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孟垚沉默了一会,跟着他进了电梯。电梯里只有两人,孟垚在身后偷瞟镜面上的人影,裴书聿和他对了一眼,又重重地哼了一声。
“你真的确定吗?今天是周三……”
周三是什么日子,是两人约定俗成的“情感增进日”,往常这天孟垚都会尽量把工作压缩在公司完成,之后吃完饭休息一会,洗澡的时候就会被裴书聿给扣押在浴室陪他胡闹。也有处理不了的,必须要及时解决的问题,孟垚会先在书房加班。愤愤不满的裴书聿就会过去捣乱,硬生生挤进孟垚和椅子中间,让孟垚坐在他腿间完成。
这个过程,裴书聿要么对他的工作提出一些指导,要么对孟垚本人动手动脚,时不时咬咬耳朵,舔舔脖子,手伸进衣服里一通乱摸,然后控诉孟垚是个只在乎工作的负心汉。
孟垚一边工作还要被“骚扰”,效率大大折扣,原本半个多钟就能完成的任务,被裴书聿这么一闹,一个钟都只干了三分之一。无奈只能先暂停工作,回头和他接个吻,安抚一下裴书聿。裴书聿目的达成,终于愿意安分一会,不过孟垚的工作太无聊,他经常看着看着就靠在孟垚肩膀上睡着了。
孟垚沉迷于工作,键盘敲打的声音掩盖了裴书聿的呼吸声。只等他要关电脑时才会发觉,肩膀上那颗脑袋沉得要命,轻轻把人喊醒,然后一起到床上睡觉。
这样只有一个好处,就是孟垚就可以暂时躲过一次胡闹的机会。为什么是暂时,因为裴书聿第二天睡醒后想起来,就会跟他算账。
“周三怎么了?”裴书聿给气昏头了,忘记今天的日子,这下说出口也不能反悔,硬着头皮指责孟垚:“你看你,脑子只有这个吗?今天不做不行?还嫌工作不够累?”
“……”
孟垚哑口无言,明明每次最想做的人都是他吧,怎么就把自己说成色中饿鬼了。不过也好,孟垚今天确实上班上得有些痛苦。早上九点开市后,股市就一直不太平,成片的绿色占满了他们的电脑,公司里哀嚎一片。干他们这行的,谁的手上不持几支股票?赚得好好的,都还不够这一天亏,这搁谁谁受得了。
除了孟垚。
孟垚不喜欢这种高风险高收益的东西,他的钱都放在裴书聿那里。裴书聿偶尔会拿去买点玩玩,孟垚没怎么在意过,赚了亏了不重要,他相信裴书聿的能力。更重要的是,他相信裴书聿心里有数。
但是,他们亏多少不重要,重要的是客户亏了多少。客户的钱少了,他们就要赶分析报告,原本孟垚今晚是要留在公司加班的,只是大哥到访,他才提前打卡溜出来。既然裴书聿都这么说了,孟垚就只能勉为其难地接受分房——,
等干完活再偷偷跑床上就好了,反正裴书聿也不会真的把他赶出去,当务之急肯定是要先完成工作的嘛。
转眼间就到楼层,孟垚放轻脚步不敢吱声。等裴书聿停下来开门的间隙,孟垚才有机会凑上去和他说话。
“我才没有满脑子想这个,但是你自己睡觉会冷吧,还是不要分房睡了。如果你生气的话,就惩罚我今天不做了……,好吗?我还想给你暖暖脚呢。”
什么叫“惩罚我不做了”,天呐,裴书聿就说这人简直完全就是心口不一,还说自己没有满脑子想这个。平常只是亲亲他他就自己缠上来了,仗着一张老实无害的脸,净对他说一些让人头脑发热的话。
“呆子,你要敢在外面这么和别人说话就死定了。”
孟垚挠挠头,跟在他尾巴后面进去,“什么啊……”
裴书聿没回答他的蠢问题,不留情地拉开他衣角上的那只手,然后丢下一句自以为杀伤力很高的话:“想要不分房就看你的表现。”
哄人孟垚不在行,哄裴书聿还不是信手拈来。现在裴书聿进浴室洗澡去了,孟垚乖乖在餐桌上吃着裴书聿给他打包的饭菜,爆炒虾仁,油炸鸡翅,蒜蓉生蚝和糖醋小排,都是他爱吃的。
这么想着,孟垚没有办法不哄裴书聿,对他非常好的一个人,只是有点小脾气而已,无伤大雅。
孟垚吃饭吃得快,这个坏习惯被裴书聿骂过很多次。吃饭太快对胃不好,不过孟垚小时候就养成的习惯,不是那么轻易改变的。如果裴书聿在场的话,以免挨骂,孟垚就会配合他的节奏,而且裴书聿不喜欢孟垚先吃完然后在一旁等他,这会让他没有两人一起吃饭的那种参与感。
裴书聿还没有出来,孟垚就倒了杯温开水,准备到书房工作。
十分钟后,裴书聿围着浴袍出现在客厅。没见人影,转头就去了书房。果不其然,那个呆子已经带着那副破眼镜在敲键盘了。裴书聿今天势必要让孟垚知道他不关心自己的后果,嘴角上扬,脚步一转,直接带着湿头发把自己裹进被子里了。
孟垚结束工作已经是一个小时后的事情。
在椅子上伸了个懒腰,随即好像隐隐发觉有哪些地方不太对劲。
今天裴书聿怎么这么安静?
眉心一跳,孟垚赶紧起身回到卧室,只见被子上一团隆起。没来得及松口气,走到床头就发现裴书聿的头发是湿的。
孟垚有点生气,但又不敢再惹裴书聿,只能是低声下气地把人哄醒。
其实裴书聿根本没睡,他在床上躺了半小时,越躺越气,又拿起手机玩了半小时的游戏。随后听到孟垚的脚步声才偷偷把手机塞到枕头底下,这会睁开眼睛,还能看到里面的红血丝。
“怎么不把头发吹干再睡觉,这样会感冒的,明天起来头会疼的!”
孟垚是真着急,马上就拿来风筒插上,把裴书聿从被子里拉出来,不等裴书聿说一句话就自顾自地吹了起来。
裴书聿按住他的手让他先别动,明显是有话要说。孟垚没办法了,还是先关掉了风筒,蹲下身耐心询问他怎么了。
“说了今晚分房睡,你还进来干嘛,你看看都几点了,还吵我睡觉。”
孟垚的工作已经完成,他也清楚,分房也只不过是裴书聿的气话,孟垚自然不会再顺着他。他稍稍跪起,慢慢抱住裴书聿的腰,仰头去看他,选择性忽略裴书聿的话,“你生气也不能拿身体开玩笑啊,感冒不是小事情,你应该让我给你吹完头再睡的。”
裴书聿扭过头,就是不肯看他,“你在工作我哪里敢打扰你啊,毕竟工作比我重要多了是不是。没有我你还能活,没有工作你不得急死。”
孟垚这会脑子转得很快,“没有工作怎么和你在一起嘛,叔叔阿姨又不会让你找一个没有工作,没有上进心的人。”
“还叔叔阿姨,让你改口叫个爸妈就这么难。”
说到这个,孟垚真的是有苦难言。虽然裴家人对他真的特别特别好,可是要让他改口喊蓝茵和裴尚宗为爸妈,这也太奇怪了。平时他在家都是用方言叫的胡兰和孟庆忠,用普通话称呼对他来说还是太别扭。因此,每次到蓝茵那里吃饭,叫人就成了他的一大难题。偶尔有叫了蓝茵几声妈妈,可他完全做不到对着裴尚宗那张脸喊爸啊!
好在对方也没有太计较,久而久之,孟垚还是继续用阿姨和叔叔来称呼两人。
对此意见最大的当然是裴书聿。
“真的不太习惯啊……”
试问有多少儿媳和女婿会喊对方的家长为爸爸妈妈,多多少少还是不太自在吧。叫公公婆婆,老丈人丈母娘,或者说孩子的爷爷奶奶,我老公我老婆他/她爸妈的比较多吧?毕竟爸妈这个称呼太特殊了,即便他们口头上这么说,心理上也很难有这样的认同感,除非他们的家庭特别和谐。
蓝茵对他也确实是特别好,可无论如何,一年半载下来,孟垚都很难适应这个称呼。
裴书聿想了想,假如胡兰和孟庆忠可以爽快地接受他和孟垚,别说是叫一声爸妈,就是喊他们爷爷奶奶他都认了。
他不明白这么简单的一件事情,为何在孟垚那里变得如此困难。不过裴书聿也不愿意逼他,本意也只不过是想多几个长辈来让孟垚感受一下正常的亲情,既然他还过不了心里那关,那也只能是慢慢来。
裴书聿当然不会明白,父亲母亲这两个角色对于孟垚而言是何等的独特。
一方面,他无比清楚地知道自己是家里最不受宠的。虽然去年开始这种情况有好一些,不过这也是托了孟垚已经工作的福;另一方面,他又无法对自己的父母产生恨意,父母爱他,只是不是最爱他,偶尔从指缝里漏出来的丁点关心,就足以让孟垚感激涕零。
再加之从小生活在耻于表达情感的家庭里,孟垚自然是很难将一些亲密称呼付之于口。
像他和裴书聿在一起这么长时间,也从来不叫他别的,什么情人间的宝宝,宝贝,老公老婆,孟垚通通讲不出口。倒是裴书聿偶尔逗他的时候会叫他老公。孟垚对这个称呼毫无抵抗,裴书聿这么一叫他,他就什么都顺着他来。
多半是在床上这么叫。
这人非常恶劣,虽然自称老婆,但总是把孟垚顶撞得快要散架。
裴书聿还要说些什么,孟垚就已经爬起来亲他的脸,“先让我帮你吹头好不好,不然真的要感冒了。”
裴书聿皱了下眉,孟垚生怕他说出什么不好听的话,赶紧去堵他的嘴。亲了几秒,裴书聿终于舍得松口,在孟垚下唇咬了一口,“别以为这样就可以逃过一劫,今晚还是分房睡。”
孟垚敷衍地嗯一声,起来帮他把头发吹干,又拿风筒在他后颈以及往下三四公分的位置来回吹了有四五分钟,直到裴书聿说太热了他才关掉。
这是裴书聿的私人医生跟他讲的方法,如果什么时候发现裴书聿快要感冒或者已经着凉,就赶紧拿热风帮他把那块区域吹热。原理记不清是什么了,反正是有什么穴位在那一块,总之非常管用。孟垚只要一察觉裴书聿有不舒服的征兆,第一件事就是给他吹那里。
吹完把风筒归位,孟垚又耍赖地挪到裴书聿旁边。裴书聿背对着他躺下,孟垚撑着床头看他,裴书聿斜了他一眼,让他出去不要吵他。
孟垚就曲着手臂弯下腰去,讨好似地用脸蹭了蹭他的侧颊,又亲亲他的耳朵,低声在他耳边说:“没有你我睡不着呀,求求你了,一起睡嘛……”
有时候完全不怪裴书聿误会孟垚,孟垚这样的人,看着像是老实得不得了,但每次一有事情,就会用那张看似平平无奇,实际上在裴书聿眼里可爱到不行的脸对他说这样那样的话。
裴书聿不为所动,孟垚继续绕到前面去亲他。他亲裴书聿的眼睛,鼻子,裴书聿最后实在受不了笑出了声,“痒死了,让你亲了?”
孟垚知道有戏了,挠挠头又装作不好意思的样子和他讲道理:“分房会影响感情的,你以后不能再说这样的话了。”
裴书聿朝他哼一声,嘴巴都要撅上天了,“你知道最好。”
孟垚开心地露出大白牙,在他嘴上重重啵了一口,“我先去洗澡,很快回来睡觉!”
谁料裴书聿立马翻身把他压在身下,随之而来的是铺天盖地的吻,“洗什么洗,待会一起洗……”
第82章 风雨前
又是一年春节。
裴书聿依旧不能光明正大地登门拜访。
不过西南的工程已经竣工,裴书聿有理由到那边做最后的巡视工作。
于是,小年前一天,孟垚一放假,两人就收好行李往西南方向出发。这次是乘机到兴义万峰林机场,出了T2航站楼,小车在路边等候多时。这次开车的是孟垚,裴书聿负责在副驾驶监督指导。不过后半程裴书聿嫌弃他开得太慢,又把他赶去副驾驶了。
南方年前的天气似乎总是不太好,阴雨绵绵能下好几天,又冷又湿,裴书聿烦得不行,心想你要么冷,要么湿,两个一起是什么意思?双重buff叠加真不怕人冻死啊?好在这会不用再跋山涉水淌泥路,公路直达孟垚家门口,裴书聿的脸色才没有太臭。
车子就停在路边,这边没什么人经过,也不碍道。孟阳在二楼远远瞧见小车往这边驶来,早早就打了伞在门口等着。
两人一下车,孟阳就迎上去,不过伞只罩到了孟垚头上,裴书聿太高,她懒得给他举,而且也站不下那么多人。孟垚担心裴书聿着凉,让孟阳先和他一起进去。孟阳撇撇嘴,不太情愿地说了好吧。裴书聿故意惹她似的,走之前特地当她的面亲了下孟垚,气得孟阳拔腿就走,裴书聿眼疾手快把她的伞给抢了过来,孟阳“啊”了一声,狠狠瞪了裴书聿一眼,又连忙跑进屋里了。
孟垚无奈地摇了摇头,裴书聿仗着伞面遮挡又多亲了他几口。孟垚在拿车上的东西没空理他,裴书聿也不帮忙净在那捣乱。
孟垚没办法,抹了抹满是口水的脸,“怎么了你。”
裴书聿理直气壮:“多亲几口啊,待会进去亲不到了。”
“……”
孟垚也懒得管他了,两手满满地提着东西,分给裴书聿一点轻的饼干礼盒,两人一同迈着步子往里走。
胡兰听见孟阳这小丫头的声音就从厨房里出来了,以为儿子是一个人回来的,没想到在他旁边又看到了另一个人。
两人都穿着大衣,裴书聿打着伞,伞下的两人肩并着肩,步调一致,气场竟然是如此的和谐。
“阿姨好,好久不见了。”
裴书聿率先和胡兰打了招呼,胡兰这才回神,扯出一个客气的笑脸,“孟垚这孩子,怎么没说你要来呢……”
“我就是过来这边检验一下景区收尾工作,顺路看看,待会就走了,就没让孟垚跟你讲。”
景区那边有新建好的酒店民宿,裴书聿才不会傻到还要在这里过夜,和孟垚挤一间房而遭胡兰怀疑。再说了,在他家也不方便,什么都做不了。到时候他过去景区,孟垚再找个借口出来和他玩两天,他之后就也要赶回北京过年了。
胡兰的表情看不出什么,只是听到裴书聿很快就走时略微松了口气,“这样啊,先快进来,这雨下得,别淋湿了……”
裴书聿皱了下眉,心里涌起一股不太好的感觉。
每次都是差不多这个时间段来这里,南方得冷好像要透过皮肤钻进骨头里,裴书聿实在是适应不了。孟垚要拿出胡兰房间的加热器出来给他放脚底边烘着,裴书聿不想让胡兰觉得他这么娇气就没要。孟垚怕他冷,就让他到自己房间待着。
裴书聿端着一副高冷架子,摆手让孟垚忙去,不用管他。孟垚只好作罢,在一堆礼盒里找到水果,拿去洗干净后端出来给他和妹妹,这才转去厨房帮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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