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舅舅这么多年没有消息泄露出来,除了正队和他分区副局的叔叔在大力遮掩外,那晚他中了正队的招,喝了酒,记忆本就模糊,又没有更多证据,这么多年他一直活在对队友的愧疚中,几乎接受了别人的说辞,是他酒后好大喜功,要不是于侑在最后一刻翻他案子,还将当时重伤被送走的队员找了回来,恐怕他失去的不是生活的希望,而是做人的风骨。
一想到这些事情,简左眼睛不由得湿润。
于侑劝慰说:“舅舅吉人有天相,以后会享福的。”
简左扶着车身,遮住眼睛,将泪意硬生生忍了下去。
简左说:“这段时间你太累了,我来开车吧。”
于侑看了一眼天气,微笑说:“好是好,但我们现在就要回去了吗?”
简左也看了一眼天色,湛蓝的天空,浅浅流云,天气清润得仿佛一切都是崭新的。
不用说穿简左也明白于侑怀念温柔中的含意,他绚丽浅笑说:“我们回去看看吧。”
·
S大的这个周三宽旷静谧,叶子在微风下发出簌簌的声音,到处都是生机的绿意,简左刷了校友卡,把于侑一起带了进去。
走进校门,是一条环绕整个学校的超长赛道,但是往前走上五百米就能钻进一片小树林,是条绝妙的清秀近路,两人有一搭没一搭说着,到了四条小路交汇处的地方,于侑搂住简左怀念说:“我是在这里撞见的你。”
于侑指了指自己胸口的位置:“你一头撞进了我这儿。”
那是生理上的碰撞,也是情感上的入侵。
简左微微侧身,看了看周围的景致,他微笑说:“我记得,你一把把我横抱了起来。”
那种感觉真奇妙,身体失去重心,心脏却稳稳落地。
简左扬起的笑容有些发颤,他低声说:“我们结婚后,有哪些话你是在暗示我?”
于侑看他一眼,好气又好笑,像石子一样蹦出三个字:“太多了。”
简左愧疚一抖。
像是要加重简左的情债,于侑搂着他说:“我真的觉得你是个小白眼狼。”
于侑不爽说:“也真的觉得你把我当狗。”
于侑说:“我给你带过很多早餐。”
他低下头,悄声说:“也是真的为你打过联校比赛。”
简左心里又酸又软,眼皮发烫。
于侑脸色却狠狠一变,装凶说:“你敢说你没来看过?”
那么大的盛事,全校狂欢了三天,把附近几所985都干趴下了。
简左不知道他有没有看过,他看篮球赛的时候不喜欢跟人挤在一块,也许看过,但是没发现他未来的老公在那。
简左湿润的眼睛看他:“你也知道我眼睛不好?”
于侑浅笑:“嗯,因为我曾吻过你的每一根睫毛。”
简左闭上眼睛,抑制某种强烈情绪。
于侑抵住他的额头,轻轻哄道:“别哭。”
就在两人耳鬓私语的时候,于侑的手机响了,一打开,是邀请他的群聊视频。
他接通,就看到一群五颜六色的瓜头,他说:“干嘛?”
“靠!真的通了!”人群中不知道谁爆发出一声赞叹。
于侑说:“什么事?”
小弟们全挤在电脑面前,容锐耀当机立断:“侑哥,听司开朗说你跟嫂子和好了,我们要去国内找你们玩!”
于侑轻笑了一声:“这个我不能决定。”
容锐耀阴阳怪气尖叫:“为什么不能决定,司开朗说你把吸血鬼uncle耍了一道,他现在连回来的机票都没有了,你现在风头无两,谁敢让你不能决定?”
容锐耀指责于侑就是故意不让他们回国玩。
于侑伸出食指摇了摇说:“我现在不是一个人,我怎么能私自决定自己的事情?”
小弟们马上就懂了,立刻说:“嫂子能决定,我们要见嫂子!”
“嫂子嘤嘤嘤。”
“嫂子你就疼疼我们吧。”
各种耍宝的声音出来,于侑率先笑了起来,简左倒是有些害臊,摸了摸耳朵,于侑想着还没让简左见过他的弟弟们,问简左:“和他们视频一下?”
简左早知道于侑周围有这么一个圈子,做足心理准备:“好。”
于侑搂住简左,将屏幕旋到两人面前,说:“现在看到了吧?”
电脑里骤然额外出现一张清秀到超凡绝俗的脸蛋,大家先是愣了一下,接着爆出欢呼:“嫂子好美丽,嫂子你好,我们是侑哥忠诚的狗,侑哥是您的狗,我们是您的狗中狗。”
他们把手放在衣服里面,假装为简左怦然心动!
他们生命力旺盛,简左被逗得笑了起来。
于侑还没见过他这么开朗的笑容,不由得对小弟们恶狠狠说:“少贫嘴!”
瞧把我老婆都逗成什么样了!
容锐耀举手说:“接下来有请kini嘉木。”
大家像排练好了一样闪到后排,一个小个子很文静的男生拿着画板上来。
司开朗介绍:“kini嘉木不擅长说话,但他擅长画画,这是kini嘉木送给嫂子的图。”
kini嘉木颤抖拿着画板,翻开一页,上面是浓墨重彩的郁金香。
于侑小声说:“嘉木有自闭症,这是他最喜欢的花。”
简左想起司开朗说过于侑曾经靠一束花虏获了一下不说话的男孩,估计就是这个自闭症画家,他认真说:“很漂亮。”
kini嘉木低头害羞了一下。
司开朗说:“kini嘉木还想祝嫂子和侑哥和和美美,他给嫂子画了肖像。”
简左真诚说:“我想看看。”
kini嘉木像是很开心,又翻开一页,还将画册变成纵向。
厚页纸上是一个穿着白衬衫的青年,自然的油彩下,他清冷温润,简左认出这是他的证件照,可是画手费尽心思做了改动,原本平常的嘴角微微上翘,只是这一点笑意,让画中的人整个人容光焕发起来,像是清风微拂,简左头上戴上花冠,像极了从森林走出来的小王子。
肖像细致,连绒毛都依稀可见,每一笔都透露出画手的用心,简左刚要说话,于侑代谢说:“很好看,谢谢。”
接着他问:“不过我在哪呢?”
好大一个漂亮老婆在这,他呢?
kini嘉木听了于侑的诘问,手足无措,连话都说不出来。
司开朗替他解释:“没找到你的正脸照啊,你拍照的时候不都趾高气昂的。”
简左眯了于侑一眼,示意他不要为难病人。
于侑只能算了。
容锐耀凑上来说:“侑哥,司开朗说你跟嫂子大学就认识了,合着当初邮箱里看到嫂子的资料你是故意A上去相亲啊!”
最初的那个举动大家都感到惊讶,现在终于可以找到当事人问问了。
简左却不知道他这个便宜老公是怎么来的,他好奇问于侑:“是什么事?”
于侑却不自然地撇过头去:“忘记了。”
简左只能看向屏幕。
容锐耀拍拍胸脯说:“我知道我知道,嫂子听我们说。”
大家一嘴一舌,将当初于侑的账号是怎么被假冒,简左的资料是怎么到别人手里,他们将假冒者揪出来侮辱一顿,查看他的诈骗邮箱,某人看起来对简左的资料毫不上心,恶语相向,结果第二天,悄悄联系中间人,还说要立刻结婚!
“立刻结婚啊我滴老天鹅,我这辈子没见过玩这么花的。”容锐耀服气道。
于侑老底都被人掏完了,他少见红了脸,恶声恶气为自己证明:“我这是要看看简小左的态度!”
要是态度不好,休想他立刻舔上去。
嗯,隔一周再舔。
简左没想到于侑是从别人邮箱里看到他的资料,他联想了一下,于侑当时看到七年未见的他在相亲,是怎样挣扎的心理,主动说要结婚的时候又是怎样气的牙痒痒,想着想着,他蓦的一笑,露出一个甜到蛋糕都能融化的笑容。
所有人倒吸一口气。
于侑也看得怔愣,接着他反应过来,露出倍儿有面子的笑容,对小弟们说:“兄弟们对不起了,你们嫂子又想要了。”
简左惊慌失措,啊??
不知道是成心还是故意,于侑说了骚话后还特意解释炫耀了一声:“哦,我是说你们嫂子又想要我陪他了,我要先挂了。”
常年被于侑转着玩的小弟们怎么会不知道于侑是在溜他们,纷纷怒声指责:“你是不想让我们看嫂子,万恶的结婚狗,我要看嫂子,我要看嫂子!”
小弟们拼命跟简左商量明天来中国的事情,简左还没做出回应,就被于侑挂断视频了。
于侑牙疼说:“烦人。”
简左摸摸耳朵说:“你怎么在朋友面前胡说八道啊。”
消停了一段时间,于侑骚话又满天飞。
于侑挑了挑眉:“我说错了?你不想要我……”黏腻的口吻后面是正常的语速,“陪你吗?”
简左:骚不过,骚不过。
知道斗不过于侑,简左放弃挣扎,于侑从后面笑着搂住他,这条小路的尽头是医务室。
于侑单手搂着他说:“当时我就是把你送到这。”
简左回头看于侑,他笑容亮晶晶的,他笑着说:“我们去看看。”
这会子校医室里只有一个医师在值班,他在前面打盹,简左和于侑溜进后门。
后面有两张病床,中间通道宽敞。休息区和前面诊疗区隔着一个门,但此时门并没有关上,简左伸手做了个嘘的手势,贪婪地看了医务室陈设一眼,拉着于侑就要出去。
于侑却制止了他,两人在无声中较量,最终在敞开的大门下,于侑将简左拉过来面向自己,在刚醒伸懒腰的老师背后,高大的于侑扣住青年简左的后脑勺,俯身向他布下了一个甜蜜无比的吻。
在这个地方,简左听闻自己亲人的噩耗,被传染性眼炎折磨得眼睛布满血丝,但是有一个人,将泪流不止高烧不退的他打横抱起,吻过他根根纤长的泪湿睫毛。
时光好似重叠,又像是旅人走出一段长远的路,路途艰辛让人失而复得,于侑对简左放声表白:“左左,我爱你。”
简左灵魂一颤。
值班的老师从玻璃窗上看到后面的身影,他转过头来惊讶说:“你们是谁?”
简左却不顾后果了,踮脚双手搂脖回吻住于侑。
这世界还有一些错误判断未能杜绝,但还有一些人,他们在努力匡扶那些过失,他们可能是司法力量,也可能是认真爱着别人的人。
成长的艰辛让他们有很多次机会都错开了,他们在命运的路上奔途跋涉,然而他们终会再次互相吸引,一个人的灵魂会缠在另一个人的灵魂之上。
老师看到公然拥吻的两人都惊呆了。
等简左冷静下来,他一股热气直窜上天灵盖。
倒是于侑冷静拉着他的手,从敞开的门走到医务室的老师面前,于侑从口袋里掏出一把糖果,放到老师面前说:“老师,喜糖。”
年轻的值班老师这会反应过来了,他仓皇红脸说:“原来你们是…谢谢啊,祝福你们!”
老师眼中闪着祝福和鼓励的光芒。
于侑笑着说:“我会的。”
于侑看着简左说:“我很喜欢这个老婆,谢谢你们把我老婆教得那么好。”
于侑说话总有一股让人喜欢他向他折服的魅力。
如果说刚才那位老师是泛起了友善之心,在听了于侑的道谢之后他已经是由衷地拥护并且祝祷这对新人。
他看着那对并肩走去的两个身影,高大的身影和清俊的身板,他们看起来是那么和谐,像极了天生就注定要结合的两个个体。
·
广场的绿荫下是一个小阶梯,于侑率先坐下说:“左左,给你看样东西。”他拍了拍自己的大腿,
其意思不言而喻:坐老公腿上。
简左四下看看,见这会没人,树荫晦暗,他像在学校偷偷早恋的学生一样,紧张又悸动地坐在于侑大腿上。
也许正是因为过去没能实现这一幕,现在补上更觉得小鹿乱撞。
于侑搂稳他,说:“给你看看我以前给你写的情书。”
简左搂着于侑的脖颈,清秀的眉眼愣愣睁大:“你给我写过情书?”
他都错过了多少?
于侑故意潇洒说:“写着玩的。”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泛旧的四折纸张,指尖挑开,纸张上是苍劲有力的字体,但是却修修改改,盛满了少年骄傲又敏感的心事。
于侑说:“我念给你听。”
即使简左的目光已经牢牢地黏在那张情书上。
情书一开头就是:“简小左,好几天没见,上次在图书馆亲了你,爽不爽?”
一开头就很有于侑的特色,简左额角划下黑线。
“我是于侑,我每天给你带早餐,放在你的桌子上,你天天跟你班里那个细狗道什么谢呢?”
原来简左吃过一段时间于侑的早餐,简左以为桌子上出现的早餐是同学互帮互助,不过于侑这口吻,与其说是告白,感觉更像是约架,简左哭笑不得。
但多年前的少年于侑也曾落笔踌躇,抓耳挠腮:“我上次把你送到医务室去了,你紧紧抱着我,你肯定对我也有意思,所以我在图书馆亲你,不算耍流氓吧?”
于侑满脸瞧不起过去的自己这样费尽心思焦灼解释的表情,心想怎么还不A上去,他继续念道:“你看起来挺好的,你是优秀学子,我也是优秀学子,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我俩挺合适。”
于侑的表情才放松了一点,说什么都好,赶紧说正事。
于侑替年少的自己表达心意:“所以我是说,我有一个万亿的交流项目想和你合作,我有一个‘人类,爱,永恒’的命题想和你探讨,简小左,当我男朋友吧。于侑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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