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观狼狈的抱住了自己,眼神中满是对于林行书即将离去的恐惧,只要想起那样的场景,他的一颗心就像被撕裂了一般疼痛。
他像个神经病人一般不断喃喃着:
“那个家伙一而再再而三的使出手段离间我和行书,试图破坏我和行书之间的关系,那家伙是行书的上司,行书为人心软又善良,不懂得拒绝…更重要的是…”
谢观眼中闪过一丝恨意:“那家伙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竟然得知了我不是人类的秘密,如果他将这个消息告诉行书,后果将不堪设想…”
“所以你就想要利用孩子将那人类绑在身边?”
“是。”
谢观再次虔诚跪下:“阿爹,我求您,帮帮我吧!”
老人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青年,嘴唇动了动,最后还是坚定的摇头拒绝。
“我不会给你这副药的,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你不得和那孩子一样的下场。”
谢观错愕的抬起头,他匍匐着来到老人面前,卑微的扯住了老人的衣角:
“阿爹,您帮帮我吧,我真的不能没有他啊!相较于那家伙而言,我除了一张漂亮的皮囊便什么都没有了,若是哪日东窗事发,我根本抢不过他!”
“你!”
老人愤愤的一把甩开了他的手,“抢不过他就抢不过,能被那轻易抢走的能是什么好东西吗?!你就非得在一棵歪脖子树上吊死吗?!”
“阿爹——!”
谢观咬了咬唇,再次跪在了地面上:“如果您不答应我,我就一直跪在这!直到跪到您同意为止!”
“好!有骨气!”
老人猛地一拍桌,望向谢观的眼神中满是怒意:“那你就跪,跪死为止!我说到做到!你休想从我这儿得到那副禁药!我倒是要看看,你能跪到什么时候去!”
语罢,老人被气得一甩衣袖,直接离开了屋子,大门被“砰”地一声关上,霎时间,屋内重新归于寂静,谢观跪在原地,身体有些微微颤抖。
即使这样,他的眼中也满是坚定,他看了一眼手表,现在还早,他会在这跪着,如果下午三点前,阿爹还不同意的话…
谢观咬了咬牙,目光落在了房梁之上。
作为阿爹唯一的嫡孙,他从小便在这间不大的屋子里长大,又怎会不清楚这间屋子里的构造。
阿爹…对不起…他也不想这样,可是他真的已经没有办法了…这是唯一能将林行书死死绑在身边的方法,不管结果如何,他都去试一试。
……
日落西山,霞光透过窗棱而入,落在了跪在地面的谢观身上,仿佛为他的身体镀上了一层柔和的金光。
谢观抬手看了一眼时间,已经是下午3:30了,阿爹一直没有来看过他。
谢观深吸一口气,强忍着双膝的不适缓缓站起了身子,他望向房梁,某件被藏匿于深处的书籍露出了一角,不经意根本就发现不了。
对不起了,阿爹。
这一刻,谢观突然觉得自己像极了从前最厌恶的飞蛾,他厌恶飞蛾灰扑扑的身体,厌恶他们的愚蠢,明知道接触火源会身死,却毅然而然的朝着火焰飞去,最终落得个凄惨的结局。
他与自己最厌恶的飞蛾又有什么区别呢。
第68章
“小羽, 去我家看看,你观哥还在不在里边跪着,他要是还跪着就让他起来, 离开这。”
老人抬起头,目光深远,远处的天边已经被霞光所晕染,幽静的山谷被霞色晕染的通红,林中偶尔传来鸟鸣。
小羽矗立在老人身边,听着老人的嘱咐, 他老实巴交的点了点头,转身便准备离去。
“你等会。”
老人突然叫住了他,苍老的眼中满是无奈:
“如果他还管我要什么, 你就拒绝他, 你告诉他,就说是我说的。留不住的人,再怎么挽留也是无济于事, 不要为了这样一个人糟践自己的身体。”
小羽愣了一瞬, 眼神有些错愕,但反应过来后,他便立即会意,朝着老人微微颔首:“我知道了, 我一定会好好劝观哥的。”
语罢,小羽迅速转身, 化为一只小小的白色蝴蝶离去,朝着老人的住处飞去,在到达目的地的一瞬间,他再次化作了人形, 大步流星的来到了老人的住处。
他迟疑了片刻,随即抬起手轻轻叩了叩门:
“观哥,你在吗?”
等待了半晌,屋内无一人回答,小羽心中隐隐觉得有些不安,他又试探性的唤了一声,仍然没有人回答,这次他不再犹豫,直接伸手推开了大门。
屋内,空空如也,不见人影。
小羽顿时愣在了原地,刚准备离去时,他的目光被桌上的一张泛黄的旧纸所吸引,他眼皮一跳,心中越发不安,他来到桌前,当看清旧纸上的内容时,一颗心瞬间沉入了谷底。
他步伐往后倒退了几步,反应过来后,他转身就跑,呼啸的风从耳边掠过,将他手中那张纸吹的沙沙作响。
此时此刻,矗立在湖边的老人耳尖突然一动,倏地睁开了双眼。
老人缓缓回过头,正好看见了不远处正歪歪扭扭飞行而来的白色蝴蝶,他眉头一皱,刚准备开口说什么时,那蝴蝶直接落地化作人形,踉踉跄跄的朝他跑来,可小羽脚下不稳,整个人直接摔倒在地,那张泛黄的旧纸也落在了老人的脚前。
膝盖处传来疼痛,可小羽却顾不得那么多,在老人准备扶起他之前,他便迅速起身,将那张皱巴巴的纸递给了老人,满头汗水,眼中满是焦急,结结巴巴道:
“阿爹,不、不好了!你快…你快看看,这是观哥留下来的!”
老人心中瞬间一沉,他迅速从小雨手中接过那张纸,当看清信的内容时,他的脸色瞬间煞白。
“怎么办啊阿爹,观哥…观哥他…”
“嘶啦——”
话音未落,老人一把将那张纸撕的粉碎,小羽猛地瞪大了双眼,眼中满是不可置信:“阿爹,你这是做什么?!”
老人并没有回答小羽的问题,他直接将手中的碎屑扔进了湖中,任由着水流将信纸飘向远方。
“从今以后,我再没谢观这个孙子。”
“阿爹!你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观哥只有你一个亲人了!况且…况且如果那人类负了观哥,他会…”
“那不都是他自己选的吗?有人逼他偷药方吗?我已经反复明确的告诉他很多次,是他自己不听我的话,为了那个人类寻死觅活!”
老人看着那被水流带走的碎屑,冷冷笑了:
“从今以后,他是死是活,和我没有半分关系。”
“他自己选的路,跪着也得给我走完。”
此时此刻。
结束了一天的工作,林行书准备下班,电梯门刚一打开,迎面便撞上了郑总。
林行书顿时间觉得有些尴尬,出于礼貌,他还是和郑总打了个招呼,郑总也微笑着应和,二人寒暄了一番,郑总突然将话题引到了谢观身上:
“你昨天找到谢观了吗?他没事吧?”
“没事,他当时去小诊所输液,不小心睡着了,所以没有接到电话,让你担心了郑总。”
郑驰轻笑一声:“我还以为是因为我的原因呢,希望你们不要因为我产生芥蒂。”
“怎么会呢,拖郑总的福,昨天我和阿观已经把事情说开了,他答应我以后不会再这样了。”
林行书眼角眉梢带上了笑意,郑驰的目光略微下移,落到了林行书的脖颈上,尽管林行书今天穿了件高领的衬衫,他还是敏锐的看到了他衣领下暧昧的吻痕。
郑驰的眼中闪过一丝不甘,垂在身侧的手已经紧握成拳,他张了张嘴,想要将自己知道的一切告诉林行书,可最终他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出口。
谢观是妖这件事太过玄幻,就算他说出来,林行书也不可能轻易相信的。
他必须要想些别的法子让林行书知道事情的真相,现在还不是暴露的时候。
电梯门打开,林行书与他告别,随即大步流星离开,郑驰看着林行书离去的背影,眼神若有所思,思忖片刻后,他缓缓从口袋中拿出了手机。
看来,他应该要联系一下那个名叫李陲的家伙了。
*
林行书看了一眼手机,已经是晚上六点了,也不知道谢观回来没有,到现在也没打个电话给他。
说来今天还真是奇怪,以谢观的性格,平时刚下班就会打电话催促他回家,今天怎么像转了性似的,他还真是有些不习惯。
林行书在门前站定,还准备打开大门,便从门缝中嗅到了一股浓浓的药材味。
他皱了皱眉,迅速打开大门,大门打开的一瞬间,中药味扑面而来,味道浓郁,似乎还掺杂了些血腥味和什么东西腐烂的味道。
他下意识便捂住了口鼻,迅速关闭了大门。
客厅内并没有见到谢观的身影,这让林行书越发觉得奇怪。
往日里只要听到他开门的声音,谢观不管是在做什么,永远都会扔下手中的活来到大门口迎接他,可今天他都回来好半晌了,也没瞧见他的身影,屋子里还弥漫着这么难闻的味道。
林行书嘟囔了一句,换好鞋后便朝着气味的来源寻去,果然在厨房内看到了谢观。
他此时正全神贯注的盯着瓦罐中黑漆漆的不明液体,双眉紧皱,嘴唇紧紧抿成了一条直线,就连他来到厨房内也未曾察觉。
林行书还从未见过他这副模样。
他眼珠一转,突然想到了一个好主意,他小心翼翼的来到了谢观身后,猛地伸出手环住了谢观的腰身。
怀中的谢观身体猛的一哆嗦,他还未张口说话,下一瞬,整个人便被重重的推到了冰冷的墙面之上,肩胛骨传来一阵剧痛,他的身体跌坐在地,忍不住痛呼出声。
“行书?!”
“对不起对不起!”
反应过来的谢观怔愣了一瞬,眼中浮现出愧色,连忙俯下身小心翼翼的将他扶了起来。
“你没事吧!快给我看看!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谢观手忙脚乱的将林行书搂进了怀中,林行书疼的龇牙咧嘴,朝着谢观摇了摇手:“没事,别担心。”
谢观见他痛的脸色有些发白,心中越发愧疚,他眼圈也悄悄红了:“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我竟然推了你…”
“都说了没事啦!你也是太专心所以没注意到我在你身后…不过阿观,你好端端的干嘛熬中药啊?是身体不舒服吗?”
“啊…这个…”
谢观眼神闪躲了一瞬,随即微笑着点了点头:“嗯,昨天淋了雨身体有些不舒服,今天回老家,老家中医给我看了看,说我身体不好,需要喝些中药进补。”
“这样啊。”
林行书凑了过去,只见那陶罐里的中药黑乎乎的,药渣不断翻滚着,甚至还能看到药液里好像还有一些奇怪的内脏漂过,味道也不是药材气味,还混着一大股的血腥味。
林行书下意识的捂住了口鼻,“阿观,你得吃这个吃多久?”
“嗯…我也不知道呢,什么时候医生说停才能停。”
谢观说着,转身关上了火,将那黑乎乎的药液倒进了碗里,味道更大了。
“行书,你要是闻不习惯就先出去吧,我也要做饭了。”
“嗯,那也行。”
林行书挠了挠头,随即离开了厨房,只是在关闭厨房大门的那一刻,他却看到了令他震惊的一幕:
谢观竟然端起了刚刚烧的滚热的药液,随即仰头一口饮下,他闭着双眼,嘴角带着一丝微笑,脸上满是餍足,仿佛手中的不是药液,而是什么珍馐美味。
林行书怔愣了一瞬,悄无声息的转过了身,脑中却满是谢观喝下药液时的表情。
那药液热的都冒泡了,温度起码在60℃以上,谢观难道感觉不到烫吗?
就算是喝下去,舌头也会马上就起泡吧?可谢观不仅毫发无伤,甚至还一脸满足…
难道说是他看错了?不可能啊…
不对,很不对。
不行,等会儿晚上他一定得看看谢观的口腔,喝下那么烫的水不可能一点痕迹也没有的…对…
林行书这样想着,突然间觉得好像有些冷,心底更是有些说不出的恐慌,他搓了搓手臂,目光下移,却看见了手臂上不知何时泛起的鸡皮疙瘩。
林行书如同行尸走肉一般回到了客厅,呆呆的坐在了沙发前,看着桌子半天都没有反应,就连谢观叫他吃晚饭他也没有心思吃,他满脑子都是谢观无痛喝下滚烫药液的画面。
夜晚,他本想看看谢观的口腔,可谢观却像一只妖精似的缠了上来,压着他做了一次又一次,欲望比之前要更甚。
他体力差,做完没多久就扛不住睡了过去,只是凌晨时分时,他突然毫无征兆的就惊醒了。
他下意识的摸向身侧,却摸了个空,身侧一片冰凉。
林行书有些懵,谢观怎么又不见了?
他刚想起身,却隐约听到了从浴室内传来的声音。
那声音像是在呕吐,不仅如此,还伴随着痛苦压抑的呜咽声,林行书皱紧了眉,小心翼翼的赤脚下床,巡着声音的来源蹑手蹑脚的走去。
为了不打草惊蛇,他躲在了房间门后,恰巧可以看见浴室内的情形。
昏黄的灯光下,谢观伏在盥洗池前,不断呕吐着什么,她的身体微微颤抖着,不时发出破碎而又痛苦的呜咽声,撑在两侧的手更是青筋凸起,一片狰狞。
镜中,谢观满脸痛苦,脸色惨白,像是在承受极大的痛苦,唇瓣毫无血色,唇角边还挂着黑色不明液体。
林行书下意识便想上前,谢观对此毫不知情,他颤抖着手拿起了漱口水,随即猛地吐出了一大滩黑色的液体,而那液体中,似乎还掺杂着一些血红色的不明组织…
林行书惊恐的瞪大了眼,猛地捂住了嘴,这才让自己没发出声音来。
谢观吐的那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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