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吵醒你啦?”迟牧年轻声问。
“没。”江旬转了个身,再次把人往怀里揽揽,“别想了,睡觉。”
夜晚能降低人的防备,迟牧年想到什么就说出来,“我这不是怕你将来不理我吗。”
他这句话逻辑明显就说不通,江旬听出来了却继续顺着他:“既然怕,哥哥就更该让我永远跟着你。”
就是因为让你跟着才这么怕的......
迟牧年叹口气,往旁边挪了挪,“别贴这么近,热不热啊。”
“不热。”江旬拿过枕头旁边的遥控器,把对着他们的空调风往下调调。
盯了会顶上的天花板,迟牧年问他:“你刚来幼儿园的时候是不是就因为我帮了你,才老让我去你家的?”
江旬沉默了会,道:“我不太记得了。”
“就记得好像,我更小的时候在国外也被狗追过,当时救我的那个......”
“合着你把我当替身了啊?”没等他说完迟牧年就坐起来。
“替身?”
江旬第一次听到这个词,想想后道:“应该不算,当时帮我赶走那条野狗的,其实是另一条狗。”
迟牧年:“......”
江旬凑过去:“那哥哥刚才说的替身?”
“你不用再管什么替身不替身了。”迟牧年从他怀里钻出来,像蜗牛一样挪到床最里边,背过身去:“快睡觉!”
刚才那点纠结全被江旬几句话冲散了。
哎。
等到身后人没了动静,迟牧年紧紧身上的小被子。
就这样吧,反正船到桥头自然直。
原书里江旬是大学的时候才开始疯狂追求唐卓,现在时间还早。
初中大伙年纪都还小,就算有那心思也不敢多造次,前边还有中考、高考俩阎王压阵呢。
迟牧年努力安慰自己,往枕头里头陷馅,逼自己赶紧入睡。
他心里寄托着高考,殊不知身后还没进初中的毛孩子正睁着眼,深邃的瞳孔里再无半点光,死死盯他。
就这样守着他看了一整夜。
整个六年级学校不再像之前那样每班都是满的。
班上几乎每天都有学生请假,几个推荐生名额,优秀学生评选,特长生招生考试都已经开始了。
有统一考试,有家长领孩子到各个初中校考。
迟牧年虽然是要去南三的,国庆节刚过却也被迟北元领着去外校考了一次。
当然也捎带上了江旬。
“感觉怎么样?”他爸等他出来以后问。
“还行。”迟牧年说,又看向旁边的江旬,“数学选择题最后那道是选c吧。”
江旬先是摇摇头,后来在对方失落的目光里道:“监考老师说咱们用的是梅花卷,每个题的顺序都不一样。”
“对哦......”迟牧年都忘了。
后来凭着记忆,俩小孩回家一块拼凑出整套卷子的答案。
这种好学校就算是分数线到了还得摇号,但刚对完答案迟牧年还是挺高兴的。
把电视打开,拿了两个芒果出来和人切着吃。
江旬一直在观察他的表情,“哥,你不喜欢南三么?”
这回迟牧年理由早想好了,“我爸就在南三,我可不想天天被他管着。”
“那要是考上外校你会去么?”
“去啊,干嘛不去,那么好的学校。”
江旬幽幽一瞥。
迟牧年极有眼力劲儿,清两下嗓子:“当然了,要是你不去的话,那我也不去,咱们肯定还会在一起。”
迟牧年起初是真没往这方面想,觉得随缘,但要是这有机会去其他学校,那肯定得把握住。
结果一直到年底才出。
好消息,他们俩分数都过线了。
坏消息,迟牧年摇号没摇上,也没有特长加分,未来三年真就只能待迟北元眼皮底下。
“胡师傅给你打电话了没,你摇上了么?”迟牧年趴桌上问江旬。
“你不用管这个。”江旬脸上一直带着点笑意,似乎还挺高兴:“反正我们都会去南三。”
迟牧年也知道现在说这个没用了,只能向前看。
从包里取出个东西,“喏,送你。”
“生日礼物?”江旬接过来。
“不是,过生日送你别的。”迟牧年说到这个想起什么,问他:“对了,我送你的那些东西呢?都没见你拿出来用过。”
“都收好了。”江旬说着,把手里这个也拆开。
一层层包装纸,最里边是一个圆圆的头盔。
全粉色梦幻公主风,顶上插着根竹蜻蜓,帽檐一圈全是五角星,金光闪闪,感觉戴上以后下一秒就得变身。
江旬面露不解。
“嘿嘿,我去的时候他们店儿童款只剩这个。”迟牧年说这个的时候心虚没看他。
江旬没多说什么,跟对迟牧年送给他的其他礼物那样抱在怀里,拨了下竹蜻蜓的竹叶,“怎么突然想买头盔?”
“我自行车到啦!”
迟牧年眨眨眼,伸手搂住他肩膀:
“明天周六,戴上这个,咱们兜风去。”
第18章
小区门口。
迟牧年跨在车上,背对着后边再问:“坐稳啦,安全帽带好了么?”
“戴好了。”江旬坐在自行车后边,先是扒着扶手,后来没忍住,上手搂住迟牧年的腰,嘴上还在说:
“哥,还是我带你吧。”
“带什么带,你腿能够到底下嘛。”迟牧年挑挑眉。
他身体虽然弱,但个子比同龄小孩都蹿得快,连自行车都高出一大截。
江旬窝在他身后没吭声,抱着人腰的手使劲收紧。
恩......
以后一定要一天一杯牛奶。
迟牧年没注意身后幽怨的小表情,还在说他:
“你要再小一点,我就直接给你丢前边篓子里,看着你骑。”
江旬:“......”
彻底听不下去了,报复性的在人肚子上用力捏了把。
他手上戴着和迟牧年一样的同款手套,毛绒绒的,把对方身上的羽绒服捏着都撑起来。
旁边大程子早就被江旬那头盔惊到,憋笑憋得肚子疼,又不敢真笑出声,只敢吐槽迟牧年这车:
“我也是服了你,之前你跟我说你买了新自行车,我还以为是山地车呢。”
迟牧年没理他这个,只问,“咱们从哪儿开始啊?”
“先去对面小区接姗姐,再绕着小岄湖兜两圈,上山以后,去山对面那家铺子吃饭团喝奶茶!”
这是程成和他爸每周日的必经之路,他早计划好了。
说完这个率先骑出去!
嗖嗖嗖——
前边刚好是个斜坡。
两车三人从马路边的自行车道顺风而下!
两腿一边搭一个,都不用踩脚踏板,顺着这个斜坡直接遛下去。
到了前边拐弯的时候一个大侧转,溅起一溜水花!
挺酷!
倍儿爽!
但要是两边的风不是北风,别跟个刀子似得刮脸上那就更好了......
迟牧年几次被冻得缩脖子。
“哥。”身后有人扯扯他衣服。
“怎么啦,是不是太冷了?要不要找个地方休息一下。”迟牧年回过头。
“不是,你耳朵都冻红了。”江旬说着就要坐直身体,想伸出两只手臂捂在他耳朵上。
结果是够不到,腿还在底下乱晃。
“哎哎哎,别晃别晃啦!”迟牧年赶紧大声喊:
“你再晃咱俩又得滚沟子里,到时候我爸他真不让我骑车了。”
后面“捣乱”的人立刻停下,垂着脑袋,手臂继续环着迟牧年的腰。
他们把车停顾姗姗家楼下。
江旬下了车,说要他们在这等一会,自己往小区外边走。
他走后没多久顾姗姗就推着车下楼。
和裹成球的另外两人不同,顾大小姐一身红色夹克仔裤,小皮靴边上一圈毛,和腰上的细皮带相呼应,漂亮又干练。
看到迟牧年的第一句话就是,“江旬干嘛戴那种帽子?”
她刚刚在自己家窗户看见以后,一瞬间突然都不想下楼了。
程成笑得从车上滚下来。
“我骑车不稳当,给戴个帽子安心点。”迟牧年说。
“那你自己怎么不戴。”顾姗姗还是不理解。
迟牧年摸摸鼻子,“我那天去店里,统共就只剩下这一款。”
他说的顾大小姐一句不信,但也没说什么,一脚跨在车上。
他们三个刚把车骑到小区门口,江旬已经在那等着,手里拿着个耳罩。
毛茸茸的,雪白雪白的两团,上边一对兔耳朵。
他头上带着头盔,那这个耳罩肯定就不是给自己买的。
迟牧年、顾姗姗、程成:“......”
“哥,戴么?”江旬这是个疑问句,但已经非常自然地把兔子耳罩戴在迟牧年耳朵上。
后边一段路他们四个像是谁都不认识谁。
程成和顾姗姗两人骑的都是山地车,本来就快,他们还故意猛骑猛骑,跟踩风火轮一样,几下就蹬没影了!
确实不想理后头这俩cosplay。
迟牧年蹬了一圈都想干脆把人领回家烤小太阳,但骑到湖边突然太阳出来了,和煦的光芒,照得湖面亮晶晶的。
干脆放慢速度,跟真的出去买菜似的,带着人慢慢地兜。
迟牧年脖子上挂着迟北元的照相机,后来把车停路边,对着就是一阵拍。
拍完拿给旁边江旬看,“漂不漂亮。”
江旬先是看这个,后来抬头瞥了瞬迟牧年的侧脸,一直到顶上那对兔子耳朵。
真诚道:“漂亮。”
小岄湖两边是长长的绿道。
程成和顾姗姗已经不知道骑哪儿去了。
迟牧年就领着江旬沿着绿道慢慢闲逛,边逛边拍边感叹:“这角度真好,下次咱们早点来,说不定还能看到日出!”
江旬走在他旁边,感受风从自己吹到迟牧年脸上,问他,“什么时候?”
“恩?”
“下次。”
迟牧年没想到他也这么积极,挺高兴:“我当然是想寒假就过来看看的,但是那时候肯定太冷了。”
他张张嘴,呼出两团白气,“还是等这个春节过完吧,明年春天来看肯定更好。”
“好。”江旬应了声,从旁边握住迟牧年的手。
俩小孩在这边走走停停,看湖看树,周围也有其他像他们这样的小孩,还有正在八段锦的老人。
他俩挺惬意在这逛,另外俩率先离队的倒是吵起来。
“都怪你非要选那条路,你赔,赔我的车!”这话顾姗姗喊了一路。
程成委屈:“嗳嗳嗳,你这瓷砰的,那我的车咋没事呢。”
“那谁知道,没准你看到了故意不告诉我!”
“冤枉啊姗姐,我是那种人么!”
“你太是了!”
......
迟牧年和江旬在湖边上岁月静好。
大橙子见到迟牧年以后立刻扑过来,嘴里一嚎,“咱姗姐车胎爆了。”
顾姗姗在后边推着瘪下去一半的自行车,牛仔裤裤脚掉着一团泥巴,脸色相当难看。
两个字从牙缝里挤出来:“你赔。”
绿道每天骑车的人多,修车的也多。
他们找了个家摊子,众筹二十八块八给人修车。
顾姗姗的车留在这补胎,他们四个就在旁边等着。
迟牧年问:“那还吃饭团吗”
“要吃要吃,木屋他们家饭团可好吃了,每次我爸都会带我去。”程成第说。
“他们家双皮奶也不错。”顾姗姗也道。
她今天也是为了去木屋家吃东西才出来的。
“但是你现在没法骑车吧?”迟牧年问。
别说她,其实后来想想,让他一路载着江旬翻山越岭也不现实。
“不用骑车啊,这座山每天都有班车,坐三站就到了!”程成说。
“班车?”
“对啊,这里上个月刚申报了旅游点,我爸说还有好多人开车过来玩呢!”
“那还不如直接走过去。”一直没说话的江旬道。
“哎呀,不走了不走了,我腿都要断了。”程成委委屈屈。
他知道江旬这样说是因为谁,从旁边一搂迟牧年,“年年,真没事,那不是公交,就一敞篷蚂蚱。”
他话音刚落就有辆四轮观光车从他们这边开过去。
大冬天的,上边没什么人。
“没事儿,把车暂时停修车老板这儿,咱们上去吧。”迟牧年说。
“好嘞!”程成直接蹦起来。
上车以后。
江旬拉着迟牧年坐在车尾,把自己的书包给他当靠背。
察觉到人脸色不好,迟牧年挠了把他卷毛,“不高兴了?”
“没。”江旬摇摇头,仔细去看他的脸:“你难受就跟我说。”
“还好,不难受。”迟牧年道。
敞篷车就是比全封闭的要好,而且周围冷风呼呼一吹,只觉得脸吹得直抖,其他的感觉不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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