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观音土研磨成粉,这便是自制的蒙脱石,技术手段不如后世,只能凑合用用,有效果便好。
“《神农本草经》中有关于赤石脂的记载,而赤石脂的主要成分便与蒙脱石相似,具有涩肠止泻、收敛止血、生肌敛疮的功效??。”
而蒙脱石在古代便被称为高岭土或观音土。
众人细细听来,发现好像真的可以一试。
盛世继续道:“这些都是病患需要服用的,另外不管是病患、医者,还是未染病的人,经口的东西都必须是煮沸后的,尤其不能喝生水,衣物定期消杀。”
“霍乱可通过粪便、污染水源传播,因为病患的排泄物必须远离水源深埋或者焚烧。照顾病患的人员,必须佩戴口罩。”
盛世说到后面,发现还多出来几个奋笔疾书的人,在他说完注意事项后,这几人将记录下来的内容一字不落地交给了何炎。
而何炎则令人将这些整理出来,张贴在奉阳城里里外外。
而告示的最后一条便是,
——不遵此令者,杀!
盛世后来听说这个告示,倒是对奉阳城这个当权者刮目相看。此人有胆有谋,下手也毫不含糊,怎么看也不像是能被困在这个小城的样子。
果然在两月后霍乱被控制住的时候,何炎找到了盛世,开门见山道:
“傅临淮那个人不行,你来帮我,如何?”
第74章
何炎许了不少好处, 但盛世最后还是礼貌地拒绝了何炎抛过来的橄榄枝。
面对盛世的拒绝,何炎也没生气,甚至还说若盛世哪天改变主意了, 他这里的大门依旧敞开着。
盛世带着余家人一起离开奉阳的时候,何炎还派人送来了报酬。
虽然何炎一开始抓余家人很粗暴, 还连累了盛世,但盛世还是挺欣赏这个人的,毕竟若没有何炎雷霆手腕,奉阳的疫病根本不会那么快被控制住。
这两月内, 感染者生还的几率虽不是很高,但一系列预防措施还是有效阻止了疫病的蔓延。
原书中对何炎有过一小段描述, 说此人与珉王一同反叛, 后被傅临淮率兵平叛,何炎拒不投降,最后被杀。
盛世虽然想不通这人为何跟珉王一伙, 但他还是在收下东西的时候,顺便让送东西的人给何炎带了个口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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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炎捏着珉王送过来的信函皱眉,旁边谋士对他说着其中利害。
何炎与之前那些发现疫病隐瞒不报的长官不同,他在疫病确定之后,便上报给了朝廷,但朝廷不仅没有给他们提供任何帮助,还要求他们立即封城,疫病不除奉阳不准开城。
何炎对封城没有异议,但是对朝廷连个处理过前两年疫病的医官都不派意见很大。
如今珉王送过来的信,便是一边说着朝廷腐败如何不作为,一边拉拢何炎。
单单这一项并不足以让何炎起反叛之心,重要的是珉王说中了何炎的身世。他本是罪臣之子, 后来改头换面,换了身份走了武举,才一路爬到了现在这个位置。
而他全家便是被建元帝下令斩首的。
想要洗刷冤屈,只能另选明主。
何炎沉默的时候,给盛世送东西的人回来复命了。
“大人,那位盛先生让小人给您带句话。”
谋士正试图说服何炎答应珉王的条件,闻言不禁道:“没见我正与大人在谈要事,下去!”
那人刚要退下,却被何炎抬手拦下,“他说什么了?”
何炎的直觉告诉他,那个叫盛世的人不一般,或许能给他指一条明路。
“盛先生说疫病必定是有源头的,而此次疫病的源头是长蒲村的一口井,他说大人不妨查查那口井为何会让人染病。”
何炎皱眉,他是知道那口井的,也是他下令封的井,并将周围的百姓都迁走了。他以为这样也就没事了,根本没想过还得查井为何未让人染病。
难道还有什么隐情不成?
何炎恍然大悟,立即站了起来,“来人,去查查大凉什么时候发生过腹泻症状的疫病。”
“再派些人去打捞那口井!算了,本官亲自去!”
何炎全副武装地带着人打捞了那口出事的井,最后在井里发现了腐烂的衣物,以及数根白骨。
当东西摆在面前的时候,去查疫病的人也回来了。
“大人,查到了,半年前南边蔚城曾发现不少腹泻患者,后来当地县令下令将这些病患全部坑杀,才断了源头。”
蔚城,正是珉王的封地。
疫病这事珉王多半是下了封口令,且没有上报给朝廷,那其他地方的人不知道也正常。
何炎气得一刀砍断一旁的歪脖子树。
“这个老匹夫!”
很明显珉王知道疫病这事朝廷多半不会管,因此用这个事来刺激何炎,让其对朝廷更加不满,从而拉拢何炎。
或许还有更隐秘的变态私心,但何炎已经不想深究了。
珉王此人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不折手段,根本不将百姓的命放在眼里。
等何炎气势汹汹回到府邸的时候,下人送来一封信,一开始他以为又是珉王拉拢他的,没想到居然是盛世送来的。
他拆开信,里面只有短短四个字。
——“珉王必败”
盛世想来想去,还是怕何炎倒向珉王那边,白白没了性命。出于惜才的心理,他最终还是给何炎留了一封信。
盛世写信的时候,并没有避开其他人,因此在他让人送完信后,余老大夫不解道:
“盛先生有话要留给何大人,为何前几日不让何大人的那个侍从传话呢?”
这两个月盛世与余辛余老爷子朝夕相处,余老爷子简直将他当成了忘年交,因此这话问得也不失礼。
盛世笑着道:“若是那日就说,只怕我们就走不掉了。”
此刻他们已经出了镇柏。
盛世确实很欣赏何炎的行事作风,但正因为了解何炎的行事作风,他才要跑路。
他只要点出珉王,不论何炎是出于对他的怀疑,还是觉得他很有用,都不会轻易放他离开。
何炎带人赶到余家的时候,发现屋里空无一人,才明白那人是真的不想为己所用。
盛世从江陵回去,本来只有三个人,后来多了一个元洲,现在又多了余老大夫一家。
好在盛世帮他们买了几辆舒适的马车,路上倒也不难捱。
六月初,盛世一行人终于回到了广武。
盛世还未入城,收到消息的陈县令便亲自带着人迎了出来,连石村长都健步如飞地跟了过来。
一见面陈县令就率先说着思念想念的肉麻话,仿佛他与盛世情比金坚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听得盛世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陈大人,有话但说无妨,不论你捅出了什么篓子,我都不会怪你的。”
刚刚还一脸兴奋的陈县令,顿时就不想理会盛世了,他抱臂站在一旁哼哼,还是他身边的属官胡会替他说道:
“去岁盛大人让石村长带人种的那些种子长势极好,尤其是土豆和棉花。后来咱们大人还与你们村的村民一起挑了土豆良种。
到了今年春耕,大人又亲自带人到地里耕种,如今那些土豆和棉花都长势喜人,很快又能收了。”
盛世闻言,诧异地看向陈县令。
这人转性了?
陈大人听到胡会说完,立即扬了扬下巴,一副我都做了这么多,你居然不夸赞我的神情。
盛世忍住笑,冲着陈县令拱了拱手,“县令大人体恤百姓不顾辛劳亲自耕种,实乃我等楷模,百姓之幸。”
盛世的一句夸赞,立即让陈县令顺了毛,他满意地挥了挥手,“这些不过是本官份内之事罢了。”
听得站在他身后的石村长不停翻白眼。
也不知道谁不停地嘀咕,得赶紧多做点什么,让盛世看到他的“价值”。
今年石村长不仅带着广武的百姓种了不少土豆,还分了些良种给宋宣。
由于此前一直受缺粮的困扰,现在西陉关的守军也开始种粮了。
元洲来了后,只是加了一门船舶选修课,而医学院的事就不是那么简单了。除了余老爷子和余槐外,盛世又下了征召令,聘请大夫来学院当讲师。
由于之前学院的口碑建设得好,再加上盛世在广武县的名望,很快就聘请到了不少大夫,不过一个多月,祖安医学院便建了起来。
余老爷子便成了医学院的院长。
由于祖安学院里各个学院越来越多,盛世直接将学院更了名。
于是祖安大学正式成立,盛世也成了祖安大学第一任校长。
时间来到九月,一道惊雷炸醒了整个大凉。
有人反了!
原文中第一个掀起反旗的,是与珉王合作的何炎,但由于盛世掺和了一脚,这次何炎并没有与珉王成功牵上手。
只是这第一个反的,也不是盛世以为的珉王,而是一直蜗居在东南的韩王。
说起来也很搞笑,珉王见与何炎没谈拢,还被何炎臭骂一通,便退而求其次,去找了叔叔韩王。
为什么说退而求其次,是因为虽然韩王野心不小,但行事不着调。而这次也是不着调到了极致。
原来珉王与之商议,在明年春一人偷袭达城的粮仓,一个偷袭林城的粮仓,粮草充足之后,立即收复周边城池,扩大地盘。
韩王原本答应得好好的,但一次醉酒后,稀里糊涂就振臂高呼“他要反”,韩王那些手下什么准备都没有,就被他派去攻打达城。
其结果可想而知。
韩王大喊谋反只持续了三日,便被达城守将给抓了,韩王被抓之后,立即屁滚尿流供出了珉王,说一次都是珉王授意。
珉王得知后,一边骂他蠢,一边只能振臂让与他达成合作的那些人一起掀了桌子。
一时之间,大凉东南西南等地五六处都点了火。
建元帝收到加急军报,气得一脚就踹了桌子,他连点数人去平叛。只是反叛的人太多,武将都有些不够用。
边关将领不能动,方瞻又被他贬成庶民了,因此在奉阳一呆好几年的何炎也被人提了起来,建元帝见他之前打仗很有章法,因此将他派去讨伐珉王。
何炎收到调令的时候,甚至觉得有些荒诞。
差点成为叛军一员的他,就因为盛世的一句话,现在成了平叛的人,还真的是风水轮流转。
战火烧起来的时候,盛世却看着大凉的地图皱眉。
与原文相比,珉王反得太早了。
真的只是因为他这只蝴蝶吗?
第75章
短短三月间, 珉王拿下荆楚周边数城,盘踞青州的昌王一路向南也势如破竹,只有临城大将殷庐被三皇子傅临淮牵制, 没能跳得起来。
建元帝气急之时,发了个加急文书给傅临淮, 表扬他的同时还让他再接再厉,一举拿下乱臣贼子。当然这仅限于口头上。各地战乱,建元帝多是让临近城池调集兵马前去平叛。
就近调兵本也正常,但建元帝却对粮草一事只字不提。
外面乱起来的时候, 京都也不安生。
建元帝近年身体亏损得厉害,他自知身体大不如前, 因此越发听信方士之言, 迷恋起了长生之术。
他平日里服用的丹量本就不少,加上这次各王叛乱使得他头疼不止,因此服用的丹量比之前翻了一倍。
过量食用丹药的后果很快出现, 建元帝在某日早朝接到西南某城不战而降的消息时,气急攻心从龙椅上一头栽下,昏迷不醒。
一国之君昏迷,朝中臣子自然万分焦急。
国不可一日无君,更何况现今正值多事之秋。好在储君早就设立,于是有重臣提议先让太子监国。
太子等了多少年终于等到自己掌权,自是扬眉吐气春风得意。
他上位第一件事,便是收回距离京都最近的三个方向的兵力,让其拱卫京师,美其名曰保护圣上。
这事虽有人反对,但大多数人还是表示赞同。
毕竟东南西各个地方都在打仗,若是哪一路势如破竹打到京都, 京都却没有足够的兵力防御,岂不是万里江山就易了主?
更被说这些朝臣的家眷和基业都在京都,若是京都没了,那他们就什么都不是了。不论是为了皇室,还是为了自己,都是保护京都的兵越多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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邬淳奇怪道:“二皇子没反应?”
盛世翻了下火炉上烤着的玉米和土豆,接着道:“恐怕太子调兵的目的,也不是什么保卫京都保护皇帝,而是怕二皇子政变吧。”
邬淳闻言也点头,“确实有这个可能。”
太子只是因为占着长才会被立为太子,从而得到一帮老臣的支持,论实力和势力,他根本没法跟有贵妃和贵妃母家撑腰的二皇子比。
虽然太子占着正统的名,但他在朝堂上一直就没压倒过二皇子。这么多年建元帝就这么看着他们兄弟几个争权,估计太子心里一直在提心吊胆,生怕有一天建元帝会废了他的太子之位,改立其他人。
这次他好不容易熬到建元帝昏迷不醒,自己有了掌权的机会,自然要一举除了对自己储君之位威胁最大的人。
此次回来汇报消息的是原来去京都负责香皂生意的周管家,也是如今安盛集团中原地区的大掌柜。
周怀见京都局势不对,将明面上的铺子全都关了,带着人连夜回了广武,只在京都留下了暗线继续关注京都的动态。
周怀的话也验证了盛世的说法。
“太子刚监国就开始清除二皇子的人,如今朝中大换血,已经没多少二皇子的亲信了。”
这也在盛世和邬淳的预料当中。
邬淳闻言问盛世:“若公子是二皇子,该如何破局?”
邬淳经常用类似的问题考盛世,因此他再次以争权一方的视角让盛世想对策的时候,盛世也没觉得哪里奇怪。
他想了下道:“如今只是清除二皇子的党羽,等到剪了羽翼,即便太子没有登基,也要清算二皇子本人了。
若要稳妥,可以遁走晋阳保存实力,然后徐徐图之。”
邬淳捋了捋胡须,“确实是个稳妥的办法。若是不稳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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