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明俊心头一紧,有种说不上来的恐慌感,他甚至感觉自己不用打开这个袋子就知道里面的是什么东西,他不过才出来一下午,就又跟到他的身边。
服务生似是看出他的状态不是很好,又唤了两遍他:“先生?你还好吗?”
孟明俊无力得摆摆手:“没事,你忙去吧。”
已经懒得挣扎了,没什么作用。
他有些崩溃得暴力拆开袋子,果然里面躺着那个人偶。
它其实说起来与其他人偶没什么区别,顶多是外表更好看一点,摸上去更细腻,不是木质的...
孟明俊给它摆在中间,有些丧气带了些祈求:“你要怎么样才能放过我?”
人偶画出的嘴似乎动了两下,不过此时的孟明俊并没有注意,人偶就在他的面前,他那点睡意又全无,只能在手机上面给贺鱼发着消息问还有多长时间。
心里默默祈祷这次可以真的解决这件事。
眼看着时间差不多了贺鱼还是没有给他发消息,孟明俊心中越发焦急,他此刻只觉得会不会是这个人偶做了什么。
又连着给贺鱼发了几条消息。
“您好,请问您是孟明俊先生吗?”
耳边突然传来一道清凉的声音,给他的浮躁的心注入一丝凉意,让他平静下来。
孟明俊像是见到了救星,脸上惊喜的表情在看到贺鱼时又僵在了脸上。
这不就是一个大学生,难道是自己被认出来要签名的吗?
不过有人说话能缓解一下他的心情。
“我是。”
他话音落下只见那大学生把手机往桌子上一放,招呼服务生:“来瓶水,对了有没有充电宝,手机没电了。”
这种店里一般都是有的,不过贺鱼的手机没电了扫不了码。
服务生的动作很快,立马就给贺鱼上了一杯水。
贺鱼指着桌上摆着的那个人偶:“就是这个啊。”
孟明俊呆愣愣的点个头,这个大学生就是?
他打量着贺鱼,微微卷曲的头发,穿着半袖牛仔裤,眼里亮晶晶的,看着就像个不谙世事的大学生。
“你...”
贺鱼瞧他的神色就知道:“我就是贺鱼,你别看我年轻,我保养得好。”
孟明俊将信将疑,不过看他的轻松神色倒是心里也安定了几分。
贺鱼拿起人偶,这上面有很重的阴气,是藏着些东西的。
他感觉这个人偶的触感怪怪的,他问:“这个人偶什么材质的?”
孟明俊微愣,摇头:“我也不知道,材质不对劲吗?”
贺鱼翻看着这个人偶:“这不是现代的东西,得有几百年了。”
这下孟明俊更懵了:“那它怎么会出现在店里!”
贺鱼想了想道:“可能是出土后自己跑出来的,你不是说它会控制你夫人和孩子吗,说不定也控制了店老板呢。”
想都这贺鱼一顿:“它不会是特意找你的吧?”想想真的有可能,摆在店里,这个人偶确实很好看,在孩子都进的店里怎么就正好被他选上了,再根据人偶之后总在他身边出现的情况,多半就是奔着孟明俊来的。
贺鱼放下人偶,左手摸了摸自己的右手上的皮肤,沉吟片刻突然道:“你有没有觉得,这个外表的材质有点像...人皮?”
孟明俊刚放下的心准备吃两口甜点,手上的勺子被这一句话吓得又掉在托盘上。
贺鱼推过去:“你要不要摸摸试试?”
孟明俊赶紧摇头,他不是没摸过这个人偶,确实摸起来过分细腻。
他的声音有点不受控的颤抖:“那...那怎么办,要不要报...”他话说到一半想起贺鱼说这是很多年的东西。
贺鱼摇摇头:“我感觉这是很久之前的什么邪术制作的东西,目的不明,不过我推测是用人皮做的人偶。”
孟明俊不敢看一眼,咽了下唾沫问:“那他为什么又会找上我?”
贺鱼摊手:“不知道,不过想来也是它之前跟你有渊源,或许是你,也或许是你的祖上。”
他说着又勾过这个人偶:“想知道具体为什么,直接问问他就行了。”
孟明俊扫了下周围:“这块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换个吧。”
贺鱼给他丢到原本的袋子里:“行。”这种至阴之物在人家店里放久了也会影响生意。
孟明俊带着贺鱼打个车回家,他家别墅区周围没有什么出租车,他刚才过来都是走着过来的。
这个时间他老婆孩子都不在家,老婆要去做美容,孩子这个时间要去上兴趣班。
孟明俊的家十分大,看的贺鱼又是一阵羡慕。
贺鱼把那个人偶倒在茶几上:“出来说说吧。”
人偶没有什么动静,贺鱼等了会,就在孟明俊心中那股怀疑又升起之际,只见贺鱼从兜里掏出一张黄色的符纸,在人偶面前晃了晃。
“我给你个机会陈述,你再不识好歹我就直接灭了你。”
他说着给符纸轻轻放在人偶的胸口上,似是感受到这符纸带来的威胁,人偶的脸动了动。
贺鱼收起来给它摆正:“说吧,快点说我着急回家做饭。”
人偶活动了下手脚,吓得孟明俊张着下巴往后挪了挪,指着茶几上的人偶磕磕巴巴:“它、它真的会动!”
贺鱼:“我不瞎。”
人偶动了几下后端端正正跪坐好弯腰:“大人。”
贺鱼指了指那边的孟明俊:“你为什么缠着他?”
人偶画出的黑色小眼睛在看向孟明俊时溢满了悲伤:“徐郎,可是把我忘了?”
它开口说话是个声音极为好听的女子。
孟明俊反驳:“我不是徐郎,我不认识你啊。”
人偶眼里的悲伤化为失望,却舍不得移开视线紧盯着孟明俊:“是啊,你已经转世了,自然是记不得我的。”
贺鱼问:“你既已知他已转世前尘皆忘,为何还缠着不放?”
人偶终于不再注视着孟明俊,垂下头:“我只是想陪在他身边。”
若是情能自控,便也不是情了。
贺鱼心里唏嘘:“你瞧,你的徐郎现在被你折磨的觉都睡不好,脸上的黑眼圈都快到下巴了,他害怕你,你已非人,他却还是,这一世他已娶妻生子,你愿意看到他本来幸福美满的生活被你打扰吗,你的出现已经影响他很多了。”
人偶扫过孟明俊的脸,喃喃自语:“是啊,我那会在店里看到他不是这样的。”
孟明俊被这段日子的折磨吃不好睡不好,神经时刻紧绷,早已快崩溃边缘,现在不用伪装坐在那里都没有人能认出来这是那个影帝。
贺鱼叹口气:“跟我走吧。”
人偶再次抬头深深看了一眼孟明俊,这一眼似乎是要将他整个人记在心里,那些再次重逢要说的话,在心里转了几圈都没有说出口,他现在最好的生活就是不被自己打扰。
说了徒增负担,又是何必呢。
这段日子她也看到了,他现在生活的很幸福,有钱有大房子,不再像过去那种寄人篱下成为权贵打趣玩意的日子。
孟明俊被这一眼看的胸口隐隐作痛,说不上来的情绪。
泪水滴在手背上他才意识到自己哭了。
人偶不会流眼泪,黑色墨点的眼里只有无尽的悲伤。
“那就麻烦了大人。”她说罢便自己跳回那个来时的口袋,似乎看不孟明俊就不会反悔。
贺鱼拎着袋子看着不知前尘却泪流满面的孟明俊说:“她这次应该不会再回来了,没了她你夫人和孩子应该也恢复正常了,这三张符带在身上一个月,没事多出去晒晒太阳驱散一下身上的阴气。”
孟明俊呆呆接过,脑子里无法思考,他只觉得有什么很重要的东西失去了。
“大师,这边没有车我送你走吧。”
贺鱼没有拒绝。
贺鱼没有坐在副驾驶,他知道人偶此刻不能跟孟明俊贴得太近,万一后悔了大家都不好。
孟明俊打着方向盘,前方是倒计时的红灯,一路上的红灯很多,他莫名心里有些期待,要是这条路能再走得久一点就好了。
他觉得自己这种想法很奇怪,这不是他的想法,像是另一个人的,可也是他的。
可能就真的是他前生的业障吧。
孟明俊克制着自己古怪的要留下人偶的想法,给贺鱼送回家。
眼看着贺鱼下车手里提着袋子就要走远,他下意识叫住贺鱼。
贺鱼回头。
他张了张嘴:“没事,抱歉。”
贺鱼走得脚步飞快,生怕这两个人给他来一段人鬼情未了,那可就麻烦了。
别到时候承诺给的钱不给了。
贺鱼打开门屋里有些黑没开灯,他还疑惑裴寂不在吗,意识到裴寂回去了他心里还有点失落,抬手给灯打开,被端坐在沙发上黑着一张脸的裴寂吓了一跳,手机放在他身边,游戏都没玩。
他沉声的时候还是有点压迫力的:“去哪了,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第21章
贺鱼被他吓了一跳,莫名有些心虚了,他就跟裴寂说晚上的饭自己想办法啊,也没具体说到底做什么去了。
“上次我们赚了很多钱那个明星周新宇你记得不?”贺鱼换鞋撑着旁边的门边解释,
裴寂冷冷“嗯”了一声。
贺鱼接着说:“他有个朋友有些麻烦我去帮了个忙。”
停顿片刻贺鱼又补充道:“没什么危险,我想着有危险你也能过来就没细说,手机里说不方便,想着回来说的。”
不知道是哪句话哄好了裴寂,他沉着的脸色微微好看些:“你是不是没吃饭?”
贺鱼换好鞋给袋子放到桌子上才感觉有点累:“嗯,没吃呢。”
裴寂嘟囔:“周新宇的朋友这么有钱,不管饭吗?”
“没,我没吃。”孟明俊在车上确实问过要不要吃个饭,他怕人偶舍不得走,就没吃。
这句话裴寂听完脸上阴沉的神色彻底消失:“其实晚回来会也没事的,我也不饿。”
贺鱼听出来裴寂误解了他的意思,他想说两句看到裴寂已经不再阴沉的脸又收了回去,算了。
裴寂这意思是他也没吃,贺鱼吃了口零食去炒菜了。
吃饭的时候贺鱼把人偶拿出来摆在桌子上。
“你说说你俩的事吧。”
贺鱼还是有点好奇的,这会正好吃饭可以听听,不然每次裴寂都不说话太安静了。
人偶也是很有倾诉欲,她的声音很好听,但她不像人也不像鬼,人偶是没有办法吃东西的,不然贺鱼真想给她炒盘花生米。
“我和徐郎是一个戏班子的,我是青衣他是小生,我俩是班主从小捡回来的孩子,那会连年战乱,班主给了我们饭吃,给了住的地方,我和徐郎都争气,嗓子好长得也不错,长大后唱得好要过不下去的戏班子又好起来了。”
她叹口气:“那段时间是最美好的时候了,有钱花有大房子住,戏班子里的大家都在,我和徐郎一起长大一起唱戏,早就心生情愫,班主还给我们挑了个好日子成亲,可好日子不长,敌国打了进来,占了城,我们被派去给他们唱戏,那位将领看中了,他知徐郎是我夫君还要当着他的面。”
人偶说到这虽没有眼泪却有了哭腔。
“我俩不愿受辱,妄图一死了之,可那畜生却说要是我俩去死,就把班子里其他人都杀了,他享受以这种方式折磨我们为乐,一定要我们自愿才好,放我和徐郎和班子众人回去,给我们一天时间做选择。”
贺鱼听着听着嘴里的饭有些不香了,有些人真是畜生。
她“呜呜”哽咽起来,有些阴森。
“有些人觉得不可如这畜生的意,可有些人却是不想赴死的,他们争吵起来,班主说让我俩自己做决定,有些人不服也没有办法,我俩不愿意没法用强。”
人偶抬起手擦擦面上就不存在的眼泪:“我俩回去后抱着哭了一阵,既不想如此受辱,也不想让大家因我们而死,后来我们想起之前看过的一本古书,里面记载着很多惨无人道的秘法。”
她说着说着咯咯咯咯的笑起来:“若是活剥人皮做偶,那便能练成邪物,我们不知这能否帮到我们,但这却是我们能接受的路了。”
贺鱼放下筷子,裴寂继续吃。
后面贺鱼能猜到了,多半是两人相争到底谁来承受这酷刑。
“我假装同意徐郎让他去死,而后趁他不注意打晕了他,给了丫鬟银钱买来水银,剥了一张完整的人皮,取身上的骨头做了个人偶,用最滑腻的皮肤做为外表,画上眼睛鼻子嘴巴...”
贺鱼不禁问道:“后来邪术成了吗?”应该是成了的,不然她也不会被困在这个人偶里。
人偶沉默片刻:“成了,可却是在三天后。”
三天后,怕是都被杀了。
“我杀了那个畜生,可也被道士追捕,我无奈只能躲起来,我还不想彻底消失,还想再见徐郎一面,不断辗转终于在几百年后的店里遇到他了。”
贺鱼听完无言,世事就是充满了阴差阳错,最难过的是还留在原地那个。
他打量了下这个木偶,她的魂魄早已和这个木偶融为一体,成了邪物,不能再投胎了。
正常来说,这种邪物是要毁掉的。
但是贺鱼不忍心,这邪物的背后又何尝不是一个悲剧。
贺鱼抬头看了下裴寂,脑子突然灵光一闪:“你说你会唱戏?”
人偶不知道为什么话题这么跳跃,贺鱼就接着追问:“那你来两句。”
人偶害怕面前这个年轻人,不过她也愿意唱戏,班主说她天生就该吃这碗饭。
她哼了两句,贺鱼听不出来在这方面的造诣,他桌底下的脚踢了踢裴寂:“诶,你觉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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