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车停在路边,从口袋里再次把烟拿出来。
先是吸两口,又对着不远处的考场出神。
其实一开始是反对的。
很正常。
没有一个家长能那么快接受孩子是这种情况。
那天他到楼下给江旬送伞,要不是邻居突然的电话,他下一句可能就要当这个恶人,劝他们两个分开。
他们都还太年轻了,现在就把未来的光阴跟限定死,对彼此都不公平,而且这种关系本身就容易被人误解。
心中顾虑是真的,可不忍心更是。
直到现在,迟北元都会回想起迟牧年医院的样子。
他不敢想象的自己儿子这样是不是因为他当时反对得太厉害所致。
还有江旬。
即便面上已经苍白到极点,面对出出进进的医生护士,却还是会硬逼着自己冷静,听他们说迟牧年的状况。
这一点就事迟北元扪心自问他自己都做不到。
除了自己儿子,江旬也是他这么多年里看着长起来的。
因为知道对方家庭情况,自己有时候甚至会更偏向江旬。
要说半点不动容那肯定是假话。
所以他同意俩孩子出国,一个是因为出国确实好,另一个是国外对这方面更开放,受到的有色眼镜会更少。
只不过刚才江旬那句谢谢——
怎么听着跟他嫁儿子似的......
迟北元揉揉眉心,去看车窗外不远处给高考应援的横幅。
“臭小子。”
嘀咕完这个迟北元把抽过一支烟塞进车洞。
驱车离开后去超市买菜。
虽然家里这俩都不省心,但高考中饭晚饭还是必须得吃好。
一句可怜天下父母心,基本能完全从孩子呱呱坠地,一直概括到整个高考结束之前。
等到结束这天。
大部分家长都松口气,孩子也全部都撒了欢,根本不可能再在家里面待。
某龙虾馆里楼上楼下坐的全是学生。
608包厢。
迟牧年他们到的时候程成他们菜都点好了。
一大桌子红艳艳,桌子的角落里整箱的啤酒摞得半人那样高。
他本人看都没往他兄弟这看,正和周宽他们几个抱在一块唱歌。
一首青藏高原。
半大高音唱不上去全靠吼,到后边“高”没“高”上去,调全跑没了。
“迟牧年江旬,不辣的在这边!”
靠墙一排的沙发上,顾姗姗扎个丸子头,身上的大短袖一直长到腰那儿,脸上也是难得一见的不带任何妆容。
迟牧年坐下来的时候先去看桌上只有他这里的两盘蒜蓉。
又去睨身边人:
“你怎么在这?不跟你们学校的人一块聚么。”
“还早着呢。”
顾姗姗脸上扬起个大大的笑容,看样子是考得挺不错,把自己面前两个小杯子都满上:
“我这才第一场,第二场再回去跟他们。”
满好以后对江旬,爽朗的声音:
“这段时间多谢了。”
江旬没推辞,拿起来和她碰一下,不咸不淡地说,
“头回见你这么客气。”
“那是,就这一次,再想有下次就没有了。”
顾姗姗刚和他碰一下,把自己杯里的酒一仰而尽。
喝完以后又准备再拿个杯子,给迟牧年添上。
江旬却把他自己的推过来,自然对她:“他和我用一个。”
一句话听着好像不止这一个意思。
顾姗姗眯眯眼,接过来的时候也没说什么,在江旬刚喝过的酒杯里添满,递给迟牧年。
“也谢谢你了。”
迟牧年接过来,跟着笑一下,“谢我什么,我可没有凌晨三点被你叫起来讲数学。”
顾姗姗先是在这句话里没开口。
但可能是酒精上脑,她不像过去那样,脸上难得露出几分温情:
“要不是你们,我那几年也不会过得那么快乐。”
迟牧年下意识看向她。
顾姗姗说完以后又是一个空杯。
连灌两杯酒也不看旁边几个男生,从身后塞满复习资料的书包里拿出小镜子,快速给自己补了个口红。
脸上的气色被一瞬间点燃。
身上因为高考的压力给泄了个干净,很快又变回了那个热烈奔放,对生活充满激情的女孩子。
最后一拍桌子:“走啦。”
迟牧年怕她两杯酒喝得太猛,忍不住说:
“你要不吃点东西再过去?”
顾大小姐瘪瘪嘴,挺嫌弃的样子:
“我不吃龙虾。”
书包单肩跨上以后没看他们,只背对着摆了摆手:
“下次约,带你们去吃好的。”
顾姗姗走的时候包厢里不少男生都追着她背影,但只有程成跟着要去送送。
被他们姗姐一巴掌给赶回来,让人别费这个事。
张狂的,和小时候指使他们的时候一模一样。
迟牧年看着她背影忽然有些感慨。
他们四个,即便现在走了不同的路,以后可能还会继续分道扬镳,可真的回过头看好像又什么都没有改变。
“吃虾。”盘子里多了一只剥好的蒜蓉。
江旬给他剥的。
迟牧年蘸着汁送嘴里,好吃的眯眯眼。
到后面真正吃虾的人其实不多,他们理科班里大多都是男孩儿,女生也都是豪迈那一挂的,平常就没让的。
几箱酒上桌。
杯子没来得及被端上来,大伙全都对瓶吹!
高三最后那年,迟牧年江旬天天留在教室给人补课。
等到高考结束,一堆人轮流过来给他俩敬酒,嘴里嚎什么的都有,什么朋友一生一起走,将来出息了别忘了大伙。
包厢里闹得特别厉害。
空酒瓶子满场飞,麦克风在每个人手里都轮一遍。
但都不是正经唱歌,全是瞎嚎。
有个男生追班里一个英语课代表已久,直接抱着话筒当众下跪,给女神来了首,甜蜜蜜。
这个女生挑挑眉,直接搂过那个男生的肩,唱了首兄弟一生一起走。
到后面都把那个男生唱哭了。
全班一起大笑起来!
有欢笑有泪水。
南三中学高三五班——
是真的要毕业了。
到后边其他包厢的班也跑过来敬酒,其中一人喝得半醉,见个熟人扯着问了句:
“怎么没看到我蒋哥啊,都是学神我得去拜拜。”
那人“嗐”一声,“刚从考场我就给他打电话了,人说不来。”
“噢......”那学生醉醺醺的,指着角落里的方向:
“那就还是拜他俩吧!!”
说完就又朝迟牧年江旬他们扑过去。
迟牧年对这种被追过来的酒基本上是来者不拒。
难得一次能这么敞开了喝,而且前段时间他学习是挺猛的,喝成这样也是另一种发泄。
结果等他这杯要提起来时,手腕子被人摁住了。
江旬从旁边托住他的腰。
悄摸把他手里的杯子换了个个,再喝到嘴里的时候变成了一杯白水。
迟牧年下意识朝人眨眨眼。
脸颊喝的微红。
江旬自己其实也喝了几杯,但他眼里神色微变,依旧是清明的,还有心思提醒他:
“不要忘了之前你答应过我的。”
他揉揉人手腕,在人掌心那儿轻捏一下,低着嗓子,指尖刚好蹭到迟牧年的脉搏:
“别喝醉了。”
第73章
大伙订龙虾馆的时候就料到今晚得包夜了, 顺带在馆子顶上订了两间带榻榻米的包厢。
江旬却不可能跟他们上去。
把人带到对面一家酒店。
跌进房间的时候,迟牧年的手已经被对方用力摁在门上。
热烫的滚刀砸下来似乎就只一瞬间的事。
江旬没再放过他,在他往后退的时候狠狠去堵他的唇, 压得人不间断扬起脑袋。
迟牧年在他那句“别喝醉”后面脑袋都是半晕的。
迷迷蒙蒙,但还是架不住被灌了酒,身体被迫跟随着对方,让他干嘛他干嘛。
两人撕扯着很快落到大床边上。
被压下来的瞬间迟牧年陡然转醒,手臂下意识推了下身上的男人,嘴里呜咽出一声, 极小的:
“不唔......”
是不是真的“不”其实说不上来。
腹部一团火簇簇往上冒,从手臂到衣服都是黏糊糊的。
酒劲儿冲到脑门儿。
好像有什么东西想从身体里一下脱离出来,太热了, 急需一瓢凉水给降降温。
但有的人根本不让。
捞起他一条腿捁在自己腰上,从上至下地看他,说出来的话是压抑已久的热潮, 强迫底下人抬起头:
“哥。”
“我想要你。”
迟牧年双腿下意识想夹紧,却发现这个角度根本不行。
只能用残存的最后一点意识:
“唔......先洗澡。”
他五官皱在一起, 看起来的确被酒精折腾得太难受。
江旬想要他,也舍不得他。
“一起。”
打横从床上把人抱起来,粗重的呼吸早已遮掩不住他此时脑子里真正想要的。
因此他们在浴室里就忍不住了。
迟牧年刚靠着墙站在浴室里。
顶上的热水打在他身上时, 底下的小小年已经被人控制。
像是扑腾的鱼被人两手握住, 只能拼命晃动身体。
“......别。”
江旬弯下点身子看他,他喜欢看人这样, 眼前这个人身上所有的失控、迷乱都是因为他。
不止地想要这个人更失控一点。
“太干了对不对。”
原本一直从对面把他托起的人不见了。
一瓢水好容易让迟牧年意识清醒一些, 睁开眼就看到底下,出现在他腹部旁边的那颗卷毛脑袋。
迟牧年:“......”
察觉到人意图,他身体下意识贴着墙站直了, 拒绝的话刚滑到嘴边就说不出口了,被迫咬住唇。
被湿热的触感包裹。
下唇很快被他自己咬出血星子。
“松嘴。”
等到一股力量从身体里抽离,他的下巴也被人轻轻揉着。
张开的一瞬间——
下巴被从底下托着带起来,混着黏腥的舌头顶进来。
从他的上齿一直到下唇,转了个圈又伸出来,停在他嘴角那儿轻啄一下,又再次顶送进去。
送完还恬不知耻地落在他耳边:
“什么味道。”
迟牧年腿已经软了,什么也尝不出来,差点蹲到地上的瞬间被人托着腰抱起。
花洒的水柱还在顶上哗啦啦继续。
迟牧年下意识抬头:
“什么?”
“你自己。”江旬定定看他,眼睛忽闪的两道火星子,“什么味道。”
迟牧年:“......”
低下头赶紧不再看他,默默偏过头:
“我想睡觉。”
江旬再他鼻尖上啄了瞬,把人打横抱到床上。
都到了这个节骨眼,睡是不可能睡的。
迟牧年一把用被子捂住头,耳边是某样东西的包装袋被撕开的声音。
是江旬领他去酒店前,在楼下便利店买的。
手被人扯着给他戴上好。
迟牧年指尖还滑溜溜的,脑袋一抽,直接从床上坐起来,脸涨得通红:
“江小旬。”
“你这都从哪儿学的啊。”
再开口的时候迟牧年才发觉到自己声音有多哑。
直愣愣看着眼前这个自己也喜欢的少年。
江旬没回答他这个,只是扯着人手腕抻在底下的大床上,舔了两下嘴唇:
“哥哥。”
这个时候喊再哥就是要了他的命。
迟牧年手不经意松了下,五指微张,很快就被挤进相同的五根指头。
他们虽然平常也亲密,但真得到了这不,只会凭着本能横冲直撞。
江旬压着嗓子堵那儿:
“乖。”
“抬起来点。”
月要上再一次被收紧。
迟牧年只觉得一种撕裂感瞬间涌上,本来还剩余的那点酒彻底醒了!
后来被人扯着,两边的侧边的两个窝被从旁边一下摁下去!
疼......
迟牧年一阵快速的抽气声。
到最后彻底趴下身子,想叫都叫不出来。
临近彻底昏睡过去之前,没什么力气地一巴掌拍人肩上。
没拍下去。
眉头下意识皱紧,只委委屈屈一磕巴:
“王八蛋......”
被他唤作老王八的人还从侧面抱着他。
从人肩膀一直亲到脖子,又在他光洁的背上留上一小口牙印,在再上边轻舔一口。
像是粗暴对待过后的那点温存。
稀罕得快要把自己埋进去。
空气里什么气味都有。
可能到现在江旬都说不清楚自己究竟有多喜欢这个人。
喜欢到现在这个人明明已经是他的了,被他牢牢捁在怀里哪儿都去不了。
却还是没有真的满足。
就像是倦鸟归巢,还是会担惊受怕,
他不断告诉自己,要把步步为营捉住的宝石往鸟窝里藏得更深些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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