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祝山心说,这真是睁眼说瞎话了,孔洵完全不自知,这个世界上他这样的人也是极少数,好像受不了一点儿委屈,完全不知道忍耐和宽容,经常不合常理的自说自话,误解别人的意思自己却从不改正,就算是道歉可能也不是真心,只是想要逃避后果,想要对方妥协,所以才会这样一会儿装人一会儿又装狗的。
这样谁受得了。
“别跟我再来这一套,没用,我跟你说。”沈祝山冷漠地说。
他这次是真的被孔洵惹到。
孔洵想朝伸手沈祝山伸手,沈祝山却拍掉他的手,不想他碰自己,“啪”一声清脆的声响后,孔洵却完全没有被警告的意思,还变本加厉地更加靠近,在沈祝山还没叫骂出口的时候,伸手捧着沈祝山的脸颊,然后吻了上去。
沈祝山后退了几步,想要偏过头躲开:“你疯了,滚……唔”沈祝山的嘴唇却再次被强硬地堵住,他推搡了好几下,又咬破孔洵的嘴唇,孔洵却吭都没吭一声,血腥味在两人唇齿之间蔓延开。
这时候,从胡同路过了几个人,孔洵感觉到沈祝山的挣扎突然变小了一些。
等一吻结束,两人微微拉开了一些距离,却靠的还是很近,能听得到彼此的呼吸声,沈祝山靠在墙上,感觉因为接吻,缺氧后腿有点软。
“沈哥,我只是担心你被骗,害怕你受伤。”孔洵脸又再次靠近来,湿漉漉的脸,温热的呼吸,高挺的鼻梁碰到了沈祝山的鼻尖,让沈祝山想起一些大型犬。
“所以才口不择言,不要生气了好吗?”孔洵又用自己受伤的嘴唇碰了碰沈祝山的脸颊。
沈祝山脑海里闪过自己被孔洵从河里救出来,他睁开眼看到的,孔洵望着自己的眼神,说悲恸和愤怒都不太准确,只是让沈祝山刚恢复的心跳又停跳了一瞬。
沈祝山的脸看起来恢复了一些血色,但还依旧是冷,被孔洵牵住的时候,又用恶狠狠的语气说:“往后你再犯,别再提让我和你好的事。”
“怎么这样说话。”孔洵用一种好像被沈祝山拿分手要挟的,哀伤的眼神望着沈祝山,哪怕沈祝山还没有答应他要在一起。
孔洵说:“这真的很伤人。”
第19章
两人几乎是刚走出黑胡同,沈祝山就警惕地松开了孔洵的手,孔洵握在手心里的手,抽走的猝不及防,于是又伸过去捉了一下。
“你疯了,这是在外面。”沈祝山蹙眉,很隐秘地用手背把他的手拍开。
孔洵似乎是拿他很无奈的样子,走了两步又像是不甘心,胳膊绕上去,手又搭上了沈祝山的肩膀:“这样总行吧,很多好兄弟都这样,勾肩搭背地走。”
两人这时候都没有看到,隔着一个路口的距离,对面停着的一辆黑色的奥迪A8。
奥迪车的车窗打下来,露出来手臂打着绷带的王经理,王经理看着从胡同口出来就拉拉扯扯的两人。
那高个子的男人胳膊搭在了沈祝山的肩膀上,低着头像是想要说服沈祝山什么,沈祝山好像极不情愿,肩膀动了一下,似乎想要甩脱他,但是动作幅度并不激烈,看不出来和这个男人关系很差,或者受威胁的样子。
再走了几步,沈祝山似乎是被那个男人说服了,妥协后沈祝山低着头继续走,那男人就用胳膊圈着他,从侧面看,男人的身体极大限度地遮挡住了沈祝山的身影,那其实是一个非常有掌控感的姿态。
王经理抬起来手机,在两人消失在他的视线范围之前,接连按下拍摄键,拍下来了一组照片。
一阵凉风吹过,孔洵额头前的发,被吹向耳后,身后有干枯的落叶被风带着剐蹭过地面的声响。
路对面的奥迪A8擦着孔洵眼尾的余光,疾驰而过。
孔洵没有回头,脚步几乎是微不可察的一顿。
“怎么了?”
感觉到脖子上的胳膊突然收了一下力,沈祝山问出声。
“没事。”孔洵笑了一下,然后解释说:“只是有风吹过,有点冷。”
沈祝山回到家之后,打开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自动关机的手机,然后发现赵临丰也给自己打了五六个电话。
开机之后,消息也接连弹出,皆是来自赵临丰。
“沈哥,你没事吧?”“怎么关机啊?“沈哥你要是没事,你就抓紧给我回个消息。”之类的云云。
沈祝山看着赵临丰这些消息,没头没尾的,真能装腔作势,沈祝山怎么没事了,不是让他还钱打了好几个电话吗,但是想一想,对付赵临丰这种人,还是不能太鲁莽,不然又继续装死怎么办。
晚上十一点,赵临丰正心神不宁地在家里的小超市整理货架,手机突然一震,是失联了几个小时的沈祝山终于回了消息。
“没事。”
赵临丰握着手机,看到对方正在输入,而后又一条消息出现在眼前。
“明天晚上有时间吗,我请你吃饭^_^”
赵临丰莫名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怀疑不是本人。
另一头的沈祝山看着爱占便宜的赵临丰竟然在他发出请吃饭的邀请时,没有立即一口答应,反倒是不明不白地发过来一条“沈哥,你发条语音。”
沈祝山气不打一处来,但还是克制着语气,按着手机发了句:“怎么着,你是觉得这样才有诚意吗?”
赵临丰听到是沈祝山的声音,总算是松了口气,嗓子眼儿本来憋着问题要问,但是想到孔洵也可能在沈祝山身边,不是很方便,于是又强忍住了。
赵临丰答应沈祝山吃饭的邀请,又跟沈祝山说自己想吃拉面烧烤了,明示沈祝山应该请自己吃什么。
同样的晚十一点。
洗浴中心宋敬晟的专属套房里,他坐在黑色的真皮沙发上,将抽了两口的雪茄放到了一旁,终于伸手接过来站在一旁的王经理毕恭毕敬呈上来的手机。
从上次因为这个沈祝山的事闹了个不痛快之后,得了宋敬晟冷眼的王经理很是不好过,看着宋敬晟视线落到手机上,看着手机上的几张照片,王经理开始为上次的事情进行找补:“老板,不是说做属下的多事,擅做主张,主要不还是觉得您这么多年身边也没个伴,没个知心人,好不容易碰到一个您上了点心的,我怎么能不激动,不着急呢。”
王经理说:“这不是一着急,就鲁莽了,失了分寸了?”王经理看着宋敬晟不动声色的样子,他又讪笑一下:“是是是,当然上次的事是我做错了,不过话又说回来……”
在王经理这样孜孜不倦的干扰下,宋敬晟看着照片上的沈祝山,几乎被遮得只剩下半张脸,很难看真切,他旁边的男人侧脸轮廓深邃,几乎一直在侧着头对着沈祝山,只能看到一点高挺的鼻尖,而且这样看上去就算不是在亲吻,也是靠得极近,实在远超普通交情的距离范围。
“您让我去了解了解沈祝山最近的情况,我就去了,没想到会这样。”王经理弯着腰,很谄媚地,“我说我不是看走眼了吧,上回是冒犯了他,但是他要是真就像老板您所说不喜欢男人也就算了,要是真是这条路上的,没道理放着,便宜了别人吧。”
宋敬晟沉吟不语,片刻后又说道:“沈祝山这样的人,他要是不情愿,那就没意思。”
这小崽子就身上那股不服输的劲吸引人,真弄折了,弄碎了,反倒没意思,宋敬晟自认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但是也没那强人所难的恶劣嗜好,床上寂寞能陪的多,宋敬晟能从心里欣赏的没几个。
王经理一听这话,只说沈祝山情不情愿的,也没说自己真的不感兴趣,显然是中意得很,不想要明说罢了,王经理是个善解人意的人,开口为主分忧说:“我打包票,他跟这男的也不像是多情愿,他们走这段路,沈祝山好几次抗拒地想和他拉开距离。”
王经理说出这段时间自己的调查所得,“沈祝山那个水果店就是那男人帮他开的,你说他刚出来多久,多大本事盘个店。”
王经理语气惋惜:“你说说这,要真想找靠山,在溪县,还有谁能比您更合适啊。”
宋敬晟目光微动,对沈祝山示好不是难事,难的是让他接受,如果真的如王经理说的那样,沈祝山是出于什么原因才接手水果店的?
宋敬晟把手机还给了王经理,然后看似轻描淡写地说:“再看看吧,要真是这样,就想办法帮帮小沈。”
他看了王经理一眼:“乐悦门那边,小六子一个人忙不过来,还是你回去吧。”
“一定,一定,沈祝山那小子要是知道有您这么帮他,到时候指不定得多感激呢!”
王经理接过手机,顿时眉开眼笑,知道自己这次是就算不是正中下怀,那也是揣摩到了宋敬晟的几分心意,他适时说:“那好,我不打扰老板休息了。”
第20章
翌日下午,沈祝山六点半就早早关了店,奔赴赵临丰指定的烧烤摊。
沈祝山走过去的时候,赵临丰早已经到了,远远地在矮凳上坐着冲着他挥手:“沈哥,这儿呢。”
沈祝山抬眼看到是个露天烧烤摊,从一家小门面铺伸展开出来的,烧烤摊人声嘈杂,挂起来的招牌上闪烁着霓虹灯光,是“刘记烧烤”几个大字,上面凝了一层黑乎乎的油污。
沈祝山走过去,往凳子上一坐,赵临丰随手就将菜单递给了他:“快看看吃什么。”
沈祝山点了一盘炒豆饼,加上一个土豆丝,又把菜单还给赵临丰,让他自己再加点。
沈祝山也没看赵临丰在菜单上又勾勾画画了什么,几笔过后,赵临丰从桌前起身,走到了老板旁边,老板递过去菜单时还同老板寒暄说笑了几句。
这家烧烤店生意不错,赵临丰应该是经常光顾,跟老板很熟络的样子。
“沈哥,来拿烧烤啊,傻坐着干什么。”赵临丰站在储存烧烤食材的冷柜旁边,拿着一个铁盘,招呼沈祝山过来。
沈祝山说:“你看着拿就行。”
赵临丰也不客气:“那行,那我自己随便拿了啊。”他伸手拿了一把羊肉串,又去拿烤羊蛋,荤荤素素在铁盘上摞了满盘,然后拿到了油烟萦绕的烧烤师傅那里。
赵临丰回来落座,拿起来让老板给他们上的两瓶酒,开了盖子,在那里给两人的塑料杯子里满上。
等把酒摆在沈祝山旁边,凉菜先做好,戴着围裙的阿姨给他们端上来了。
两人开始动筷子,赵临丰抿了一口酒,像是很随意地开口问道:“对了,昨天怎么回事,我怎么听见你电话里有女人叫了一声啊。”
“哦。”沈祝山这才后知后觉地回忆起来,昨天跳河救人之前,好像是和赵临丰接通了一个极其简短,并且没什么内容的电话,不过后面发生的事情太惊险刺激,占据了他记忆的重心,他一时间没能想起来。
“昨天有小孩跳河了,他妈妈吓坏了,小孩最后也被救上来了,没什么事。”
由于沈祝山最后也没能将人救起,反倒是自己差点儿落到水里出不来,很是没面子,沈祝山这么含糊不清地总结了一下,就没再多说什么。
“这样。”赵临丰眉头放松,露出松了一口气的样子,“我还以为怎么了呢。”
他一边夹菜,又冲沈祝山扬了一下下巴:“吃啊,他家菜不错。”
吃了几口,赵临丰又没话找话一样问:“最近生意怎么样?”
“还行,凑合。”
“什么时候水果打折,你喊我去哈。”
“我那朋友圈不是发的都有吗,你多关注呗。”
热菜和烧烤也上来,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赵临丰一瓶酒已经喝见了底,又去拆第二瓶。
饭吃到一半,赵临丰几杯酒下肚,像是终于鼓起勇气一样,把话题转到了孔洵:“那什么,你跟孔洵最近关系怎么样?”
沈祝山耷拉着眼皮,又说:“还行,凑合。”
“还行凑合是什么意思,是好还是不好啊。”赵临丰听这很是敷衍的回答,不禁有点儿急了,又看沈祝山那一副危不自知的样子,一咬牙:“沈哥,你都不知道……”
话还没说完,沈祝山也是觉得是时候了,打断了他:“是我不知道还是你不知道啊?”
沈祝山不知道赵临丰怎么变成现在这样,他都催了几次债了,他还跟没事人一样,在这里该吃吃该喝喝,没事还扯东扯西。
沈祝山看着他那张脸,越发的气恼:“还好还是不好!你是不知道我过的什么日子是不是?你借钱这么久不还,我在孔洵面前能好吗!?能直得起腰吗?”
赵临丰就不乐意听这话了:“什么意思,他给你说难听的了?”他把酒往桌上一放:“他这么有钱,两千块钱对他来说算个毛,竟然还……”
“你讲不讲理了,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沈祝山也跟着把筷子一撂,冷下来脸色:“你当时说好十天,现在拖到十五天,还要拖多久!?”
对赵临丰这样的人来说,借钱约定个日期,然后拖个个把星期一个月的那都是常事,更何况孔洵这人根本不可能缺钱,看着沈祝山这副样子,赵临丰回过味来:“哦,沈哥,你今天这是来找我要钱的是不是,根本不是真心想请我吃饭是不是?”
沈祝山看着赵临丰:“你还责怪上我了,你是假意借钱,真心想要赖账是不是?”
“不是,就两千块钱,你至于不至于,是你说是孔洵的钱,我这算是赖你的账吗?”赵临丰感觉沈祝山有点儿被孔洵迷心惑智了,赵临丰几乎是苦口婆心地为自己解释:“孔洵他又不差钱,沈哥,这要是你的钱,我二话不说,早就还你了,我看不得你过苦日子。”
沈祝山一抬手,一副听了鬼话样子:“打住打住。”
“今天说再多也没用,一会儿,我跟你回店里,你把两千块还给我。”
赵临丰说:“你就这么向着他!”赵临丰痛心疾首地看着沈祝山,用一种沉重又严肃的语气:“你根本不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简直……简直!”
赵临丰还没想好一个能够形容孔洵之丧心病狂,之恶毒的形容词,就被沈祝山又打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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