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其他人心里怎么想,面上也是笑着道谢。
贾琏谦虚了几句,顺势说出晚上请客一事。
正在吃着冰饮的两人对视一眼,其中一个年约三旬的中年男子笑道:“府丞大人邀约本不该推辞,只是下官家中有事,恐不能赴约,还望贾大人见谅。”
本以为上一任府丞走后,最有可能接任这个职位的是自己,不曾想却突然冒出来一个人劫了这一职。
他一听贾琏的姓就猜着定是借助家中权势得了这个职位,只是他不明白,既然家中有势,为何要来这里做个副手?
“这倒是不巧了。”贾琏也不生气,笑道:“原本还想着邀请大家一同回客居,不曾想周大人不得空去。那就只能我们几人去了,也不知府尹大人可去?”
周本秋闻言垂下的眼皮上挑了一下,“你想邀请大人?”
贾琏脸上的笑容恰到好处地浮现出一丝羞窘来,“初来乍到,总该请同僚们吃顿饭,熟悉一番,毕竟日后都是常处一处。”
周本秋和吴文台互看一眼,旋即答道:“贾大人说得有理,既然如此,我们便应下了。”
贾琏也没有再提周本秋刚才的拒绝,只笑道:“那就多谢两位大人赏脸了。”
“是我们要多谢贾大人破费了才是。”
几人寒暄了几句,房间里就再次恢复安静,几人各自做着自己的事情。
府尹吃着碗里的冰饮子就听说了这个消息,师爷笑道:“可见这个贾琏虽然年幼,但为人处世倒是周到。”
府尹笑着点头,“人不大,心眼子倒是不少。晚上人家在回客居设宴,到时你也一道去。”
师爷闻言也笑了,“那属下就沾大人的光吃顿大户。”
“那可真是个大户。”府尹指着他笑着,“必须去。”
师爷含笑应下。
挨到晚上下值,贾琏就邀请府衙里的人前往回客居,府衙里数得上话的人几乎都去了。毕竟府尹大人都去了,你不去多不合群。
叶向晚正坐在床上剪脚指甲,就听见外面传来了动静。
“二爷,您小心些。”
房门被推开,兴儿扶着贾琏走了进来,一进来就是浓郁的酒气。
叶向晚皱着眉看了一眼,“怎么喝这么多?”
贾琏推开兴儿站直了身子,对着叶向晚摇了摇头,“没喝多,就是脸色看着红罢了。”
叶向晚让兴儿下去准备热水给贾琏沐浴,而后问道:“今天第一天上值,感觉如何?”
贾琏笑了笑:“还算不错。不过如今都是面子情,到底如何还是要看日后如何。不着急,日子长着呢。”
“咔嚓!咔嚓!”
一个清脆的动静传来,贾琏好奇地走过去,就见叶向晚手里拿着个什么东西,“你在做什么?”
“剪脚趾甲呢。”叶向晚都不抬地回答着。
贾琏仔细瞧着他手里的东西,不禁感叹道:“不曾想,此物小小一个,竟如此便捷。”
他酒气有些上头,浑身乏累地靠坐在床头,“真不知道这些东西你都哪里来的?”
要是以往他一定不会开口询问,只是此时他脑子昏昏,只是随心而问。
“关你什么事?”叶向晚抬眸白了他一眼,“你管好自己就行,我的事你少管。还有,以后外出不许喝酒,浅酌可以,像是今天这样醉醺醺地回来,在我这里严禁发生。再有下次,我把你扒光了吊到外面的杆子上去。”
听着叶向晚阴森森的话语,贾琏滞涩的脑子转悠了一下,抬头就看见叶向晚沉沉的眼神,不由打了个寒颤,“好,听你的,以后我定不会像今日这样喝了。”
想起自己之前问了个什么问题,贾琏也是心中一凛,酒不是什么好东西,还是要戒了才行。万一哪天醉后说漏了嘴,那事情可就大了,说不得就要大祸临头!
“清醒了?”叶向晚问道。
贾琏抹了把脸,点了点头,“醒了。”
见兴儿将热水送了来,他就起身走出去准备洗漱。
叶向晚剪好指甲后也下床洗手,端了一个冰碗吃着。
没一会儿,贾琏就洗好了出来,被热气一熏,他身上的酒气也散了不少,头脑都清明了些。
他见桌子上还有一个冰碗就端起来吃,“刚才多亏你提醒了我。”
叶向晚瞪了他一眼,“既然知道自己嘴上没有个把门儿的,就该警醒着些。”
“是啊,是我大意了。”贾琏自从回来,就一直压抑着心神,如今真的得到贵人提携,攀上贵人,欢喜之下难免过头忘形。
“你知道就行。”叶向晚将空碗放到桌子上,“按照之前说好的,你我的事莫要对外出口。毕竟你也知道,这府里漏得和筛子一样。”
贾琏闻言眼神沉了几分,“是该好好管管。”
叶向晚见他听进心里也就没有再说,收拾了一下就去睡了。
贾琏坐在椅子上,看着叶向晚躺下休息,沉默着放下手里的勺子,看着他的后背久久回不过神。
叶向晚眼神沉沉看着墙壁,垂眸看着手里的匕首。他伸手握住匕首手柄微微拔出些许匕刃,短短一截匕刃在昏黄的烛火下闪耀着冷光,映在他的下颌上,反射进漆黑的眸子里。
“抱歉,刚才是我失言了。”贾琏不知道自己为何还要提起已经翻过去的话题,但他觉得若是不提一提,许是会有什么事发生。
叶向晚的语气平静:“都说酒后吐真言,想来你嘴上不说,心里却是好奇的。”
贾琏道:“常言道,好奇心害死猫,这个道理我还是懂的。你我如今乃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我不会做出过河拆桥之事。”
想着之前叶向晚说自己发誓就和放屁一样,他很是认真地承诺:“我对天发誓,若是将晚哥儿之事说出去,就让我遭受车裂之苦痛苦死去,死后亦是不得安宁!如此,你可是信了?”
叶向晚没想到贾琏会发这样的誓言,不由起身坐起来,惊讶地看着他:“好端端的说这些做什么。”
他知道古人对这样的誓言很是看重,既然发誓,就不会轻易毁去誓言。但人心难测,强大的利益面前,这些誓言又算得了什么。
但之前的事情,让叶向晚对贾琏也多了点点的信任,虽然不多。但就如贾琏所言,日子还长着,且看着吧。
况且以后说不定系统还能开出热武器,到时候自己就有自保能力了。
既然已经把系统用起来,瞻前顾后也不是自己的性子,一拍胸脯就是干!
贾琏认真道:“我就是想要对你这样说,虽然我知道即便我说了这些话,你也不一定有多么安心。可若是这样,能够让你多给我一些信任,我愿意对天起誓。”
叶向晚笑了笑:“很晚了,睡吧。”
虽然没有听到叶向晚说“我信你”这三个字,但贾琏依旧很欣喜。因为这说明,他并没有敷衍欺骗自己,这······已经足够了。
这一夜,贾琏在残留的酒意下沉沉睡去,反倒是叶向晚辗转反侧睡不着。
看着贾琏在睡梦中还时不时拿起大蒲扇对着他扇风,叶向晚看着贾琏的眼神充满了复杂。
第37章
第二天一早, 贾琏醒来就看向身边睡沉的叶向晚沉默良久,才起身下床洗漱。
没一会儿,贾琏再次走了进来, 低头看着手里的一枚玉佩, 小心翼翼地放到叶向晚的枕头下,轻声道:“不管你信还是不信, 昨晚的话皆是真心。”
俗话说,日久见人心, 以后叶向晚总会信的。
叶向晚醒来的时候,贾琏已经去了府衙上值。他伸了个懒腰,刚要下床就看见枕头下露出一条金黄色的穗子。
他好奇地掀开枕头,就看见枕头下面放着一枚双鱼佩。叶向晚拿起玉佩仔细瞧着,心里猜到了这枚玉佩是谁放在枕下的, 除了贾琏也没有别人了。
只是他放这么一枚玉佩在枕下是什么意思?
用了早膳后, 叶向晚又拿起那枚玉佩瞧着,虽然他不是很懂玉,可此玉佩触手温凉, 外观又莹润有光泽,可见此玉一定难得。
红珠捧着几件叠好的衣裳走进来,瞧见叶向晚手里的玉佩笑道:“这玉可是二爷送于晚二爷的?”
叶向晚闻言看向她:“你见过?”
红珠点头,“见过,此玉名为双鱼佩,听二爷说是上好的羊脂玉雕刻,还是大家所雕。”
她略微走近了几步,低声道:“这是先头大太太留给二爷的,二爷很是宝贝,平日里连戴都舍不得戴, 一直珍藏着。如今拿出来送给晚二爷,可见二爷心中多么看重您。”
叶向晚笑了笑,在红珠进里间去放衣裳后嘴角的笑意淡去,他母亲的遗物?既然是遗物,送我做什么?
他将双鱼佩收好,拿起昭儿和李掌柜送来的账本瞧着。他出货多少都有记录。
虽说水至清则无鱼,但叶向晚给他们的奖金可不少。他们若是贪,也贪不了多少,没有奖金高不说,还要担心什么时候被发现。
而且一顿饱和顿顿饱,昭儿和李掌柜还是明白的,所以这些账本的出入收益是很直观的。叶向晚很容易就能看懂这些账目。
晚上贾琏下值回来,先是让兴儿去和叶向晚说一声,他先去见老太太,一会儿就回。
兴儿急忙忙去了,叶向晚听后也没有多说,只是觉得有些别扭,贾琏什么时候出来进去都要和自己报备一声了?
贾琏不知叶向晚在想什么,很快就到了贾母处。
贾母见他还听讶异,“怎么这个时候来了?”
贾琏见贾宝玉也在,就犹豫了一下,贾母见状就让鸳鸯哄着贾宝玉去了后堂。
“什么事说吧。”贾母靠在软榻上,端起茶盏轻抿了一口香茶。
“有件喜事要和老太太说一声。”贾琏笑着往前走了两步,到了贾母跟前。
贾母抬眼看他,“是何喜事?还让你这个时辰过来说一声。”
贾琏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孙儿这些时日一直在外跑动,也不枉孙儿费心费力,顶了京都府衙府丞的缺。”
“果真?”贾母愣了一瞬,回过神急忙追问,“何时的事?”
贾琏笑道:“就这两日,昨儿孙儿才刚上任。之前虽然说是有机会,但不能落实孙儿也不好传出去。昨儿来了信儿,本该及时和老太太说的,只是昨夜宴请同僚,回来时天色已晚就未曾过来打扰老太太。”
“好,好,好啊!”贾母一连好了三个“好”字,看着贾琏的眼神充满了欣慰,“你长大了,不再胡闹,又有了出息,确实是一件喜事,合该热闹热闹才是。”
贾琏一听急忙拦下,“不过是个府丞,就如此高调倒是显得孙儿不稳重。还是踏踏实实办事才是正理。”
贾母闻言激动的心平静了些,仔细思索着贾琏的话也觉得在理,就道:“你说得有理。”
只是一个府丞,倒也不值得兴师动众。况且政儿才是个五品官,如今琏儿任职府丞,虽然只是副手,但品级却是比政儿高了一级。若是被政儿知晓,只怕心里会难过。
“虽然只是一个府丞,对你来说,却是前进了一大步。”贾母殷殷叮嘱道,“可莫要将你懒散的态度带入公务上,定要事事谨慎妥帖,万一出了什么岔子就不好了。”
“是,孙儿记下了。”贾琏笑着应下。
贾母又说了几句,给了他些打点的银子就让贾琏回去了。看着贾琏在夜色中的身影逐渐变得挺拔,她欣慰一笑,到底是长大了。
回到前院,贾琏就见叶向晚在用膳,他边去洗手边道:“怎得也不等等我?”
“我也是刚吃。”叶向晚随口回了一句,等贾琏在对面的椅子上坐下,他就将那枚双鱼玉佩放到贾琏面前。
贾琏刚要夹菜的手顿住,“不喜欢?”
叶向晚摇摇头,“红珠说这是你母亲的遗物,既然是遗物这样重要的东西,就该好好保存,给我做什么?”
贾琏放下手里的碗筷,将玉佩拿起,缓缓道:“我自生下来,便不曾见过我的生母,对她也无甚了解。这是她留给我唯一的东西,所以它对我很重要。”
他不曾见过他的生母,也不曾听说过她的生母是个什么样的人,这府里除了这枚玉佩有着她的影子,好像就再无她存在的痕迹。
关于贾琏的生母是谁,红楼学家众说纷纭。有的说贾琏不是嫡子,有的却说贾琏是贾赦原配夫人所生,但具体如何,无人说得清。
但在这里,贾琏确确实实是贾赦原配夫人所生。
想到此,叶向晚疑惑地问道:“虽然你的生母逝去,但府里也该有伺候过她的人,怎么也不该一点了解都没有。”
贾琏苦笑着摇头,“确实不知,伺候过母亲的人早被打发了出去,如今找也找不回来。”
他将那枚玉佩放回到叶向晚面前,“这枚玉佩是证明母亲存在过的唯一证据,是老爷给我的,如今我把它转赠给你。”
“既然对你很重要,为何要送我?”叶向晚不接。
贾琏道:“就因为很重要,我才会把它送给你。我明白你不够信任我的原因,所以我把它送给你,由你代替我保管这枚玉佩,就当你捏着我的一个把柄。”
看着贾琏真挚的眼神,叶向晚沉默了。他垂眸看着面前的玉佩,只觉得其上散发着滚烫的温度,让他不敢伸手去拿。
贾琏见他不语,继续道:“我知只这一点,也无法让你全然信任于我。但不要紧,你我的日子还长着。”
他将玉佩拿起来,另一只手则是拉住叶向晚的手,将玉佩放到他的掌心,笑道:“天全道长的话,我还记得,没有你就没有我。你可是要镇压我的命格,让我长命百岁之人。有句话我之前说过,今日我就再认认真真地说一次,便是为了我自己,都要护你平平安安,顺遂一生。”
听着贾琏诚意满满的话,叶向晚低头看着手心里的双鱼佩,半晌儿后,他接过双鱼佩,道:“罢了,看在你这么诚心诚意的份上,我就帮你保管这枚玉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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