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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润的眸子里布满血丝，泪水嵌在眼角，宛如一朵幽幽绽放的白昙。
她定定地看着莫月，些许苍白的脸全被那对热情的眸子照亮，小小的嘴唇微微悸动，环着被树枝划破生疼的手臂，纤长的手指几乎要陷进伤口里边去。
张嘴还没等发出来声音，莫月已经快步走到人前，伸手从她臂下穿过，修长的手臂环住她的腰身，一言不发地将她抱了个满怀。
莫月抱得有些紧，炽热的体温穿过布料熨贴着皮肤，顾不得浑身脏兮兮的样子，脑袋也跟着埋进了她的颈窝。
身子被抱住，细软发丝被风吹起，像是奶猫轻挠下巴，温热的鼻息拂过周瑾的耳廓，烦躁和不安就这样随风消散。
月色朦胧般模糊，莫月喉咙有些发紧，一抬眼对上了周瑾泛红的眼。
她在担心自己啊
想到在山洞里梦中的场景，喉部似乎被什么异物堵住了，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莫月完全不敢去想，在那段血腥杀戮的日子里，年幼的她是怎么熬过来的。
“大家都在找你”周瑾先开了口，语气平稳听不出情绪。
“我找到了雪骨参，周姐姐。”
我一定会救你的，周瑾
后面的话莫月没说出口。
不知道是不是在生气，总觉得周瑾的情绪有些冷淡，拍了拍她的头顶：
“下次不要让人这么担心了。”
莫月又换回之前咧嘴笑开的态度，也是真的饿得不行：“周姐姐你有带着干粮么？”
把随身的几个饼子全给了莫月，周瑾自顾自的拿出那支玉笛吹起来，声音成调但不好听，莫月不敢说话，在一边干巴巴的啃干粮。
应该是指挥那群黑蜂虫通知周婆子吧。
除了在义景山庄那一次，后边也遇到过她吹响笛子，是在初春的时候，在村集买了蜜糖回来，唤黑蜂虫群吸食糖蜜。
那群蜂虫铺天盖地自山里飞出，队伍看似混乱又有节奏，整片虫群笼罩在院子上空的竹林里，远远看着像鬼怪的阴影笼罩下来，铺得整个院子到处都是，闹得莫月密集恐惧症都犯了，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而且那群蜂虫还异常喜欢她，飞到她身边嗡嗡响，吓得莫月哇哇叫，也是从那时候起，她才知道，蛊虫会亲近主人喜欢的人，还有自己。
啃完了饼子收拾行李，莫月献宝似的把那一大困药草拿给周瑾。
周瑾明显惊讶的神情，语气里有一丝异样：
“哪儿来的这么多？”
这七弯八拐的在山谷里边绕了这么久，也就是靠着系统标记的地方，莫月随手指了指方向：“就那边走上几个时辰有个山洞里的，你需要我再去摘。”
说完观察了对方的神情，看周瑾像是放心了下来，小心道：
“我就是绕了好远才找到，不然不至于耽误了两三天。”
周瑾直愣愣的看着莫月，像是不理解她的话一般，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
“回去吧。”
莫月哪里知道，这几年间两婆孙进了连山谷多少次，普通草药虽然找了一大堆，像天行草这种珍宝，能找到一两株也是异常难得，更别说还有雪骨参、血灵芝这些。
在以前巫族里，还会用专门的木箱移栽，像她这样绑一大卷放布袋里，多少有些暴殄天物。
周瑾没解释什么，从她醒来之后，发生了这一大堆事情都不合常理，看多便麻木了。
两条小蛇藏在莫月身上，药草绑在大灰小灰身上，两人一前一后走着。
连山谷里没人进，也没有山路可以走，看着周瑾不熟练的拨开树枝，又一脚踩进全是枯叶的泥潭拔了几下也没拔出来，莫月才知道她是怎么一路找过来的。
怎么让树枝藤蔓划出那些细小的伤口，怎么一路让自己一身狼狈。
心里温暖又心疼。
已经忘记是怎么踩着夜色赶路，两人都疲惫不堪，一路上都没说几句话一直赶路，饶是这样也天亮才回到家，钱氏和杏儿在家门口等，莫月洗漱完倒头就睡下。
莫月出发之前就跟钱氏打了定神针，从义景山庄那事之后，虽然这次也担心，已经不像之前一样哭哭啼啼，甚至还宽慰起来周家两人。
也没说教几句，直接就放了她回房睡觉。
还有个原因莫月心里也清楚，星儿已经十三岁，虽说在舅舅家学术，但当娘亲的哪有不给儿子备些家底的，大女儿身体好了之后就一发不可收拾，管不住干脆眼不见心不烦，多照看些儿子跟小女儿才是上策。
至于她这一天天的跟个猴一样到处跑，周婆子是她师傅，那也算半个父母，就当她嫁到周家去了。
这些还是她给钱氏洗脑的成果，钱氏平常跟村里人交流，也就是杨嫂她们凑一起才能说上几句闲话，那几位早就向着莫月，洗脑哪有不成功的。
第53章
这一睡就是一天一夜，除了第一天下午起来把两条白蛇挪了个地方，然后发了会儿愣，其他时候硬是一点没醒过。
第二天天还没亮起来，莫月就瞪着个眼睛睡不着，现在不用去周家那里，莫月干脆就在自家门**动活动身体，总觉得哪里不一样，又总觉得哪里都一样。
莫月没太在意，锻炼完又把古籍拿出来看，上边的字有些模糊看不清，又全都是些古文，一页一页又风化太久，碎落了不少，着实看不懂。
好在系统说可以破译，不过要时间，莫月只得一页一页翻开给系统扫描，整本书风化碎成渣渣，等翻完整本之后书页损毁得差不多。
放着也用不了，系统那里有存档，干脆扔进灶里一把火烧了。
给那两条叫泽合的小蛇换了个容器，看着有些无精打采，莫月之前也没养过这玩意儿，生怕给养没了，本来想着藏着它们研究研究，现在看来只能拿过去给周瑾。
早饭的时候杏儿小声讲着着：“阿姐，一会儿看看兔笼是不是坏了，这两天小兔子丢了好几只。”
这些兔子是去年上山时抓的，杏儿喜爱得不行，圈了个畜栏关起来，半年时间下了两次小崽子，因着小兔子身体弱，刚出生的都用笼子铺上干草养着的。
最小的兔子毛才长齐不久，就一个拳头大小最是可爱的时候，杏儿每天都要去观察好几遍，本来有八只，今早看着就剩下五只。
笼子是莫月编的，竹子又粗又密，杏儿不懂这些，这才想让莫月去看看。
笼子外边的小门只是虚靠着，用了一块竹片勾着，看着兔笼一点被破坏的样子都没有，莫月在心里盘算着，难道是那只白猫？
又观察了四周，还真在外边的泥墙上找到两只梅花印，莫月心里已经有了个底，又怕那白猫吃不着伤人，只能劝着杏儿说是山上的野猴下来，让她这几天别去畜栏。
大尹村外边山连着山，时有野兽下山偷粮食伤人，这个借口也算合情合理。
杏儿现在胆子不小，但听姐姐这么一说，脑海早就浮现了那些野猴吃人的景象，一下谨慎起来，也不敢单独往兔笼里边去了。
莫月想要抓它，在家里里外外转悠了好几趟，别说白猫了，连根猫毛都没见到，莫月只能先放弃，装着小白蛇去周家。
周婆子也在家，两婆孙正整理那一堆药草，看得出来两人都有些高兴，连平常垮着脸的周婆子也一脸开心，脸上褶子凑到一起，笑得眯起了眼。
莫月隐约能听见周婆子嘴里说着：
“看样子她也合适，你就不用一个人辛苦了，没想到.....”
倒不是她想偷听，明明还没到院子，她就已经能听到两人的话从里面传出来，一时也没适应，一脚踩中一大片竹叶，里面的声音戛然而止。
大灰小灰也听到这不寻常的动静，从院门后边冲出来，在人身边打转嗅闻着，跑来跑去想要玩闹。
莫月拍了拍它们的头，表示现在没空，两人早就知道她会过来，周婆子欢喜得很，在山里边找了几年都没找到的东西，这孩子进了一趟山都带了出来。
有了这些药草，自己可以多试试各种药草的效果，从昨天早上周瑾带回这一大包开始，到现在都一直压不下嘴角，看莫月的样子那也是越看越满意。
越发觉得当初赌她的命是对的决策，要知道当初那味药是世间少见的奇毒，好不容易才练出来的，这个乡野小姑娘的命当初并不值得老婆子这么做。
但是她赌对了，小姑娘不但挺了过来，生命力也越发强劲，又带回来这么多惊喜。
趁着气氛刚好看，朝两人走过去说明了来意，莫月装作不懂什么东西的样子，把装着小蛇的竹筒拿出来，说要送给周瑾。
谁知道周瑾刚看清楚竹筒中的东西，脸瞬间红了一大片，周婆子随后也瞧了清楚，脸上的表情也有些奇怪。
怎么是这个反应，莫月有些懵了。
“周姐姐，这两条小蛇是在山洞里边抓的，我还被咬了一口难受了好久，想着我也不会养，便拿过来给周姐姐你们看看。”
蛇也能算得上是蛊虫的一种吧，这两个玩意儿长得就不对劲，交给她们总没错
一听她说被咬了，两人明显有些紧张起来，周婆子抓着莫月的手，眯着眼问起脉来。
过了好一会儿，还是有些不确定，又让她换了只手，然后直直盯着她：
“身体无事。”
莫月当然知道，但这时候也装作不明所以的样子摇了摇头。
周瑾看她懵懵的，解释道：
“这两条小蛇名为泽合，是双生蛊的一种，破壳初时是黑色，越长大颜色越素净，且含剧毒，颜色越浅毒越深，几乎没有见到过纯白色的，以前在族里，也只会培育出纯黑的来养。”
莫月想起在山洞里冷得全身剧痛，还睡了两天，好家伙还真是毒啊，又问道：
“怎么以前巫族都喜欢养这个？”
话刚问出口，周瑾有些脸红静了声音，周婆子扯了个不明意义的笑容，说着：
“以前在族里边，从小养大泽合是为了送人，叫做双生姻缘。”
“意为提亲”
其实还有后话，夫妻结心是为同契，往后同生同死，不可苟活。
啊？
莫月慌张了起来：“我...我..我”
紧张得连说了三个我，瞥着眼往周瑾身上看去，后者只静静这望着她等着解释，闹得脸腾得一下红了大半。
“我只是隐约记得在书里边看到过这个，便想着捉回来给你们万一有用处，这....”
话说了半天也没有反驳的意思，莫月第一次在两人面前慌乱得不成样子。
“好了好了，看把你给吓得”
周婆子摆摆手，把两人赶出了药房，让周瑾带着她去喂养小白蛇，自己还有一大堆事情要做。
这下连周瑾也有些害羞了起来，她才十八岁，这几年又没怎么接触别人，跟莫月两人一起虽然随性大胆，那也是因为她比莫月大上两岁，懂的并算不上多。
连上一次的亲吻，也是酒后有些上头。
周瑾慢慢同她讲喂养的知识：“所有的蛊虫都喜药喜毒，刚认主的时候，需要喂食主人的血液，让它们熟悉主人的血液味道与气味。”
“往后出命令时，主人的血液中会使蛊虫兴奋，以达到控制的效果。”
“所以养蛊人自身先要服用一些药毒物，还需要泡单独的药浴养身，以达到蛊虫认主的目的，如果只是引毒入体蛊虫不承认，便会成为它们的食物....”
周瑾声音渐渐小了下去，像是想到了什么伤心的记忆。
莫月突然想起了周婆子，她对蛊虫方面懂得并不多，在山洞的梦中那一次就是年轻她以身喂毒，如果控制不了虫群，联想到周瑾这个样子，那她.....
莫月有些不敢去想，难怪周婆子年纪并不大，却满脸皱纹一副老太太模样。
“我记得之前的书里有说过泽合需夫妻双方喂养......”
莫月算盘珠子打得叮咚响，也是为了岔开这个沉重的话题。
周瑾表情有些异样，像是没理解到她的想法一样：“泽合虽是双生蛊，也能独自饲养，在毒性与解毒方面也有一等一的奇效，只要好生饲养，几乎是万能的解毒剂。”
莫月也没在继续讲下去，这古人含蓄，自己这司马昭之心也太明显了些。
第54章
打开竹筒，周瑾找来一个木盆，用一根细长的木片，想要慢慢引导两条白蛇出来，但两小只蔫蔫的缩在里边没精神，一副爱动不动的样子。
莫月觉得有些麻烦，加上这几天跟它们也熟悉了起来，伸出食指一挑，两条小白蛇顺着手指爬上来，被莫月抖抖手指，掉进了木盆里。
两条小白蛇有些不满，卷着身子仰起头吐吐信子，气鼓鼓表达了愤怒。
莫月看着它俩这些小动作，又伸手戳了戳它们的腮帮子：
“看着还挺可爱。”
等她好不容易注意到周瑾吃惊的目光，莫月才反应过来哪里不对。
周瑾好像一直在说的是
“怎么才能让两只泽合认主。”
而莫月想的是
“泽合认主之后要怎么养？”
“我...”莫月有些支支吾吾：“它们好像已经认识我了”
周瑾想到她之前提过被咬的事情，忙问道：
“被它们咬了之后你出现了什么症状？你有没有吃什么东西？”
莫月仔细回忆了下，好像没什么特别的，含糊回答：“被咬之后出现了全身冰冷疼痛，我就试着用匕首切了十字，往外边挤毒血之后，还在在山洞里找到像冰一样的花，吃了不少还敷在了伤口处，最后昏睡了一段时间。”
周瑾听着有些疑惑，不知道又从哪里取来一根银针，动作轻柔地将银针刺入莫月左手的指尖。一滴鲜红如玛瑙的血液，顺着银针缓缓滑落，凝聚在针尖。
再小心翼翼地将带着血液的银针移至木盆上方，两条小白蛇似乎感受到了血液的召唤，瞬间变得异常活跃，焦躁不安，身体剧烈地扭动。
周瑾地将银针轻轻一弹，那滴血液顺势落入木盆之中，落在小白蛇的头顶，那滴血液被瞬间渗入消失不见，随着血液的渗入，白蛇的身体似乎更加饱满，光芒也更盛了几分，躁动的躯体安静下来，变回乖巧的样子。
莫月嘴角挂着笑容全程没说话，任由周瑾牵着她的手做完这一系列动作，然后捏着她的指尖，放唇前吹了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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