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久之前,孔洵这个人甚至说话都怪里怪气,诗朗诵的词一样,写些这样的句式简直是信手拈来啊。
孔洵原本想拒绝,但是想到陈寻寻和沈祝山大概率也没什么在一起的可能,于是没再拒绝沈祝山,收下了信。
孔洵其实对陈寻寻的印象要比别的同学多一些,大概是因为沈祝山偶尔表现得很在意她,但是要让孔洵对陈寻寻抒发一些什么,那无疑是很困难的。
如果把对象换成孔洵喜欢的人进行抒发,说到喜欢的人,孔洵发现他从小到大就没有喜欢过任何人,包括他自己,甚至于对沈祝山……沈祝山算喜欢吗?孔洵很快否认。
沈祝山对于孔洵来说是一个炽热的光源,美好热情善良乐观积极向上,是所有正面形容的集合体,并且经常给孔洵类似一种“家”的感觉,出于这种原因,他不希望沈祝山能够脱离他的掌控,过度的把自己的精力时间付诸在他事情上,“家”最重要的是安定不是吗?
怀着对沈祝山赞颂的心,孔洵甚至都没有要三天,只是回到家,用了不到三分钟,就写了出了一段辞藻华丽的,笔触矫情的,运用了大量的比喻和排比的结尾。
孔洵在翌日一早就将情书递给了沈祝山。
沈祝山很惊讶,毕竟他的前半部分光开头就耗时月余,“这么快?”
孔洵想了一下,如实回答:“我想着你写的,很快就写出来了。”他说完,又看了沈祝山一眼,垂下了眼,“最好不要送。”
沈祝山感觉心又狂跳了两下,被孔洵看了一眼后,心脏又像是被轻嘬了一口。
想着自己写的?
孔洵这是什么意思?
沈祝山这一天到晚自习都没能静下心学习,总是走神。
这么胡思乱想的沈祝山回到家,用凉水洗了一把脸,他对着镜子拍了拍脸,让自己凝神,注意力集中一些。
由于在学校时学习效率低下,沈祝山决定熬夜弥补一下,他拿出来试卷写了小半张,逐渐平静下来,看到一个陌生又熟悉的知识点,沈祝山起身去抽出来书架上的书,不太牢固的老书架晃了一下,沈祝山看到最底层的书掉了出来,书缝里吐出来的一个光盘。
他没留神,弯腰捡起来时,电光火石之间想到了什么,一把光盘丢了老远。
光盘撞到墙,又落下来。
发出来噪音,惹到家里住着的沈显海,他隔着客厅骂了沈祝山一句什么。
沈祝山长出了一口气,决定还是早早休息。
而沈祝山却在这天夜里做了一个非常难以启齿的,诡异的梦。
沈祝山起床后,从床上一跃而起,而后又跳回床上,把床单抽掉,扔到了卫生间里。
他梦到了金发洋妞,脱掉了假发,露出来一张孔洵的脸。
简直是见鬼!这比噩梦还恐怖!
他感觉这件事孔洵的责任太大了,不应该不管不顾讲一些很引人遐想的话,也不应该经常对着沈祝山那样笑。
沈祝山陷入了一种恐慌。
恐慌了两天后,终于来到陈寻寻即将离开的时候。
沈祝山在班里等到最后,魂不守舍地走到是陈寻寻的桌前,把自己的信放到了她已满了抽屉里。
里面的信封已经堆到快掉出来,沈祝山这装在牛皮纸里的一封,在这么多的信封里实在是很不起眼的一封。
沈祝山离开了教室,走了两步,过道里已经没有什么人了。
明日一早,陈寻寻来和同学们简单告个别,就该在别的同学的帮助下,搬着自己的桌椅离开了。
沈祝山走到一半,突然脚步一顿,一扭头又回到了教室,把自己刚才费力塞进去的信封又拿了出来。
出了一身汗的沈祝山回到家里,路过客厅看到桌上放着的半缸米酒,他端起来喝了个底朝天,才算是解了嗓子眼的渴。
沈祝山打了个酒嗝,一股米发酵后的甜气冲上来。
沈祝山想,这件事总要有个了结吧,这样下去耽误他考本科了。
沈祝山回到屋里头,拿出来一支黑色的笔,把封好的信拆开,然后上面陈寻寻的名字涂掉了,改成了孔洵的名字。
沈祝山转了两圈,倒在床上,再瞻仰一下自己的情书,好像是还不错。
让沈祝山再写一封情书,那也太折磨太漫长了。
沈祝山跟孔洵发消息说,今天晚自习发的试卷不会写,让孔洵出来把自己的写好解析给他。
孔洵说了好,好像一点儿也没觉得时间已经太晚,好像无论沈祝山的要求有多过分,都会答应。
沈祝山来到孔洵家楼下,他家里庭院里的棕榈树伸出来头,叶子被风吹得哗哗响。
孔洵背着书包在墙头下等他,沈祝山走了过去。
沈祝山伸手抓住了孔洵的书包,然后把信还有光盘一股脑塞进了孔洵的书包,然后拍了拍。
沈祝山感觉自己完全没有办法解释这件事了,这显然是老大的脑子被老二牵着走了,他跟孔洵说:“这个光盘你看完后,如果做了一个奇怪的梦,那么你就打开这封信,如果没有,你就把这封信丢到垃圾桶。”
第59章
孔洵回到家里,把沈祝山交给自己的光碟放进电脑,坐在一旁开始拆沈祝山牛皮纸里的信。
尽管脸蛋红红,带着一身甜酒气息的沈祝山,气势汹汹地逐一安排了孔洵小弟回去后如何做的步骤,但孔洵是表面上对沈祝山言听计从,背地里阳奉阴违的那种人。
孔洵拆开信封,把信拿出来,打开后看到熟悉的字迹,而后手一顿,紧接着看到纸张上一团团被黑色墨水涂黑的地方,非常不均匀,对着莹莹亮光,可以从影影绰绰里认出来“陈寻寻”三个字,旁边是被狭窄的间隙挤得有点歪斜的“孔洵”。
孔洵拿着信的手指微微用力,此刻电脑视频里,男扮女装的男主之一,和另一个男人走进了厕所。
这算是什么,沈祝山把自己当做陈寻寻的替代品吗?
这简直不可思议,孔洵和陈寻寻浑身上下没有一点相似的的地方,这样的信里表达出来的羞辱意义太重了。
屏幕里的情节走到了激烈的地方,厕所隔板被撞得碰碰响,孔洵抬头不可置信地看着电脑屏幕。
下一秒,孔洵站起来,把手里的信撕了个粉碎。
孔洵难以想象,这个世界上竟然会有糟糕到这种程度的告白。
翌日。
沈祝山醒过来后想起来昨夜的事,心头虽然涌现过懊悔,但是事已至此,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
课间二十分钟,沈祝山和孔洵来到教室后门,偏僻的地方。
沈祝山看起来非常忐忑,他抿了抿嘴,然后问:“怎么样?你做梦了吗?”
孔洵看起来根本没睡好,眼瞎发青,完全不像有时间做梦,他看着在自己面前陡然有几分扭捏和局促的沈祝山,心里虽然觉得新奇,但是现在更重要的是发脾气:“做了。”
沈祝山又问:“那信呢?”
“你给我那封信是什么意思?”孔洵问:“你现在又暗恋我了?”
沈祝山脸有点发烫了,不知道孔洵怎么会这么直白的问出来,一时间简直不知道怎么接话才好了。
孔洵说:“那不是我帮你写的吗?”说到这里,孔洵就不得不提:“至少,我是说你至少要誊抄一遍吧。”
而不是把重要的孔洵缀在一大团黑色的墨点旁边。
沈祝山好像一点儿也不理解孔洵会介意这个:“拜托,你一个男生……而且我们不是好兄弟吗?”好兄弟之间包容谦让省事一点怎么了。
孔洵冷着脸:“这不是你不尊重我的理由。”
“好吧,那你把我的信还给我,我誊抄一遍。”
孔洵说:“不好意思,已经丢到垃圾桶了。”
“什么?”沈祝山看着孔洵的脸,愣了一下。
他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他好像是被孔洵拒绝了,而且不仅如此,孔洵还在对他发脾气。
沈祝山感觉有点难堪了,说实在的,他是一个很爱面子的人,而且孔洵平时表现得对沈祝山那么依赖,言听计从,总是讲一些暧昧不清的话,把沈祝山都搞得不正常了,现在却来说这样的话。
沈祝山一时之间恼羞成怒,耍无赖一样过去揪起来孔洵的衣领说:“没用的兄弟让兄弟用用怎么了?”暂时承接一下沈祝山正值青春年少的心而已。
孔洵说:“是吗,那你打算怎么用我?”
沈祝山这个时候才意识到他低头看孔洵的角度,已经从低头四十五度变成三十度了。
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孔洵竟然长高了。
“你长高了?”
一直坚持吃“长高药”的孔洵说:“当然,而且我以后会比你更高。”
“哦,忘记说了,我昨天做的梦。”孔洵对着沈祝山挑衅地笑了一下,自顾自地说起来荤话:“你在梦里表情很美妙。”
孔洵继续说:“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我会给你买一顶质量更好,更昂贵的金色假发。”
沈祝山缓缓眨了一下眼,和孔洵对视上了。
假发?给沈祝山?
……
在这样沉默的对峙中,沈祝山又从孔洵的表情中读到了别的讯号,沈祝山意识到孔洵是在报复自己,因为什么,因为沈祝山错误的表达让他感觉不尊重?他发现孔洵的攻击性变得很强,孔洵的这样的姿态大多针对除沈祝山以外的人,这太罕见了。
这是干什么呢,沈祝山看着孔洵的眼睛,感觉无力极了,“你是高是矮,我又不会欺负你。”
沈祝山松开了手,他说:“我没准备做什么,我只是……”他只是像徐承说的那样,试探一下。
“算了,就当什么也没发生吧。”沈祝山松开了手。
他的肩膀了下来,拖沓脚步,走回了教室,孔洵看着他的背影,像是看到一只沮丧地耷拉下来耳朵的小狗。
下午的课间十分钟,班主任来通知学校要举行运动会的事情。
班级里学生睡倒一大片,零星坐着的几个也在刷题。
报名参加运动会这事,就算是拿了名次,除了领取一张奖状,和两个精品活页加厚笔记本之外,也没别的好处,高考又不加分,还占用周末休息和学习的时间。
班主任在讲台上说,下面人懒懒散散,没一个应的。
沈祝山这时候举起来了手,表示自己要报名。
苟袁发现沈祝山从某个时间点开始,对班主任就特别尊重爱戴了,甚至在班主任开班会时,在下面积极鼓掌。
“沈哥,你还真报名啊。”
沈祝山说:“嗯啊,咱们班都不报也不合适啊,我支持支持他工作。”
他看了一眼讲台上的班主任,通知完这件事,他拿着自己的保温杯又悠悠哒哒地走了。
“其实我以后要是找个稳定的工作之类的,当个老师也不错……”
体面受人尊敬社会地位高,还可以点化误入歧途的学生。
孔洵又开始感觉烦躁了,沈祝山的梦想怎么又变了,一会当老大,不学无术到有时候书包都不知道丢到哪里去了,一会儿想当个幸福普通人,又学得废寝忘食了,中间才间隔了多久,沈祝山的变化总是这么跳跃和极端吗?
现在还和苟袁说什么要做老师,以沈祝山的性格,以后要是碰到什么问题学生和学生大打出手被开除也说不定。
孔洵突然插话了,他不冷不热地说:“别想了,你够不上师范生的分数……”
“啧。”苟袁听孔洵竟然和沈祝山这样说话,立即不乐意了:“我沈哥说话,你插什么嘴?!”
沈祝山沉默了一下,不自在地侧了测脸,不面对孔洵,也不和孔洵讲话,跟苟袁说:“算了。”
苟袁发现沈祝山故意避开孔洵的视线后,孔洵脸色变得更冷,眼睛还在看着沈祝山。
两人之间气氛十分古怪。
孔洵不敢相信沈祝山会这样对待自己,没有道歉,也没有哄自己,而且看起来好像也没打算把那封情书再写一遍给孔洵。
一整天心情都不太好的孔洵,回到家里。
晚上十点半,他卧室的门突然被敲响,孔洵起身打开门,看到是十三号。
“有事?”
孔洵只把门敞开一道缝隙,门外的十三号手里端着一个托盘,托盘上摆放着烤饼干和一杯冒着热气的牛奶。
十三号看起来非常犹豫,似乎是因为自己要说的话非常难以启齿。
沉默了几秒,他才下定决心一样说:“小洵,之前你让我帮你找的按摩师,他前段时间出了一点意外,手被撞断了一只,住到了我们医院,今天我听到别的同事说他出院后,因为被查出有猥亵的前科,被抓了。”
孔洵耸了耸肩,用无所谓的语气说:“恶人有恶报。”
十三号看起来非常愧疚:“这件事是我没有做好,我没想到他会是一个坏人,他没有……没有伤害过你吧?”
按摩师出事被抓都是多久之前的事了,十三号竟然到现在才知道,孔洵觉得他没用极了,不过还是回应了十三号的关心,他说:“没有。”
十三号发现孔洵听到这个消息,没有愤怒也没有惊讶,脸上神情冷漠的几乎不像这个年龄段的人应有的反应。
“还有事吗?”孔洵语气里已经有几分不耐烦。
十三号愣了一下赶紧回神,他把手里的托盘往前递了去:“哦……这是给你准备的宵夜,我看你每天都学习到很晚。”
孔洵看到牛奶被洒出来了一点,他不明白十三号为什么连这样的小事也做不好,他伸手把托盘接了过来。
十三号抬眼看着他,他再一次道歉:“你母亲要是知道这件事,肯定会责怪我的,对不起小洵……”
“没关系。”孔洵敷衍地笑了一下,然后后退,关上了门。
孔洵拿出来药片,用牛奶送服了下去。
他实在没法理解十三号为什么会这么蠢笨,看不出来按摩师是个变态,也看不出来孔箐对他根本就毫不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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