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也巧,任柳和何敏是在一次校级活动上认识的,因为有着共同的朋友——孟垚,因此也很容易就搭上了话。两人性格外向,竟也出奇的合拍,一来二去就也成为了好友。
这次来孟垚的老家,是偶然间听到吴仲康和孟垚聊天。
何敏在旁边眼睛一转,听说孟垚那边山水不错,心里早有去一探究竟的想法。行动派何敏立马就在手机上呼了任柳,任柳这个闲不住的性子自然也是毫不犹豫的答应,于是又再拖上几个共同的朋友,暑假出游计划就这么毫无异议的安排上。
孟垚也没想到,说好的只是带吴仲康回去,结果队伍一下子庞大到了五人。吴仲康问的时候裴书聿就坐他旁边,只不过裴书聿看上去对他们这次行动完全不感兴趣,孟垚有想叫他的意思,但是想着到自己家那条路,怕裴书聿吃不了那个苦,索性就没问他了。
结果,后面考试周那段时间,裴书聿对他的态度出奇的差。特别是要走那天,吴仲康收好东西兴冲冲地来寝室找他,裴书聿立马就关了电脑出去了,关门的声音还比平时大了许多,给吴仲康吓得嘴都紧紧闭了起来。
孟垚虽然不清楚原因,但对于裴书聿这种时不时就反常的行为早已是见怪不怪,反正肯定是自己哪里又惹到他了。总不能班团惹他了吧?人家又没做什么。
可孟垚想破脑袋也想不出来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本来说过会再问他,结果一行人欢天喜地手舞足蹈地上车,孟垚被他们闹得就给忘了。
然后那个暑假,他就彻底和裴书聿失联了。
也不能说是失联,就是单方面冷战了。
孟垚期间给他发了n条信息,裴书聿一概不回。孟垚有时候会想,或许这个绿色软件真的要考虑出一个已读功能,这样他就能知道裴书聿到底看没看他发的消息。
不过孟垚不傻,知道大概率裴书聿是看见了的,只是对方单纯不想理他。孟垚多委屈,连错都不知道错在哪的人,辩解的机会都没有。
吴仲康在他家待了三天,孟垚带他上山采野果,下河摸小鱼,玩得倒也开心,主要是城里长大的孩子,就是让他去喂鸡喂鸭都新鲜。
不过他没有多待,因为感觉孟垚家气氛怪怪的,哪里怪也说不上来,孟垚爸妈也有招待他,但总觉得是浮于表面的,并没有真的很开心孟垚带他这个同学回来。睡觉吴仲康也是和孟垚一起睡的,她妈妈说事先不知道孟垚会带同学回来,家里那些被罩床单什么的还都没洗,客房没有多余的床具……,其实这都是小事,吴仲康根本不介意和孟垚一起睡,但是他妈妈的解释就让吴仲康感觉不舒服。
而且他不相信孟垚这么懂事的孩子,要带一个同学回家会没有和她打过招呼。
幸好只是三天,吴仲康就和任柳他们汇合了,接下来的行程没有孟垚,毕竟孟垚从小到大也没有去过那些景点,无法胜任“导游”这个要职,只嘱咐他们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一定要叫自己,还有要注意旅途安全,让吴仲康多照顾点女生。
任柳和何敏她们几个女孩子没到孟垚家,是在镇上的快捷酒店睡的。环境属实不怎么样,不过异地游玩的兴奋还是在的,而且就睡了两天,第三天晚上和孟垚吃了饭就前往下一个地点了。
吴仲康走后,胡兰隔天就在饭桌上就和孟垚说起了这件事。
“老二,咱家不是什么有钱家庭,以后还是少带这些人过来,人家一看就是大城市里的娃,你让他们知道你从小就生活在这样的环境,心里该怎么想?”
“人家嘴上不说,但这不是让你低人一等吗?而且来了还得招呼着,麻烦事,你大哥这么多年就没把同学往家里带过,这点还是要学学你哥,再说了,你妹还在家里呢,这影响多不好……”
孟垚当时夹了个青菜,闻言一愣,“可是电话里我问过你的,你说可以。”
“妈怎么知道你是带这种同学,你上大学就交这类朋友吗?别跟他们走得太近,有钱人心眼子多得是,到时候出了什么事,吃亏的是你,你不记得小时候村长儿子那事了?”
孟垚不明白他妈这些莫须有的“担心”是怎么来的,他就和人交个朋友,能出什么事,吃什么亏,当年那么小发生的事还能拿来和现在相比吗?而且自始至终,孟垚都没有认为当年那件事是自己的错。
不过他妈对有钱人的态度,这么多年都是如此,他大概猜得出一二。不是因为她说的什么村长家的儿子,只是因为孟灵洋她妈,也就是他二伯娘,是城里来的小姐,有钱人,嫁给他们老孟家的时候带了不少嫁妆,他奶奶就比较偏爱二伯他们家。有什么好的都是留给二伯,结果老了,二伯却是跑得远远的,住在城里一年到头没回来几次,两个老的生病什么的都是他爸照顾,久而久之,怨念就有了。
可是这跟孟垚交什么朋友又有什么关系,这也太扯淡了。
孟垚向来是不会和他妈斗嘴的,她想说就由着她,听不听是孟垚的事了。
虽然裴书聿失联了近两个月,但开学那天还是按时到校了,只不过没来寝室,是直接背着书包到的教室。进了教室也不和之前一样,找到孟垚旁边的空位然后坐下,而是径直朝倒数三排去了。
戴着个口罩,应该是让人看不出脸色的,但孟垚就是知道,他心情很差。
下课铃一响,孟垚就一改慢吞吞的作风,书和笔看也不看就塞进书包,这实在不太像他。而这一切,都只是为了抓住即将涌进人群的裴书聿。
孟垚直接冲上去抓了他的手腕。
裴书聿只停了不到一秒,分给他一个不咸不淡的眼神,就继续若无其事地下楼。
没办法,下课期间,哪哪都是人,孟垚也不好在这和他谈话,只能在他身后紧紧跟着,生怕一个拐角人就丢了。
孟垚还是牵着他的手腕,见裴书聿似乎有往校外走的趋势,就连忙晃了晃他的手,出声挽留:“去吃饭呀,我请你。”
“这么热的天,吃完饭回寝室吧?”
裴书聿没领情,反而使劲挣开了他的手,“哪敢啊?多的是人陪你吃吧?”
虽然不清楚裴书聿在胡乱说些什么,但孟垚还是非常敏/感地捕捉到了他话里的重点,“没人没人,我就想和你吃。”
裴书聿到底是没拒绝,孟垚已经摸清了他的脾气,在往食堂路上走的时候,孟垚试着和他说:“暑假你怎么都没理我,我给你发的消息都看了吗?”
“什么消息,”谁知道裴书聿居然装傻,“你说哪一条?”
天知道哪一条,孟垚给他发了无数条,裴书聿这么回答明显欠揍,但孟垚偏偏没听出来,还哄着他:“随便哪条,总有看到的吧?”
因为裴书聿最开始总是没回他的消息,孟垚有次对着两人的聊天框凝神,不料却被孟阳从背后看了个遍。孟阳没看到备注,只看到满屏的绿色,以为他二哥终于书呆子醒悟,懂得谈恋爱了,虽然这恋爱谈得并不顺利就是了。
但孟阳就此误会,还给他支了很多招,孟垚听到后面才发现是哄对象的说法,孟阳见他丝毫不在意,还特地夸大说法吓唬他。
“先是不回消息,小心人家下一步把你拉黑。”
“拉黑?”孟垚对社交聊天的了解仅次于接收,发消息,拉黑是什么,他不懂,于是虚心请教小妹:“拉黑的话会怎么样?”
孟阳对自家二哥了如指掌,听到他这么问也没觉得奇怪,还好心和他解释一通:“拉黑的话自然就是会有红色感叹号咯,就是对方再也不会收到你的消息,你也加不到对方。”
孟垚想了想,还好,虽然裴书聿没回消息,但也没有红色感叹号。
到了食堂,裴书聿还是没回答他的问题,在窗口打了两肉一菜转头就找位置去了,压根没想过等一下后面的孟垚。
裴书聿摘下口罩吃饭,看见那张脸,孟垚也不再追问了,反正裴书聿就这脾气,能跟他来吃饭说明事情还是有转圜的余地。既然如此,那就安心享受食物,别的再说。
只是裴书聿根本他不给他享受的机会。
裴书聿吃饭速度不快,但他有个坏习惯:浪费。
无论食物好吃与否,餐盘上一定会有余量,为此孟垚曾不止一次提醒过他:食物来之不易,浪费是可耻的。
裴书聿有时候听进去了会再吃两口,但大部分还是都倒了。
这次也不例外,只吃了三四成的量他就起身了,孟垚不想浪费食物,但又很怕裴书聿走了。没办法,孟垚头一次忍着心痛,嘴里边不停念叨着“对不起对不起”,手上在哗啦啦往下倒食物。
“回寝室吧,这么热的天就别来回跑了,下午还有课呢。”
孟垚三两步跑过去追上他,挽留的话语太拙劣,却又实在为难孟垚再想出别的话了。
谁料裴书聿竟然说:“我本来就要回寝室啊。”
“……,”孟垚被他回得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半天才又支支吾吾地试探:“那到底为什么生气啊……”
有些话一出口,孟垚觉得他着实是委屈,又大着胆子替自己多说了几句:“不要总是让我猜来猜去,我真的不知道啊,有话直说不好吗?”
说到这,裴书聿终于有了反应。
两人走的是一条人少的小路,一边是湖,一边是一连片的杨树,风吹来,湖水上带起阵阵涟漪。裴书聿今天穿了一件休闲的蓝色衬衣,他停下来,衣角随风翩跹,浅色的瞳孔里冷漠的情绪尽数外露。
“我哪里敢生你的气,暑假和朋友玩得还开心吗?亏您还能想起来给我发消息呢,我简直受宠若惊,都不知道要怎么回才好了呢。”
第31章 辩论赛
孟垚听出来了。
尽管裴书聿没有说得很明白,但这并不妨碍孟垚从只言片语里提取出有效信息。
暑假,朋友,玩。
原来裴书聿介意的是这个。
孟垚恍然大悟。
是了,换位思考,如果他是裴书聿,好朋友当着自己的面约了别人假期去玩而没有喊他的话,确实好像是不太舒服,感觉自己并没有受到朋友的重视呢。
孟垚积极认错:“我有想叫你的,但是怕你太累了,我家的路不太好走,就是开车都不方便的。而且,我以为你不想去来着,我看那会你对这个话题都不怎么感兴趣……”
裴书聿侧头去看旁边的湖面,远处飞来一只不知名的黑灰色小鸟,哼哧哼哧飞累了停在围栏上,裴书聿也如同这只小鸟般,积攒了一个暑期的怨气这会随着烈日逐渐爬到最高点,“你说对了,我的确不感兴趣。”
孟垚很有眼力见的立马跟上,“但我应该要问你一声的,这件事是我不好,我没考虑周全,不管怎么样我都应该要询问你的意见,而不是自己擅作主张就认为你一定不想去。”
孟垚本来觉得自己才是应该委屈的,可是转念一想,裴书聿明明就是很傲气的人,想要什么也不会主动开口,即便是犯了错也要眼巴巴地等别人低头了他才会装装样子勉为其难地换着法子说抱歉。这样的人,要是真的哪天对孟垚说“我也想去你家,我也想和你玩”,那孟垚恐怕要大吃一惊,要怀疑裴书聿是不是吃错药了。
小鸟受了惊吓飞走了,裴书聿的目光重新挪到孟垚脸上,语气不似方才那么冷淡:“我有说什么吗,你解释这么多做什么。”
“是我想说,”孟垚哄人要紧,习惯了要去拉裴书聿插在裤兜里的手,裴书聿倒没拒绝,任由着他勾着自己的无名指和小指在那摇晃,“下次我请你去玩,就我们俩,没有别人,好不好?”说完,悄悄抬起眼皮观察裴书聿,见他并没有厌烦的意思,就又接着讲:“真的,你不能生气了,经常生气对身体不好的,我听说很多结节都是这么气出来的,很多病也是,有什么东西你讲出来就好了,我很听话的不是吗……,不要憋着让我猜,你知道我这么笨,猜不出来的。”
孟垚一口气讲了很多,不清楚裴书聿听没听进去,反正最后孟垚是抓着他的手腕回寝室的。一路上叽叽喳喳说了很多暑假发生的事,跳过了吴仲康去他家做客的部分,只讲在北京打工时的那些琐事。裴书聿全程一言不发,却也没有出言打断。
十一月月底,是孟垚的二十一岁生日。班级里组织了生日会,孟垚的位置这次从边缘移到了正中央,同学们之间的关系都不错,心委也会组织活动,一晚上游戏不断,气氛火热,孟垚被开了好几个玩笑,吃蛋糕环节脸上被好几个女同学点了奶油,吴仲康还在背后锁着他不让他躲。
裴书聿就在一旁观看,拍大合照时吴仲康把手搭着孟垚的肩,头也歪在孟垚的脑袋上,一副好哥们的模样。
然而,最后“咔嚓”的一秒,谁也没有想到,裴书聿会一把搂过孟垚的腰,直接把人往怀里带。
于是,这张大合照就有了两位表情控制失败的朋友——因为猝不及防而张大嘴侧头倒在裴书聿胸膛的孟垚,以及同样受到惊吓转头看向孟垚的吴仲康。
大三的孟垚因一场辩论赛而声名更躁。
那场辩论赛的主题贴合时下潮流,大学生身为社会占重较大且对社会发展具有相当影响的一部分人群,自然而然要时刻密切关注。
为自己而活是/否自私的表现。
孟垚是反方,也即所持观点为“为自己而活不是自私的表现”,事实上,孟垚本人并不认可这个观点。
他认为,人既身为一种社会性动物,如果单单只为自己而活,那这个人毫无疑问就是自私的。人有朋友,有家人,有各种各样会和自己产生关联,利益的其他人。一味地为自己而活,我行我素自行其是,不听取,不考虑任何人的想法和感受,怎么不算是自私的表现?只是为了自己舒服,就可以视父母的话为耳边风,就可以在相处中以自我为主体而忽视朋友?
为此,他还事先和裴书聿了进行一场“友好”的交流。
“为自己而活是自己的权利,怎么能叫做自私?”裴书聿显然是不赞同他的看法,而且是非常不赞同。
“权利与义务挂钩,嗯……,”孟垚想了想,举了个例子:“比如表达是我们的权利,但我们有义务正确地表达,总不能胡乱言语地造谣,扭曲别人吧?为自己而活是权利,但这应该有前提条件吧,在不伤害他人的情况下为自己而活,这倒是可以。”
“只接受法律范围内的前提条件,不违法犯罪的情况下,为自己而活是正确的,不需要额外附加条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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