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联邦先背叛了他们的英雄顾远泽”。
如果最后顾远泽侥幸没有死,他要所有人都发自内心,为他的生存而欢欣鼓舞、喜极而泣。而如果有朝一日顾远泽出现在皇帝身边,收到的也只会有共情、理解、鲜花和赞誉。
“我要他们都爱着你。”
“我要所有人都清楚明白,顾远泽从未对不起任何人。”
正在康复的司令官只会越来越清醒,而清醒的顾远泽,绝不可能做一辈子做囚笼里见不得光的鸟。
所以郁危明干脆早早就开始铺路,铺一条能让顾远泽将来光明正大地站在自己身边的路。
他要剧集深入人心。
从此再也没有任何闲言碎语,能质疑和伤害司令官。
59.
有些事郁危明原本不愿抱太大希望。
可最近一些渺茫的念想,却又总像是吊住他的糖果。让他胡思乱想……也许呢。
是,顾远泽未必接受男性、可能讨厌那些碰触的拥抱、肯定不会接受圈养。
但同时,司令官又是一次次为了责任、为了联邦那些不曾谋面的百姓默默奉献的人。一个在庭审时知道无力回天,干脆摆烂在被告席上睡觉的人。
顾远泽是底线坚定的理想主义者,但这不代表他一点都不能妥协。
他确实从始至终,都无法弯下脊梁去投靠联邦权贵寻求庇护,但在他当司令官的那几年,他也是可以圆滑微笑,和那群脑满肠肥的老混蛋们礼貌进餐、恭维奉承,在采访镜头前念一些冠冕堂皇的假大空稿子的。
正因为顾远泽是个平民。
且是个本质温和懒散、得过且过的普通人。
所以他在坚守原则底线的同时,也很明白什么是“普通人过日子必须付出的妥协和代价”。
普通人的人生,不就是常常得上点不想上的班、维持点不想维持的社交,偶尔走在大街上被狗咬一口。
而普通人并不会因为时不时冒出的不顺心,就愤怒到无法忍受、当场宁死不屈。
而是通常会放宽心,忍忍就过去了。
所以,也许呢。
也许顾远泽其实,也是可以接受偶尔跟皇帝上床,就当是上班,就当被狗咬上几口,作为他过上理想生活的代价。
说不定司令官妥协一下,这个班上也就上了呢?
说不定还会爱上上班,甚至上出成就感。毕竟前些天,他在他怀里不也挺爽的吗?
郁危明这么胡思乱想着,回花房的路上迎面就遇到娜塔莉风风火火翻着白眼:
“听说了吗?马库斯伯爵养的那只金丝雀跑啦,好凶呢,跑前还把伯爵给捅了,现在还没抓到呢!”
“……”
郁危明愣了愣。
马库斯伯爵的“金丝雀”,好像是那位他管不了的贵族攻入联邦首都时俘虏的一个漂亮的联邦贵族家小少爷。郁危明隐约有印象在某个酒会上见过一次,那孩子很乖巧,会主动把纤细的脖子贴近伯爵任由抚摸、在伯爵手上啄食,任由伯爵在他脚踝系上银链。
他表现得那样驯服、温顺,甚至谄媚。
结果全是假的,所有的妥协不过是委曲求全。少年只是隐忍着在等一个机会,撕破温顺的假象,露出獠牙和利爪。
至于爱,当然一秒钟都没有爱过了。
怎么可能爱。完全是被强迫的,又讨厌又恶心终于逃了!
沸腾的血液一点一点冲上了太阳穴,郁危明呼吸粗重起来,心疯狂跳动如潮起潮落轰然不停。
痴心妄想啊……
第17章
60.
是夜,天空淅淅沥沥下起小雨。
雨丝在玻璃花房外织成细密的网,水珠顺着穹顶的钢架蜿蜒而下。郁危明推门时带进一缕潮湿的寒气,司令官正在一边安静做软陶,一边听着通讯仪里的当日要闻—— ”刺杀马库斯伯爵的联邦逃犯,疑似已在同伙的养护下潜逃至浮游州……”
床头微光照着那盆已经变黄、沉甸甸的麦穗。
啪,滴。
卡扣声很轻,却让空气骤然凝滞。
一只金属环被戴在司令官脖子上,郁危明灰眸一丝晦暗,指腹摩挲过泛着冷光的环:“项圈里是定位装置,只有我的指纹可以解锁,强行拆除……会炸碎你的脖子。”
“……”
顾远泽全程表情没有一丝一毫的变化。
郁危明灰眸眯起盯着他,很好。战场上下来的司令官,果然拥有相当程度的处变不惊。
手指沿着项圈细细抚摸,被金属压着的喉结越看越让人有种咬上去的冲动。皇帝顺从本能地凑上去,森白的犬齿抵上那移动的凸起上。
顾远泽终于偏头,同时机械的手指轻轻挡了一下。
雨声渐密。
郁危明低笑出声:“顾远泽。我给了你一只手……就是让你用它推开我的,是吗?”
趁着片刻停滞,皇帝突然翻转手腕反扣住对方,将那只机械手指引向自己唇边。
冰凉的金属触感让他眯起眼,却仍固执地吻过每一道人造关节,最后含住每一根手指,用舌尖抵住、舔舐。
无尽的雨声中,新闻仍在小声地播放,软陶泥则被扫在地上。
司令官被亲吻的时候紧抿了唇,被握住十指时明显僵硬,被撬开牙关时压抑地抗拒。
却最终都抵挡不住铺天盖的亲吻。
……
郁危明本来想再等等,等到司令官的双腿也接驳上仿生义肢,在安抚神经的复健期里,他就又可以名正言顺地一遍遍亲吻他的大腿内侧。直到那双修长的腿在痛楚的难耐下,乞求而迷茫地盘上他的腰。
以治疗之名,行占有之实,多么冠冕堂皇。
可他现在不想等了。
喘息灼热碾过司令官的颈侧,他单手箍住那截消瘦的腰。昏黄的夜灯在顾远泽眼底投下一片荒原寂静,只有皇帝的灰眸倒影疯狂。
“可以吗?”
他喉咙发干,安安静静地等了一会儿,数着彼此交错的呼吸直到确信不会得到任何回应——
指腹碾过腰窝处的旧伤,郁危明眸色晦暗。
掐住司令官的腰往下一拖,喘息着抵了上去。
61.
郁危明不知道多少次幻想过兴奋愉悦到脊椎发麻、直冲天灵盖的刺激。更不知多少次幻想过司令官被他弄得狼狈不堪、乱七八糟的样子……
现实永远比幻想更让人战栗,那一夜无比漫长。
怀里的司令官其实一开始很能忍。
大概也是尽了全力,默默咬牙想要稳住疯子。然而随着雾夜渐浓,新皇变本加厉的索取和贪得无厌和折腾,直接击碎了他那层残存的理智,让他喘息变得毫无章法,身体不受控制地持续发抖。
表情也终于从隐忍逐渐变成了气急败坏的崩溃,哑着嗓子咬牙颤抖:“混蛋……停下……够了。啊。哈啊,有完……没完!”
皇帝撑起身子,莞尔,灰眸里是璀璨又亢奋的光华。
他喉结滚动,几乎脱口而出最虔诚的爱语。
他想赞美司令官,想感恩和顶礼膜拜他的神明赐予他的无上欢愉,可不知为什么,最终溢出的却是带着颤音的笑讽:“还以为司令官哑巴了呢,这不还是会说话吗?”
啪——
金属手掌掴在脸上的触感,一如既往像被幼猫挠了一爪。郁危明顺势捉住那只手,按在自己发烫的颊边,痴迷地用唇摩挲冰凉的指节。
当顾远泽气得挣扎时,他又俯身将双唇送上:”咬这里。”
气疯了的司令官这次没有再纵容,齿尖陷入下唇的刺痛,让郁危明口中也尝到了一丝血腥味。
但是不够,远远不够。
这种程度最多肿上两天,很难留下印记。
他干脆转而直接将脖子送过去。顾远泽闷哼,犬齿刺破颈侧皮肤的瞬间,郁危明亢奋得几乎眩晕。疼痛与快感顺着脊椎窜上天灵盖,他痴痴地想着,这下该能留下永远的烙印了吧—— ”再重点……”他喘息,满意地听见齿关更深地嵌入皮肉的声音。
温热血珠顺着锁骨滑落,在雪白床单上绽开暗红的花。
多好啊,这样就算将来司令官要逃,至少也能给他留下了什么了。
62.
隔天,虚脱的司令官再不肯跟他说一句话。
郁危明自顾自絮叨了半天。哄也哄了,道歉也道歉了。也试着转移话题,也喃喃了点疯言疯语,也精神分裂一般地挑衅、叫嚣和威胁了。
没有用。
于是郁危明干脆又抱起司令官,食髓知味地亲吻厮磨,狠狠又弄了不知道多少回。
第三天清早齐绍洲来进行预定好的二次义肢手术,差点没原地爆炸。
那遍布的吻痕,和司令官脖子上戴的鬼玩意儿……他很想知道皇帝这次又是犯的什么大病,脑子真的还好吗???
郁危明认定自己没什么问题。
是,他是跟司令官纵欲了,但既没让他流血也没让他发烧。又不影响手术,到底有什么问题呢?
齐绍洲:“……”
司令官的第一次义肢手术非常成功,所以对于后续治疗,医疗团队里其实有不同意见。
有些医生认为第二次手术应该直接一次性义肢全部接好,省得一次次重复麻醉和多次受罪。但也有医生担心一次性手术会不会太过刺激,司令官会不会很难熬下来。
“可是一次一次做,也未必不会重复带来创伤。风险其实都一样。”
最终,手术还是定下一次性一起做了。
这个决定后来被证明是错误的。
术后醒来的司令官,几乎是瞬间就被感官刺激给逼疯。又做不到像以前一样封闭感官,因而几乎是在几分钟内,就在耳鸣、眩晕、疼痛和崩溃里无数次昏死又挣扎醒来。
同时,情绪、记忆和人格也似乎触发了长久以来最严重的PTSD。在峰值的感官下,他只会绝望又痛苦地发疯一样寻求安慰。
郁危明庆幸自己这时候,多少还能对司令官有点用。
可这一次和上一回术后每三四个小时还能有所停歇不同,这一次司令官的神经刺激是漫长而持续的,因而需要的也是一刻不停的安抚。
郁危明于是就这么一刻不停地亲吻,厮磨,安抚神经,揉弄一切难受痉挛,用身体帮他转移注意力。
从日落到日出。
但他确实也是疯的,呵,他现在比任何时候都清楚——
只有疯子吧,会抱着痛苦的爱人,一边恨不得能替他承受一切,温柔地揉抚他所有的痛苦,一边又有一种凌虐的破坏欲,想要和他一起翻滚纠缠,让他呜咽呻|吟,就此抱着他残破的灵魂共同沉沦死去的冲动。
直到次日中午,他疲倦地喘息着,从旁边枕头下面掏出来一袋子药。
艰难地戳开其中一板营养片的外壳。
其实在营养片的旁边,还有几针镇定剂,针尖在日光下泛着蓝汪汪的光。
那是齐绍洲留下的,说实在不行只能给司令官用上。可是还不到时候,郁危明还是先坚持吞服营养片,咬牙一口气吞了四颗,用无比干渴的嗓子努力咽下去。
整整一夜加半个白天,他的腰已经酸透了,大腿也一直在发抖。
但磕了营养片应该就还可以!
实在不行,旁边还有比那更厉害的药——他父皇死前纵欲享乐多年,身体早坏了。后来油尽灯枯天天仍能乱搞,靠得就是那玩意。
大不了他跟着也吃两瓶。
他就不信……
药壳的声响或许吵到了司令官,他喘息浑噩,似乎循着声音想要寻找什么。
“没事,别怕。”
郁危明收紧颤抖的手臂,喘息着埋进对方肩窝:“两三天……而已,顾远泽无坚不摧,这次也一定撑得过去的,嗯?”
“这次撑过去后,就都好了。”
“后面眼睛手术不会痛,最难的都过去了。”
“顾远泽,帝国很大,幅员辽阔。有很多联邦没有的巍峨高山和分层大海,你很快就能用眼睛去看,用手脚去丈量。”
“可以去看动物迁徙,看海洋生物,去追云海和彩虹,去触摸涟漪、仰望星辰,过想过的人生……”
郁危明声音哑得不成样子,尾音碎在汗湿的银发间。可这一切司令官却好像都没有听见,郁危明无奈笑笑,低头吻了吻他同样疲倦发红的眼尾。
突然,腰间传来冰凉的触感——
微凉的机械手臂轻轻环住了他的腰,郁危明的呼吸停滞了。那手臂贴着他的发烫的后背缓缓收拢,每根手指好像都在试探拥抱的力度。
“……郁栀。”
耳边好像炸响焦雷,心脏震如擂鼓。
机械手臂只是轻轻一带,郁危明整个跌下去。
正午明媚,让人昏昏欲睡。郁危明枕着司令官的胸膛,告诉自己还不能睡。
但如果此刻闭上眼睛,会不会一辈子留在最好的美梦里呢?
第18章
63.
这场神经安抚,最终持续了三天三夜。
几近一刻不停地徘徊在痛苦与快感的边缘,让司令官结束后彻底被精疲力竭击垮,身下床单抓得不成样子,之后更是睡了很久很久。
好在新接驳的义肢因为连续数天“气血充足”的“不懈锻炼”,神经恢复倒是堪称理想,灵敏度和融合度也都不错。
皇帝则是撑着在司令官昏睡之后才虚脱昏迷的。
整个人被抬出去时已经像是个被抽干所有生命力的空壳,嘴唇都呈现出死灰般的颜色,银白的长发也全部汗湿打结。
之后更是缠绵病榻将近一个星期。像是个破败的人偶,成天五六袋不同颜色的药剂顺着透明的导管缓缓注入手臂。
娜塔莉过来看望他,军靴踏在生命监护仪的投影光带上。她无比玩味地欣赏皇帝那张苍白憔悴、半死不活的脸:“哇……真少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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