思妈妈想阻止，但女警和姚欣柔配合默契，飞快把手续办完了。
姚欣柔眼前似乎又出现了葛明薇小时候的样子，小小的，白白软软的，总是抱着姚欣柔说爱。
可是什么时候变成如今这样了？
姚欣柔想要胜过葛竟思的心渐渐大过对葛明薇的爱，葛明薇对姚欣柔的爱也渐渐枯萎。
我……怎么变成这样了？
姚欣柔心里空落落的，像是缺了很大一块。
姚欣柔踉跄着追出去，只看到庄南星抱着葛明薇，附在葛明薇耳边柔声说些什么，葛明薇皱着的眉头一松，眼神亮亮的看着庄南星，庄南星摸了摸葛明薇的头，两人同时露出一个浅浅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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