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毯的顺序是早早编排好,发到各家经纪人的手机上的。王大花一边看一边将名单上诸位的恩怨情仇唠了一遍。未了还发表了今晚热撒预言:一张c位图,尽显娱乐圈腥风血雨。
苏丝弦全然没心思关注这群暗地里扯了八百遍头花,台面上还要一声姐妹大过天的虚假情意。
她无聊的看着手机上那长的跟老太太裹脚布一般的与会名单。
突然,她的手指顿住了。
在受邀之列的whisper公司,并未写明此次出席人员。它的旁边,傅嬿娩三个字极其扎眼。
主办方十分贴心的包下了一座酒店,作为来宾的落脚点。而后,便只需要这些人排排队,按照顺序跟幼儿园小朋友一般,一个接一个地被统一的车辆接走。再像饺子一样被投放进主宴会场,同自己想要social的人三三两两的黏糊在一团。最后被嗷嗷待哺的资本一口吞下,也算是完成了今日的使命。
苏丝弦的房间在十九楼,隔壁是至今未到场的重量级嘉宾庭蔓。
王大花看了看时间,对坐在沙发上若有所思的苏丝弦说道:“还有点儿时间,你先休息一下,我去和看看赵总到了没?”
苏丝弦也没注意听人说了什么,只点了点头。眼睛盯着沈星川的微信界面,手指不停的啪啪打字。
话题从今晚的晚饭到自家崽从她姥爷家回来没有,再到直言不讳的问她时都会出席今晚的宴会。但总归都没发出去。删了又写,写了又删。
她思考时,会不自觉的抿唇。想来口红应该没了大半。翻出包里的口红,起身去浴室,准备补个口红。
而浴室显然难以承受她的美貌,电路在她按下开关时,陡然亮起,迅速熄灭。
苏丝弦呆愣了一秒,而后像是宣泄一般的咒骂了一声。
主办方显然也没想到whisper的大老板会带着二位大将亲自莅临慈善拍卖会。连忙带着果盘和酒水,将人送到十九层的总统套房里。
这样一来,红毯出场顺序开始就让他们开始头痛了。
若是按照沈星川这一重量级的顺序来排,怕是要免费让傅嬿娩飞升到顶级流量的行列了。
但若是按照原来傅嬿娩的出场顺序来,便是妥妥的压低了沈星川的身份。
眼下一万个拿不准的负责人,连忙向圈内的知情人士打听这位平日里神龙见首不见尾,此刻却突如其来的沈总和傅嬿娩的关系。
沈星川倒是没料到,自己还肩负着走红毯这种艰巨性的任务。
穿着一身纯白礼服,打扮的跟朵悄然盛开的花似的傅嬿娩悄然而至。
只是,随之飘荡进来的茉莉花香水的甜腻味道让沈星川眉头一皱。
好巧不巧,傅嬿娩还偏偏在她身边落座。那股味道直勾勾的往沈星川鼻子里冲。
“我有个重要电话要接,失陪。”沈星川起身打断了喋喋不休的负责人,留下博纳与他们周旋。
长长的走廊内,突然发出一阵剧烈的咳嗽声。沈星川呼吸急促,像个濒死的人,跟在她身后的安妮连忙将她往小会议室里扶。
“没事,我只是有点过敏症状。一会儿就好。”
“我去前台拿点药。”
“让博纳通知主办方,为傅小姐重新选择一位搭档吧。”
“好的。”
仰靠在沙发上,缓了几分钟。沈星川想起那天晚上答应苏丝弦的话,给她发了个消息报告行程。而后便去这层的公共洗手间里接了捧水,将脸埋在手中。重复多次,等到温水将鼻腔和口中那股令人窒息的味道渐渐退去,方才直起身来。
看着镜中仔细分明的映出不知何时站在自己身后的蓝玉烟的脸来,沈星川微微一愣神,便见那人微微露出一个笑意,扯过酒店供给的面巾递给沈星川。
道谢接过,擦了擦滴水的脸。沈星川拿起靠在墙边的手杖,便要离开。
“十分抱歉,沈总。希望我和丝弦之间的事情没有给您造成困扰。”
既然提了话头,二人便免不得掰扯几句。
沈星川看了看墙上的钟表,停下了脚步:“蓝小姐不用致歉。这对我们来说没什么,那天晚上的约会十分愉快。”
“对于昨晚和以前的事情,如果有需要的话,我可以解释。”蓝玉烟接着说道。
沈星川摇了摇头:“我和我枕边人的生活非常和睦,为什么要选择和流言蜚语过日子。”
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沈星川将手中的纸巾丢到一旁的垃圾桶里,对蓝玉烟点了点头,转身便要离去。
“你真的了解她吗?”
蓝玉烟打开了水龙头,慢条斯理的洗着手,眼睛直勾勾的看着镜中突然顿住脚步的人。
“事物是绝对运动与相对静止的辩证统一。”
听着沈星川的回答,蓝玉烟的手离开了感应器,水声瞬间消失。
“您和我妻子阔别多年。如有必要,我可以介绍二位重新认识。”
沈星川没有转身,她微微偏头,余光将镜中人的表情尽收眼底。
蓝玉烟扯过一张纸巾,看着镜子中沈星川的背影渐渐消失。她冷笑一声,将手中额纸巾揉成团,泄愤似地往垃圾桶内一砸。
空桶投入物体的声音,回荡在空空如也洗手间。
咔嚓一声,公共洗手间深处的隔间门打开。
苏丝弦握着手机,上面是沈星川发来的微信。
沈星川:我在鸿运酒店,待会儿需要自己走红毯。
王大花的微信消息子弹似的弹出。
苏丝弦点开图片一看,那是最新的红毯顺序。
不知是不是博纳的小巧思,沈星川的位置赫然排在了苏丝弦的顺位之后。而傅嬿娩则被安排了一位行业里的老前辈。
沈星川:有什么技巧吗?
不知为何,苏丝弦觉得今晚的糟心情绪在这时消了不少,手指轻快的在键盘上敲击着。
苏丝弦:在红毯上找一个喜欢的参照物,然后径直走过来。
那头的沈星川似乎没有理解她的艺术语言。
沈星川:比如?
苏丝弦打字的手顿了顿,嘴唇勾起一个小小弧度,笑意在这一瞬像是要从眼里溢出来。而后,敲下了两个字母。
苏丝弦:我。
第21章 一条红毯
若不是为了这该死的风度,只怕一众女明星都巴不得裹上件军大衣,里头还要附上数十个暖宝宝,来抵御京城这愁煞人的晚秋。
一众小花争奇斗艳了大把时间。每个摄像师都收了足足的红包,确保每一家的影像都储备着在微博刷榜的满格战力。
“嚯!这天够冷的啊!难怪天气预报说今晚有雪。”
赵总深吸一口气,刚把装着四个小蛋糕和半杯香槟的肚子死命扣在西装内,就听见身后车门开启的声音。
“你下来干什么,小心感冒!”王大花跟着下车,苦口婆心地把大衣往苏丝弦身上披,活脱脱像个操心老妈子。
“车里憋得难受。”苏丝弦拢了拢身上的羊绒大衣,看着远处一辆辆驶向会场红毯的车,手机上二人的对话还停留在一小时前的界面,纹丝未动。
等着也是等着,赵总找司机借了个火。也不管自己身上的衣服多贵,就往散着热气的车身上靠去。狠狠嘬了一口,方才缓了过来。
“那位到底怎么回事?”
苏丝弦头都懒得转,事不关己地淡淡回道:“哪位?”
赵总和王大花对视一眼,啧啧了两声,眼睛四下一瞟,探过头来,压低声音说道:“你家那位和傅嬿娩,圈里传的有头有眼的。刚才这场子的负责人私下拖了好几道关系,向我这个傅嬿娩的前老板打听她俩的关系。”
“哦?她们什么关系?睡没睡?”
苏丝弦这话说得跟品论别家村头巷尾的八卦一样自然。
王大花翻了个白眼,赵总这个老烟枪被呛了个半死不活。
还剩半截的烟落在雪里,悄无声息地灭了。
“赵总!丝弦!”
打断他们对话的老演员正是被拉上去给傅嬿娩作陪的沈星川顶班。此人和苏丝弦的大学指导员同属一届,与他们公司也有过几段不错的合作,高低算是有点交情。
苏丝弦提起精神向他问好,简单交流了几句,便将业务交流的空间留给了赵总,自己完美地充当陪客。
“这么冷的天,怎么不在车上等着?”前辈瞧她穿得少,出言问道。
“车内太闷了,出来透透气。您不是马上就要进场了吗?怎么……。”
前辈理了理袖口,眼中有几分无奈:“小姑娘的耳环找不到了,磨蹭着呢。”
正说着,便见傅嬿娩一路小跑过来,后头还跟着个提裙摆的助理。
“陈老师,真是抱歉让您久等了。”傅嬿娩微微欠身,耳上的水晶坠子随之摇摆。
苏丝弦只觉得眼熟,一时也想不起在哪里瞧见过。
前辈无所谓的拜拜手:“没事儿,没事儿。咱们快入场吧。”
傅嬿娩十分得体的对在场之人投以甜美的微笑:“赵总再见,丝弦姐再见。”
三人不约而同的挂起名利场专用笑脸,送别二人。
“她的耳环是之前热搜买了一整天的那个吗?”赵总的小眼睛被风吹得眯成一条缝。
“仙骨耳环、设计专业校花、真·仙女代言。早中晚,老冯给她买了仨,跟批发似的!”王大花嘴角动了动。
“她知道你俩的关系吗?”赵总皮笑肉不笑的将眼睛从傅嬿娩的婀娜背影上挪到苏丝弦若有所思的脸上。
王大花眼神尖利,出口就是锐评:“知道,就是向正主挑衅。不知道,就是向大家宣示主权。总归两个字。”
三人异口同声道:“心机。”
“她这香水是什么牌子的?”苏丝弦突然问道。
王大花将手揣在袖子里,老大爷似的叹了口气:“你不想接的那个香水代言就是这次活动的主办方啊。后面他们和whisper合作推出了联名香水。八成是那款!这做戏不得做全套啊!”
“我去。我就说我忘了什么?你还没喷香水呢?要命了这回!”王大花一拍脑袋,开始跳脚。
“我可以不喷的。”苏丝弦吸了吸空气中残留的茉莉花味儿,心下居然对香水有了一丝反胃。难不成自己是被沈星川传染了花香过敏症?
“女明星哪有不喷香水的!你等我找找。都怪老板太胖,要坐这辆八百年都不开一次的商务车!要命!”
赵总裹着胖胖的身子,躲到一旁暗自神伤。
王大花打开后备箱四下翻找,却只拿出了一个不知是哪家送的礼盒,连外包装都没了,只剩下孤零零的几个水晶瓶子。
“就这几个了,您要不挑挑?”
车停在红毯边上。外头此起彼伏的咔嚓声和鼎沸的人声,便是高级轿车的膈音也得败下阵来。
王大花率先下车和人接头后续事宜。
苏丝弦正拿着镜子整理妆容,鼻尖是手腕处传来的淡淡沉香味道。她觉得自己肯定是被沈星川同化了,这一天天清心寡欲的跟要出家似的,没有半分清纯靓丽美少女该有的样子。
坐在车内的赵总看了看车窗外的盛况,没有来的叹了口气:“大侄女,咱玩票归玩票。人生在世,不委屈自己才是正道。”
听着这话,苏丝弦点口红的尾指在唇角末梢顿了顿。
“玩票,玩的哪局啊?”
赵总白了她一眼,正了正自己的领结:“老舅是劝你,别把自己个儿给玩进去了。”
刷的一声,车门开启。前方红毯笔直,星光熠熠。
既然上了红毯。便免不了要被各大媒体盘剥一道。饶是主持人尽量不提前日那些破事儿,但总有几家媒体跟机灵鬼似的,干着不是人的事。
“那晚丝弦是和蓝小姐一起,支持自家弟弟的电影吗?”
这厢问得属实直白,苏丝弦也向来回答的痛快。
“不是。”
赵总的红毯三部曲:笑一笑,摆摆手,扭扭头,刚实施到第一步便僵住了脸。
记者尚想抓住机会继续问道,却见一众同行早已不讲武德地将镜头对准了刚迈上红毯的新宠。
苏丝弦转身,向着后方红毯上的兵荒马乱处看去。
原本的顺序中,苏丝弦之后本该是她这次预备远赴海外申报奖项电影的导演,郑导。再之后是难得现身参加活动的庭蔓压轴出场。
临时加塞的沈星川一边候场一边拿着手机。正当她一时不知该如何将这微信上与苏丝弦的对话续接下去时,一句话在她耳边响起。
“A上去啊!人都说等你了。”
沈星川被身旁突然冒出的庭蔓吓了一跳,手机险些落在地上。
“A、A什么?”
“别人是盖着棉被纯聊天,你俩这十几年的日子是只盖棉被吗?”庭蔓无奈摇头,一边发出孺子不可教也的叹息,一边拿过她的手机,噼里啪啦两下搞定所有。
沈星川接过手机一看,上面对话框中直挺挺的站着两个大字:等我。
她呼吸一窒,大喘气的白雾从口腔窜出:“红毯上面停太久,不太好吧?”
庭蔓接过陆柏递来的保温杯,喝了口里头的温水,抽空赏了她一个白眼:“考虑得还挺多,这些年来只动脑子了是吧。”
字字句句,话里话外,都一个意思:就这……难怪要离婚。
沈星川被人堵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能诺诺的低下了脑袋。
而想着悄默声给昔日恩师递烟的郑导,也被庭蔓一个眼神逼退。
之后,庭蔓大人带着她的两名小厮踏上了红毯。
一边是女士优先,一面是师母余威,郑导活脱脱像是个维护现场的保安,走在最外围,将两位女士护在内侧。
庭蔓的影后封的晚。在影评人中,便是早期目中无人、中期时运不济,最后厚积薄发的集合体。万幸岁月怜惜,并未败去她这朵美人。年轻时戛纳柏林电影宣传海报上的盛气,化作今夜眼角的一抹温柔。
而在她身边不急不缓走着的沈星川今日穿的极为简单低调,脸上也只让安妮帮着画了个淡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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