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交了？”
“嗯。”
林致礼默然，拍了拍她的肩膀：“自求多福吧，赌神。”
“...”
外界的纷纷扰扰与她们无关，顾青墨和温鹤云小声说着话。
“何老师真的会看吗？”
顾青墨回想着从前何温柔把作业抱回去后总是顾青衣替她检查，她摇头：“她不会，估计会让我姐帮着检查。”
温鹤云沉默了，莫名感觉自己被秀到了，于是她又问顾青墨：“你这个寒假还做了什么？”
顾青墨想了想，细数着：“和你打游戏，和你出去玩，写作业，上课，没了。”
“上课？”温鹤云大惊失色，她不会寒假还补课了吧，我的卷王同桌竟恐怖如斯！
顾青墨没多说，只是点头。
“那你就这样度过了一个寒假？”
“对啊。”
“那你除了玩游戏就不玩手机了？”
“还有跟你聊天。”
“没了？”
“没了。”
温鹤云实在没想到她的娱乐生活这么匮乏，她沉默了。
“跟你打游戏真的开心。”
温鹤云闻言转过头，看见顾青墨一脸真诚的样子，心中莫名涌出一股怜爱，她看着顾青墨湿润的眼睛，觉得她像是未经世事的天真少女，之前总觉得她长得凶身上却有股子莫名其妙的纯真感，她现在总算知道原因了。
回过神来，她扶额，对自己有点无语。
放学后，她们依旧留在教室里头，留在教室里的其他人已经从开始的震惊到视若无睹了。顾青墨眼神催促着她赶紧打开饭盒，温鹤云心里有些奇怪，顾青墨今天未免有些太殷勤了吧。
打开后，温鹤云立马知道原因了，里面的点心不似之前精致，看得出来不是出自同一个人的手笔，她拿起一块放入口中。
嗯，味道也完全不一样。
她看着顾青墨脸上的殷切紧张，将心里的猜想压下，面上一本正经：“味道好像不一样了。”
顾青墨紧张发问：“那现在味道怎么样？”
“嗯...”温鹤云一副仔细品尝的样子，旁边的顾青墨盯着她，眼中的期待快溢出来了。
“味道...怎么形容呢...”温鹤云还想逗逗她，只是顾青墨像只委屈巴巴的小狗一样一直盯着她，仿佛从她嘴里听到一句糟糕的评价都会忍不住哭出来，内心的想法被证明，她妥协了，“挺好吃的。”
“真的？”小狗尾巴摇摇，惊喜得不可置信。
“真的。”
“那你喜欢这个味道吗？”顾青墨有些脸红。
温鹤云心里的那股自我较劲又上来了，她不想让顾青墨太得意了，眼神娇矜，她横声：“还行吧，继续努力。”
顾青墨不在乎，照样很开心，她收起温鹤云吃完的饭盒，放进自己的书包。
两人走出教室，并肩而行，被顾青墨蛊惑的温鹤云不清醒的头脑被风一吹，彻底清醒了。
想起自己之前的想法。她暗骂自己不争气。怎么能被敌人的糖衣炮弹所蛊惑呢！她要主动进攻，拿回主动权。既然已经决定顺其自然，她便要事事顺她的心意，遵从自己的内心。
这是顾青墨自己许下的新年愿望，她只不过是在实现她的愿望。
步月如有意，情难不自禁。她身不由己，顾青墨怪不得她。
是她先招惹她的。
冬日的天黑得早，她们离开学校的时候已经有些天黑了，月色皎洁，温鹤云的眼睛像一个漩涡，顾青墨望着她发愣。
“这么会讨我欢心，你是不是超级得意啊。”
顾青墨说不出话来，她耳朵通红，嗫喏着：“不是...我只是...”
温鹤云定定地瞧了会儿她，突然笑了，笑得格外开心，是温鹤云的招牌笑容，她说：“开玩笑的。”
“嗯，我知道。”
顾青墨站在原地，看着温鹤云坐上车朝她挥手，她打起精神，招了招手。心里说不出的失落，她却找不出原因，她直觉是因为温鹤云。
她不该失落的，明明今天得到了温鹤云的夸奖。
她为什么会失落，她真的不知道。
她被很多人夸奖过聪明过人，可是现在这颗聪明的大脑在这个问题面前理不出任何头绪。
她抬头看月亮，灰蒙蒙的，月亮也不知道。
第36章 春天到了春分，小雨。气温逐……
春分，小雨。
气温逐渐开始回升，顾青墨不畏寒，早早脱下来沉厚的外套。
早春的空气清新，烟雨朦胧中，顾青墨撑着伞走向教学楼。
高二下学期开始，学习节奏变得紧张起来，越来越多的人自愿留在教室里学习。
华林拥有这座城市里最顶尖的师生资源，比起一些管理严格的学校来说，华林的管理称得上松懈。
除了高三的学生要晚自习之外，其他年级的学生可以选择自己留下。高二下学期是一个分水岭，不用老师三令五申他们也已经有了紧张感，到学校的时间越来越早，离开学校越来越晚。黑板上写着的“距离高考还有455天”像一个警钟时刻提醒着他们。
时间一天天地度过，黑板上的数字也一天天减少。
紧张、焦虑的情绪像病毒一样传播，顾青墨依旧我行我素，她不因为这些改变自己。
上学，放学，回家，两点一线的生活因为有温鹤云的参与，顾青墨一点都不觉得枯燥。温鹤云最近越来越喜欢逗弄她了，总是说一些似是而非的话，最后却笑着说是玩笑。她享受着温鹤云对她的不同寻常，却又对此感到苦恼。
不管顾青墨多么苦恼，每天都想见到温鹤云是她内心最质朴的愿望。
上星期经过了一次月考，成绩已经出来了，顾青墨毫不意外是年级第一，温鹤云看着她超出第二名三十多分的成绩咋舌。这个人还真是格外努力，比天才更可怕的是勤奋的天才。
温鹤云这回发挥得很好，挤进了年级前三。
坐在位置上，窗外细雨飘飘，白炽灯下是少年人伏案奋笔疾书的身影，顾青墨想起自己昨晚做的梦，也是这样一个阴雨天气，温鹤云降临在她的梦里，她们撑着伞在雨里走着，一直走到梦的尽头，消失在梦境中。
书上说梦是一种生理现象，是大脑在处理感觉输入的随机脉冲时所产生的一种幻象。
温鹤云是她渴望的幻像，于是在她的梦中她像惊喜一样出现。
“在想什么，这么出神？”温鹤云抬起手在顾青墨眼前晃晃。
顾青墨回神，眼神落到温鹤云脸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没事。”
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了，那些强烈的匪夷所思的情感充盈着她的内心，像海浪一样汹涌翻腾，她无法诉诸于口，因为言语无法描述。
她看着温鹤云的时候，内心充沛的情感难以自抑。
复杂，太过复杂，比数学压轴题的思路还要复杂得多。
她向来灵敏的大脑在这些情感的冲击下，变成一堆生锈的零件。
花香，出现在梦里的花香，环绕在她身边的花香，缠绕在她指尖的花香，名叫凤兰的花香，变成温鹤云的专属符号。
这是顾青墨不知道第几次闻到来自身边人的花香了，之前温鹤云说过之后，她就上网去搜了一下关于这方面的知识。她才知道自己之前的行为是多么的冒昧无礼，可是这盈盈花香一直围绕在她的身边，内心的羞赧让她不敢呼吸，看着温鹤云一副无知无觉的样子，她又觉得是不是自己出现错觉了。
她决定提示一下温鹤云，笔尖在往温鹤云的书上一戳，她状似无意提及：“你有没有闻到什么香味？”
“香味？”温鹤云仔细闻了闻，摇了摇头，“没有欸。”
“你闻到什么气味了？”
顾青墨不太好意思说，她怕不小心又冒犯到温鹤云：“没闻到就算了。”
其他人都没闻到，那或许确实是她的错觉。
教室里的空调温度开得太高了些，空气在热气中质变成一种让人昏昏欲睡的气体。春困秋乏，下课铃一打，学生们抵抗不住困意，倒头就睡。
何温柔在一片安静中走进教室，将他们叫醒，她脸色比起前几次略见缓和。
“成绩已经出来了，你们都知道了吧。”
“知道了——”
“这次我们班表现还不错，整体上都进步了。”
“有几个同学进步很大，继续保持。”
“但是！”何温柔话锋一转：“某些同学我看这个寒假心是彻底玩野了，都给我掉到哪里去了！”
“现在离高考还有多少天！你们自己看看上面的天数，以为自己还有很多时间吗？”
何温柔恨铁不成钢，她是真心实意希望这些孩子都能上一个好的大学。
“田天甜，林致礼，高云，姜渭，刘梦琪来我办公室一趟。”
田天甜站起来，和高云对视一眼，眼神幽怨。
完了，被何温柔请喝茶了。
铃声响起，放学后，温鹤云约她去假山后的小树林，她先离开了说在湖边等她。
春天，树长出新叶，阳光透过树叶，影子斑驳。地面上掉落的树叶踩在脚底发出清脆的“咔嚓”声。
她顺着小路走过去，一路上有不少人看着她，仿佛她出现在这里是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她不理会那些人的窃窃私语，朝着和温鹤云约定好的地方走去，温鹤云在那里等她。
湖边温鹤云的身影窈窕，她站着就像一副华美的画。顾青墨走过去，在她旁边站定，侧过头看她。
“怎么了？”
温鹤云转过头来朝她笑，阳光下她的笑容粲然，顾青墨完全不能抵抗。
“天气很好，这里风景是不是很棒呐！”
顾青墨顺着她的眼神巡视四周，嗯，树是绿的水也是绿的。
“嗯，很棒。”
温鹤云伸了个懒腰，语气惬意：“空气真棒，不要整天闷在教室里面嘛，人都会闷坏的。”
她就地而坐，她拍了拍旁边的草地，邀请顾青墨：“来，坐！”
顾青墨很犹豫，她有点洁癖，人来人往，这块地不知道被多少人踩过了，不知道有多脏。
“没事的，反正回去要洗澡的，坐嘛。”
“黄昏夕阳，山清水秀，不要辜负眼前的一番美景。”
挣扎一番，顾青墨小心翼翼地坐下，她紧挨着温鹤云，肌肤相贴，顾青墨呼吸一窒，她顾不上这块地干净与否了，与温鹤云相贴的那块肌肤发着烫，夺去了她的全部心神。
她觉得自己好像在发烫一般。
温鹤云仿佛毫无察觉，还往她这边凑近。
“你今天怎么了，一直在发呆。”
顾青墨大脑过载，嘴唇嗫喏，不知道说些什么。
“算了，不说了，好好享受当下的时光吧。”
顾青墨将书包里的饭盒拿出来，这是她新学会的甜点，温鹤云不客气地接过来。
“你不会这个寒假上的课是烘焙课吧？”
顾青墨没说话，温鹤云只当她默认了。
顾青墨不止上了这一门课，还有之前冲动之下报的书法课。
不得不说，温噙欢确实有点墨水，顾青墨学了一个月之后，先不说书法进步没进步，耐性是越来越好。
不止是书法修身养性的原因，任谁写字的时候有一张嘴不停在耳边叭叭，耐性都能磨出来吧。
她和温噙欢或许是八字不合，温噙欢瞧不起她，她也看不惯温噙欢。
练字的时候，温噙欢总挑她的刺，碍于姐姐她总是忍气吞声，温噙欢却更来劲了，一定要看她生气了才肯罢休。
她每每想起来温鹤云喜欢旁边这个讨厌鬼，都气得心梗。
她想不通，实在想不通！
娇声娇气，温鹤云最近总是这样和她说话。
“又在发呆，在我身边不准老发呆！”
顾青墨蓦然回过神来，温鹤云正鼓着腮帮子气呼呼地看着她，她好脾气地道歉，被温鹤云轻巧地放过了。
“你最近老是这样，是不是在想别人？”
顾青墨大呼冤枉，她回答道：“只是在想一些事情。”
温鹤云轻哼，身体轻轻地摆动，身体距离在摇晃跟顾青墨若即若离。
“哼，算了，不说这个了，反正你以后不准这样了。”
顾青墨温声答应：“好。”
幽幽的兰花香缠绕着她，顾青墨心跳不止。她看不进眼前的美景，她的眼里都是身边的温鹤云。春日的黄昏是红色的，夕阳印在温鹤云眼里，美得像一副画。
“你来的时候有人看到你吗？”
顾青墨点头：“嗯，这里还挺多人来的。”
温鹤云很满意，用肩轻撞顾青墨，她的心也好像被轻轻一撞。
阳光下，灵动美丽的少女像童话里的精灵一样，她轻轻启唇，声音温软。
“你喜欢这里吗？”
这个问题的答案是……
春天，黄昏，阳光，草地，花香，还有...温鹤云...
顾青墨晃了神，声音喑哑，几不可闻。
“喜欢。”
关于春天，关于那些隐秘的情愫，关于她难以抗拒的感情。
温鹤云曾读过一首诗歌，隐喻而隐秘，短短几句充斥着如此清新却又浓郁的情感。
光影在她的眼里跳动，她看着远方的夕阳，声音轻而缓。
“如果给你寄一本书，我不会寄给你诗歌
我要给你一本关于植物，关于庄稼的
告诉你稻子和稗子的区别
告诉你一棵稗子提心吊胆的
春天”
她转过头看着顾青墨，笑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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