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试图从邱欣野怀里爬走,却被她有力的手臂很轻易地捞了回来。
这个坏人。
她轻轻埋头咬了她一口,表示反抗。
她看了眼时间,早上七点多。这么早就开始接电话了,邱律师可真忙。况且,这电话是非接不可的吗?她抬头看了邱欣野一眼,她跟自己一样,困得眼睛都睁不开,还在硬撑着听着对方的情况叙述。
“邱律师,我觉得我是不是当初谈恋爱的时候太冲动了,他跟我要什么我就给他买什么,完全就是恋爱脑。可能因为我是白羊座的原因吧,特别冲动。”
电话那边的委托人似乎还沉浸在被男友背叛的悲伤中,语气里带着淡淡的忧伤。
“我也是白羊座。你说的对,白羊座在热恋期间确实会很冲动,有些恋爱脑。但也不是每个白羊都这样。”邱欣野亲了亲怀里人,先一步下了床,走进了书房。
“我这边给你列出一个大致的需要你整理的证据,你看看你能提供些什么,具体内容我们今天可以在律所见面聊。”
她回到书房打开电脑,把刚才的委托人讲述的时间线和大致金额记录下来,清脆的打字声绵绵不断。
周以珊在床上翻了个身,又睡了过去。
“老婆,我走了。”邱欣野迅速地洗好澡,穿了一身正装,来不及吃早餐,打算到公司楼下再买,出门前按照惯例,回到卧室亲亲周以珊。
“这么早吗。”
“不早了。”
“我很想去门口送送你,但是我起不来。”周以珊伸手扯了扯她的领带,故意给她弄乱。
“没事,你睡你的。”
周以珊软软的,邱欣野都舍不得出门了。她抚摸着她手臂上美丽的血管脉络,最后又亲了亲她。
周以珊闻到她用的是薄荷味的漱口水,于是回吻了她。
“我要迟到啦。”邱欣野笑着抱紧了她。很不舍,但又不得不出门。
“那你快走吧,去拯救恋爱脑的白羊座。”周以珊泄了力气,听见脚步声和关门声,又睡了过去。
转眼之间,周以珊跟着邱心野搬到珠市已经两年多了。
珠市比京市气候湿润,她觉得自己整个身体都变得水汽腾腾,每天醒来第一件事就是开空调。京市的房子当初在退房的时候有合同纠纷,她全权委托给邱心野去帮她处理好,自己不闻不问。
现如今,她们住在一间靠近海边的公寓。站在落地窗前,就能看到不远处的海。大多时候,海不是蓝色的,而是灰色的。
这房子刚租来的时候什么都没有,邱心野让周以珊按照她心目中想要的房子去布置。她为这件事忙了许久,装修比她想象中的更加耗费心力,她每天都在整理着各种新买的细碎的小东西:小夜灯、贝壳风铃、油画、拍立得、冰箱贴。
墙上挂着许多蝴蝶标本,这些都是邱心野的宝贝。每天都听邱心野各种科普和介绍,时间久了,连周以珊都能说出一些蝴蝶种类,蓝褐矩蛱蝶,丝带凤蝶,麦克青凤蝶。
她们在房子里拥有的第一件家具是一张樱桃木餐桌。周以珊真是爱死这个桌子了,很大一张桌子几乎占满了客厅,她在桌上摆放了一盆山茶花和一个鱼缸。斗鱼是邱欣野在下班路上买的,许多小孩都围着摊位看,她也跟着看,最终下手了。
一开始,斗鱼生活在很小的鱼缸里,周以珊看不下去,觉得好像在虐待动物,特意去水族店买了个大鱼缸。她觉得小鱼在大鱼缸里看起来活跃多了。
她打开冰箱,拿出昨晚过滤好的酸奶,装进碗里,开始制作一份美丽的酸奶碗。周以珊爱上做酸奶碗已经很久了,一开始,邱欣野还能勉强跟着吃一吃,后来实在是吃腻了,她举手投降,自己下楼去买煎饼,外加薄脆和两个蛋,她还是觉得朴实无华的饮食更能满足胃口。
来到珠市之后,周以珊像是找到了归属。她觉得自己曾经好像被放在了错误的位置上,所以一直都生活得那么疲惫不堪又痛苦。
人在平静、美好、稳定的环境中,会变得越发慵懒,失去斗志。早在沈焰秋离开公司之前,周以珊的通告就已经停了很久了,她的工作几乎少得可怜,这也很合她意,她的重心几乎全都放在如何更好地生活上。工作不是生活,工作是遭罪。
婚礼之后,她们去阿拉斯加短暂地度了蜜月,新婚礼物都邮寄回家。周以珊承认自己确实很拖延,直到最近几天才开始拆礼物。
她决定拆掉其中最大的一件,给客厅腾出一些地方。用剪刀划开纸箱,她愣在原地。
箱子里是两块滑雪板。
一看到滑雪板,她的腿就开始感到疼痛。
周以珊和邱欣野是在滑雪场相遇的。
两人在滑雪的时候撞到了一起,周以珊痛得当场哭出了声。
“对不起对不起,我刚才真的没看到你,你还好吗。”邱心野从地上爬起来,忍着身体上的疼痛,艰难地向她走去。她刚好出现在她的视野盲区,来不及躲闪,等撞上去的时候已经晚了。
周以珊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看上去挺不好的。
冬天好难啊,她说。她的眼睛很空很大,溢满了悲伤,邱欣野觉得自己被击中了心脏。
她们在婚礼上已经和朋友们分享了这段相遇。
周以珊那段时间原本就心情不好。男演员陈鹤然一直都在追求她,邀请她和他出去玩,散散心。周以珊几乎拒绝了他的每一次邀约,唯独这一次她接受了。
陈鹤然开车带她去了滑雪场。这是周以珊第一次滑雪,他陪她练了一会儿,就自己去了高级坡道。周以珊一个人拍了几张照,觉得很无聊,思来想去决定去高级坡道找他。
她自己乘坐缆车往山上去,她发誓,她本身是想去找他的,可是并没有发现他的身影。她连他穿了什么颜色的滑雪服都没什么印象了。她看那边的坡道没什么人,就自己慢悠悠地小心翼翼地有一下没一下地滑着,顺便四处张望地找寻他。
忽然,一股强力的冲击从身后把她直接撞飞了起来,她清晰地感知自己身体被甩到空中,那一瞬间,心都凉了。
然后落地。
周以珊的大脑一片空白。她躺在雪地上,感受到腿上传来剧烈的疼痛。怎么会这么疼啊,该不会是骨折了吧。
“对不起对不起,你还好吗。”
然后,她的眼前出现一个穿着蓝色滑雪服的女孩子,正一脸担忧地看着她。这女孩的眉眼很英气,有点像她看过的一个少女漫画中的角色,在她的注视下,周以珊忽然一阵委屈,忍不住哭了出来。
她躺了一会儿,等待疼痛过去,又试了几次,都没办法站起来。
完了。
邱欣野手足无措地看着她哭,周围渐渐有人围了过来,救援人员也赶来帮她。
“我的右腿不能动,好像骨折了。”周以珊在混乱中描述了自己的情况。混乱中,她感觉有人一直握着她的手,莫名给了她很大的安全感。
邱欣野知道自己闯祸了,她的心莫可名状地悸动着,一路上手都在微微颤抖。这个年假看来是休不成了。
救护车上,周以珊躺着,邱欣野坐在她身边,她的长发散乱披散,眼神惊慌中含着泪水,出于紧张,她的胸口也急促地起伏着,她闻到她身上有一阵淡淡的香气,直到很久以后,邱欣野才知道,那种悸动的名字叫做一见钟情
第五十七章
到医院,医生给周以珊做了包扎,邱欣野在旁边一直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纤细修长的腿,默默在心里感叹:怎么这么好看啊。
“好看吗?”周以珊被她目不转睛的样子气笑了。
“好看。”邱欣野情不自禁地说。
“流氓。”周以珊又补充了一句,“女流氓!”
她疼得脸色苍白,眼眶含泪,每一句话里都带着哭腔,她愤怒地瞪着邱欣野,像是要用眼神把她燃烧成灰。都是因为她。
“医生,我这个伤很严重吗,要什么时候才能下床?我后面还有事呢。”周以珊有点着急,她已经买好了明天的机票回京市,这太耽误事了。
“小腿胫骨断了,需要手术。”
“什么时候可以手术?”
“你现在伤口处有外伤,需要住院,我先给你吊上消炎针,需要等到你的伤口感染风险小一些的时候再进行髓内钉手术。到时候要打两块钢板。”
“怎么这么麻烦。”
“急不得。手术之后至少要修养半年到一年。”
“可是我下个月还有工作啊。”周以珊说到这里,气狠狠地瞪着邱欣野。“你…你赔我误工费!我要找律师告你!”
“那个,你真有需要的话可以找我,我就是律师。”邱欣野小心翼翼地说。
邱欣野主动跟着护士去缴费,病房里瞬间安静下来。周以珊闭上眼睛,盘算着接下来要怎么办。剧组那边可能需要请假,她拿出手机,给现在带她的经纪人发了消息,简单说了一下自己目前的状况。
她清楚地知道自己这时候请假,大概率是要被换掉了。
邱欣野来到一楼大厅,情况就显得很尴尬了。她把卡递过去,想要支付周以珊的住院押金和治疗费用,却显示扣款失败。
她在众目睽睽之下特别不好意思地收回了卡回到病房,唯唯诺诺地跟周以珊说:
“那个,能不能你先自己付钱,我晚一点再把钱还给你?”
周以珊又被气笑了。
别说误工费了,她连她的住院费都不肯交。
她在心里打定主意认为邱欣野是个没担当的逃避责任的人,于是不想再与她有过多的交谈。
她让她觉得恶心。
“没事,不用你出钱。你走吧。我也有错,是我没注意身后有人。”
疼痛让她整个人都变得烦躁,没有多余的心力和她做纠缠。
她很后悔。
她不该去高级雪道,早知道乖乖留在初级雪道就没这些事了。
周以珊的心情很糟糕,她觉得自己好像是全世界最倒霉的人。都已经受伤了,再说这些还有什么意义呢,结果都不会改变。
“那…我们加个联系方式吧,”邱欣野主动拿出手机,“治疗费用我后面转给你,我真的不是想逃避责任,我现在,确实手头,没什么钱。”
“不用了。”周以珊冷漠地拒绝了。
邱欣野觉得自己也有些自讨没趣,安静地走开了。
不一会儿,她又返回了病房。
“那个,我得先回滑雪场一趟,我身上的装备是租的,得给人家还回去。”
“我真的不是想要跑路,你相信我。”
“我一定会回来的。”
————
邱欣野是个理想主义,她做律师的初衷就是为了帮助更多的人。那天,一个女孩子来律所咨询,她问,律师姐姐,有个人欠了我妈妈四百万,这种案子你们能接吗?你们能帮她把钱要回来吗?
邱欣野当时正要下班,正好被这小女孩拦了下来。小女孩穿着珠市一中的校服,算是她的学妹,她曾经也是这个学校的学生。
她把小女孩迎进了办公室。
四百万的数额,邱欣野还是很心动的,为了三四十万的律师费,她决定加个班。
“你妈妈把这笔钱借给了谁?”她返回去打开电脑,进入了工作状态。
“她的,她之前的朋友。”小女孩犹豫了一下,选用了一个合适的称呼。
“这么大一笔借款,有留借条之类的证据吗?”
“有的。”
小女孩拿出手机,给邱欣野看她拍的几张照片。她特意注意了一下借款日期。
“是这样的,如果你妈妈想要追回借款,我的建议是尽快。如果几个月后还没有把案件递交给法院,就要过诉讼时效了。你回去把这个事情告诉她,如果有需要,让她来律所找我吧。”
“姐姐。我妈妈如果来找你的话,律师费是多少?”小女孩最终问出了她最想知道的问题。
邱欣野在心里小小地纠结了一下,把实际价格报给了她。这个收费标准也不是她定的,她只是陈述事实啊。
可小女孩的脸却肉眼可见的变得局促悲伤起来。
“姐姐,这个钱我们拿不出来。谢谢你。我,我先走了。”小女孩向后退了几步,拿起书包就跑。
“哎,你等一下!”
邱欣野连忙追了出去。
这孩子跑的可真快啊,邱欣野眼看着她为了躲避自己,竟然连红绿灯也不管了,差点被车撞到,她隔着十字路口,对着她喊道:“你给我站住,珠市一中是吧,我认得你的校服。你信不信我明天去你学校找你!”
小女孩惊慌地停下脚步,看样子快要哭了。
“姐姐,对不起,我知道咨询也是要付费的,我不是故意的,我是真的没有钱。”
邱欣野捂着自己微微发痛的阑尾,这才反应过来,她是为了逃咨询费那几百块,所以特意选了律所下班的时间过来询问,并且赶在最后一刻逃跑了。
“我不是来跟你要钱的。”她趁着绿灯,跑着过了马路,一把抓住了小女孩的书包。真的不能再跑了,她已经岔气了。
“走,你带我去见你妈妈,我去问问清楚,这个钱到底是怎么回事,这样我才能更好地帮助你们。”
“可是我们现在没有钱付律师费。”
“我知道,我跟你要钱了吗,你先带我去你家看看吧。”
小女孩带着邱欣野来到了一片平房区,邱欣野没想到,繁华璀璨的珠市竟然还有这样的贫民区。她有一瞬间甚至怀疑这小女孩的妈妈手里的借条可能是假的。带着好多疑问,她来到了她们的家。
小女孩的妈妈每天在市区卖手抓饼,要很晚才回来。邱欣野坐在家里,女孩在她身边写作业,一等就等到了天黑。
“妈妈,你回来了。”门开了,女孩先一步迎了上去,指了指一旁的邱欣野。
“啊,我是,我是你女儿找来的法律援助中心的律师。”邱欣野连忙开始自我介绍。
“什么意思?”女人愣住了。她显然是没想到,这个时间家里会有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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